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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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很大,里面挂满了名人字画。其中,吴道子的一幅山水特别显眼。窗台旁边,一张颇大的写字台,写字台旁边是一个存放古董的大立柜,里面摆满了各色古玩。可见,这胡世杰对古玩字画颇有兴趣。
书房门朝西开,东北两面,都是一人多高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线装书籍。进门的那一面,放置了一个花台,花台上面摆了一盆月季、一盆百合。花台旁边,是一个小立柜,立柜里面除了两匹玉马外,没有别的东西。
胡世杰告诉陈逸枫,那对玉瓶,就是放在这个小柜子里的。
陈逸枫打开朝南开的窗户,伸头朝下看了一眼,估计离地面约有两丈多高。前面正对池塘,在这样的书房里看书学习,无疑是一种享受。
远眺池塘,陈逸枫沉思了一会,转身问胡世杰道:“胡厅长,听说这对玉瓶,是吴大帅亲自送给令堂的寿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胡世杰道:“今年正月十九,是家母七十大寿。舅舅派了一个排的兄弟,由一名副官亲自监押,专程从洛阳送来的。”
陈逸枫道:“此事外人可曾知晓?”
胡世杰道:“应该无人知晓,当时连马副官也只知是一对玉瓶,其真实价值,却是一无所知的。”
陈逸枫道:“您家里有人知道这对玉瓶的来历吗?”
胡世杰道:“家里除大太太外,没任何人知道。”
陈逸枫道:“大太太有没有对别人讲过?”
胡世杰道:“我问过她,她说没对任何人讲过。”
陈逸枫道:“可以请大太太过来见一下吗?”
胡世杰道:“可以。”说完,即让人请大太太去了。
陈逸枫道:“平时除您以外,还有谁进出过书房?”
胡世杰道:“除侍女徐三妹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出书房的。”
陈逸枫道:“大太太也不能到书房来吗?”
胡世杰道:“大太太也不能进来的。”
陈逸枫道:“在下想冒昧地问一句,吴道子这幅画是真迹吗?”
胡世杰道:“这确是吴先生的真迹。”
陈逸枫道:“单就这幅画,就价值不菲呢。”
胡世杰道:“陈警官的意思是……?”
陈逸枫道:“我在想,这里面每件物品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窃贼既然进了书房,单就吴道子的这幅画,没有百万大洋,恐怕买不到呢。他为什么不顺手牵羊拿走呢?”
肖如伟道:“窃贼是否不明白这画的价值呢?您刚才不说,我就不知道。”
点了点头,陈逸枫又问胡世杰道:“除了那对玉瓶外,还有别样物品被窃吗?”
胡世杰道:“没有,我仔细查看过的。”
陈逸枫道:“被窃当晚,门窗都是关好的吗?”
肖如伟道:“我已找侍女徐三妹问过了,她说,她每天早晨、晚上两次打扫书房。当晚胡厅长离开书房约在十点左右,胡厅长出去后她就进来打扫书房。然后,关好门窗,才去睡觉。”
转向胡世杰,陈逸枫道:“是这样吗?胡厅长。”
点了点头,胡世杰道:“是这样,我也问过徐三妹,她说她是关好门窗才离去的。”
陈逸枫道:“您何时发现被盗的呢?”
胡世杰道:“第二天早上,徐三妹进书房来,就发现那对瓶子不见了。”
陈逸枫道:“当时她发现门窗有开过的痕迹吗?”
肖如伟道:“我亦问过徐三妹,她说,窗户好象被人打开过,因她离开时是插上了插销的,早上进来后,插销却掉下来了。”
陈逸枫道:“徐三妹现在哪里?”
肖如伟道:“在警察局。”
这时,大太太已被请来了,胡世杰立即将陈逸枫介绍给了她。
知道陈逸枫专为胡府被窃而来,大太太对陈逸枫十分客气。立即要使女给陈逸枫二人添水,然后,又让她上水果、吃食等。弄得陈逸枫都有点不好意思。
略对大太太一打量,见她身高约有一米六二左右,胸高、腰细,皮肤白里透红。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小口。若不是眼角有几条明显的鱼尾纹,根本看不出是三十几岁的女人。尽管如此,仍显示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高贵气质。
陈逸枫礼貌地对大太太道:“刚才听胡厅长说,您知道那对玉瓶的来历,您对别人说起过玉瓶的事吗?”
大太太道:“这是我家老爷告诉我的,我知道怀璧其罪的古训,从不敢对任何人说起此事。”
陈逸枫道:“一听大太太的话,就知是一位知书识礼、温良贤淑的内当家。您再仔细回忆一下,是否有不注意的时候说起此事,却不知隔墙有耳,被其他人听见了?”
大太太道:“陈科长谬誉,小女子承受不起。要说在家中说起此事,就是老爷告诉我的那一次。我怕隔墙有耳,还特地提醒老爷,让他不要随便说起。后来,就再也没说起过。”
陈逸枫道:“您这样作是非常正确的,您有事先忙去吧。”
大太太说了一句感谢的话就离开了。
大太太离开后,陈逸枫又回到窗台边远眺池塘。忽然,他急速地转过头,对胡世杰道:“徐三妹可有亲戚在长沙?”
点了点头,胡世杰道:“有一个表叔在长沙开当铺。”
陈逸枫道:“她表叔叫什么名字?”
胡世杰道:“她表叔叫田益民,在长沙开有五家当铺,是本官的至交好友。”
陈逸枫道:“哦?愿闻其详。”
胡世杰道:“本官也是湖北人,从小就和田益民是好朋友,他就是这一原因才来长沙开当铺的。”
陈逸枫道:“这么说来,那田益民也是湖北人??”
胡世杰道:“是的,他也是湖北人。”
陈逸枫道:“胡厅长收到这对玉瓶后,这田益民可曾知晓?”
胡世杰道:“他应该不知道。”
陈逸枫道:“他可曾到府上来过?”
胡世杰道:“他常来,但从没到过书房。”
陈逸枫又转对肖如伟道:“徐三妹那晚打扫完书房后,确实记清了是关好了门窗的吗?”
