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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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

    一列身着统一的警察执勤服,头戴钢盔,臂挎盾牌,腰挂警棍的巡逻队队伍整齐地从楼下甬路上走过去,形成了一道煞为靓丽好看的风友上传 )姜云山目不转睛地看着,连他这个在监狱里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警察也为这几年监狱变化之迅速而深深地慨叹了。

    二十九岁离开部队到劳改支队工作,一转眼,将近三十年的时光弹指而逝。三十年哪,人生的一大部分都交给了劳改事业,现如今,自己已是快退休的人了。这些年,看惯了监狱里各种各样的事情,经历过极左路线横行时期,经历过市场经济初期监狱经济艰难的岁月,也看到了监狱的复苏、起步、发展、辉煌,迎来了的颁布实施,迎来了今天监狱日新月异的变化的时代。他有时甚至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有点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无法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了,他也不止一次地冒出过现在就退下来,让小陈这样的年轻人顶上去的想法,但是真的要让自己离开工作了几十年的岗位,从心理上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算了,还是等到退休吧,好在也只有一年来了,时间并不长。

    说自己落伍,最直接的就可以体现在“高科技工具”的应用上,最“昭然”的就是那台电脑。基建工程完成以后,监区就为他的办公室配备了一台电脑,他这个大半辈子和枪杆子打交道的人,一拿起键盘鼠标来,可真是叫苦不迭。这东西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看着年轻人们手指飞动熟练地敲击着一个个键盘,又是打文件又是画表制图,他只有羡慕的份儿,也在心里暗骂过自己太笨,好在他这个人天生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现在尽管老了,这股劲头依然没丢。于是硬逼着自己坐下来一点一点地学,一点一点地看,终于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掌握了最基,查资料,输文件,打字,也像那么回事了。然而手指练会了,有点老花的眼睛却又不能给他做主,至多十多分钟就要停下来到外面放松放松,否则眼前就是一片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唉,老了,真真的老了!还真是方便了上什么资料都有,想查什么,手指一动就出来了。他最关心的自然还是中央的政策、文件、决议和精神,自己在体力上是老了,但是在精神上、思想上是万万不能落伍的,非但不能落伍,还要时刻成为年轻人的榜样,因而不断地充实自己,提高自己,不断地学习和进步就是非常必要而且必须的了。此外还有国内外发生的大事,在这上面随时也都能查到,这一方小小的液晶显示屏简直就是了解世界的一个大窗口,实实在在地把自己的眼界开阔了。

    非但如此,监狱在软件、硬件上的建设仍然在大力进行着,不仅继续下大力气加大投入狠抓设施设备以及外观环境的建设和治理,而且在行政管理上、政工工作上、管教工作方面、生产工作上、工会工作上等等各条战线都不断提高要求,狠抓规范化、科学化、现代化以及严谨化,狠抓狱务公开,规范治监从严治警,“创建部级现代化文明监狱”已经成为一句实实在在的口号,深入到了监狱工作的每一个方面。连他这样行将退休的人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干劲是越来越足了。

    楼下的巡逻队伍走远了,姜云山从窗口回来坐到办公桌旁,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还是最爱喝的毛尖,这种茶叶他一辈子也喝不够,不但味美,清香,淡雅,而且价格便宜,随处都能买到。他不爱饮酒,唯独爱茶。中国的茶文化在全世界也堪称一绝,等将来自己退下来了,一定到南方去,到茶文化的故乡真真切切地去感受一番。现在少数民族地区游很时尚,既经济又方便,自己有了时间了是一定要去走一趟的,这也是早已有之的一个心愿了。

    楼下的管教科静静的,很难听到声音,估计只有内勤王华梅同志在吧?管教科牛自耕科长去省里参加培训去了,要二十天后才能回来。干警们都在参加三班倒生产,有的回家休息了,在岗的一般也都到下面检查纪律抓生产去了,小陈早就去七处了。耳朵里只能听见车间里机床传来的轰鸣声,一点别的声音也听不到。

    一监区行政厂部原来所在的三层小楼经过基建工程规划办研讨后,最终还是扒拆掉了,办公室全部搬迁到了车间里,还是楼上楼下三层,只是比原来宽大整洁明亮得多了,装修也好,全部是塑钢窗户,双层玻璃,暖气,雪白的墙壁,新崭崭的办公用具,电脑。在这样的环境里办公,心情感觉也舒畅了不少。站在楼上望出去,视野也开阔得多了。

    笃!笃!笃!有人轻轻的敲门,随即一个声音传来:“报告!”

    “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名犯人,这名犯人姜云山很熟悉,是三中队的少宏友,目前改造表现非常突出而且积极的一名犯人。

    “是少宏友啊,你不是后半夜班吗?怎么没有收工回去?”

    “报告监区长,我有情况向政府汇报,汇报完马上下去站队收工!”

