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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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休息了两天,今天,又出工了。

    车间里机床轰鸣,噪音大得人们只有贴近耳朵说话才能听清楚。负责技术指导和质量检查的生产干部和工人师傅以及运送车间卫生垃圾、铁屑杂料的犯人们来来往往穿梭走动着,头顶上吊车在飞驰。这次的生产任务很急迫,工期是春节之前务必完工,这对一年的生产形势来说都是一个好兆头。

    陈志伟身穿冬式的棉绒服警装,头上戴着棉绒警帽,仔细地在车间里巡视着。原本警校毕业的他,现在经过半年的钻研,对机床加工等生产工艺也有了一定的研究,这也是由于工作的需要吧?他看了一阵子,车间里一切正常,于是便回到了车间北侧的分监区长办公室里。

    屋里很暖和,靠北墙的暖气片正呼呼地冒着热气。办公桌上放着写了一半的月考核材料,他坐下去,又接着写了一会儿,然后放下笔,思考着近来的一些事情。

    现在的中队形势很好,很稳定,洪常波、桂宝善都已经被自己镇压住了,早已经失掉了昔日牢头狱霸的威风,每天就是出工干活,不敢炸一点刺儿,中队的绝大多数犯人都朝着认罪服法积极改造靠近政府的方向前进,这是最令他满意的。他决心今后还要不断加大工作力度,把每一名犯人的底数都彻底摸清楚,把中队治理得更加规范而严格,这是他的目标。最令他感到失落的就是“六.二一”案,到了现在,虽然经过了各方面的努力,但是,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据说七处那里,这件案子已经做为悬案挂起来了。虽然暂时不会再去追究,但是做为这件案子的专案组的成员之一,怎么着也是感觉着有那么点……不舒服!是啊,七处,那是一个给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地方,刘科长的热情坦诚,大侯的沉稳老练,林玉的心地善良,都给他留下了无法磨去的记忆。多快,一转眼他从七处回来已经快半年了,这么长时间一直也没有和七处联系,那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他现在只盼着自己在做好监管改造工作的基础上,能够早一点发现“六.二一”案的线索,早一点儿为这件案子的侦破做一点儿贡献。他又想到了萍萍,最近不知怎么了,她脾气有点不太好,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时而清纯可爱,时而又会闹一通儿,耍一耍小脾气,要要尖儿,大概干部子弟都是这样吧?当然他也知道,萍萍其实还是深深地爱着自己的,所以嘛,对此,他是理解的,也是能够承受的……

    “报告!”门外传来犯人的声音。

    “进来!”

    门开了,一名戴着近视镜的犯人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厚厚一本《国际法教程》。陈志伟知道,这名犯人叫匡玉超,目前正在参加法律专业本科自学考试,已经毕业十几科了。

    “陈队长,又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好,说吧。”

    “‘专属经济区’我还不太理解,你能给我讲解一下吗?还有,目前各国对领空的高度有一致的划分方法吗?”

    陈志伟想了想,说道:“我在警校学习时候学到的是:‘专属经济区’指沿海国家,在沿海岸线的12海里领海以外专属的经济活动的区域,一般不超过200海里,也就是说,这个国家对领海有完全的主权,对专属经济区有专属的经济权,可以在这里从事渔业、采矿、发电等经济活动,外国船只不经允许无权在这里从事经济活动,但是可以通行,飞机也可以飞跃。由于专属经济区的存在,已经使公海的面积逐步缩小了,但是专属经济区的划分方法好像目前还没有完全达成一致,不过一旦两个沿海国家之间发生专属经济区方面的纠纷,可以由国际海事法庭予以仲裁。此外,目前各国对领空的划分方法也没有达成完全一致的协议,有的国家主张以空气对流层的高度,即约离地面十一二公里的高度作为领空,这个高度显然太低了,没有得到认同。有的国家主张以同步人造地球卫星的高度,即约离地面三万六千公里的高度作为领空范围,这个高度显然又太高了,实际意义也不大。目前各国普遍认同的划分方法是,以大气层主体的高度,即约离地面一百多公里的高度作为领空范围,以下是空气空间,即各国拥有完全主权的领空;以上是外层空间,由全人类公有,任何国家无权宣布主权,人们可以自由地在这里从事科研宇航等活动……”

    “噢,我明白了,谢谢陈队长!以后还要向您请教。”

    “好啊,欢迎你来!什么时候考试啊?”

