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六月份嘛，天气太热了，我不喜欢，还是九月份的好！”红红噘起了小嘴，故做不满意地说道。

    “六月份正好有联赛间歇期，我们可以好好准备准备；九月份，正好赶到了联赛最关键的收官阶段，哪有时间哪！”赵一飞说。

    “没有时间，就不结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多待一年！”

    “你——”赵一飞简直有点没有办法了，“好好好，咱们这么办，咱们初步定在九月份，如果到时候情况允许，我们就举办婚礼；如果实在没有时间，就等到十一月份，等联赛彻底结束了，好吧？你不是常说嘛，一定要把婚礼举办得体体面面冠冕堂皇的，让所有的人都羡慕咱！你总不希望匆匆忙忙的就把终身大事这样糊弄下来吧？”

    “嗯，这还差不多！”红红终于露出了孩子般调皮的笑容，在赵一飞的脸上亲了一下。

    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平稳，这确实是很令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不少人颇为满意的。现在，终于堂而皇之地谈到了婚嫁问题，可以说也算是水到渠成了。可也是，年已经过完了，赵一飞已经二十六岁了，红红也满二十四岁了，谈婚论嫁也到了合适的时候，更何况双方的老人也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红红大概是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拿起游戏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赵一飞坐在沙发上，点着一支香烟抽了起来，青烟袅袅地在他的面前飘散开来。

    头上的日光灯“吱吱”地响着，乳白色的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就像水银一样。在众多灯具里，赵一飞独爱日光灯，因此家里所有的灯都是长条形的日光灯，就连床头茶几上的台灯也是。日光灯的灯光清晰，明亮，柔和，既有很好的照明效果又能给人宽敞明亮的感觉，给人以遐思。其它的各式各样的灯具都只能给人以外观上的美感，实际的效果并不好。

    这是赵一飞自己的房间，面积足在四十平方米以上。之所以放一张大号的双人床铺，实际上也就是为了使这个面积过大的卧室不至于有过于空旷的感觉而已。这栋房子是两年前买的，面积在二百平米以上，当时花费了资金近五十万元。尽管赵一飞当时已经成名，收入颇高，但这么一大笔支出也着实让他感觉到紧张了一阵子。当初刚刚离开老房子搬进来的时候，父母幸福了好长一段时间，也为有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儿子着实在人前骄傲了一阵子。只是两位老人大概天生就是闲不下来的，仅仅在新房子里消遣了不到半年，就又回南方做生意去了。而父亲也确实是天生的做生意的料，他的装修材料生意越做越好，连赵一飞的不少资金都投进去了，用于扩大经营规模。今年过年父母倒是回来了，也只是和赵一飞、红红一起待到了正月初四，就又赶回南方去了。

    赵一飞吸着烟，把目光投向红红。她现在是公司的公关部长，总裁面前的红人；在社会上是市委副书记的女儿，名头亮得很。不过在自己面前，她却是从来也没有摆过架子。当然，自己也不比她差，甚至在很多方面还超过她，他们的感情也一直都很好。照理说，他们在一起应该是很幸福的，但是……他始终有一种感觉，一种难以名状的、长期萦绕在心头又无法排却的焦虑、忧思，甚至是——恐惧！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秘密吗？还是对未来的无法预知？他也说不清楚。唉，算了吧，至少目前还是自在无忧的，这就足够了。踢足球本来吃的就是青春饭，再踢上一两年，等攒够了足够的资金，然后就正式挂靴，带上红红到m国去，在那里，罗纳德先生已经为他们安排下了天堂一般的生活……就算不依靠他，凭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打拼，在异国他乡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也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到时候，可以去南美看一看，到玻利维亚看看土著人的原始舞蹈，看一看潘帕斯草原的风光，还可以到玛瑙斯好好领略一下热带雨林的风采……这是自己憧憬已久的，它，一定会实现，也一定要实现！

    日光灯依旧吱吱地响着。红红躺在床上，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大概是因为从小就生活在父母安排好的圈子里，因此永远也不会长大，到现在也像一个任性的、随心所欲的大孩子，凡事都要要“尖”的。

