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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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一望无际的翠绿的草原,时隐时现的河流,一片片的蒙古包,一群群的牛羊,缓缓的小山坡,这景色确实是出奇地美丽。陈志伟从火车车窗里望出去,这景象让他震撼,他几乎已经无法自抑了。

    有一首歌是他上小学时就会唱的:“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儿齐飞翔。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当初唱着这首歌的时候,就想象着草原的美丽,如今真的置身其中,才发现它的美真的是无法形容,已经超出了想象。陈志伟的双眼直直地守望者车窗外面,简直快要回不来了。

    林玉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执著的样子,不禁暗暗好笑。外面的景色她也爱看,不过看一会儿就累了,回来坐着好好休息一会儿,哪有他这样的,看起来就没完了。索性由他去吧,旅途才刚刚开始,等兴奋劲儿过了,估计他也就学会休息了。

    林玉是头一天下午接到刘科长的通知的。起初她还不太敢相信,等到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她的心里忽地掠过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是兴奋?是幸福?是窃喜?她也说不清楚,反正觉得心里很顺意。下班的时候她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儿甚至哼起了流行歌曲。到了家,兴致也是出奇地好,晚饭吃得特别地香。晚上在偷偷的激动中睡了一个透觉,早上早早起来,七点多种就赶到了火车站,和陈志伟会和后踏上了火车。

    列车在宽广的草原上快速地奔驰着,车厢里很热闹。打扑克的,闲聊的,喝酒的,什么都有。扩音器里正播放着优美的草原歌曲,秋天的阳光暖暖地透过车窗照进来,非常地舒服。

    他们两个原本都穿着制式警装,逐渐感觉热了,现在都已经把外衣闪下来挂在了衣帽架上。陈志伟依旧呆呆地守望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林玉坐在他的对面,随着火车轻轻的震动,思考着自己的心事。

    单独地和他在一起多待一会儿,这,不正是自己由来已久的愿望吗?现在,心愿已经实现,他,正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对面,然而,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许自己就是这样的命吧?她其实真的希望,他能够理解她,体谅她的用心,洞悉她的心思,替自己把要说的话说出来,甚至,在他的温暖和爱抚中体验幸福,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该怎么去办,更不知道命运之舟会驶向何方。就像这火车一样,只能匆匆地向前去了!唉!

    她偷眼看了看他,大概也是觉得有点累了,他已经把身体转了过来。

    “太美了!”他说道。

    “你是第一次到草原来吗?”林玉问。

    “第一次。大草原的美超出想象。”

    “以前我出差去过一次呼伦湖,领略过草原的美丽。这已经是第二次到草原了。”

    “怪不得呢,原来你早就看过了。”

    “不是看过,只是看久了觉得累了,就坐回来休息一会儿。像你那样看起来没完,还不累坏呀?”

    “哈哈哈......”陈志伟笑了,笑声飘出了窗外,在山水间回荡。火车在快速前进。

    “我们的事情,还得麻烦着你跟着受累,真是不好意思啊。”陈志伟说道。

    “客气啥,我们两家单位,其实跟一家也差不多嘛!况且现在我们正在联合办案,互相帮助一下也是应该的。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吧!”

    “昨天是刘科长通知你的吧?”

    “是。他请示了孟处长,得到同意后才通知我的。”

    “我看,刘科长和孟处长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他们的私人关系好像很密切嘛!”

    “刘科长的父亲是孟处长在公安学校上学时的老师,现在早已经退休了。他们的私人关系是非常好的。”

    “怪不得呢!真应该好好谢谢刘科长。”

    “不用。我不是也随着你瞻仰了一次祖国的大好河山?权当旅游了嘛!”

    “可是这个旅游任务可是很重啊!能不能把问题处理好,我心里也是没底数。”

    “我看,问题应该不会很大。”

    “这名犯人在当地因为责任田的纠纷一怒之下故意将他人伤害致死,后来逃到北河打工,再后来在家人的劝说下到当地的公安机关投案自首了,就分在了我们一监狱服刑。”

    “噢,怪不得呢。对于工作还是要有信心嘛,我看,咱们只要依照政策认真去办,多给她们一点帮助,再联系好当地政府,好好想想办法,解决问题应该是不难的。”

    “但愿吧!这样的问题也是我从警以来第一次碰到,希望能为以后的工作增加点经验。管教工作就是这样,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要接触到,考虑到,解决好,任何一个小环节处理不好,就有可能严重地威胁到监管安全,一点儿也马虎不得呀!”