肖如伟道:“她是这么说的。”
陈逸枫走到窗台边,对肖如伟道:“我到窗户外面看一下。我出去以后,你将窗户关好,插上插销。”
说完,打开窗户,一个纵身,即到了外面花圃里面,把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肖如伟赶快依言关好窗户,插好插销。刚退到一边,猛见陈逸枫又回到了窗台上。只见窗户插销在动,不一会,窗户门就被打开,陈逸枫从窗台上跳了进来。
胡世杰赞道:“陈警官好工夫,真叫本官大开眼界。”
微微一笑,陈逸枫道:“些微末技,胡厅长不要取笑了。”
转头又对肖如伟道:“窃贼是从窗户进来的,应该可以确定了。”
肖如伟点了点头,陈逸枫又道:“窃贼只偷书房,不偷别的物品,应该对书房的情形十分了解,是谁告诉他的呢?”
肖如伟道:“因此,我认为徐三妹是最大的嫌疑人。”
陈逸枫道:“对,我们再审徐三妹。”说完,便和肖如伟告辞胡世杰,回到了警察局。
不一会,徐三妹便被带了进来。只见她扎着两个羊角辫,皮肤白里透红,长得不算漂亮,但并不难看。
徐三妹显得有些紧张和不自然。陈逸枫道:“徐姑娘别紧张,我只问你几句话,希望你如实回答。”
徐三妹道:“小女子知无不言。”
陈逸枫道:“很好,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不会为难你。”
徐三妹道:“您问吧。”
陈逸枫道:“徐姑娘是湖北哪里人呢?”
徐三妹道:“民女是湖北襄樊人。”
陈逸枫道:“家里还有什么人?”
徐三妹道:“家里除父母亲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陈逸枫道:“听说你到胡厅长家作事,是你表叔介绍的?”
徐三妹道:“没错,民女是由表叔介绍到胡厅长家来的。”
陈逸枫道:“你常去表叔家吗?”
徐三妹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陈逸枫道:“你和表叔说过胡厅长家的事情吗?”
徐三妹道:“我每次去只是看一下表叔,从不说主人家事情的。”
陈逸枫道:“你知道这对玉瓶的来历吗?”
徐三妹道:“知道。”
陈逸枫一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三妹道:“我是听主人和大太太说话时无意中知道的。”
陈逸枫道:“你和别人说过这对玉瓶的事吗?”
徐三妹道:“没有,我从没和别人说过。”
陈逸枫道:“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对别人说过?”
徐三妹道:“我确实没和别人说过。”
陈逸枫道:“和你表叔也没说过吗?”
徐三妹道:“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没对表叔说起过这件事情。”
陈逸枫道:“很好,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如果有什么事,我再来找你。”。徐三妹迅速被警察带走了。
(十)[本章字数:2498最新更新时间:2010-01-31 14:54: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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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陈逸枫的部署,肖如伟准备再次去胡世杰家核实一个情况。刚离开警察局,迎面碰上了久未见面的杨宇廷。
肖如伟正准备和对方打招呼,他却先抱拳开口了:“肖警官好,赵警官在吗?”
肖如伟只好赶紧抱拳回礼道:“杨大侠好,这么长时间没见,杨大?在哪里发财呀?”
杨宇廷道:“我哪里能发什么财?到处游荡而已。”
肖如伟道:“您找赵长明?”
杨宇廷道:“很久没见了,我来看看他。
肖如伟道:“他刚出去,但应该不会要多久就回来。”
杨宇廷道:“那我等一会再过来吧,看您行色匆匆,一定是有急事吧?我就不打搅您了。”
肖如伟道:“也不是很急的事,但眼下确是遇到一件很棘手的事。您来得正好,我正好向您打听一下。您行走江湖多年,可知长沙城里有无轻功高手?”
杨宇廷道:“那一定是发生盗窃案了?”
肖如伟道:“不错,省民政厅长胡世杰家一对价值连城的玉瓶被盗。根据我们对现场勘查,认为没有相当的轻功造诣,是无法办到的。因为,从地面到楼上窗户,有两丈多高,而窃贼正是从外面进入楼上窗户才得手的。”
杨宇廷道:“您可听说过‘飞盗’这个名字?”
肖如伟一惊道:“您是说邵阳的肖无期?怎么?他到长沙来了?”
杨宇廷道:“不错,我就是为寻找他才回长沙的。”
肖如伟道:“杨大?要找的人,那一定是他作了不光彩的事了?”
杨宇廷道:“不错,我邵阳的一个朋友,为官几十年,直到民国初年才弃官回家。由于他为官清廉,回家后,除了一个祖传的古铜鼎以外,可说一贫如洗。可是,半年前,这个古铜鼎却不翼而飞。我得知此事后,专门赶去邵阳进行查访,现在,有证据证明是他所为。然而,肖无期却在邵阳消失了,我经多方打听,才知他在三个月前来到了长沙。我今天来找赵警官,除了探望他以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请他帮忙寻访肖无期。”
肖如伟道:“如此说来,我们又可以合作了。我们新来一位侦缉科长,既年轻又有才华且武功高强,您是否愿意一见?”
杨宇廷道:“算了吧,你们警察局,除了您和赵警官,我谁都不愿意见。我不想和你们公门中人走得太近,否则,我会麻烦不少。”
肖如伟道:“别的人也许您可以不见,但这位侦缉科长陈逸枫您如果不见,将来会感到遗憾的。”
杨宇廷道:“照您这么说,这位陈科长,我还非见他不可?”
肖如伟道:“至少,我认为,您不会瞧不起他。”
杨宇廷道:“行,那我就见见他。”
肖如伟道:“他正好在办公室,我来替您引见吧,”说完,便带着杨宇廷来到陈逸枫办公室。
见肖如伟带来一个陌生人,知道必有事故,陈逸枫道:“肖兄如此快就回来了?这位是……?”
