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魔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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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洞口不大,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上下。洞口垂直向下黑乎乎的看不到底,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从里面翻上来。
池田拿着手电筒朝下照,看到了洞底底部潮湿的泥土,地洞有三米来深,没有梯子,洞壁两边挖有几个脚坑可以攀蹬。池田的助手从卡车上取来绳梯,在洞口上方固定好。池田用目光扫视了一圈站在旁边的人,他伸手拍拍秃子的肩膀示意他先下去。秃子看看洞口,表情尴尬地干笑两声,尔后跑到庙外拉着老乞丐领子进来,他叫老乞丐打头下洞,老乞丐露出一脸畏怯的神色,身子朝后躲不愿下,秃子在他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老乞丐被逼无奈只好得得瑟瑟地下洞,秃子则跟在他后面。
洞底横着向里的洞口是青砖修砌的,有一米多高,一人宽,成人必须要猫下腰才能进去。秃子一手点着火把一手推着老乞丐向洞里试探着走了几步,里面黑漆漆阴森森的,他不敢再向前多走。
池田看到秃子和乞丐下去没事,就让鬼子司机和两个便衣留在上面看守,其余的人都跟他下洞,连上秃子和乞丐他们一共十个人。日本人每人都背一个工具包,斜肩挂着一只三节电池的手电筒(就是在电筒的两头系一条绳子把电筒挎在脖子上)。便衣队的人,腰里挂着盒子炮,每人手里拿一只火把。
到了洞底池田和助手们都打亮手电筒,便衣们则用火柴点燃火把。池田向众人交代注意事项,大意是这是古洞,里面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要谨慎小心。
他们弯下腰开始慢慢摸索着朝里走,还是秃子推着老乞丐走在最前面,池田走第三,山藤等人跟在其后。洞子里潮湿阴凉,和外面初夏的温度反差很大,好在他们都有所准备都穿着长袖长裤。洞壁的古砖因为年代久远颜色已经发黑,许多砖缝处长出大片的青苔。走进去百十来米他们就遇到了第一个三岔口,一条向西北,一条往东南。
该往哪边走呢?池田一时犯了难,但有一点他心里明白,应该朝开封方向走,因为龙亭在那边,他拿出指南针确定了一下方向,决定向东南方向走。这时老乞丐已经走进朝西北方向的那个岔洞里,秃子追上去一把把他拽过来,呵斥他别瞎跑。池田瞪了老乞丐一眼,命令秃子看好他。
秃子推着老乞丐,他们一行人朝着东南方向的洞里走。大约走了半里地,洞里的地上开始出现散落的旗帜、兵器和一些骨骸。池田和助手们放慢脚步,用手电筒照着仔细查看,这些大概都是宋代的古物,要是平时池田肯定会收集起来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但这次他有更大的目标,所以也没有特别在意。就在这个时候,老乞丐拣了一样东西转身塞到秃子手里,黑灯瞎火的秃子也没看清就接着了,等他弯下腰,用火把一照,“啊”地一声把那东西丢到了地上,原来是一个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骷髅头。
池田等人被秃子的惊叫吓了一跳,等问清怎么回事,几个日本人“八嘎,八嘎”的只骂。秃子回过神想找老乞丐撒气,但这时他发现老乞丐已没了踪影。他朝前方的洞里喊了几声,池田也挤过来用手电筒向前照,哪儿还有老乞丐的影子!秃子迅速拔出手枪,池田刚想阻止,但他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秃子已经“叭”地向黑暗里打了一枪。巨大的声响震得洞顶稀里哗啦只掉土渣,所有人的耳膜都差点被震聋。一个便衣大骂秃子,你个傻驴,你想害死大家。