    “噢?说吧。”

    少宏友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办公桌前。

    “三中队现在情况怎么样?”姜云山率先问道。

    “总体上还是很好的,绝大多数犯人都安心改造,积极生产,只是洪常波、古绪彪、桂宝善他们几个人……”

    “他们现在怎么样?”

    “表面上装的也挺老实的,其实,私下里他们在一起越来越多了。”

    “是吗?具体说一说。”

    “他们天天出完工,一到半夜一点多钟,就都到库房去,到古绪彪那里去吃饭,也不知道真干些啥,也听不见他们说话,反正得很长时间,一般都是一个来小时,洪常波才能出来,回楼上画图室去。桂宝善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干活儿,就总是在库房待着。有一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一点多进去的,一直到早上五点多钟才出来,脸上还汗渍渍的,也不知道在琢磨些啥。”

    “是吗?这个情况挺重要啊。”姜云山说道。

    “还有,大前天,下午,洪常波又到二大队去了,我看见他还是去了何工程师,就是原来咱这的何教,进了他的办公室,十多分钟以后才回来。”

    “嗯。”姜云山点了点头,“你反映的这些情况都很重要。你要继续监控,记住,一定不要被他们发现,有情况及时反映。”

    “是!”

    少宏友鞠了个躬,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姜云山一个人在屋子里踱了几步,默默地琢磨着少宏友反映上来的这些情况。

    这几名犯人究竟在做什么呢?莫非是洪常波把绝密文件藏在了库房里?不太可能,整个厂房都是前不久才刚刚翻建投入使用的,很难具备把文件藏在这里的条件。那,他们又是在搞什么呢?

    看来,确实需要下功夫好好抓一抓了,尤其是后半夜这一班,务必要做好对这几名犯人的控制,争取在不被他们察觉的情况下把他们的底细摸清。当然,最好的办法是现场搜查一下,但是现在11.29案和六.二一案并案侦查,得不到七处专案组那里全面行动的指示,这里也不能单独行动。好在这里毕竟是监狱,嫌疑人都在掌握之中,只要做好监督控制工作,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他决定给后半夜班的负责人教导员郑超民打个电话,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他,让他务必有充足的思想准备,做好相应的应对工作。拿起话筒,姜云山又把手放下了。这个时候郑超民肯定在睡觉,还是下午打吧,尽量不要影响他的休息,后半夜班确实很辛苦。于是他拿起笔,在台历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号,写上了“重要情况”几个字。

    很快他的思绪又飞到了七处那里,他默默地想到:现在,小陈他们在做什么呢?那里的情况又怎样了呢?

    第一次坐飞机,确实让人感觉很新鲜,很刺激。

    已经飞行了快一个小时了,陈志伟依旧很兴奋,丝毫也没感觉疲倦。他的座位恰好紧挨着舷窗,抬眼望去,浩渺无垠的蓝天,大朵大朵的云山就在眼前。往下看,巴掌大的水库、湖泊,棋子一般的城市,都在快速的掠过去,这景色确实壮观,很美丽,也着实让他这极少出远门的人开了不少眼界。

    空中小姐又过来了,依旧是迷人的微笑,依旧是甜美的语音。她把一罐可乐送到他的面前,陈志伟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收下了。

    飞机平稳地飞行着,机舱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偶尔翻书喝饮料的声音,一点杂音也听不到。陈志伟抬头看了看,前面的侯进正在看书,紧挨着他的段宇涛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一次,他们三个人奉命南飞g市,任务就是抓捕赵一飞。昨天七处刚刚得到确切消息,北河金都足球队已经从韩国直飞g市,参加下一轮的足球联赛。处里当即决定由他们三人南下g市实施抓捕。

    陈志伟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又落在了机舱里。机舱的装潢很高档,舱里也很宽阔,一眼望去,各种肤色的乘客都有。这些年改革开放,国家越来越富强了,人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了,坐飞机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据说“五·一”、“十·一”长假的时候,买一张飞机票还很困难呢。自己也早就想有机会坐一坐飞机,这一次利用公出的机会就把这个梦给圆上了。

    机舱里静悄悄的。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绪又飘走了。倏忽间他想到了赵一飞,这个在数天前还被自己无限崇拜的大明星,这个一呼百应的偶像,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在瞬间就这样倒下了,坍塌了!人哪,恐怕就是这样,欲望的沟壑总是难以填平,对已经拥有的一切终不满足,不珍惜,总是想要得到得更多,却又不能很好地把握自己,终于走上了歧路。现在,自己就将要去抓捕他,将要亲手把锃亮的手铐铐在他的双腕上,铐在这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的手上!那是什么样的情形?也许,一切都应该是很自然吧!人做了什么,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只是……尹伯伯、卢阿姨、红红、萍萍他们对于这些还一无所知,一旦他们知道了,那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呢?他们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吗?不知道,也说不清楚,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陈志伟正想着,头上的扩音器里又响起了非常甜美的女声:“各位乘客,飞机即将飞抵本次旅行的目的地g市,我们现在正在g市上空,飞机再有三分钟将正点降落在g市机场。请各位乘客做好离机准备,请携带好自身物品,准备离机,请您注意安全。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我们下次旅行再见!”空中小姐都出来了,帮着乘客收拾物品。陈志伟向窗外看了看,飞机正在市区上空盘旋,飞行高度越来越低了。终于在盘旋了最后一圈后,对准跑道落了下去。机舱里的人只感觉轻轻地一震,飞机着陆了。

    飞机停稳,陈志伟和段宇涛、侯进随着人流走出机舱下了舷梯,三个人都是空着手,什么行李也没有,这样倒方便了不少。他们出了出港口,立刻有两名警察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欢迎欢迎啊,我们是g市公安局的,特地来迎接三位。旅途很顺利吧?”