    “是啊,你们的工作压力确实很大,风险也实在不小啊!”

    “你们不也一样?干警察这行,差不多。”

    短暂的沉默,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太阳已经升到车窗顶了,中午了。列车减速后,在一个车站停了十几分钟,然后一声长鸣,又继续前进了。

    “咱们去餐车吃饭吧,”陈志伟说,“简单的工作餐,也不能请你吃什么太好的。”

    “工作餐就很好嘛,我们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品尝的。”

    于是他们穿好外衣,一起到餐车去吃饭。

    陈志伟买了两份饭,两样菜,一碗汤。确实是简单得很。

    火车轻轻震动,汤在碗里晃了几晃,险些洒出来。陈志伟吃的很香。林玉只吃了一点,喝了几口汤,就说已经吃饱了。

    陈志伟大概是饿了,很快就把米饭吃得一干二净,菜也吃了不少。回到座位上坐好,他还在打嗝。

    列车人员推着小推车过来了,林玉买了两杯牛奶,递给他一杯。

    “来,喝点,解解渴。”

    “哎哟,谢谢!”

    一边儿喝牛奶,陈志伟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草原已经没有了,逐渐地变成了田野和村庄。下午的阳光照射进来,热辣辣的。

    林玉又偷眼看了看他。他正在聚精会神地望着外面。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他,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偷走了自己的心。自己的爱,是那样真挚,那样的深沉和义无反顾,但是,又是那样的孤独和无助!自己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一路上有很多的话要和他说吗?自己不是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吗?又为何那样的缺少勇气?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不争气!她想,她真的很想,但是,她又怕,怕受到冷遇,怕受到伤害,更怕彻底地失去!爱情啊,为何这样地折磨人?生活啊,又为什么这样爱捉弄人?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该怎么办。唉,为了那份真爱,还是选择沉默吧,有时候选择离开,也许,就是为了更好地爱!

    陈志伟并没有注意她,仍然执著地望着外面,很快牛奶喝完了,他才又转过身来。

    “这里和我的家乡很像,”陈志伟说,“也是这样的小山,也是这样的河流,这样的小山村。一到秋天,到处都是金黄的一片,特别美。”他的思绪似乎已经飞走了。

    “是吗?”林玉说,“那到冬天就会更美吧?”

    “到处都是银白的一片,望不到尽头。小时候我们常到水库上去滑冰,夏天去游泳,冬天上山打野鸡,那时的时光......唉,真是让人难忘!”

    “真想有时间和你一起去看一看!”

    “欢迎啊,欢迎所有的朋友到我的家乡来做客!请你们好好尝一尝我们乡间的纯绿色蔬菜和正宗的山上野味!”

    “好,一言为定,我一定去!”

    又是一阵笑声,很爽朗,很放松。

    林玉的心里忽地掠过了一阵异样的感觉。也许,自己真的很容易就满足吧?也许自己的要求其实真的并不高吧?只是这样短短的一瞬,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尽管这幸福是那样的短暂,那样的虚幻,就像一阵风一样,随时都可能飘散,但是只要拥有过,她就已经很激动、很难忘了!

    整整一下午,他们都是在闲谈和观赏中度过的。

    很快到了晚上,当他们从餐车吃完晚饭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车厢里更热闹了。喝啤酒的高呼小叫,天南海北地闲侃;打扑克的都站了起来,甚至站到了座位上,为了一张牌争得面红耳赤;列车人员来来往往地忙碌着,打扫卫生,叫卖东西,查验车票。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车厢里终于逐渐地安静下来了。

    夜色越来越深了。困倦袭来,大多数人都沉沉地睡去了。陈志伟也靠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听得见他轻轻的鼾声。林玉帮他把窗幛拉好,起身来到了车厢的连接处。