池田刚才就有些怀疑老乞丐的举动,在前面三岔口老乞丐想把他们带到朝西北方向的洞子,现在看来这老乞丐真有问题。他不由地想到神秘的护宝队,心里咯噔一下。他提醒所有的人接下来要格外小心,他让一高一低的两个便衣走到前面来和秃子一起打前阵。池田想,他们九个人又有武器对付一个老乞丐应该没有问题。他告诉手下暂时不要管脚下的那些东西,他们的目标是宋代宝藏,抓紧时间前进。
他们大概又走了半里地,眼前出现了五条岔道,池田正在考虑该往哪边走,这时前方有黑影一闪跑进了最左面的叉洞,是那个老乞丐!说时迟那时快,小个子便衣提枪就追了过去。“小心!”池田这里话刚落,只听“咕咚”一声,小个子便衣便掉进了叉洞前的陷阱里,几个人连忙赶过去把电筒向里照,可陷阱里却没有人,高个子便衣向下面叫喊,陷阱里也没有回音。小个子便衣就这么消失了。
秃子见状吓破了胆,他扯着池田的衣袖说咱们赶紧撤退吧,否则……,没等他说下去,山藤突然上前抽了他一个耳光,他认为秃子在动摇军心。池田伸手挡住山藤,他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镇定,不能被那个老乞丐诱骗。他看着面前的几个洞口,拿出指南针寻找方向,最后确定是正中的那个洞。
这次他带头走在前面,让高个子便衣走在他后面。这个洞似乎比前面的洞宽敞许多,并排可以容纳两人。这里的洞壁上长着厚厚的墨绿色苔藓,说来这苔藓形状很是奇异,看上去如同腐烂的肉,有脸盆那么大,还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魔鬼花”秃子叫道,他说他过去在小人书上看到过,是用死人的肉挂在青苔上,天长日久人肉的蛋白质滋润了青苔才长出这怪异的苔藓,这苔藓对人肉极其敏感,不能碰,谁如果碰到身体就会马上烂掉。池田闻听吃惊不小,他过去在日本、埃及和其它地方考古也钻过不少古墓秘道,但从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他叫大家小心,不要碰到。正当大家神经紧张的时候,前面黑暗处忽然传来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凄惨而尖厉,忽近忽远,在这黑暗的洞窟中让人听着毛骨悚然。秃子缩着脖子往后退缩一下子踩到了池田的脚,“鬼!鬼!”
池田本不信鬼,但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哭声。
山藤说一定是那老乞丐在搞鬼想吓退我们。山藤是池田的学生,二十来岁血气方刚,他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从挎包里抽出一把尖刀哇哇叫着冲那哭声走过去,高个子便衣跟在他后面。这时洞顶上有一朵魔鬼花抖动起来,山藤手电筒照到,他感觉不好,赶紧低头向前紧跑几步躲过去,转眼间那魔鬼花掉落下来正好糊在高个子便衣的头上。高个子便衣连忙用两手去扒,结果手也被粘住了。只是片刻时间,高个子便衣的头脸和双手就露出了白骨,好像被泼了硫酸似的被强烈腐蚀。两分钟后他几乎成了一副骨架一头栽倒在地,两腿蹬直没有了气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池田和众人都被惊呆了。秃子哆嗦着哀求池田,赶紧撤退吧,其他人这次也附和秃子纷纷要求往回走。池田开始犹豫,他甚至责怪自己做事太心急太粗糙,在没有搞清状况的情况下就凭着古书上的几句描述贸然下洞。他打算听秃子的话撤出去,但是他决定的太晚了,他发现山藤不见了。他朝前方大声呼喊山藤,几个助手也一同喊,但除了那女人的哭声飘过来没有山藤任何回音。池田脑袋嗡地一下:糟了!山藤失踪了!
他不能把他的学生一个人丢下,他要把他找回来,他立刻打消回撤的念头,纵身一跳跨过高个子便衣的尸体,一路狂喊着朝前小跑,众人无奈只好赶紧小跑跟上。
前方的洞弯弯曲曲,池田这时完全没了方向,他只顾想着马上找到山藤。秃子举着火把朝前跑着,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瞄到旁边的猫耳洞里蹲着一个人,他大叫一声“有人!”