    三个人都过来握手,侯进挨个介绍:“我姓侯,这是小段,这是小陈,这一次到这里来执行任务,还要劳烦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在此我们多表示感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份内事!都吃着警察这碗饭,互相帮助,应该的嘛!”

    几个人说说笑笑出了飞机场,上了两辆桑塔纳警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向市里驶去。

    陈志伟和侯进以及一名年纪较大的叫老关的警察坐上了一辆车,车子开的很快。

    侯进说:“我们连夜还要赶回去,时间很紧哪!金都队现在驻在哪里?”

    “下榻在金鼎酒店,”老关说,“现在——,这都两点钟了,三点钟,他们就要到体育场参加足球比赛。晚上往北河飞的航班只有八点钟一趟,我们的行动时间只有这几个小时。”

    “我看,我们就到体育场去行动,这是比较合适的,”陈志伟说,“时间充足,行动也方便,又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看,行得通,”老关说,“那里的球员休息室是和外界隔绝的,我们可以进去,普通球迷进不去,很清静,适合行动。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在那里行动成功可能性高。咱们先到局里,研究一下案情,你们几位再吃点饭,休息休息,然后,马上去体育场。”

    “那就这么办吧,”侯进说,“休息就不必了,我们也不累,简单吃口饭,研究一个方案,然后,马上出发!”

    两辆警车,朝着市区的方向越开越快了!

    赵一飞默默地靠在座椅上,一缕青烟在眼前飘散了。他的面前,是几十个无精打采的球员。

    金都集团的事情,他们在韩国就听说了。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球队一下子散了架。幸亏俱乐部经理夏继丹马上飞到了韩国为球员打气,明确告诉他们:金都集团已不复存在,俱乐部和他们的合作关系自然就此终止,但是,俱乐部的正常工作不会受到影响,球队的比赛不受影响,球员的切身利益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俱乐部正在和多家知名企业联系新的合作事宜,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球队暂时由省体育局托管,名称暂时就用“北河队”。并明确告诉球员们:士气可鼓不可泄,前一阶段的良好态势一定要保持住,只有赢球了,成绩好了,才能找到更好的合作伙伴,目前的困难时期,需要大家同心协力,共度难关,我们的前途还是光明的。他的话总算起了一点作用,球队坚持到了拉练完毕,然后就直接飞到了这里。

    其实对于将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没有数,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这个俱乐部还能坚持下去吗?会不会解散或者被卖掉?我们又该怎么办?不少球员都已经在私下里核计着转会的事情了。在足球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事情已经见得多了。花无百日红,有多少曾经无限红火的俱乐部最终都是黯然退场,离开了足球?足球圈里的东西,不好说。而且最近谣言风起,说什么的都有,也极大地动摇了军心。指望这样的球队再去打胜仗,恐怕很难了。现在球队的士气真是低落到了极点。

    其实对于赵一飞来说,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已经无暇关注这些事情了。就在昨天飞机刚刚一落地,他就接到了罗纳德的秘密电话,明确告诉他:h3马上就要出来了,让他务必做好一切准备,明天即去同他回合,也通知了会和的时间地点。对此,他自然是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为了避免麻烦,他向俱乐部请了事假,巧的是这一轮联赛结束后,联赛又将进入一个间歇期,打一些不重要的杯赛,对于这样的比赛俱乐部自然不重视,由二线队员进行,一线球员一律休息,于是他的假很顺利地就批下来了。其实是,这一场比赛打完,他就将踏上飞机,走上一条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路了!他以联赛间歇期内需要出国旅游散散心的名义约好了红红,让她明天和自己一起到达指定的地点。红红现在赋闲在家,倒很乐意出去走走,非常爽快就答应了。而在此之前他已经把自己的财产大部分转移到了国外,一切都已经办好了,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该走了!