肖如伟道:“这就是我多次和您讲过的杨宇廷杨大?,刚才出门时碰见的。”转头面对杨宇廷道:“这就是我们侦缉科长陈逸枫先生。”
陈逸枫立即站起,双手抱拳道:“久仰杨大??名,今日一见,甚慰平生。”
杨宇廷道:“陈科长客气了,在下一介草民,碌碌无为之辈,哪里配得上?名二字?倒是陈科长年轻英俊,文武双全,令在下仰慕得很呐。”
陈逸枫道:“杨大?客气了,杨大?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肖如伟赶快接上道:“他为一盗窃案子而来,据他分析,胡厅长家的窃案,很可能与他追踪的对象有关。”
陈逸枫道:“哦?杨大?能否详细说说?”
杨宇廷道:“是这样,我有一忘年好友,叫李光仪,邵阳人氏。光绪十五年中的进士,后来官至西安太守。民国元年,因体弱多病,而弃官回家。他为官几十年,一身清廉。他的官俸,大部分都用于挤困扶危。家里除了一个祖传的古铜鼎以外,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可是,半年前,这个被他视若生命、已传十一代的古铜鼎却被人窃走了。三个月前,我去邵阳探视他,见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我知他虽然体弱多病,但断不至于一年多不见就成了如此模样。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才将家里的这一不幸告诉了我。我见他急成如此模样,决心为他追回此物。经过明查暗访,方知是邵阳有名的‘飞盗’肖无期所为。可是,当我去找肖无期时,他却闻风而逃了。我又经过三个月的查访,方知他躲到长沙来了。我虽然是长沙人,但大半生都在外面游荡,对长沙的人事已经生疏了。加之,这肖无期又是个十分狡猾的人,为了尽快抓到他,我便想起了好朋友赵长明赵警官。刚到警察局门口,正好碰上了肖警官。听他说你们也正在查一件窃案,而且,窃贼的轻功十分高明。我就想,此事有可能又是肖无期所为。”
陈逸枫道:“杨大?如何能判定是他所为呢?”
杨宇廷道:“第一,肖无期的绰号就叫‘飞盗’,可见,他已经是惯盗了。第二,他的轻功是相当不错的,‘飞盗’的称呼确是名不虚传。李光仪家的古铜鼎是吊在两长多高的屋梁上的,平常人没有楼梯根本无法拿到。他却利用李光仪一家熟睡之际,轻而易举地盗走了。听肖警官说长沙这次窃案也是从两丈多高的楼下进入楼上窗户盗走的,没有高明的轻功如何盗得走?第三,肖无期这段时间正在长沙。换句话说:他有作案的时间、手段和动机。因此,我认为,他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陈逸枫道:“您说的有道理,肖无期是有重大嫌疑。不过,在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们一是不能下结论,二是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只能悄悄地在暗中进行调查,杨大?以为如何?”
杨宇廷道:“不错,我在邵阳查古铜鼎窃案,就因被他闻到了风声,让他逃到了长沙。此次若再让他逃跑,就很难找到他了。”
陈逸枫道:“杨大?说的是,此事有杨大?相助,相信会好办得多。肖兄,警察局这边,还是您唱主角吧。关键是多找一些眼线,先查清肖无期的躲藏处。您要随时与杨大?和我保持联系,务必一举擒获。”
点了点头,肖如伟道:“肖无期老奸巨猾且武功高强,能否让赵长明、唐开元协助一下?”
陈逸枫点头道:“行,他们一个是神枪手,一个是武学世家。以如此多的人对付一个肖无期,应该更有把握。杨大?您和肖无期照过面吗?”
杨宇廷道:“没有,我们只是互相闻名,却互不相识。”
陈逸枫道:“这就太好了,我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就方便多了。”
见陈逸枫如此虚怀若谷,杨宇廷十分感动,对陈逸枫道:“陈科长调度有方,指挥若定,相信肖无期难逃法网。陈科长若没别的事,在下就先行告辞。”
陈逸枫道:“杨大?过奖了,您不等一会赵长明?”
杨宇廷道:“我们现在是联手作事了,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就不急在这一时吧。”
陈逸枫道:“也好,您多保重。”
杨宇廷道:“保重!”说完,双手一拱,即出门而去。
(十一)[本章字数:5399最新更新时间:2010-01-31 14:55: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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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长沙,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南门口和西长街。
这天晚上,陈逸枫因为心里有事,独自一人信步来到了西长街。
见前面围了一堆人,个个吆五喝六的。他不知在干什么,便走近人堆,分开人众挤了进去。
原来是一些人在扳陀子。
长沙人扳陀子,就是拿一些麻将牌比大小。麻将本来是分陀、索、万以及东南西北风和白板四大类,扳陀子就是取中间的陀数来比多少。最大的是九陀,最小的是一陀。将所有的陀子码好以后,经过打骰子分牌,谁的陀子最多谁赢。
这时,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已经赢了一堆大洋。而边上参与赌博的有老有少,最大的约六十多岁,最小的看上去却只十几岁。看他们的样子,个个都输得很惨。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已经满头大汗,估计可能输得最惨。
陈逸枫对这种赌博的行为一向是不赞许的。他认为吃、喝、嫖、赌、抽是败家的最大根源。因此,他从不参与,也反对别人参与。但是,那时候没有禁赌的法令,很多地方还有公开的赌场。因此,他只能心里反对却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去制止。
这时,见那名老者在如此冷的冬天仍满头是汗,知道他是输急了。他仔细观察之下,立即发现那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在摇骰子的时候做了手脚。因为,分牌的时候,是由骰子的点数决定的。归赢家做庄摇骰子,他总是赢家,便总做庄。他摇骰子时,又总能按他的意思出现骰子的点数,因而,他总能拿到陀数最多的牌。
陈逸枫知道,要将骰子摇出满意的点数,必须要有相当的内力。内力越强,控制的骰子点数越准。由此可见,这位赢家,是江湖上一名有相当武功的人,陈逸枫如此判断。
现在,长沙城里的两件案子,都与武林人物有关,陈逸枫不能不对这名赢家特别注意了。当然,若能再遇上一个杨宇廷那样的人物,也算不虚此行呐,陈逸枫这样想。因此,便生了要试试这位赢家手段的想法。