    列车在快速前进。车窗外,一幢幢黑乎乎高大的轮廓、一簇簇灯火在迅速向后退去。列车播音室已经停止了播音,耳朵里只有列车和铁轨的轻轻的撞击声,一点杂音也听不到。林玉的心里已是出奇地平静。是的,幸福就在身边,她,已经很深刻地体验过了,她已经很满足了!尽管她真的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她,永远是对生活有信心的,也永远都是热爱生活的!她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配合好他,把这次任务完成好,把工作干好!也许真如那句话所说吧,爱到深处人孤独,甚至是伤感、困惑、忧伤!但是,这些都改变不了她要以积极的态度去生活,去追求!想到这里她心里最后一丝难过也没有了,又把目光投向了外面。浓浓的夜色下,远处的丛丛灯火,近处的一个个小站,都在列车的巨大呼啸声中一掠而过。人生就如这列车一样,永远不能够停下来,只有不断地去前进,去求索,才会更有意义!她静静地向外面望了一会儿,然后就悄悄地回到了座位上。对面,陈志伟正睡得香甜,雪白的日光灯正悄无声息地照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

    第二天八点多钟林玉才醒过来,陈志伟已经把早饭打好了。他们吃完了早饭,洗漱完了,已经是十点了。又坐了一会儿,十一点多,他们在一个车站下了车。

    正是秋季,外面的空气很凉爽,也很清新。抬头望去,远处的大雪山遥遥在望。陈志伟打了一辆出租车,说明了地址,出租车向着北面开下去了。

    四十多分钟后,出租车驶进了一个小村庄,他们下了车。两个人抖擞起精神向前走去。远方,大雪山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黄莹莹的光;近处村庄正笼罩在秋收的喜悦和忙碌里。不少孩子好奇地跑过来跟着他们。陈志伟和一个老人打听了一下,老人很热心地给他们做了指引,于是他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少宏友的家。陈志伟抬头看了看那已被烟熏得黝黑的墙坯,七扭八歪的栅栏围墙,敲响了用破木板钉成的门。

    房门开了,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凌乱的头发上还沾着柴草叶,一身并不得体的旧衣服使她显得很苍老。她来到院门口,惊讶而又不解地看看林玉,又看看陈志伟,问道:“找谁呀?”

    “请问这里是少宏友的家吗?”陈志伟问道。

    “是啊!”

    “我们是北河第一监狱的,”陈志伟边说边掏出警官证,“少宏友现在就在我们监狱服刑改造,我是他的管教队长。我们来这里是来了解一些情况,帮你们解决一些困难的,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女人茫然地怔了一会儿,然后有点不太情愿地说道:“啊,那,请进吧!”她打开了院门。

    陈志伟和林玉走进院子里。

    他们刚刚跨进屋门,西屋里忽然传来一阵含混不清的叫骂声。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这是少宏友的父亲吧?”陈志伟问,“他还没有送医院?”

    女人看了看他,忽然流下了眼泪来,她连忙用手抹去。

    他们在东屋里仅有的两把破木椅子上坐下,女人翻箱倒柜找出来半盒香烟,陈志伟说不会抽烟。于是她又倒了两碗水放到他们面前。

    “这封信是你写的吧?”陈志伟把少宏友的信拿出来递给她,“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家访,帮你们解决这些困难的,以使少宏友了却后顾之忧,安心服刑改造。”

    女人看了看信,说:“是,是我写的。家里太难了,实在过不下去了!”

    “这封信已经导致少宏友丧失了生活信心,不能够安心地接受改造!”陈志伟语气很重,女人低下头去。

    顿了一下,陈志伟拿出一个报纸包——那是监区干警捐献的,递到给她面前,说道:“这些钱,是我们监区全体干警的一点心意,给孩子做学费用。你收下吧。然后咱们把老人送医院去!”