    又一口烟涌了出来,在眼前弥散了。休息室里很静,没有人说话。队员们已经换好了比赛服,做着上场前的最后准备。赵一飞把香烟掐灭了,起身系紧了球鞋带。其实队里有规定,职业球员不许抽烟喝酒,更不允许比赛前抽烟,不过球队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主教练又没在,谁还有闲心管这个。于是他忙里偷闲地抽了一颗烟,又喝了点水,就准备上场了。再有二十来分钟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

    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是总经理夏继丹和主教练柴远。两个人脸上都笑眯眯的,仿佛有什么喜事。

    “各位,我向大家宣布三大好消息,”夏继丹提高了声音率先开口,他的手也扬得很高,屋里人都静静地听着,“第一个,前方刚刚传来了最新消息,我们又有了新的合作公司了!双方已经谈判成功,今晚我和体育局的领导就将飞过去签字,我们有了新的合作伙伴,我们球队又有了新的冠名了!至于这家公司是谁嘛,暂时保密,明天大家就知道了。不过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肯定是省内一家大型企业,实力雄厚,威望极高,各方面都非常理想,又热爱中国足球,双方的合作欲望非常强烈,所以事情才进展得这么顺利。第二个,新的俱乐部主席明天也将随之到任,在他到来之前,刚刚给我打来了电话,明确指示,要求大家必须拿下这场比赛,取得开门红,并开出了赢球奖金一百万元!第三个——”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我们的队长,赵一飞,马上就要去国家集训队报到了!让我们大家向他表示祝贺!”

    赵一飞便低下头去看,球员们也都围拢了过来,桌子上是一纸传真,打印的字体,盖着印章,写到:

    北河足球队转赵一飞同志:

    你已入选新一期的国家足球集训队,请你务于7月5日前到国家队训练中心报到,参加新一期的国家队集训,具体事宜……

    球员们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低声议论,休息室里的气氛瞬间活跃了不少,不少人还过来向他表示祝贺。赵一飞没看完便把传真收起来放到更衣箱里,向大家表示着感谢。其实内心里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各位,”夏继丹的高八调再次传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最困难最黑暗的时刻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在我们面前是一条新的金光大道。我希望大家团结一心,勇敢战斗,用良好的表现和优异的成绩向新的球队老总献礼!俱乐部决定,追加赢球奖金二十万元,一共是一百二十万元,比赛结束后当即发放,希望大家不负厚望,拿下这场比赛,体现我们自身的价值!各位,有信心没有?”

    “有——!好啊——!”一阵欢呼声,然后是热烈的掌声,空气在一瞬间被点燃了,士气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迅速高涨到了极点!

    外面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球员上场的时间到了,大家都往外走,通过通道来到了赛场上。队员走上场,合影,音乐声停止了,看台上又掀起了人浪。这是六月末的下午三点钟啊,火热的骄阳似乎连看台都要烤化了,然而能容纳下三万人的体育场里却连一个空座位都看不到,到处是吹响的小喇叭和飘飞的彩练。

    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赵一飞的心里却是别有一种滋味。是啊,自己就将和这一切彻底告别了,未来的路在哪里,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心中的失落感煎熬着他,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吧,努力把这最后一场比赛踢好,就算是为自己留下一个好的回忆吧!

    双方队长交换礼物,选球门,然后队员们围成一圈大喊“加油”,之后便都跑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随着主裁判一声长哨,比赛开始了。

    一开场,受到了极大鼓舞的北河队的队员们便反客为主,向主队球门发起了潮水一般的进攻。队员们一个个如猛虎下山,气势逼人;反观主队明显思想准备不足,被对手的气势震住了,一开场就落入了下风,陷于全面被动防守之中。

    开场五分钟,北河队就获得了一个禁区左侧的前场任意球,皮球罚起后禁区内一片混乱,最后在争顶中皮球紧贴球门横梁飞出;

    又过了五分钟,连续两个角球,都极大地威胁了对手的球门,对方只能疲于应付,盲目开大脚向界外踢;

    十多分钟后对手略略地稳住了阵脚,组织起了两次像样的反击,也对北河队球门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双方你来我往,场面渐渐走向均势。

    又过了十多分钟,对手的一记大力外围抽射击中球门横梁弹出,横梁一阵乱颤,惊得北河队的球员们出了一身冷汗!主教练柴远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冲到场边,大声招呼着队员们往上压,决不能让对手这样放开手脚大胆进攻!

    此时赵一飞发挥出了队长的作用,他使出浑身解数,坐镇的中场控球成功率渐渐走高,传接球失误减少,给了前锋非常有力的支持。在离上半场比赛结束还有最后五六分钟的时候,赵一飞的一脚大力长传撕破了对手的防线,一名队友反越位成功衔球疾进,单枪匹马杀入禁区,对方守门员仓皇出击,慌乱而无奈中只得连人带球一起扑倒在地,主裁判的哨声随之响起,不仅给了主队门将一张黄牌,还毫不犹豫地把手指向了点球点——

    点球!

    北河队的队员们全都冲过来拥抱庆祝,然后又齐齐地把目光落在了赵一飞身上——罚点球,这在队内历来是赵一飞的任务,而这一次,对于他本人来说,对于全队来说,都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意义”。

    球摆在了点球点上,赵一飞抬头看了看对方门将,又瞅了瞅足球,然后就是习惯性地跑动,冲刺,起脚大力射门——还是老招数,在起脚的一刹那改变方向,对方门将果然上当扑向球门左侧,皮球却窝——球进了!