    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发生过不少矛盾，每当这时候，赵一飞总是让着红红。红红其实有时候是相当刻薄的，不给人留面子，说起话来就像刀子，又愿意对人指手画脚，一付大小姐做派。也难怪，**嘛，从小生活条件优越，就算父母管的再严也肯定会受到“官派作风”的影响，沾染一些“干部子弟”习气。对此赵一飞并不太介意。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其实红红自己对此心里也是很有数的，并且是相当敏感的。她知道赵一飞的地位和特殊身份，更知道他的人气和影响力，对于他为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她其实是相当满意的，也因此在她的心里赵一飞显得比谁都重要。这也正是他们的感情能够长久以来不发生太大的起伏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吧！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的意见和看法总会是出奇地一致的，最典型的就是在针对萍萍这件事上，他们的意见从来也没有异样过。在萍萍刚刚和陈志伟处上朋友的时候，他们的意见当然和全家人一样：对此非常支持，对小陈也是极为欢迎的。后来陈志伟被停职反省，以及随着杜弢的出现，他们的态度齐齐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强烈要求萍萍断绝对陈志伟的念想，全面支持杜弢，虽然他们做不了萍萍个人的主，但那一阶段他们施加给萍萍的压力却是极大的。然而他们也属实没有料到，萍萍竟然会全部给扛过去了，而且终于等到了陈志伟彻底洗清“冤案”，返回工作岗位、重回尹家的那一天，两个人的感情也因此不但没有断掉，反而更加深入了一层，简直就有点如胶似漆了。对此他们在明面上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其实心里么……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在内心深处的最本质上，其实，他们还是稍稍倾向于杜弢的。不过感情这东西本身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现在连母亲都管不了萍萍，他们又何必去多操那份心呢？把自己的这些事情管好了就行了，其余的，随它去吧！

    大概是游戏没有打好死掉了，红红赌气地哼了一声，把游戏机扔到了一边，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赵一飞。

    “想什么呢？”红红问。

    “没什么，我是想，今年的联赛，越发不好打了！去年勉勉强强实现保级，然后就把好几个主力都卖掉了，还行，没敢卖我，只剩下我带着一批年轻的毛头小伙儿，这比赛可怎么打呀！弄不好，今年非降级不可！”

    “哎呀，你操那份闲心干嘛？”红红说，“这些事上有俱乐部集团领导，下有全体教练和球员，又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何必多操那份心呢！”

    “不，可不是那么回事！”赵一飞说，“我是球队队长，精神领袖，很多球员都拿我做主心骨，还有麦总、高总和夏总，对我更是格外器重，一旦打不好，上对不起领导的厚爱，下对不起球员对我的信任，自己受到的损失会更大。而且一旦我们降级了，恐怕这个城市就要永远和甲a球队告别了，我们这个俱乐部本身就是小本经营，很多时候是靠卖球员活着，市政府也把我们视为宠儿，一旦降级，俱乐部也好，市政府也好，是不会去打甲b的，那我们只有被整体卖掉或者解散，那样很多球员都会失业，我也只有离开这座城市，到别处去寻找出路，那样离进国家队的目标就更远了。因此从各个方面来说，损失都会是非常巨大的。对于这些问题，是不能不考虑的！”

    红红静静地听着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说道：“那，去年不也是有这些问题吗？到最后不也保级了吗？今年也一样，保级应该还是没有问题吧？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去年的情况和今年不太一样，”赵一飞说，“首先说，去年高水平的球员就比今年多，这是最主要的。去年到最后能够艰苦保级成功，首先就是高水平的主力球员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大家团结一心，齐心合力，最后的收官阶段比赛一场比一场打的好，直到最后惊险保级成功。其次是市政府和俱乐部的高度重视，给了我们很多优厚的条件，这一点也很重要，最后就是俱乐部的外围工作做的好，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靠了不少球场以外的力量。总之，去年的联赛绝对是我们超水平发挥、上下团结、全力攻关以及运气好的结果，也是政策和方法对路的结果。今年可不一样了，好球员卖的卖，转会的转会，从二线队抽调上来一批年轻小子，根本没有打联赛的经验，比赛会异常的艰难。俱乐部也好，市政府也好，对我们信心不太足，对我们的关注程度也不如以前了，只怕是……这座城市要迎来足球的冬天了！”

    “麦总可不是那样的人！”红红说，“他对足球、对这支球队的重视是从来也没有改变的！到时候肯定会给予你们全力的支持！还有马副市长，人称‘足球市长’，只要有他在，市政府对球队的政策就不会改变，这些都是保级的重要保证，有了这些，保级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我看是这样！”

    赵一飞轻轻叹了下气：“唉，但愿如此吧！”

    “不谈这些了吧？咱们谈点高兴的吧！”红红说，“哎，你说，结婚的时候，咱们到哪里去度蜜月？去马尔代夫？还是印尼？还是走的更远点好？”