    少宏友的妻子愣住了,露出了深深的惊讶神色。陈志伟把钱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站起来出去了。

    “谢——”女人的声音哽咽了。

    陈志伟去邻居家里找来了两个人,借来了一挂马车,他和邻居把少宏友的父亲抬出来放到马车里,然后他们赶着马车走了。

    中午了,少宏友的妻子找出来一团菠菜,林玉一边帮着她择菜,一边和她聊天。

    “你丈夫犯的什么罪呀?”林玉问。

    “他和村里人因为承包责任田的事打架了,他用镰刀砍了人家的腿,没想到送医院后人就死了。出事当晚他就跑了,后来托人往家里捎来点钱,还捎口信说在海边打工呢。我就劝他去投案自首,后来他就投案了。”

    林玉点了点头。

    “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帮你解决困难的!”林玉说,“要相信困难是暂时的,政府是会帮助你解决的!你丈夫用镰刀把人家伤害致死,本身就已经犯下了严重的罪行,现在他在监狱里接受惩罚,服刑改造,家里就应该支持他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做新人,让他安心服刑,争取早日出狱,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应该扯他的后腿,更不该有一点困难就说要离婚,离家出走,这是非常不对的......”

    “我,我确实不应该写那信......”女人抹了抹眼泪,低低的声音说道。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忽然从外面跑进来靠在门框上,冲着女人喊了声“妈!”看见林玉,他又显得不好意思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林玉问。

    “少春刚。”孩子低低的声音说,同时跑过来倚在母亲怀里好奇地看着林玉的警装。

    “多可爱的孩子啊!”林玉说,“就为了这孩子,日子也应该好好过啊!”她从衣兜里掏出五十元钱放到孩子手里,说:“这个,你拿着买糖吃吧!”

    “不行不行!”女人连忙抢下钱往林玉手里塞,“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哪能再让你们花钱呢!没法报答你们哪!”

    “报答啥,”林玉把钱塞进了孩子的衣袋里,“你安心把日子过好,好好让孩子上学就行了!”

    “唉,真是没法报答你们哪!”女人如祥林嫂一般,重复着这句话。

    林玉帮着她把菠菜择净洗好,放到锅里做了半锅菠菜汤。然后又用仅有的一点面粉做了几个白面馒头,放到锅里烝熟了。

    陈志伟回来了,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汗水,不过却很兴奋,他说:“我已经把老人送到乡医院住院了!”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些医药单据交给少宏友妻子,“这是病志本,还有收据,这是药方,收好,药费都已经预付好了,下午就可以去医院侍候病人了!”

    “唉,怎么感谢你们哪,”女人充满感激又满是愧疚地说道,“我们可是有罪的人哪!”

    “政府决不会放过一个犯了罪的人,但是,只要他真心悔过,重做新人,政府就会积极地挽救他!”陈志伟的话掷地有声。

    陈志伟和林玉要出去吃饭,女人说什么也不答应。于是他们就没有再坚持,和少宏友的妻子、孩子一起吃了午饭。陈志伟只吃了一个馒头,菠菜汤倒喝了好几碗。

    吃完了饭,陈志伟把林玉拉到一边儿,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再帮我做做她的工作,我到乡政府去一趟,下午回来。”

    林玉连忙点头答应。

    陈志伟从少宏友妻子手里把那封信又要了回来,离开了少家,步行向乡政府走去。他已经和刚才那位邻居打听好了乡政府的地址。好在离的并不远。

    陈志伟到了乡政府,直接找到了乡党委书记,书记姓胡,汉族人,看了陈志伟的介绍信和警官证后,比较热情地接待了他。

    “我是八五年大学毕业后,自愿支援边疆,来这里工作的。”胡书记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咱们海边来的人!”

    陈志伟说:“那就更好了!这么说咱们还算是半个老乡嘛!我这次来,是受我们监狱党委委派,为一名在我们监狱服刑改造的犯人解决其家里面临的一些困难的,以使这名犯人解除后顾之忧,安心地接受改造,这同时也是我们党的改造政策的体现嘛!”

    “是少宏友家吧?”胡书记说,“我们乡在海边儿服刑的就他一个,他的案子当时我还经过手呢!”

    “对,就是他!”陈志伟说,“他现在在监狱里表现很好,可是他妻子去信,说家里遇到了很大的困难,生活不下去了,要离婚,还要离家出走,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您看看这信!”陈志伟把少宏友的信拿出来递给胡书记。

    胡书记看了看信,说:“这些情况,我们乡政府和村委会也是知道一些的,可是我们这里本来就是西北边疆,贫困山区,汉族和少数民族杂居的地方,贫困人口很多,要扶贫,解决困难也要一个一个来嘛。况且他们家还是罪犯家属,如果给他们家什么特殊照顾......恐怕村民们会不满意!”