    对手一下子垂头丧气,全场球迷一片哑然——北河队在客场取得了领先,打得非常漂亮!队员们又兴奋地叠起了罗汉,主教练柴远也禁不住鼓掌为弟子们叫好。

    失球后的对手拼命反攻,北河队在顶住了对手最后七八分钟的狂飙之后,终于等来了上半场比赛结束的哨声。他们以一比o领先结束了上半时。

    回到休息室,队员们依旧很兴奋,气氛也很轻松活跃。主教练柴远对于上半场的比赛进行了简单地点评分析,然后又有针对性地布置了下半场的战术打法。

    赵一飞坐在椅子上喝着纯净水,对于下半时的比赛,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他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

    猛然间,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屋子里静了下来——

    是六七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正朝着赵一飞大步走来!

    赵一飞惊愕地抬头看去,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好像是——陈志伟?没错,是他!他、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们这是——

    容不得他多想,警察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一个声音说道:“你是赵一飞吧?”

    他慌乱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你因为涉嫌杀人犯罪,已经被批准逮捕了,这是逮捕证!”一张盖着大红印章的纸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没容他看清楚,陈志伟已经熟练地抓住他的双腕“咔吧”一声铐上了冰冷的手铐!四目相视,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请和我们走吧!”那个声音说道。

    “你,你们有什么证据,你们凭什么这样做?”尽管意识早已模糊混乱,尽管头脑里已是一片空白,他还是机械地、下意识地为自己申辩了几句。

    “会给你解释的时间的,现在请和我们走!”语气威严得容不得半点迟疑。

    赵一飞只感觉到两只有力的大手架住了他的臂膀,似乎还有一只手打开了他身后的更衣箱,拿出了他的衣服打开来披在他的身上。而此时,随着衣服的打开,一张小小的白纸也飘出来落在了地板上——那是那张传真!

    周围全是惊愕浑然的面孔。赵一飞机械地迈开双脚,不由自主地随着两只有力的大手往外走,休息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已经凝固了!

    出了休息室,径直奔向停车场。

    体育场上空的高音喇叭又响了,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赵一飞机械地坐进了警车里,立刻有两名警察从两边围上来,死死地卡住了他。

    警车发动的一瞬间,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从体育场里传了出来——全场球迷在欢庆主队进球,比分在下半场刚刚开场就被扳平了!

    警报器凄厉地鸣叫了起来,三四辆警车排成长龙向前开动,在即将离开体育场的那一刻,又一阵欢呼声传来,主队在短短三分钟内已经攻入了第二个进球!等待北河队的,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屠杀!

    ——然而“失败”的,却决不仅仅只是一场比赛!

    警车离开了体育场,风驰电掣地向市公安局驶去。

    下课的铃声响了,洪常波收好了教案,转身往外走。终于受邀担任了教育处的犯人教员,仅仅两三天,他就已经觉得有点烦腻。

    “洪老师,你刚才讲的三视图我还没有全懂,明天能不能用实物现场演示一下?”一个年轻的犯人跟在他身后问道。

    “好吧,明天我带一件实物来,现场绘图,你就明白了。”洪常波回答道。

    年轻犯人满意地走了,犯人们陆续从他身边过去。

    洪常波站在教学楼门口,直到看到桂宝善和古绪彪也出来了,便和他们俩一起往回走。

    下午四点钟,天气依然很热。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洪常波让古绪彪把教案送回了监舍,三名犯人一起来到了长廊上。

    长廊上人并不多。现在这个时间,除了倒班犯人以外,绝大部分犯人还没有收工回来。

    洪常波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注意这里,便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桂宝善:“怎么样,老桂,今天晚上行动没有问题吧?”

    “啥问题也没有!”桂宝善极为自信地说道,“我估计早就挖到外面去了,就等着往上挖开了!哥几个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可不是嘛!”古绪彪也低低的声音连忙随声附和,而且显得异常兴奋,“我做梦都想着呢!”

    “好,今天晚上出工后,我先去取一些东西,一点钟,咱们准时到六子的库房会和,一起出去!记住,千万不能让人看出有什么不一样来,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呀!”

    “知道,放心吧!”

    “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一阵风吹过来,带来了阵阵清爽,气温在渐渐下降,感觉很舒服。

    “出去以后,外面有人接应,从此以后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受这份罪了!”

    “好啊,跟着洪哥走,就是有出路嘛!”

    “胆小不得将军做,没有洪老弟领头,谁敢这么干?谁能想到这么干?囚粮还不定得吃到哪年哪月呢!”

    “可不是嘛!跟着洪哥就是错不了!”

    有三四个犯人说说笑笑地向这边走了过来,他们停止了谈话。

    红彤彤的太阳,微风阵阵吹过,非常好的天气。

    晚上十点钟,陈志伟、侯进和段宇涛押解着赵一飞安全地飞回到了北河,市公安局立刻把他们全部接回到了七处。

    专案组的人都在,栗永强副局长、孟处长都坚守在岗位上。侯进简单地把抓捕经过作了汇报,片刻的休息后,马上就开始了对赵一飞的审讯。

    一间宽大的审讯室,赵一飞被带进来铐进了圈形的铁座椅里。雪白的墙壁,刺眼的灯光,现在,大概有夜里十一点了吧?