    “这些到时候再说吧！”赵一飞说，“到时候能不能出去还不好说呢！只怕是没有这个时间。再说，我的资金现在大部分都在我爸爸手里，在他的生意上，我又不好一下子都撤出来，咱们要把婚礼办好，把场面办得宏大，这都需要钱，还有房子，到现在还没有买，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需要大笔的资金，以后还要装修房子，买家俱，还要出国旅游……资金一定会很紧张，我要把钱慢慢地提出来，这需要时间……”

    “哼，你呀，一说到正经事，准打退堂鼓！”红红又有点不高兴了，“怎么，还有啥想法呀？有想法呀，趁早说，免得两下耽误着……”

    “你又来了！大小姐，你就不能少说点这样的话？我哪是那个意思嘛！”赵一飞也有点急了。

    “哈……”红红笑了起来，“咋地，就是气你！哼！告诉你吧，资金哪，你不用太着急，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么说吧，房子的钱，我掏了，其余的由你负责，怎么样，这总行了吧？”

    “你？！”赵一飞吃惊地看着她，“你，你哪来那么多钱？你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你工作才几年？就算加上年底奖金，你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能有个十万八万的也就多说了，再说平时还有那么大的花销。咱们买房子怎么也得需要个三四十万，你哪有这么多钱？”

    “这个你甭管！”红红动了一下身体，自己扳着手指，说道，“反正，房子的钱我付了，其余的呀，你必须全额负责！咱们先去马尔代夫，再去印尼，去巴厘岛看看，那是我早就想去的地方，然后再到新西兰住上几个月，等咱们这里的冬天过去了再回来！还有，我还准备在海边买一幢别墅，夏天的时候去避暑！怎么样，这些，没有问题吧？”

    “买别墅倒没什么，”赵一飞说，“有个百八十万也就够了，只是咱们旅游要走那么远，去那么长的时间，我必须得和俱乐部请个假！”

    “你是不想去还是怎么的？”红红的声音又提高了，“怎么一说到正经事就总有理由？冬天休假的时候去旅游度蜜月，这还用请假？”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一飞说，“咱们走那么长时间，虽然不会耽误来年的联赛，但肯定会影响第二年的春训，所以我必须得请假，这也是队里的规定。放心，这个假，我是肯定能请下来的！”

    “嗯，这还行！”红红又满意地笑了，她耍起脾气来真像一个孩子，“我要把我的婚礼办成全世界最成功的，我要幸福一辈子，回忆一辈子！”

    “哎，你真有那么多的钱？”静了一会儿，赵一飞又轻轻问道，“你这钱是怎么赚来的？该不会是卢阿姨给的吧？”

    “告诉你不要管就不要管嘛，讨厌！”红红翻了个身，说道，“这钱是我凭自己的本事赚来的，怎么的？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贪污！靠我妈妈给？哼，别说她压根就不想给，就是想给，也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我爸爸是有名的黑脸包公，两袖清风，谁敢上我们家拉关系送礼去？他非把人家给赶出去不可！靠他们俩加一块儿那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够自己花就不错了，还有钱给我？将来我结婚的时候，我妈妈能给我五万块钱的陪嫁钱我就心满意足了！哼！”

    赵一飞还想问下去，但又怕红红不高兴，便咂了咂嘴，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日光灯依旧“吱吱”地响着，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赵一飞又点着了一支香烟，幽幽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等再过一两年，我就退役，不干了，然后咱们一起到m国去定居！”

    “你不是还想进国家队吗？”红红说，“年纪又不大，正是成名的好时候，怎么这么早就想到退役了？”

    “也实在是累了，不想这样拼拼杀杀地打下去了，想早一点过上清静的日子。再踢上一两年，钱也攒够了，也可以退役了。至于进国家队嘛，由它去吧，能进自然更好，进了我就晚退役一段时间，进不了也就算了，现在我对这件事看的也挺淡的，咱们能一起稳稳当当地过上清静日子，国是我早就想去的，罗纳德先生早就答应帮忙了！”

    红红翻过身来，直直地看着赵一飞，说道：“你说，罗纳德这个洋老头，究竟怎么样啊？你经常和他在一起，当心不要上他的当！外国人忒精明，都特别能骗人呢！”

    “话不能这么说嘛，”赵一飞说，“人家是m国梅恩公司常驻中国代表，和咱们集团、和麦总都是长期的合作伙伴了，和我是过命的好朋友，彼此非常交心，你不要胡乱讲嘛！将来咱们去m国定居的事还要靠人家呢！对了，倒是你让我挺放心不下的，在公关部怎么样，好吗？如果干着不舒心，我再和麦总高总他们说说，给你换个位置！”