    “明年一月份有一次加考,我报了三科,还是在咱们监狱里设考场。”

    “好啊,就快要大学毕业了,大学梦在狱中圆了!”陈志伟说道。

    匡玉超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他走了,少宏友又进来了,轻轻地扫地。辛子恒减刑释放出监以后,他自愿地担负起了在工余打扫车间卫生的任务。现在他的改造热情非常高涨。

    陈志伟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又写起了犯人考核材料。车间里机床轰鸣的声音不时传进来,连地面都在微微地颤动。

    “再打磨半寸,然后让吊车过来吊走就行了!”苏朝东说道。

    修大坤点了点头,用砂纸细细地刷蹭着。苏朝东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机修室。

    修大坤看他走了,随手把砂纸扔到地上,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心理面禁不住暗暗地骂了几句:妈的,早进来几年呗,就装大把儿,干起活儿来还得听你指手画脚地!可也没有办法,人家是师父,自己是学徒工,在活儿上“拿”着自己点儿是应该的,况且实在地讲,老苏这个人还不错,以前也帮过自己不少忙,唉,干吧!

    肚子里一个劲儿地叫,肯定是饿了。早上不知怎么就睡过头了,起来就赶紧打扫卫生,出工后就干活儿,今天的活儿又特别地多,一直到现在也没歇手,早饭也只囫囵地啃了半个馒头,还有不饿的?他打开身边的工具厢,又摸出一个馒头来,就着点咸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现在这车间可不像以前何教带的时候啦,严的很!以前车间随便出入,自己偷点东西和别人串换点好吃的,好歹弄了个肚子里实惠!现在算不行喽,出入车间都得登记检查,还要三五人通行,还要有通行证,就连领料、转件都是劳动小组统一行动,一点儿自由也没有,还弄个屁!况且不要说自己,就连桂宝善、洪常波那样的“梗梗”都被陈队长给打压下去了,何况自己这样的“小麻雀”?唉,改造饭真是不好吃啊,好在自己以前早就进来过,还有那么点“经验”,看现在的风口,就得老老实实干活,稳稳当当改造,往前熬吧!

    一边儿想着,他又舀了口咸菜放进嘴里,用力地嚼着,大概是一下子吃的太多了,咸得他差点吐出来,连忙端起水杯来灌了几大口。

    吃完了,他又瞅了瞅眼前的这个巨大的铁家伙,是一个平面型的,不规则的形状,一个巨大的钢铁铸件,上面有六七个大大小小的孔洞,是用镗床镗出来的,整个铸件足有二十公分厚,少说也有一两吨重。他的任务就是用砂纸把铸件的两面都打磨光亮,而且还不能留下打磨过的痕迹。从分配到一监区开始他就跟着苏朝东学机械维修以及钳工技术,现在嘛,独自完成这个任务已经不成问题了。

    于是他又捡起砂纸,接着打磨了起来。铁屑沙沙地落下去,铸件也变得越来越光亮。一会儿苏朝东又出来了,看了看,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进去了。

    一辆垃圾车装着满登登的铁屑,从通道上过去了。修大坤抬头看了看,是桂宝善,正在和几名犯人往外推着铁屑废料车。修大坤心里禁不住暗暗地笑:嘿,以前收拾我的时候,你是何等威风?现在怎么样,也只能老老实实干活了吧?该!对你这号人就得这样,想到这里他又真的很佩服小陈队长,敢于把何教的“铁子”都给拿下了!虽说自己投机取巧的那一套也不好使了,但是能做到让每名犯人都靠自己的汗水和技术以及学习成绩挣分减刑,平等地改造,也行!怎么说能够让人都走正路就是好!

    一边儿想着,他禁不住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两面都打磨完了。等吊车过来把它吊走,自己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机修室的工具厢里还有昨天晚上剩下的一碗炒豆腐,用开水热一热,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

    他向天车招了招手,天车缓缓地开过来了,停在了他头顶的正上方。电机转动,挂钩落下来了,修大坤随手把挂钩往铸件的镗孔里胡乱一塞,用手向上比划了几下,电机绞着钢丝绳,挂着硕大的铸件缓缓向上升去——

    突然铸件从挂钩上脱落了!它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向地面,沉闷的撞击声里,地面都微微地颤了几颤!

    当修大坤从惊愕中缓过神来想要跑开的时候,他已经不由自主地瘫在了地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透彻骨髓,他几乎昏厥过去了!“啊——”他直直地干叫着!

    ——他的一条腿,正压在铸件下面,血透过裤管流了出来!

    “出事了!”犯人们惊叫着,纷纷向这边跑过来!先来的几名犯人试图用手把铸件挪开,然而,硕大的铁家伙根本纹丝不动!

    “快让开!”有人喊了一句,犯人们抬头一看,是中队长陈志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到了人群里。他沉稳地指挥吊车把铸件紧紧挂住,轰鸣声中,天车终于稳稳地把铸件吊走了!