    日光灯下面,是一张长条形的桌子,六名男警察,一名女警察,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去南方抓捕他的三个人都在,另外一个黑脸膛的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察,一个五十岁左右白白胖胖的警察,以及另外一个比较年轻的,以前没有见过。

    刚才上飞机前,在g市公安局赵一飞吃了饭,又经过了两个来小时的飞行,他的神智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也恢复正常了。他在努力地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故意做出很无辜的样子,心里只希望公安局没有抓到自己的真材实据,能混过这一关。

    “回答你的姓名、年龄、职业!”黑脸膛的警察高声发问,语气很威严。

    “赵一飞,27岁,北河足球队球员。”回答得倒很干脆。

    刘钲科长搞审讯早已是轻车熟路了。从警二十多年来,审讯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这一次的审讯和以往比,既相同又有不同。相同的是,面对的同样是犯罪嫌疑人,对方同样会百般抵赖,避实就虚;不同的是,审问案情如此重大,如此有“背景”、有知名度的犯罪嫌疑人,这确实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预备了多种方案,研究了多种可能,因此他的心里也很有底数,做好了同对方交锋的所有预案。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

    短暂的寂静,空气很紧张。

    一个回合下来,赵一飞反倒感觉到了略略的轻松。他的心里似乎更有底了,提醒着自己一定要镇定,再镇定。回答对方任何一个问题一定要滴水不漏,不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并在适当的时候发起反击。他故做不在意地动了一下手,并反问道:“喂,你们抓我,我岳父知道吗?他是北河市的市委副书记,主抓政法的,我和他女儿马上就要结婚了!”

    没有人回答,依旧是难熬的寂静。

    那个女警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着自己的笔录。

    “赵一飞,我提醒你,这里是公安局,我们抓你是有根据有理由的,绝不会冤枉好人!你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其他的,和案情无关的东西,不要乱讲,否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赵一飞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一脸的清白和“委屈”。

    看来对手是极其狡诈的,不击中他的要害,他就决不会低头。刘科长决定重拳出击,直奔主题,争取一拳击倒对手。

    “你和卞德宏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你和洪常波之间又是什么关系,都有什么交往?从实交代!”

    赵一飞极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住了,故作平静地说道:“卞德宏是谁?我不认识,我怎么会杀死一个不认识的人呢?我是北河金都足球队球员,洪常波是金都集团职员,可以算同志关系,也是普通的朋友,他也是我的球迷,仅此而已。”

    “难道非要把所有证据都摆在面前你才交代吗?”这次说话的是那个白白胖胖的老警察,这人看起来一脸和气,说起话来却也如同重磅炸弹。

    孟处长的话大概起了一点作用,赵一飞低下头去看了一下面前的地板,然后又抬起头来,停顿了几秒钟,动了一下双手,似乎是想自己抱住自己的双臂,可是他忘了双手都已经被铐住了,于是又放了回去,故作调侃地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有问题,干了违法犯罪的事,我一定交代,可是,没有,让我交代什么?我靠踢球挣饭吃,靠劳动挣钱,这也有错?现在有些人就是,看人家挣了点钱,就眼馋,妒忌,想办法坑害人家,这种人,唉,没办法!对了,我已经入选国家集训队了,足协给我发来了传真,通知我马上去参加国家集训队的集训比赛。耽误了国家队的训练和比赛,我想,这个后果不好处理吧?这个责任,恐怕你们也承担不起吧?请你们考虑!”

    对面的警察没有人再说话。几分钟的对峙后,那个黑脸警察冲陈志伟使了一下眼色,陈志伟起身出去了。赵一飞在心里不禁有些自鸣得意,他甚至暗暗地为自己这一套“连环组合拳”叫好。

    陈志伟回来了,拿来了一个公文夹。公文夹打开了,黑脸警察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赵一飞抬头看去,是一把手枪,一张纸条,似乎还有几张照片。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蓦然间他看清楚了,那只手枪,不正是自己那把无比心爱的六四式手枪吗?枪柄上的彩饰已经明白无误地说明了一切!它、它怎么会在这里呀?!瞬间他身上冷汗涔涔,脊背一下子就湿透了,精神也在一刹那间垮掉了!“完了!”他不禁轻轻地绝望地哀叹。

    “这是在你的保险柜里发现的手枪,根据鉴定,打死卞德宏的子弹正是从这把枪里发出去的;这是在你的卧室里发现的密信,是洪常波从监狱中发出的,经破译它的意思是:‘情报已得,亟待指示’;这是你和洪常波的合影,这是你和m国人罗纳德的合影,金都集团垮台后,他已经失踪了。怎么样?还要不要我再给你多提醒一些?”