池田闻声站住,回身看到秃子已经摔倒在地和谁扭打在一起,火把也掉在地上熄灭了。黑暗中秃子大喊快来帮我,我抓住他了。几个人手电筒火把照着刚想过来帮忙,这时老乞丐站起来朝旁边的洞壁猛力一推,哗啦一声,一堵墙从洞顶上方掉了下来,把池田和后面的人隔开了。池田大惊,手电筒一照,一堵结结实实的青砖墙矗立在面前,他大声叫喊希望墙那边能听到他的声音,但除了他自己的回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传过来。
他顺着墙坐在地上,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回想自己在二十多年的考古生涯中也曾经历过几次塌方,但每次他都化险为夷。他想那老乞丐越是阻挠也就越是说明宝藏的存在,或许他走对了方向。他给自己鼓劲,站起身继续朝前走。正走着,前方似乎又出现了黑影,他用手电筒照过去,看到洞壁上挂着破衣烂衫,都是古装,他小心翼翼的走近,用手一摸,那布料顿时化作粉尘。再看地上,沿墙是几具骨骸。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会死在这里?难道是守护宝藏的卫士?他正在纳闷,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胸口发闷,他知道这是缺氧造成的。看来前面是死胡同了。他硬着头皮向前走,没走多远前方果然是一堵墙,他用手去推,那墙结实的很哪里推得动。他想,墙的那边一定是藏宝的地方。他的包里没有挖掘工具,工兵铲什么的在他助手那里。他气的狠狠地向那堵墙踢了一脚,这一脚踢的不当紧,他脚下的地一下子松动了,霎那间他就坠落下去,脑袋也被一块砖重重地砸了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苏醒过来了,他感到头痛欲裂,两耳嗡嗡作响,他摇了摇脑袋知道自己没有死,挎在身上的手电筒还在发光,但光线已经开始微弱,快没电了。借着光线他看到两边还是青砖修砌的洞壁,看来他是掉到下层的洞里了,他记起来《狂叟野语》中说藏宝处是洞连洞洞迭洞,上洞八叉九拐,下洞十字相连,上下多处贯通,从上可以走到下,从下才能到达上,如果没有藏宝图断然要迷失方向。池田当初还以为中国古人是在故弄玄虚,今天看来书上所言不虚。他后悔没有好好研究就冒失行动,致使今日身陷绝境,不但害了自己,连几个学生的命也要搭上了,虽然他们都是自愿的。他自责自己不像个学者,倒更像见宝眼开的盗墓贼或是探险家。
刚才的一摔让他浑身酸痛,脑袋也是挥之不去的胀痛。他不愿待在这里等死,就稀里糊涂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完全没有了方向,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希望能找到出路。
前方的洞顶垂着一条绳子,刚开始看到时他以为是蛇,吓的一激灵,盯着看了半天,看看那物件不动,就走上前仔细看,是一条麻绳,固定在洞顶。他想,这又是什么名堂?古墓和藏宝的地方经常会遇到古人埋设的机关什么的,不能碰。他躲开走过去。可转念一想,如果是机关就不可能在明处,搞不好是出路也说不定,看看自己的手电筒灯光越来越暗,很快就会没电了,不试一把恐怕后面没有机会了。他想好了,就回身拉那条麻绳,还没用力麻绳就断了,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团灰。他用灯光照着洞顶细细观察,他发现了一圈异样的缝隙,他从包里拿出撬棍,把扁头插进缝隙用力撬,几下以后那圈青砖开始松动,他用撬棍在松动处使劲敲,“咣,咣”洞顶的青砖掉落下来,紧接着哗啦一声一团黑物坠落在地,池田惊的赶紧后退几步。
见那团东西下来后并无动静,池田大着胆子走过来看,借着微弱的灯光,池田看到是一个人,灯光照到那人的脸,是小个子便衣!但见他后脑瓜开裂,白花花的脑浆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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