这时,赢家又在摇骰子,这次的结果却使他大失所望。因为,他大概要的是顺数,这样,分给他的牌就正好在他面前。可是,摇出的结果却正好是逆数,他前面的好牌全部到了那名输得最惨的老者手里。比大小的结果,输了他一个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赢,老者赢的最多。
经过这下逆转,他不能再做庄了,庄家当然轮给了老者。
现在,老者开始摇骰了。陈逸枫注意到,刚才的那名赢家,手掌已经通红,这是明显地在发功的表现。然而,这次的结果仍令他大失所望。因为,他这次大概需要逆数,而出来的结果却是顺数。好牌又到了老者手里,而他得的牌又是最差的。
他仍不服气,以为老者这两次只是运气好,他有把握在下一局中赢回来。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他又输了。并且,是他一个人输。
现在,原来那些堆在他面前被他赢来的大洋所剩无几了。他已尝到了赌输的滋味了。
他开始坐不住了,他怀疑是这名老者做的手脚。可是,无论从哪方面看,老者也不像做手脚的样子,赢家有点茫然了。
他准备做最后一博,趁老者又在摇?子的时候,他突然长身而起,口里发出一声尖叫,将老者吓了一跳。紧接着,他双掌齐出,故意做出一种很着急的动作。一般人当然以为他是输急了做出的动作,但陈逸枫看得出来,他是在将毕身功力集中到了掌上,企图控制住老者手上的骰子。
可是,摇出来的结果,仍然使他大失所望。他得到的仍是一副最差的牌。他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今天遇上了高人。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所有在场的人,这名老者自然成了他的怀疑对象。
只见他站起身对老者一抱拳道:“老人家好手段,顾某刚才真是看走眼了,原来老人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见刚才的赢家如此说,老者莫名其妙地也一抱拳笑道:“惭愧惭愧,老朽十赌九输,今天也不知碰上了那路财神,让老朽赢了个盆满钵满。小哥还要不要再玩呐?”说完,又哈哈大笑。
自称顾某的人以为老者在嘲笑自己,立即脸带怒气地道:“老人家这就不光棍了。明明做了手脚,却还嘲笑别人,这似乎有失道义吧?”
老者一辈子好赌,且十赌九输,就是看不惯做手脚的人。现在听他说自己做了手脚,也来了气。立即不客气地道:“小哥输就输了,如此侮辱别人,算什么男人?你去打听一下,我老宋一辈子好赌,虽然十赌九输,可曾赖过别人的账?可曾做过任何手脚?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来。”
这些人都是在社会上混的人,几个性格很好的?往往三言两语不合,就要大施拳脚。现在,自称姓宋的老者居然说姓顾的下流,这已经是在骂人了。姓顾的怎么受得了?立即口出粗言道:“你他妈才下流!你个老操子,以为老子怕你吗?”
老者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用长沙人的话来说也是一种操子的性格。操子是长沙人骂人的话,大概相当于上海话中的痞三差不多。见对方骂自己老操子,还充自己的老子,长沙人最恨的是充老子。这等于火上加油,老者也不管自己和对方年龄上的差距,更不知对方是有上剩武功的人,冲过去就要动手。
眼看一场势力悬殊的斗殴就要发生,陈逸枫知道这事由自己而起,当然不能坐视。再说,这姓顾的虽然败在自己手上,但毕竟不是一般人物,他也有心要结交此人,便立即上前用手一隔道:“两位熄熄火,熄熄火,有话好好说嘛,何必伤和气?”
姓宋的老者像找到了裁判员一样,对陈逸枫道:“小哥你来评评这个理,他自己赌输了却不服输,反说我做手脚。还开口伤人,你说天底下有这个理吗?”
姓顾的立即反驳道:“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你若没做手脚,怎么会盘盘赢?”
姓宋的老者道:“你刚开始的时候不也盘盘赢吗?你是不是也做了手脚?”
姓顾的道:“我......我那是运气好。”
旁边的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姓宋的老者得理不让人地道:“你盘盘赢就是运气,我赢了几盘就是做手脚?你还讲不讲理?你?”
陈逸枫赶快叉开道:“好,算了算了,都是好玩嘛。何必如此计较?来来来,今天我做东,请两位喝杯小酒,一是交个朋友,二是给两位消消气,两位以为如何?”
听陈逸枫如此说,姓顾的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来。只见他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两道剑眉下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高鼻梁,宽额头,脸呈国字型。虽然宽肩细腰,却一身书生打扮。这样的人却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使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怎么看,他的那一脸正气却无法否认。他觉得自己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却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人。两人尚未交谈,他就已喜欢上陈逸枫了。
见陈逸枫要主动做东,姓宋的老者立即乐呵呵地道:“要小哥做东怎么好意思?我赢钱了,我来做东吧。”
见老者如此说,姓顾的也赶紧客气地道:“这样吧,既然这位小哥如此豪气,顾某也不能小家子气啊。我来做东,我还想借这机会请教一下老人家的技艺呢。两位可愿赏这个脸?”
见两人都已消气,陈逸枫十分高兴,便一手牵着一个人的手道:“谁做东都无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只要两位和气就行。走走走,就到对面的‘桂花园’食府如何?”
两人都觉得“桂花园”食府不错,便相携走了进去。
落坐以后,三人各自点了两个自己喜欢的菜,又要了一瓶“捞刀河”小曲,陈逸枫这才自报姓名后打听起两人的姓名来。
老者说,他姓宋,叫宋有义。住西长街九十三号。原来倒是颇有家财,就因自己好赌,将家财输光了。现在主要靠在广州的女儿寄点钱过来度日。平常一般是不出来玩的,只是在收到女儿寄来的钱以后,才出来玩一把。他说他现在一般只是出来试试手气,没想到今天居然赢了很多。因此,今天这个客,他一定要请云云。
姓顾的说,他叫顾致远,住汉正街十五号。因与继母不和,十二岁就离家出走了。直到两个月前,才接到家里来信,说父亲病危,才赶回长沙。现在,父亲已经去世,自己了无牵挂。正准备过几天就离开长沙,听人说西长街很热闹,今晚便来逛逛。正好碰上他们扳陀子,很久没玩过这东西了,一时忍不住,就上去了。没想到,碰上了老人家这样的高手。“这就叫时运不济盐发霉啊!”他这样感叹道。
微笑了笑,陈逸枫道:“这点小事是证明不了运气的,因为,这毕竟是好玩,顾兄何必如此看重?”
