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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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对于这名犯人,陈志伟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总是觉得在他的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是什么呢?他又说不清楚。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第六感觉”吧?是一种感官上的预示,抑或是精神上的先兆?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有一种怪怪的意念在他的脑海中萦绕,这更促使他对于这名犯人格外地加以注意,格外地加大监控教育力度。

    现在,他,就站在他的面前,青虚虚的头皮,白净的脸,近视镜片后面一双难以捉摸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总是把眼珠偶尔一轮,目光在陈志伟的身上停留一下,又迅速移开了。他站在那里,身板还算直挺,一身暗灰色的囚服则更增加了他的阴晦和幽邃。

    “这次找你来,是向你了解一些情况。”陈志伟说,他的语气很威严,目光始终直直地盯着对方的脸,如同两把利剑,对方的目光只是无意间和他碰一下,又迅速移开了。

    “是,我愿意配合政府。”他的语音不高,话语不多,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总是深得其道的。

    “洪常波,市公安局正在调查一起杀人案,有一些情况牵涉到你,卞德宏这个人,你认识吗?”陈志伟决定就这样问,不管能否对得上号,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然后就是开门见山。

    洪常波动了一下,抬了一下眼皮,想了想,说道:“这个人我认识。听说,他去年死了。”

    嘿,找对了!陈志伟的心里暗暗窃喜。他没露任何声色,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什么样的关系?有过哪些交往?详细地交代一下!”

    “……前些年,大概有六七年了吧,我有一个朋友,叫梅庆宽,是他介绍我和卞德宏认识的,他们也是朋友。我们在一起吃过饭,一起玩过,打打保龄球,唱唱歌什么的。后来有两次,他们说想做生意,想倒卖摩托车,求我给联系一下货源,我碍于情面就答应了。后来我给他们联系好了一批货,可他们嫌价格太高,又不要了,弄得我也很生气,他们也不满意,以后关系就疏远了,很快就没有来往了!”

    “说得详细一点,这是那年的事?是在哪个季节?他们一共求了你几次,都是什么事情?”

    “大概……是在我和他们认识半年多吧,具体哪一年真是记不清了,我记得第一次是在冬天,刚过完年,他们说做生意没有钱,想向我借点,我就借给了他们两万元钱。第二次是在这一年的夏天,和借钱的事隔了几个月以后,天很热,他们又来找我,说准备干倒卖摩托车的生意,但是没有货源,想求我给联系一批便宜摩托车。我说你们有销路吗?别烂在手里卖不出去。他们说你放心吧,销路肯定没有任何问题。我看他们说的挺有底气的,就相信了,几个月以后我给他们联系好了五百台摩托车,可一见面谈价钱的时候,他们又说嫌贵,不要了,弄得我也跟着丢了不少面子,还搭进去不少钱,我就挺生气的,和他们闹翻了,很快我就把借他们的那两万块钱要回来了,以后就慢慢断绝交往了。”

    “就是这些吗?”

    “就是这些。其他的……没有了。”

    “你和他们断交以后,又见过他们吗?”

    “没见过。”

    “后来梅庆宽和卞德宏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这个——,听说卞德宏后来进监狱了,梅庆宽嘛,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嗯,”陈志伟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我们正在调查这两个人,”陈志伟说,“回去以后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想起关于这两个人的任何情况,都到政府这儿来汇报,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都需要。”

    “是!”洪常波依旧面无表情。

    “好,回去继续生产吧!”

    洪常波鞠了个躬,转身出去了。

    陈志伟盯着他的背影,默默地体味着那种感觉,他总是觉得这名犯人……不是那么简单,在他的身上肯定还有什么其它的秘密,或是隐藏着什么重大的情况。对于这名犯人,是万万不能放松警惕的。

    他离开车间来到监区长办公室,郑超民、牛自耕都在,正在听姜云山说着什么,陈志伟便把刚才的情况向姜云山做了扼要的汇报。

    “嗯,”姜云山一边听一边点着头,“这名犯人,确实与其他犯人不太一样,不仅是入监前的社会阅历不一样,学历,社会经验,乃至‘品位’,都与其他犯人不一样。我也总觉得这名犯人不是那么简单,在他的身上,可能还隐藏着其他的情况。别的不说,单有一点就不能不让人引起怀疑。据我们所知,他大学毕业后,出国三年,回国后就一直在金都公司工作,家境是极为殷实的。那么,他为什么要在自己工作顺利、事业有成,又正是在自己的黄金年龄、大展宏图的时候去盗窃公司的区区五万元钱呢?这五万元钱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数目啊!这是不能不让人起疑的。对于这点,他的罪犯档案上只是记载了案情的基本经过,并不是特别地详细,因此从卷宗上并不能看出异样来。但是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总之对于这名犯人,我们决不能放松控制,况且他还有过特殊的离监的经历,我相信针对他我们会找出有用的情况来的!”