    “不，我就在公关部，这儿比哪儿都好，”红红说，“我哪儿也不去。这个地方特别能开阔人的眼界，交往广，见的世面大，待遇也高，特别适合我干，我现在非常舒心！”

    “嗯，这就行，干的舒心就好！”

    又一口烟喷出来，在赵一飞的眼前慢慢飞散了。他的脸还是那种沉稳老成的表情，难得一见露出笑容来。

    “你的烟是不是越来越重了？”红红问，“还是少抽点吧，对身体没有好处。”

    赵一飞打了个唉声：“靠身体吃饭的人，哪敢抽烟喝酒？只是在休假的时候随便碰一点罢了！干我们这行的人都知道，一旦沾染上了烟瘾酒瘾，那就意味着离身体垮掉，离被迫退役也就不远了！我还不想让自己垮掉呢，只是稍微碰一点烟，酒就更不能喝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两个人便没有再说话，屋里又静了下来。

    很快远处电信局的大楼上传来了钟响，红红静静地数着，是九下，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得回去了！”红红从床上坐起来，说，“回去太晚了，我爸爸又要生气了！”

    “我开车送你回去！”赵一飞说，他站起来拿过外衣穿在身上。

    “不用！你也跑了一大天了，够累的，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下去打个车，很快就到家了，放心吧！”

    “那，我送你到楼下！”

    红红也穿好了衣服，下楼之前，他们来了一个深深的吻。

    外面的空气又寒冷又清新。在马路边，赵一飞打了一辆出租车，红红坐上去，向赵一飞摆摆手，车开走了。

    回到屋子里，屋里还弥散着淡淡的香烟味。

    赵一飞整理了一下床铺，一个精巧的发卡从枕头底下露了出来，哦,，是红红的。不管怎么说，虽然这个女孩子有时候还有点“矫情”，但总体上她还是非常可爱的，和自己也是非常处得来的。赵一飞小心地把发卡放进抽屉里，脑子里还一直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他在沙发上坐好，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确实，白天忙了一大天了，他要把思路好好整理一下。

    上午是陪着麦总参加了一个会议的，是金都集团和金都俱乐部中层以上领导会议。照理说赵一飞只是一名球员，并不是中层领导，因此实际上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不过鉴于他在集团和球队中的影响力，以及麦总的特别关爱，所以他还是被邀请参加了会议。集团总经理高总、俱乐部总经理夏总、球队主教练丁树君也都参加了。会议的内容无非是集团目前的经营状况，所面临的形势与压力，员工们工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工作纪律，等等，大都是集团经营管理方面的问题。之后也谈到了金都足球俱乐部，谈到了俱乐部目前的形势，要求俱乐部全体成员要精诚团结，共度难关，为明年联赛做好准备，等等。麦总讲完话后，夏总也讲了话，代表俱乐部向集团领导表了态，表示一定要搞好今年的春训，搞好引援工作，打好联赛确保保级并力争更好名次，还比较详细地汇报了俱乐部目前的工作情况。还有罗纳德，他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他坐在紧靠着麦总的位置上，一言不发，苍白的脸上是一付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茶色眼镜后面的那双蓝眼睛似乎早已把一切都看穿了。

    中午宴会后，下午，罗纳德先生又把他单独叫走了，去了他的私人寓所。这里还是老样子，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居住，但永远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保姆正在屋中浇花，看到他们来了，她马上知趣地走开了。

    罗纳德先生对他依然还是很客气。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在同盟内部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但是罗纳德确实还是很少在赵一飞面前摆架子的，即便是单独和他在一起布置“工作”的时候，也难怪，这里毕竟不是m国，他在这里的影响力毕竟有限，而赵一飞在这儿却足有令数十万人为之振臂欢呼的能力。

    罗纳德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开门见山地传达了同盟的指示：世界人权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总部命令：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真正核心的、最有价值的情报，否则将被视为无能和失职，予以严厉的处分！看来这一次这洋老头儿是真急了，说话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眼珠里都挂着血线！他甚至有点气急败坏地对赵一飞说道：“形势很紧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据我所知，h3已经拿到了最为重要的情报，只是目前由于监狱的严密防范还没有办法传递出来。你务必想办法与他联系上，想尽一切办法把情报搞到手，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最极端的办法，让h3强行越狱，由我负责你们的安全，直接把你们送到m国去！”这老头儿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严正，丝毫没有调侃的意思，看来是动真格的了。赵一飞对此自然是点头称是，表了一番决心和忠心，为老头儿吃下了定心丸。其实该怎么办，他心里也不知道。最后老头儿给他下达了明确指令：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把情报拿到手，否则连他也将跟着吃不消，等待他们的将是同盟最严厉的处罚。其实所谓“最严厉处罚”，赵一飞对此自然是明白的，他在m国接受过长期的“培训”，深知同盟铲除异己分子、无能分子的厉害，那将是一个连葬身之地都没有的下场，那将是万劫不复的毁灭！一想到这里赵一飞就浑身充满了恐惧！离开罗纳德的私人寓所时，他感觉自己的脊背都已经湿透了。