顾致远道:“我倒不是看重今天的赌博,而是觉得宋老伯竟能不露痕迹地做到先输后赢,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丢人呐!”
哈哈一笑,陈逸枫道:“我见顾兄的手段也很高明啊,尤其那手隔空扰物,可说已到上剩境界了。”
听陈逸枫如此说,顾致远大吃一惊。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表面上看像个书生般的年轻人来,怎么看也不像个怀有上剩武功的人。但他知道江湖中藏龙卧虎,不像有武功不等于真没武功。他能知道隔空扰物,就决不是一般人物。只好哈哈一笑道:“陈老弟一介书生,居然懂得隔空扰物,顾某佩服!佩服!”说完,又是一个哈哈。
宋有义不懂武功,不知他们两人在笑什么?便一个劲地喝酒吃菜,边吃边道:“顾老弟总怀疑老朽做了手脚,其实,老朽一辈子虽然好赌,家里也穷,却从不干这勾当。今晚也不知怎么回事,它就是盘盘能如自己的意。也许,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怕是该老朽时来运转了。”说完,也是一个哈哈。
陈逸枫知道若不点破他,他真以为自己行好运了。怀这种心态的人若再进赌场,将是一个血本无归的结局。陈逸枫心慈,当然不愿宋有义输得太惨,便一边向两人敬酒一边道:“宋老伯可能没看出来吧?今晚若不是这位顾大侠见您输得太惨有心让您,您不输得精光才怪。在下认为不是您的运气好,而是这位顾大侠心太好。因此,建议您不要再赌了,既然一辈子都没赢过,何必将自己的血汗钱白白输给别人?”
武林中人大都有个特点,就是好虚荣。陈逸枫的这席话,顾致远十分受用。他知道这是陈逸枫有心抬举自己,立即打狗随棍上地道:“不是顾某自吹,我是看宋老伯一大把年纪,已经输得满头大汗了,才起了同情之心。若是碰上我那师兄肖无期,今晚只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听顾致远这么说,宋有义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心道:“你既然有心让我,为什么又说我做手脚?还骂我老操子?若不是陈逸枫从中说和,你可能还要打人呢。”但是,他毕竟一把年纪了,已经老于世故,也不当面说破,便顺水推舟地道:“顾老弟高义,是老朽不知好歹了。来,老朽敬你一杯!”
听骨致远提到肖无期,陈逸枫心中暗喜。看来,自己今晚真的不虚此行,这肖无期,就着落在顾致远身上。
但他仍然不露声色,只是端起酒杯,继续奉承顾致远道:“像顾大侠这样的人,世上能有几个?来,小弟再敬您一杯。宋老伯啊,您刚才也听到了,若是碰上他的师兄肖无期,您还真要当心呢。”
顾致远将杯中酒一口喝干,更加吹了起来道:“我这人之所以一辈子发不了财,就是心太慈。不比我那师兄肖无期,他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一旦上赌场,那是要通吃的。就为这,我和他总是合不来。您今后若碰上他,最好躲着一点。”
陈逸枫故意问道:“他是哪里人?”
顾致远道:“邵阳人。”
陈逸枫道:“那没关系,宋老伯在长沙他在邵阳,碰不上的。不过,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顾致远道:“他到长沙来了。”
陈逸枫道:“您怎么知道?”
顾致远道:“昨天我碰上他了。”
陈逸枫道:“那可能是路过吧?”
顾致远道:“不,他说他住在舅舅家。”
陈逸枫道:“既然这样,我倒想去拜访一下他。”
顾致远道:“你去拜访他干什么?”
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陈逸枫道:“我这人好交朋友,特别是江湖上的朋友。他既然是您的师兄,肯定功夫了得,说不定,我还能学几招呢。”
宋有义附和道:“对对对,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学几招。”
哈哈一笑,顾致远道:“陈老弟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吗?”
陈逸枫道:“您看出了什么?”
顾致远道:“陈老弟才是此道中真正的高手,顾某原来看走眼了。你并非想找他学艺,而是要去和他比试对不对?”
哈哈一笑,陈逸枫道:“顾兄果然好眼力,在下不能不佩服了。您既然已看出来了,该不会恨我多管闲事吧?”
顾致远道:“哪里的话?江湖中人就是这样,服软不服硬。你能不留痕迹地挫败我,说明你技艺比我高。可是,你却能出面平息我们两人之间的纷争,说明你不是那种恃技欺人之辈。顾某最不讲道理,也不能去怀恨你呀!”
陈逸枫道:“听顾大侠如此说,在下实在汗颜。其实,我是为了要结交您老兄才出此下策的,还望顾兄不要介意。”
顾致远道:“这就叫缘分嘛,介意干什么?”
陈逸枫道:“顾兄可知道您那师兄住什么地方吗?”
摇了摇头,顾致远道:“我只知他住在他舅舅家,但具体住哪里我没问。这样吧,我去帮你打听一下,一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但你可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告诉你地址的啊。”
陈逸枫道:“这是自然。”
顾致远道:“我找到他地址后怎么告诉你啊?你又没告诉我你住的地方?”
陈逸枫道:“噢,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两位。我的家并不在长沙,我是到这里来玩的,目前住在一个姓肖的朋友家,就是南门口十一号。我是到处游荡的人,不一定在家。您一旦有消息了,去南门口十一号递一张纸条进去就行了。”
顾致远道:“怪不得你不是长沙口音,原来家不在这里。这样也好,免得我那师兄比输了以后来怪我,他这人也是蛮要面子的。”
陈逸枫道:“不会不会,您放心,我们只是切磋一下,并非要比个高低。通过切磋,才能达到互相提高的目的嘛。”
宋有义见二人谈得火热,也不管“功夫”、“技艺”什么的,他一辈子只要有钱参赌有机会喝酒就什么都不顾的人。加之一直沉浸在赢钱后的高度亢奋中,便只顾喝酒吃菜。
现在,菜也吃够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便也不甘寂寞。只见他喝干最后一杯酒,舌头已有点不听使唤了,抹了一下嘴巴道:“两......两位老弟呀,喝......喝酒......酒吧,这......这样的好......好酒不喝,太......太可惜了。”
顾致远笑道:“酒都被您喝光了,我们还喝什么呀?”