    姜云山的话让陈志伟也频频点头,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姜云山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自己刚才的谈话:“以前我们的监狱工作,曾长期走过一段弯路,错误地把抓生产完成经济任务放在第一位,把改造罪犯放在第二位,那时的监管制度也不完善,不尊重犯人人格的现象也确实存在,现在可不同了,我们党早就下达了全新的监狱工作政策和方针,制定了监狱法,一切都越来越正规化、文明化、现代化了。这也要求我们的干警要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不断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才能跟上形势,适应时代和形式的需要,更好地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像洪常波这样的犯人,精通法律,又有文化,如何改造他,并根据现实情况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找出有价值的线索来,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难题。因此,就要求我们要头脑灵活,对其一定要有切实可行的有针对性的方案和措施,并在对他的教育改造过程中找到突破点!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的!”

    姜云山的话言语精辟,很有道理,陈志伟、郑超民和牛自耕都静静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姜云山又习惯性地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着了火,一股浓重的烟草味立时在屋子里弥散开来。

    “有一些同志,干我们这个工作时间长了,就不经意地、习惯性地放松了警惕,其实这都是极其错误的,而且是相当危险的!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管的是什么人?是罪犯!那是一群虎!我们,就是在坐火山口!任何放松了警惕的人,都随时可能会被岩浆烧死!在全国范围内,血的教训是不少的,我们也常常说,要警钟长鸣,但是有些同志还是不以为然,这在今后是必须要改正的,必须要予以端正认识的!否则,必然会有事故发生!此外,随着国际形势的发展,监狱已经成为了世界人权斗争的一个前沿阵地,国际上不少**势力、**团体都把攻击中国监狱作为攻击中国人权状况的一个借口,因此,在新形势下就要求我们的监狱工作者,不断提高认识和思想觉悟,不断清醒地认识当今的国际形势,不断随着世界人权斗争的形势变化而提高自己的素质、能力和方法,并在思想上、意识上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坚决地不折不扣地严格严谨地执行党的改造政策和监狱工作方针,这样才能使我们在世界人权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有力地对国际上的**势力进行坚决的有力的批驳和回击!这,是丝毫也马虎不得的!”

    “是啊是啊,监区长说的很对,”郑超民接过话来,“但是能从这么高的高度上认识问题的,毕竟是少数啊!”

    “所以我们才要不断学习嘛,”姜云山提高了嗓音,“中央的精神在此,上级的文件在此,我们的学习计划在此,针对干警的思想认识教育是丝毫也不能放松的!创建现代化文明监狱是我们现阶段的口号,也是现实情况下我们的工作目标,要实现这个目标,绝不单单是硬件设施上的改变和更新,更重要的是思想意识的转变和工作方法的现代化!我们都是基层的监管改造工作者,我们的工作成绩,我们改造成果,往小了说代表着监狱,往大了说代表着全国监狱系统,代表着监狱工作的整体业绩,万万轻视不得呀!对此,我们每个人都应当有清醒的认识!”

    姜云山坐下来,端起茶杯猛劲喝了几口。屋子里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少顷,姜云山把话题拉了回来,说道:“我们现阶段的压力可不小啊!我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多,小陈还要随时去市局支援‘六.二一’案的侦破工作。监狱领导班子会议已经决定,犯人医院、接见室的改扩建工程马上就要上马,新建的犯人医院、接见室要完全达到省局规定的标准,并力争在春节前完工。此外,我们监区的生产任务也加重了,生产科新签了一批合同,图纸和模具都已经到位了,数量很多,有——三十套kg50b立式车床,四十套km30型铣床,还有……总之数量很大,不一一列举了。刚才生产科仇科长和总工程师冯和明跟我碰了一下,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要保证按时保质保量完成这批生产任务,犯人操作者要实行三班倒,歇人不歇设备,生产部门、设计部门、库房以及后勤保障部门都要全力配合生产。但是,我刚才说了,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是要依照制度和规定去进行的,我们决不能搞疲劳战术,让犯人超时劳动,这是坚决不允许的。三班倒的不用说了,八小时劳动制,隔一段时间后更换每班的班次,确保生物钟的正常;少数不倒班的犯人要严格依照监狱规定,早八晚四正常出收工。我早说过,劳动是改造的一个手段,劳动改造是改造的方法之一,生产是为改造服务的。我们抢生产进度,坚决不能影响对犯人的教育改造,不能影响犯人上课、学习,参加监狱举行的各项活动,不能影响对每名犯人改造方案的实施。各位同志们,监管设施的改扩建以及倒班生产势必会造成监内犯人秩序的松懈和混乱,对正常的监管改造秩序肯定会造成很大的冲击,我们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在生产任务紧迫的情况下,既要参加监狱统一的监管设施改扩建工程,又要按时保质保量完成生产任务,又要保证监管秩序的稳定,保证监管安全,保证对每名犯人改造任务的完成,任务很重啊!希望大家都能认清形势,在心里做到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姜云山的话停住了,大口大口地抽着烟。屋子里烟草味越来越浓了,陈志伟不禁轻轻咳嗽了几声。