    赵一飞早已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了座椅上,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他只能喃喃地低声自语道:“……好、好,我,我交代,我交代,我有罪,我杀人了,我全都交代!请,请给一支烟吧!”这个“大明星”终于彻底崩溃了!

    陈志伟过来把一只香烟放进了他的嘴里,给他点着了火,打开了一支手铐。赵一飞狠狠地吸了一口,一股浓烟涌出来在眼前飘散了。他绝望地低声说道:“我,我愿意、全、全都交代……”

    林玉已经做好了记录的准备。刘科长的大手有力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高声说道:“说吧!”

    午夜的车间,依旧是灯火通明,机床飞转,犯人们进进出出,一派繁忙的劳动场景。

    洪常波利用刚才吃饭的乱劲儿,已经出去潜到手工业车间的暖气管道里,取来了绝密文件。还算顺利,没有人注意他。回来后他立刻把它交给古绪彪送到了地洞里。不过教导员郑超民似乎还是对他有了额外的注意,他回来后不久郑超民就下来了,一直用审视的眼光悄悄地盯着他。郑超民还去了库房休息室,转了几圈,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现,不一会儿就又回去了。他知道他们并没有掌握到自己的“真材实料”,现在正是生产高峰,又刚刚吃完了午夜加餐,车间里乱得很,他是技术犯人,下来发放图纸、指导生产是正常的。况且再过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将永远地离开这里了,现在他基本上是什么也不怕了。

    最后这一刻是难熬的。他有些心绪不宁,又怕别人看出来,便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他回到了绘图室,心不在焉地摆弄了一会儿电脑,思绪不禁又悄悄飞走了。

    外面罗纳德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今夜凌晨三点在海岸边会和,这是密信上定好的。信是何振才给送进来的,当然他是看不懂的,况且他这个人经常为自己捎书带信,早就习惯了,对自己来去的信件他是从来也不会看上一眼的。当初选择他做为拉拢对象看来是对了,他已经彻底为己所用,成为了自己的俘虏。这几年的牢狱之灾,确实吃了一些苦,遭过不少罪,但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条铺满鲜花的大道,自己正怡然地走在上面。

    倏忽间他的心又紧了一下,外面的罗纳德和赵一飞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吧?他隐隐地听说现在外面很紧,但转念又一想,不会的,罗纳德那么精明,这个局面肯定能应付得过去,况且还有同盟作为后台,自己手里的东西正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不管别人如何,他们肯定会把自己安全地送出国去。更何况密信都已经送过来了,外面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其他的想法其实都只是自己多余的担心而已。想到这里他的心又略略地放松了,静静地靠在座椅上,慢慢地打发着难捱的每一秒钟。

    车间里的喧哗声渐渐少了,只能听见机床的轰鸣。他看了看表,午夜十二点半刚过,距离“行动”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

    画图室的门打开了,教导员郑超民领着后半夜班的警察们进来了,犯人们齐齐地站了起来。

    郑超民的眼睛在屋里每一名犯人身上扫过,尤其对洪常波多注视了几眼,然后问道:“人都在吗?”

    “都在!”

    “车间大门封闭,不允许外出了,领料到办公室登记,经批准多人通行才可以去。除了发放图纸以外,不许私自离开劳动岗位。”

    “是!”

    郑超民的眼睛又在屋里扫视了几圈,然后带着人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洪常波的心里不禁暗暗窃喜,他知道警察们已经履行完了“程序”,回办公室吃饭去了,吃完了可能还要睡觉,这也进一步证明,他们虽然对自己有了特别的注意,但其实并没有抓到自己的真凭实据,对于今晚的“行动”他们更是一无所知。这形势对自己太有利了,他甚至因为窃喜而使心脏的跳动都加剧了!他稳了稳心神,看了看表,还有十几分钟。他拿起一摞图纸,装作下去发放图纸的样子离开了绘图室。

    在车间里发了几张图纸,又在一台车床边同操作犯人闲谈了几句,他便悄悄地走开了,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悄悄地来到了库房门口。桂宝善正悄无声息地蹲在这里抽烟,看他过来了,站了起来。

    “透了吗?”洪常波问。

    “透了!”

    “走吧!”

    “哎!”

    两个人闪身进了库房!

    古绪彪正在等他们,一脸猴急的样子。洪常波冲他使了个眼色,古绪彪插上门,三个人便急匆匆地一起往套间里走,一直来到了最里面的地道口处。地沟盖子已经打开了,露着黑洞洞的入口。

    “快下!”洪常波下达了命令!

    三名犯人刚要往地道里钻,猛然间铁架子后面闪出一个人来,手里攥着铁棍,高声断喝:“站住!好啊,想要钻地洞逃跑,哪儿跑?!都到政府那儿去!”

    是少宏友!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藏在这里的?!

    “废了他!”洪常波高声喊道,“不然就全完了!”

    古绪彪、桂宝善饿狼一样一左一右夹击了上来,两人随手也从料架子上抓起铁棍,三名犯人扭打在了一起!