宋有义道:“不......不要紧,要......他们,再......再拿......酒......”话未说完,就一头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陈、顾两人见他如此模样,不禁相视大笑起来。
(十二)[本章字数:2203最新更新时间:2010-02-01 17:39: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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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顾致远即传来消息,肖无期躲在河西石佳冲舅舅家里。
接报以后,陈逸枫立即率肖如伟、赵长明、唐开元一干警察另加一个江湖豪?杨宇廷急赴石佳冲。
为了不惊动肖无期,抓捕时间特地选在黄昏时天将黑未黑的时候。陈逸枫先将警察分派围住四周,只和杨宇廷两人前去叫门。
这是一栋座落在半山腰的民居。房子座东朝西,后面便是岳麓山。看屋子的外形,很是气派。除了四周有围墙外,还有一个很气派的门楼,这在江南民居中是很少见的。
来到门楼外,只见门是关着的。陈逸枫上前敲了敲门,便站在门前等待。不一会,便有一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前来开门。
陈逸枫对老者一抱拳道:“打搅您了,老人家。我们从此路过,实在口渴难忍,想找您讨杯茶喝,还望您方便一下。”
老者道:“二位既是过路之人,喝杯茶有什么关系?二位进来吧。”
陈逸枫再次抱拳道:“多谢老人家。”说完,便和杨雨廷进了门楼。
坐定以后,便有侍女模样的人前来上茶,陈逸枫道:“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者道:“老朽姓于,单名一个汉字,是这里的管家。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陈逸枫道:“在下姓陈,名三贵,这一位是我的朋友,姓杨,名日仁。我们今天结伴来游岳麓山,因路途不熟,绕到您这后山来了。”
于汉道:“原来是陈公子、杨公子,老朽失敬了。”
这时,后面一个老者声音道:“老于,你在和谁说话?”
于汉道:“禀老爷,是陈公子和杨公子从这里路过,因口渴了,向我要杯茶喝。”
老者道:“没关系的,无期回来了吗?”
听到这句话,陈逸枫迅速和杨宇廷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于汉道:“禀老爷,无期公子还没回来。”
老者道:“他回来以后,让他到我房间来一下。”
于汉道:“知道了,老爷。”
正在这时,外面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高一米七左右,一身兰色长衫,眉宇间透出一股藐视一切的神色。杨宇廷正欲行动,陈逸枫一拉他衣襟,示意他暂不必急。
这时,于汉已迎向来人道:“肖公子,刚才老爷还在问你回来没有,他要你回来后立即去他房间。”
被称作肖公子的人道:“知道了。”便欲往里面走。
陈逸枫赶紧站起道:“您就是肖无期肖大?吧?我们在这里等您多时了。”
于汉一听陈逸枫是等肖无期的,愕在哪里半天作声不得。
肖无期见陈逸枫在等自己,也不禁愕然道:“我们素不相识,阁下是……?”
陈逸枫道:“在下陈逸枫,警察局侦缉科长。”
肖无期道:“原来是陈科长,在下失敬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逸枫道:“有一件案子,我们想找您核实一下,还望您配合一下,和我们走一趟警察局。”
肖无期道:“对不起,在下没有时间。”说完,就不再理睬他们,径直往里面走去。
杨宇廷见状,立即横身一拦道:“现在去不去警察局,恐怕由不得你了。”
肖无期眼睛一瞪道:“看来,你是想用强了?你们凭什么带我去警察局?”
杨宇廷道:“凭什么?凭你自己作的事。”
肖无期道:“我作了什么事?”
杨宇廷道:“你自己作的事你不知道?”
肖无期道:“如果我不去呢?”
杨宇廷道:“那我就只好得罪了。”说完,便伸手向肖无期肩头抓去。
肖无期一侧身,即已避过这一抓,顺手一拳,向杨宇廷当胸捣去。
于汉见状,立即横身一拦,意图阻止二人动手。不想肖无期一拳,没有捣着杨宇廷,却将于汉捣了个正着。于汉哪里受得了这一拳?即时口吐鲜血,轰然倒地。
刚才和于汉说话的老者听见外面发生争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出来一看,见于汉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也不知死活。顿时眼眉倒竖,怒气勃然。
老者道:“两位年轻人,我家管家好意给你们茶喝,你们却如此对他,未免太过分了吧?你们若想依恃武功上门撒野,可能是找错地方了。”
陈逸枫见事情已成如此局面,知道要糟。现在见老者出面责难,知道更不好解释。且老者一看就知是个内家高手,自己两人能否对付得了,实在难以预料。若弄成混战局面,虽然外面还有很多警察,自己一方当然无所惧,但能否抓住肖无期就很难说了。
陈逸枫这里脑子里正在疾速运转,场中的打斗却没因老者的发怒和陈逸枫的担忧而停止,相反,却越打越激烈了。只见杨宇廷左手五指如钩,抓向肖无期的右胸,右手则铁拳紧握,击向肖无期的左肋。这一拳一爪若抓击而中,肖无期不死也要重伤。
肖无期当然也不是弱者,他右胸一缩,即躲开了杨宇廷的铮铮铁爪,左边身子一偏,让开了杨宇廷雷霆万钧的一击。与此同时,肖无期顺势飞起一腿,踢向杨宇廷的下腭。这一腿若被踢中,也要够杨宇廷受的。
杨宇廷是何等人?他虽以飞石成名,但拳脚功夫在江湖上也是一流的。肖无期这一腿虽然来势凶猛,但杨宇廷只轻轻一侧身,即已避过。
陈逸枫知道这两人暂时还分不出高下,也没有时间向老者解释,眼下是救于汉要紧。便赶紧来到于汉身边,正要弯腰施救,猛听脑后风生。知道有人偷袭,只好将头一歪,避开了这开碑裂石的一击。正要回头去看,猛地感觉一脚正向腰部踢来,只好再次侧身,避开了这一脚。回头一看,方知是刚才发怒的老者在向自己发难。
陈逸枫只好向老者一抱拳道:“老人家请熄雷霆之怒,在下陈逸枫,警察局侦缉科长。此来贵府,是有一案要找肖无期核实,并无半点来此撒野的心,还请前辈予以谅解。”
见陈逸枫一连避开自己的两次攻击,知道这年轻人决非等闲之辈。现见他彬彬有礼,一时倒也不便再次动手。刚才之所以突然发难,是因为他以为陈逸枫要伤害于汉,才不得不出手救人。只是他不知肖无期犯了什么事,警察居然现在找上门来。自己一生也干过不少杀人越货的事,但几年前就金盆洗手了。因此,警察绝不会是为了调查自己的事而找肖无期。他断定,肖无期不是在长沙就是在外地做了案。
(十三)[本章字数:1798最新更新时间:2010-02-01 17:4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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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老者名叫吴正海,年轻时便已成了绿林巨魁。他的猴拳和轻功,被江湖上称为双绝。其实,他真正过硬的还是内功,没有过硬的内功,猴拳和轻功是不可能成名的。由于他武功高强,加之,晚清时期,天下大乱,他虽作案无数,杀人无数,却从没有失过手。直到民国元年,吴正海已经快六十岁了,家里早已积累了无数财富,便宣布金盆洗手。吴正海祖籍邵阳,为了表示绝不踏入江湖半步,特地举家迁移到长沙,在河西石佳冲定居下来。
肖无期是吴正海的外甥,自小就跟吴正海学武功。吴正海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早已将肖无期当作自己的儿子。因而,将自己一身功夫倾囊相授。肖无期能在江湖上博出名头,没有真实功夫如何可能?