    “少宏友是犯了罪不假,”陈志伟说,“可是他已经被判处了徒刑,在监狱里接受刑罚处罚,国家已经依照法律惩罚了他,这与他的家属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咱们可决不能搞旧社会的连坐那一套。对他家里的困难,咱们乡政府是完全可以依照国家的政策予以解决的。村民们法治水平有限,不理解,咱们可以多做一做他们的工作嘛!改造一名罪犯绝不仅仅是监狱一家的任务,这也是全社会义不容辞的责任,需要社会帮教的巨大力量,需要多个部门、多个机构协助监狱共同进行,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况且凡事有个轻重缓急,少宏友的父亲患中风,现在我已经把他送医院去了,可是还有孩子上学,以及家里欠的外债,这些问题不解决好,迟早还是会影响到少宏友的改造。因此这些问题比起其他的扶贫任务来肯定要急得多,您看......”

    “唉,谁让我们是半个老乡呢!”胡书记笑了笑,说,“看来我离开沿海地区时间太久了,离开先进文化太久了,思想闭塞,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好吧,少宏友家就做为特殊贫困户,优先解决吧!我看——这样吧,孩子的学费已经决定免了,肯定要让孩子按时上学,这个没问题。家里的外债由乡政府先代为垫付,目前我手上还有几个扶贫项目,其中一个是承包村东五十亩荒山,我和村里说一下,就包给他们家吧,由乡政府帮他们栽种果树,等五年以后果树成熟,赚钱了再把慢慢把欠款还给乡里。你看,这么办怎么样?”

    “太好了!”陈志伟非常高兴地说道,“太谢谢胡书记了,这样这些难题就都解决了,您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我帮了你的忙,”胡书记说,“你可也一定要帮我一个忙啊,今天晚上就住在乡招待所,给我讲讲沿海的变化——我已经有十八年没有回去啦!”

    “这个——”陈志伟考虑了一下,其实他还是很想连夜赶回去的,但一想到林玉,估计她也一定很乏累了,就又改变了主意,说道:“好吧,不过我们还有一位女同志,我得回去一趟,把她接来,还有少宏友的妻子,是不是让她也跟着来一趟,现在就把乡政府的借款领回去,把承包合同签了?”

    “哈哈,你呀,”胡书记笑着说,“真是个急脾气,到现在了还怕我会骗你不成?好吧,就照你说的办,现在就让她来吧!”

    陈志伟于是又赶回了少家,把情况告诉了林玉和少宏友的妻子,她们自然都很高兴,尤其是少宏友的妻子,千恩万谢,就知道抹眼泪了。他们到了乡政府,少宏友的妻子领走了扶贫救济款一千元和乡政府的借款一万元,又签订了土地承包合同,按了手印。临走的时候,陈志伟塞给她二十元钱,说是午饭的饭费。她自然是不肯收,但在陈志伟的极力坚持下,最终还是收下了。

    晚上由胡书记作为主人,宴请了陈志伟和林玉。说是宴请,其实就是在乡政府的食堂,吃的也是普通的工作餐,不过多了一瓶白酒。陈志伟和胡书记喝的倒很高兴,原本就不胜酒力的他乘着兴劲多喝了几杯,感觉晕晕乎乎的,不过他还是尽其所能地为胡书记介绍了近些年来他所知道的沿海的发展和变化。胡书记一个劲地慨叹,说有时间一定要回去看一看。晚上九点多陈志伟才回到乡招待所住下。这一觉儿,陈志伟睡得特别地香,感觉特别地解乏。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他就起来了,找到了林玉,洗漱之后,他们在乡政府食堂简单地吃了早饭,就离开了乡里。胡书记并没有来。不过陈志伟还是留下话来,说等胡书记回沿海的时候欢迎他到北河来做客,他一定会盛情地款待。

    陈志伟和林玉圆满完成了任务,一身轻松地踏上了返程的火车。抬眼望去,大雪山依旧苍苍莽莽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一位饱经了世事沧桑变化的老人,在深深地洞悉着人世间的一切事情。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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