    “快送医院!”陈志伟喊道。他指挥犯人把已经昏过去的修大坤背起来就往犯人医院跑!

    犯人医院在生活区里,紧挨着监舍楼。修大坤被径直送进了抢救室里,抢救随即开始了。

    陈志伟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消息,二十多分钟后,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犯人医生走了出来,陈志伟连忙过来问道:“怎么样?有危险吗?”

    “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犯人医生说,“右腿粉碎性骨折,好在其它部位都没有受伤,因此目前还没有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他失血过多,需要立即输血,否则就真有危险了。可是咱们一个犯人医院,条件有限,血库里的那点血早就用没了,新的存血目前还没送到,他的血型又是ab型的,很少见,所以——”

    “那怎么办?需要立即献血吧?!”

    “只好采取异型输血了,先找人献一部分给他输进去,稳定住情况,然后马上送市里医院!”

    “我就是o型血,输我的吧!”陈志伟毫不犹豫地说道,同时撸起了袖子。

    犯人医生看了看他,有点犹豫。

    “走吧,救人要紧!”陈志伟拉住了犯人医生,毫不迟疑地进了处置室。

    针头扎进了他的手臂里,鲜红的血液流出来了。这是陈志伟的第二次献血,在警官学校读书的时候他献过一次。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给一名犯人献血。

    二十多分钟后血献完了,犯人医生一边给他擦洗针眼一边说道:“陈队长,我改造了十三年了,像您这样的队长,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这没有啥,救人要紧嘛!我身体好,献点血没问题!”陈志伟轻松地说道,同时穿好了衣服。

    出了处置室,到了走廊里,监区长姜云山、教导员何振才以及管教科的好几名干警都来了。陈志伟简单地把情况向他们介绍了一下,外面车辆也很快准备好了。

    修大坤输完了血,脸色好了不少,但仍然处在昏迷当中。好几名犯人把他抬上了外面的警车,钱海平开车,姜云山、何振才、薛海、鲁子星都上去了,陈志伟也想上去,姜云山看了看他,说道:“你刚献完血,休息休息吧,这儿人手也够了,你留下看家吧!”

    车开走了,陈志伟又返回了车间里。

    车间里生产依旧在继续,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陈志伟回到了办公室,感觉头稍微有点晕眩。现在他正在闹感冒,大概还是献血对身体有点刺激吧?他坐下来,喝了几口水,感觉好了不少。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少宏友又进来了。一边儿扫地,他一边儿问陈志伟:“陈队长,修大坤怎么样了?没有生命危险吧?”

    “已经送市中心医院了,没有生命危险。”陈志伟说道。

    “唉!”少宏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陈队长,您可真是的,照我说,像他这号吊儿郎当的人,纯粹是自找的!刚才他在那挂件我都看见了,大大咧咧的,根本就不瞅,一点也不在乎,什么注意安全遵守规则,他心里根本就没那数,有苏朝东在旁边肯定不能。您天天给我们讲安全生产安全生产,他哪天听了?他要是听一点儿话,哪怕稍微注意一点,能有今天?平时他改造就是稀里糊涂的,根本就没想往好了奔!听说您还给他献血了?您哪,也真是太负责任了,太热心了,可对他这种人,能有什么用啊……”

    “话不能这么说,”陈志伟说道,“先进犯人也好,落后犯人也罢,在队长心里都是平等的,政府队长都要对他的改造负责任,正因为他落后,我们才要更加积极地去感化他,挽救他,教育他,督促他进步,让他感受到来自人民政府的温暖和攻势,使他认识到:政府不会抛弃任何一名犯人,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什么情况下,靠近政府、积极改造都是唯一的出路,背道而驰就没有前途,甚至是死路一条。像修大坤这样还没有走入改造正轨的犯人,不仅仅需要政府队长来做工作,还需要你们这样的先进犯人去积极帮助他嘛!对了,我给修大坤献血的事,先不要让他自己知道。看样子,他得住几个月的院,等他出院回来了,你再找他好好谈谈,好好帮助帮助他,啊?”

    “嗯!唉!”少宏友一边答应,一边又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打扫完卫生,他转身出去了。

    陈志伟静静地坐着,考虑着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情……

    中午,姜云山、何振才、薛海都回来了,钱海平和鲁子星则留在了市中心医院里。

    一见面,姜云山就对陈志伟说道:“刚刚做过手术了,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剩下的就是静养了,已经没有危险了,也不会留后遗症,放心吧!”

    陈志伟点了点头。

    “这次事件,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深刻的教训哪,”姜云山又说道,“我们早就强调过,安全生产不可忽视,一定要注意安全生产,可是有些服刑人员,对此就是不够重视,终于酿成了这样的事故,万幸的是只是伤了一条腿,没有死人,要不然,后果可就更严重喽!”