现在 ,吴正海见陈逸枫要找肖无期核实一件案子,更加证明刚才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据自己所知,外甥肖无期要么不做,做了就是大案。
警察现在找上门来了,看来,麻烦不会很小。好在自己以前所做的事,都是单独行动的,肖无期根本不知情,否则,还真有可能受连累。
此刻,吴正海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他有心想救肖无期,但刚才已见识了陈逸枫的功夫,知道绝不在自己之下,有可能比自己还要高。唯一的办法就是趁自己缠住他的时候,肖无期赶快逃跑。这样一来,虽然还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但只要肖无期跑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谅他们两个警察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主意打定以后,吴正海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道:“你既是警察局侦缉科长,就更应懂得不得随便搅民的道理。我们一家本来生活得平平安安的,你们一来,就重伤了我的管家,我要去政府告你们。现在,早已是民国了,我不相信政府还和晚清一样,与你们官官相护!”
陈逸枫只好再次抱拳道:“对您有所打搅,我们实在过意不去,但我们也确实万不得已。至于您的管家受伤,我可以立即对他进行救治,但他实在是被肖无期所伤,这一点,你们其他家人也应该看见了。我不知肖无期和您是什么关系,也不知您如何称呼,但我要给您讲清楚的是,这个肖无期,我们今天必须要带回警察局,还望您能给予谅解。”
陈逸枫这一说,肖无期和吴正海都大吃了一惊。肖无期是因为自己作案太多,现在不知哪一件事发作了。警察既然要带自己去警察局,看来是已被他们掌握什么证据了。由于吃惊,难免分心,这时,杨宇廷又是五指如钩抓向自己双目,眼看爪指离双目不到三寸,肖无期只好往后一倒,再一连两个就地滚,才躲过这危险万分的一爪。
吴正海则是担心肖无期作案太多,这一被警察带走,有可能就是不归路。自己是他的亲舅舅,决无置之不理的道理。眼下已顾不了许多了,救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想到这里,吴正海便以训斥的口气对肖无期道:“期儿你好没道理,你自己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就应该自己承担,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我早已退出江湖,不闻世事,你赶快给我离开,我不愿见到你!”
肖无期是何等聪明的人?吴正海的话他岂有听不明白的?这时,他刚堪堪避开杨宇廷的一击,爬起以后,即飞身而逃。
陈逸枫、杨宇廷岂容他逃走?两人的案器同时出手,肖无期尚未走出五步,便立在那里不能动了。
吴正海见肖无期刚走几步就停住了,知道中了暗算,便走近肖无期就是一耳光,口里则骂道:“畜牲,还不走想赖在这里吗?”
然而,使他大吃一惊的是,自己明明用的解穴手法,肖无期却仍无动于衷,不能动弹。
他却不知道,陈逸枫和杨宇廷的暗器都是以特殊手法、特殊内劲发出的。要解开被他们所封的穴道,本就很难,更何况是两人同时发出的暗器?