    少宏友机灵地躲闪格挡,避开了几棍,但是古绪彪致命的一棍从上往下砸下来打在了他的头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少宏友强忍剧痛没有倒下去,把手里的铁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桂宝善冲过来的腿上!

    “啊——!”桂宝善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上,他的一只膝盖已经粉碎了!

    少宏友终于也仆倒在了地上,但他仍然死死地抓住了桂宝善!

    “快跑!”洪常波高喊,两名犯人扔下桂宝善不管,兔子一样钻进了地洞里,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又一个犯人冲进库房过来扶起了少宏友,是修大坤!

    “别管我!”少宏友高喊,“快,快报告政府,洪常波要、要跑!”他头一歪晕了过去,双手仍死死地掐住桂宝善不放!

    “哎哟!”桂宝善有进气没出气地哼唷着,一点儿也动不了。

    修大坤撒腿朝队长办公室跑去!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杀死卞德宏呢?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刘科长高声问道。

    赵一飞用能动的那一只手抹了一下脸,过了这么半天,他的脸上已经渐渐地有了血色,但头却低得更深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地板,低声说道:“我是通过洪常波认识卞德宏的,他们原来就认识。和他们认识以后,有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出去吃点饭,但是交往的并不多,后来就干脆断了来往。再后来,我听洪常波说卞德宏进监狱了,当时我们都把这个当成了笑谈,也没在意。后来一直到了o一年的夏天,那时候我已经发展洪常波加入了同盟,并且他已经奉命潜入了监狱。有一次我正在俱乐部里训练,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一个我以前的朋友在外面等我,让我出去一趟。我很诧异,出去一看,没想到是卞德宏,戴了个大墨镜,不细看还真认不出来是他。我不知道他是越狱出来的,就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他说他是从监狱里跑出来的,但也不怕我去举报,因为他手里有我的东西,这个东西肯定对我很重要。我问他什么东西,他说他跑出来两年多了,一直在外面游荡,过的不好,前些天才偷偷回到北河来的。他说我知道你大球星家里有钱,我就趁你不在家的时候到你家里去了一趟,想‘借’点钱花,没想到却发现了这个。说着拿出来一样东西,我一看,原来是同盟里上级给我的来信,这可太重要了,我当时又害怕又恼怒,想抢回来,他说你别抢,抢我就喊,并且抢也没用,我那儿还有,已经藏起来了。我说你想干什么,他说他只想要点钱,就五十万,你大球星一年挣二百多万,要这点钱不算多吧。我只好答应了,并约他晚上在滨河公园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清以后,他说他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半夜我来到滨河公园和他见了面,抽了一会儿烟,一起待了一会儿,给了他五十万元,他把东西还给了我,并说你放心吧,从此我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了。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我趁他不注意,用手枪打死了他,拿回了钱,又搜了他的身,确信他身上没有我的东西了,就准备把尸体拖到南沙河里去。没想到这时候树林里突然传来了一些声响,可能是有人来了吧,也可能是什么动物,反正当时我又害怕又着急,就匆匆地把尸体拖进草丛里跑了。这件事罗纳德也不知道,因为一旦让他知道了,我会遭到同盟里非常严厉的处罚。”

    “你杀人的那只手枪,是哪里来的?”

    “有一次我到南方去比赛,通过**上的朋友弄来的。”

    “你们同盟除了搜集监狱的绝密情报以外,还做什么?”

    “凡是涉及国家机密的,不管是什么,他们都要。他们的目的就是刺探别的国家的机密,借以攻击要挟这些国家,其实就是为他们自己谋取利益。不过他们名义上还是m国民间的一个‘人权组织’,罗纳德给我传达的同盟的命令,就是搜集中国监狱方面的绝密情报。”

    “洪常波窃取的那些国家机密,现在在哪里?”

    “还在监狱里,洪常波把它们藏在监狱里的一处地方了。罗纳德准备必要时候让洪常波带着绝密情报从监狱里越狱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到m国去。”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这一次赵一飞的头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绝望,有悲哀,还有凄凉,也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得意。他动了一下身体,声音不高地说道:“你们的行动确实很及时,如果你们不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抓住了我,等踢完了比赛,我就要坐上飞机到k市去了。我们已经约好明天中午在k市的三湾大酒店见面,然后一起到m国去。罗纳德已经给洪常波下达了行动命令,时间就在今天晚上,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极其重要的情况!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孟处长立刻站起来,刘科长、陈志伟都跟在他后面直奔办公室,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情况通知监狱!

    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刘科长冲过去一把抓起了话筒:

    “喂,……对,是我!什么?!好,知道了!”

    刘科长放下电话,一脸严肃:“王鼎政委电话,洪常波等三名犯人已经实施越狱,其中两人脱逃,就在刚才,监狱已经开始全力追捕,请求我们立即配合!”

    孟处长的大手有力地在空中一挥,下达了命令:“全体出动,抓捕越狱犯!”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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