    现在，形势是很明朗了，已经是到了最为关键、最为紧迫的时候了，自己是没有选择和退路了。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早就没有回身的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前行，至于能走到哪里谁也不知道。算了，一切听从命运的安排吧，不过他这个人总体上来说还是好运和幸运大于霉运的，每到人生的关键时刻总会有人出来帮他，进而出现柳暗花明的转机，相信这一次也会是如此吧？

    至于具体该怎么办，他现在也不知道。好在还有点时间，他可以细细地考虑一下。罗纳德这个洋老头说的倒挺轻松，取出情报，甚至强行越狱，那是那么简单的吗？中国社会是一个什么样严谨的法治社会，中国监狱又是怎样的严格、规范且不失严密，你在中国待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不知道一二吗？算了，大概这老头儿也是上面的压力太大，被逼疯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不要和他计较了吧！

    走越狱这条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样的结果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无法收拾的。但是采取什么样的渠道才能把情报从监狱里取出来，这确实已经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了，也是一个难题。看来确实是到了好好研究，深入探讨的时候了，也是到了最后的决战的时候了。一旦成功自己就将从此走上超凡离俗的超然大道，在m国将有着更惬意的生活在等待着自己。而一旦失败也将从此万劫不复。不过不管怎么说，保护自己永远都是第一位的。现在，监狱肯定已经知道了绝密情报已经失窃，一定会严加防范和大力追查，想把情报从监狱取出的难度其实是极大的，自己也是决不可以掉以轻心、轻举妄动的。在这种情况下，办法当然要想，如果实在所有方法都行不通，那也只有铤而走险了，要么就像罗纳德说的那样，让h3强行越狱，然后自己带上红红一起到m国去，当然这么做的风险是极高的，必须确保绝对安全；要么就撇开罗纳德，自己在悄无声息中带上红红从此远走高飞，从此在世界上最隐秘的地方隐藏起来，从此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当然这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想法而已，到时候能不能真的这么做，要不要真的和红红彻底摊牌，以及和红红摊牌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都是不好说的，所以估计起来这也许永远只能是一个想法而已。更何况他更知道，就算是躲起来，能躲过同盟密布世界的网络和对背叛者施以的最严厉的处罚吗？十之**是躲不过去的！他在m国接受培训的时候也是亲眼看到了对背叛者施以的极刑，那残酷的场面以及那印在画册上的恐怖图片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人毛骨悚然。所以不到真正的万不得已，这条路是决不可以走的。更何况从走上这条路的那天起他就已经下了决心，他要的不是失败和毁灭，他要以成功者的姿态全身而退，从从容容地到m国去，和心上的人一起去地球的另一端，呼吸那更“高雅”而纯洁的空气。这一直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虽然现在难度很大，情况紧迫，但总会有办法，况且还有罗纳德，他现在和自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蹦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他在同盟内毕竟比自己有位置，到时候他总会有办法来处理这件事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结果。

    想到这里赵一飞一直紧绷的心又略略放松了。他拿起水杯来猛劲灌了一大口，意识逐渐地已经有些淡化了。他看了看石英钟，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身体已经略略感到有些乏倦了。确实，白天一大天的事情虽说不像踢足球比赛那样消耗人的精力，但给人的精神上的压力却也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的。还是早一点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去想吧！

    他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又用热水好好地冲了澡，然后就换上睡衣钻进了被窝里。一阵乏意瞬间流遍了全身，意识更加模糊了。尘世间的事情真是不好说，人活在世上也真是不容易。人为什么要长大呢？永远也不会长大，永远像孩子一样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天地里该有多好！那样人将真的永远纯洁得像一张白纸。还是早一点进入梦乡吧，在那里，他才会找到一个真正清纯的、干净的、自在的、不受任何污染的自我，在那里，他才会重新拾回儿时的欢乐时光，觅回那隐藏在榆荫下和草丛里的童趣，去畅闻那满山坡报春花和野百合的芳香，彻底地离开纷繁的现实，直到进入那永远也没有烦恼和忧伤的童话国度里……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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