    “作为主管队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有责任!”陈志伟说道。

    “晚上开个中队会,好好研究反思一下,一定要让所有犯人都认识到:安全生产不可忽视,一定要高度重视安全生产,否则,就很有可能造成非常不幸的后果!监区也要就此事件召开相应的会议,以此为切入点,在犯人中掀起一个学习安全生产、重视安全生产的热潮,并准备配合生产科开展一个安全生产大检查大评比活动,一定要让安全生产的意识深入人心。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万万忽视不得呀!”

    陈志伟一边儿仔细地听着,一边儿面色凝重地点着头。

    下午,陈志伟抽空买了很多营养品和补品去了市中心医院。已经做完了手术的修大坤在麻药的作用下仍然昏昏沉睡着,但是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陈志伟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旁边。

    “我刚刚和他的家属取得了联系,”钱海平说,“他们家里人晚上就到,来照顾他,这就方便多了。”

    陈志伟点点头,说道:“你们二位多辛苦了,照看一个不能动的病人,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咳,干咱们监狱警察这行的,还不就这样?”钱海平提高了嗓音,说道,“为什么说咱们得像父母像老师呢,我看,一点都不差。我当队长那时候,有一次,我们中队一名犯人得了脑血栓,在外面住了两个多月的院,又联系不上他的家属,好家伙,就得全靠队长了。端屎倒尿,喂汤喂药,擦洗身子,还不全得干喽?那时候我们是六个人轮班,两人一班,一班二十四小时,白天还好点,晚上哪有睡觉的地方啊,靠椅子上打个盹儿,眯一会儿,他那儿一有动静,马上还得起来照顾他。等他好个差不多出院的时候,好家伙,我们每个人都瘦了十来斤,全都累坏了……”

    陈志伟和鲁子星都乐了。

    “所以说嘛,干监狱警察这行就是不容易,什么情况都得应对,什么苦都要能吃……”鲁子星说。

    “是啊!”钱海平深有感触地点着头。

    “我看,我去跟监区长说一说,给我也排个班,算我一个,我也来照看他吧!”陈志伟说。

    “不用不用,”钱海平摇摇头,“基层车间生产太忙,又有很重的改造任务,队长都离不开,有我们管教科的人就够了。我们几个已经排好班儿了,我和小鲁一班儿,牛科长和小薛一班儿,两班倒,他的家属又快来了,咱们照看他也不会太累。而且他这是硬伤,做完手术,剩下的就是静养,等情况再稳定稳定,就可以转回犯人医院去治疗了。”

    旁边一个病床上的病人因为疼痛猛然惊叫了几声,接着又是一阵呻吟。家属过来了,又是按摩又是喂药,好一阵子病人才稳定下来。

    “哎哟,他醒了!”钱海平说道。

    陈志伟看了看,修大坤已经半睁开了眼睛,眼珠正在来回转动,打量着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地方。大概是刚才那几声叫声把他弄醒了吧?陈志伟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好点儿了吗?还疼吗?”

    修大坤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鲁子星说:“他现在已经不认识咱们了。医生说,由于极度惊吓和刺激,他的智力水平现在很低,已经很难认出原来很熟悉的人了,不过以后会慢慢恢复。”

    陈志伟点了点头,打开了一盒营养莲子粥,一勺一勺地喂进修大坤的嘴里。他吃的很香。

    吃完了粥,陈志伟又打开了一瓶水果罐头,一点一点地精心地喂着他。

    都吃完了,修大坤又闭上了眼睛,很均匀地喘着气。但很快他的身体动了几下,看意思是要大便了。陈志伟连忙找来了便盆,放在了他的身子底下。修大坤大便完了,陈志伟给他把屁股擦干净,把大便倒进厕所里,又把便盆刷洗得干干净净的。等他回到病房的时候,鲁子星已经把导尿袋里的尿倒掉了,钱海平正在给他擦洗身子,陈志伟连忙过来帮忙。

    一切都弄完了,修大坤又进入到了昏昏的沉睡当中。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小陈,你快回去吧,”钱海平说,“你那里工作太忙,离不开。他的家属刚才来电话说,已经下火车了,马上就到。这里你不用担心,什么问题也不会有。”

    “那,我就回去了,”陈志伟说,“你们多辛苦了。“

    告别了他们,陈志伟离开了市中心医院。

    等他回到监狱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满天都是晚霞。

    晚上的中队会开的很热烈,犯人们都积极发言,积极讨论,都从修大坤的事件当中吸取到了很深刻的教训,每个人都对安全生产提高了认识,加大了重视。会议完全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等到陈志伟一身疲惫地赶回独身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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