    “犯人三班倒,干警也要实行三班倒吧?”牛自耕问。

    “对,把干警排上班,也实行三班倒。管教科的干警也是如此,每个车间都要保证有管教科的干警跟随值班。但是如果有特殊情况,或是监狱监区统一搞什么活动,那就要随时抽调到位了。没办法,干我们这行就是辛苦,为了工作,我们只能牺牲掉部分个人利益。干警排班的事,就由老郑去安排吧!”

    “好,”郑超民答应着,“我马上安排。”

    “那就这样,”姜云山说,“下午你把值班表交到我这里,牛科长到每个中队通知一下,让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要准备好打大仗了!”

    于是郑超民、牛自耕和陈志伟都从监区长办公室出来,三个人一起下楼。

    外面秋风瑟瑟,蓝瓦瓦的天空,艳阳高照,正是正午的时候。

    洪常波回到监舍,心里还在一个劲儿地核计:他们调查卞德宏已经查到了我的头上,莫非他们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或是知道了什么重要的情况?不,不会的,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他们不应该知道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又想一想自己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纰漏之处,因此也便放下心来。

    吃完了晚饭是上课前的休息时间,监舍楼又热闹起来了,看电视的,打扑克的,下棋的,闲聊的,嘈嘈杂杂的声音包裹着整个生活区。操场上还有几伙打篮球的,围观的高呼小叫。监狱服刑人员的秋季篮球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各监区的代表队都在加紧备战。

    一号楼六号监舍里,打扑克的,下棋的,吵嚷声此起彼伏,围观的犯人跟着大呼小叫,空气中是汗臭味、脚臭味和浓浓的烟草味。

    一阵高嗓门的叫骂声忽然从角落里冒了出来:“他妈的,谁偷了老子的东西?谁干的?啊?找揍是怎么着?”

    犯人们一看,叫骂的犯人叫亢长龙,全监狱有名的大盗窃犯,已经是三进宫了。他还丢东西?犯人们都觉着新鲜。

    “哟,你还丢东西?”

    “丢了啥了?”

    “书,过国庆节放假时从阅览室借来的,一套《射雕英雄传》,有五本呢!”

    “全丢了?”

    “嗯,真他妈的……”

    “他妈的,谁干的,快拿出来!”桂宝善也瞪着两只眼睛四下看着,假装着帮腔作势。

    没有人理他。打扑克、下棋的又继续了。

    修大坤满脸的阴阳怪气,拉了一把旁边的少宏友:“哥们,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监舍楼。

    外面满天是火烧云,金色的晚霞,一丝风也没有。他们在长廊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什么事?说吧。”

    “看书吗?我这儿有,《射雕英雄传》,可好看呢,全套五本,嘿嘿!”

    “什么?是你干的?你——”

    “嘘——,别嚷,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这么做,对得起陈队长吗?你曾经信誓旦旦地对陈队长表示要洗心革面,好好改造,还当着我的面痛哭流涕,你说的话全是放屁?”

    “这可不怪我,是他亢长龙先偷了我过节时发的水果和糖,我才拿了他的书的!”

    “那也不行,咱们不能和他比!马上把书送回去!”

    “送?哪有那么便宜!嘿嘿,等我先看完了再说吧!”

    “你——”少宏友急得站了起来,“你送不送?要不然,我给你报告陈队长去!”

    “别别!”修大坤满脸都是坏笑,“我送,我送还不行吗?我保证,过了今天晚上,明儿早上趁他没醒我就塞他枕头底下去!”

    “嗯,必须这么办啊!”少宏友又坐下了。

    两名犯人坐了几分钟,没有说话。天上的火烧云越来越浓了,越来越厚了,一层层,一片片,仿佛是金刚战神的金色铠甲。

    “咱们俩是一车来到一监狱的,你已经取得了那么好的改造成绩,可我呢?唉!”修大坤叹了口气。

    “急啥,你刚刚走上改造正轨嘛!以后路还长着呢,只要你真心悔过,好好改造,以后的前途光明着呢,肯定比我取得的成绩还要大,还要好!”

    “哎,你知道吗?”

    “啥?”

    “我原来进过一次监狱。”

    “是吗?这我倒真不知道。”

    “七年前,我在劳改农场呆过三年半,盗窃罪。唉,我这辈子,打小爹死娘嫁人,跟着一帮混混胡闹,从来就没想学好过,这次到这儿来,我也是压根就没想改好。可自打遇见了陈队长,我——”

    “怎么了?”

    “我,我真是觉得自己不是人!我从来就没见过像陈队长这么好的人!对犯人既关心爱护,又严格管理坚持原则,一碗水端的平平的,本领又高,学问又大,句句话都能说到犯人心里去。遇见这样的队长,再不学好,那可真、真不是人了!”

    “陈队长还用说,我最佩服了!你上次干过那事,别怪我说你啊,真是——,怎么说呢,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恩将仇报!”

    “唉,你可快别说了,我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我那时哪是人哪,真是好歹不分,忘恩负义!可那、那都是桂宝善古绪彪他们逼着我干出来的!我要是不干,他们就要收拾我!再说,我,我也不知道陈队长给我输的血救的我的命啊,也没人跟我说呀,我要是知道了,打死我也不能帮着洪常波、桂宝善他们说话,唉,我真是后悔死了!”

    “行了,过去的事,知道错就行了,也不用太和自己过不去了。陈队长可不跟你一般见识!往后啊眼睛擦亮点,看看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东西,千万别再上了坏人的当了!”

    “可不是嘛,这一次教训,就足够我琢磨一辈子的了!上次,你打了我几下,我还真得感谢你呢,你那几个通天炮大耳雷子愣是把我给打醒了,要不然,我还得稀里糊涂地跟着桂宝善他们混下去,早晚得脑袋搬家!多悬!对了,桂宝善到底是犯的什么罪呀?这家伙咋这么大底气?”

    “听说是抢劫罪,还犯过“坚强”罪,就是强奸,老流氓了,进监狱多少次了,已经在监狱里呆了好几十年了,老狱油子,监狱里这套都琢磨透了,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拉帮结伙,心狠手黑,欺软怕硬,那一套呗!可别靠他们的边儿,他们都坏出油儿来了!跟着他们,早晚没有好果子吃!”

    “是啊,我也早就看出来了!哎,咱们哪,往后帮着政府帮陈队长监督桂宝善他们一伙儿,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咱们立马上政府那儿汇报去,你看怎么样?”

    “这我早就想到了!可这帮家伙狡猾着呢,特别善于伪装,见风使舵,咱们想抓他们的把柄,可不太容易!”

    “事在人为嘛!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就不信咱们用心去干,抓不着他们的尾巴!我是决了心要这么干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相信你真是彻底洗心革面了!往后咱们合着干,帮着陈队长!”

    “好,一定!”

    “一定!”

    天上的火烧云浓到了极点,半个天空都变成了锗红色。远远地天边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大胡子的人头,活脱脱的马克思头像;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匹昂首奔驰的骏马,一会儿又都不见了。

    他们依旧在长廊上坐着,凉爽的秋风吹过来,很是惬意。不远处打篮球的还在高呼小叫。

    “哎,你说,将来咱们出去了,能干啥呀?”少顷,修大坤问道。

    “干啥?能干的多着呢!除了犯法的事不能再干以外,干啥都行!咱们可以去打工,去种地,去做买卖!咱们在这里学到了一技之长,到外面都有用武之地。没听说吗?不少人在这里学了焊工、电工、钳工、机修技术,到外面都成香饽饽了,雇的人有的是,月薪都在几千元以上呢!现在会工业生产技术的人就是吃香!还有不少人出去以后都考上大学了!反正只要咱们真心学好,好好干,成功的路多着呢!”

    “可也是啊,往后可再也不能瞎胡混了。嗐,要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我姑姑,我都两次进监狱了,老婆也早跑了,我姑姑还一直帮我带着孩子等我出去呢,前两天又来了一回,给我送来不少东西。换了我,早没影了,还管你这个!”

    “呸,谁跟你学!照你这么说呀,就为了你姑,你也得好好干!再说还有孩子!”

    “可不是嘛!”

    一阵急促的铃声传来,犯人们陆续从监舍楼上下来,在楼前排起了长队。

    “上课了,”少宏友说,“咱们也去站排吧!”

    两名犯人离开长廊,站到了队伍里。

    天上的火烧云已经淡了,只剩下西北天边上的一抹,红红的,亮亮的,仿佛是一尾巨型的金鲤。天空已经变成了铅灰色,南天上,据说是叫做天狼星的那颗大星星,已经开始隐隐地跳跃闪烁了。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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