见吴正海这一动作,陈逸枫心知肚明,微微一笑道:“前辈不必发愁,等我将您的管家救治以后立马将他带走就是了。”说完,便不再理吴正海,蹲下专心救治于汉去了。
于汉受的伤并不太重,陈逸枫将自己师门的治伤圣药喂了一粒到他口里。不一会,于汉便悠悠醒转。陈逸枫交代他再好好休息一下,便无大碍了。
作完这件事,他才来到肖无期身边,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却大吃一惊。因为,肖无期仍然不能动弹。自己的暗器自己却不能解,岂不令人笑掉大牙?突然,他心中一动,想到还有一个杨宇廷,也是暗器高手,一定是同时还中了他的飞石。便对杨宇廷道:“杨大?,请您解开他的穴道,带他回警察局吧。”
杨宇廷便来到肖无期身边,轻轻在其背上一拍,肖无期立即能动了。见此情形,吴正海才知刚才自己难怪解不开穴道,是因为他同时中了两人暗器的缘故。
陈逸枫道:“肖大?,您最好别存跑的念头,刚才您也看到了,跑是跑不掉的。我只要您跟我去一趟警察局,把情况搞清楚。若确实与您无关,我们不会为难您。肖大?,走吧。”
(十四)[本章字数:1623最新更新时间:2010-02-02 13:00: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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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审讯肖无期,他说他听都没听说过羊脂玉瓶的事,哪能去偷?而且,他虽在长沙几个月了,但无论大小案子,他都没做过。至于邵阳李光仪家的古铜鼎,他倒是供认不讳。
肖无期既然不是此案的正犯,那又是谁呢?陈逸枫为此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要做成此案,离不开几个条件。第一,此人必须身怀轻功,没有这一点,无法作成此案。因此,肖如伟从武林中去寻找作案者的思路无疑是正确的。第二,此人对胡世杰家存有一对羊脂玉瓶的情况十分了解,特别是了解该玉瓶的价值。但是,他绝不知道胡世杰家的其他藏宝。因此,所谓流窜作案,临时起意的说法,都是站不住脚的。问题是,他是如何了解这一对玉瓶的情况的呢?胡世杰家几个了解情况的人都已问过话了,都否认将此事告诉了别人。是他们故意否认呢还是讲过的话忘记了?显然,若是故意否认,那当然就是同谋了。胡世杰夫妇当然不可能是同谋,侍女徐三妹呢?似乎很难作出这样的排除。要不要对徐三妹家乡的武林人物作个调查呢?这虽然要费一点时间,但事情已到这个地步,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徐三妹将此事对她的表舅田益民说过,田益民通过武林人物将玉瓶盗走了。这就要对田益民的交往作详细调查了。这个调查,比对徐三妹家乡的武林人物的调查难度更大。但是,为了将正犯早日抓到,陈逸枫也不能不这样作了。
作这些事,他首先想到的是赵长明。赵长明的最大特点就是过细且责任心很强,将这两个调查交他去作,准没错。
徐三妹还会不会对别人讲过此事呢?会不会讲过以后忘记了呢?看来,要把此案搞清楚,徐三妹是关键人物。对!再审徐三妹!陈逸枫如此决定。
不一会,徐三妹被带进来了。
大约知道陈逸枫是个脾气平和的人,徐三妹这次倒不太紧张。陈逸枫示意她坐下,她便坐下。
陈逸枫照例让她回答了姓名、籍贯家庭等情况,又交代他要如实回答自己的提问等。
见徐三妹点了点头,陈逸枫道:“徐姑娘,你头天晚上离开书房时,门窗都是关着的,第二天早上瓶子却不见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徐三妹道:“我也这么想,这确是太奇怪了。”
陈逸枫道:“问题是进出这间书房的人,除主人外,就只有你徐姑娘了。”
徐三妹道:“陈警官的意思,是怀疑此事是民女所为了?”
陈逸枫道:“这不是怀疑,这应该是事实。”
“什么?您说我偷主人家瓶子?您……您……我……我……”徐三妹大急之下,不知要说什么,只好嚎啕大哭起来。
其实,陈逸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她害怕得哭起来了,干脆让她哭个够。
不一会,估计是时候了,便道:“徐姑娘你是明白人,光哭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要讲清楚那对瓶子弄到哪里去了。”
徐三妹边哭边道:“警官大人哪,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呀。主人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
陈逸枫道:“能够进出这间书房的人,只有你和主人两个,你若没拿,那就只能是主人自己了。你说,是这样吗?”
徐三妹道:“看来,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陈逸枫道:“那倒未必,只要你能帮我把窃贼抓到,你自己不就洗清了吗?”
徐三妹长叹一声道:“可我一个侍女,长期足不出户,如何能帮您抓窃贼?”
陈逸枫道:“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可以帮这个忙的。”
徐三妹道:“只要能把窃贼抓到,无论警官大人叫我干什么,我都会唯命是从。”
陈逸枫道:“其实,也不要你干别的什么,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算是帮忙了。”
徐三妹道:“您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您。
陈逸枫道:“你表叔除生意上的朋友外,其他方面的朋友多不多?”
摇了摇头,徐三妹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陈逸枫道:“比方说,他有没有武林中的朋友?”
徐三妹道:“我没有见到过。”
陈逸枫道:“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经常去表叔家,是不是和他讲过玉瓶的事而不记得了?”
思索一阵以后,坚决地摇了摇头,徐三妹道:“没有,我绝没有和他讲过这件事,”
陈逸枫道:“你经常去表叔家,他生意上的朋友你见过吗?”
徐三妹道:“我从没见过他生意上的朋友。”
陈逸枫道:“他在长沙的亲戚,是否只你一人?”
点了点头,徐三妹道:“是的,就我所知,就我一人。”
(十五)[本章字数:1364最新更新时间:2010-02-02 13:0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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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枫迷惘了,从徐三妹回答的情况来看,玉瓶失窃,确实应与她无关。从她回答问题时的脸部神态来看,也不像藏奸弄巧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如此沉思了一阵,陈逸枫再次对徐三妹道:“我希望你好好回忆一下,你确实没将玉瓶的事告诉过别人吗?”
徐三妹道:“确实没有。”
陈逸枫道:“你能对你的话完全负责任?”
徐三妹道:“我如果告诉了别人,随您如何处置。”
陈逸枫道:“你确实没将此事对你表叔说过?”
徐三妹道:“确实没说过。”
陈逸枫道:“你经常去表叔家,难道就从没碰到过任何别的人?”
徐三妹道:“很少碰到别的人。”
陈逸枫道:“很少是什么意思?那证明你还是碰到过呀。”
徐三妹道:“我碰到过他的外甥。”
陈逸枫道:“他是谁?”
徐三妹道:“他姓朱,我只见过他这一次,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陈逸枫道:“你和他谈起过这件事吗?”
徐三妹道:“没有。哦,不,我想起来了,那次谈到了这件事。”
一阵莫名的激动,终于找到线索了。陈逸枫道:“你们是如何谈的?”
徐三妹道:“那次他来表叔家,正好我也到了那里。他穿得好阔气,我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是作古董生意的。我问他,作这种生意是否很赚钱?他说,还算可以。并问我在厅长家作事,应该见过不少古董吧?我说,见是见过,却不知那些东西值不值钱。他要我随便报一个名字他听,我就说了这对玉瓶。他说这是很值钱的东西,就只讲了这些。”
陈逸枫道:“你还和他讲别的古董和字画了吗?”
徐三妹道:“没有。”
陈逸枫道:“你再仔细回忆一下,讲过没有?”
徐三妹道:“我确实没有说过。”
接下来,陈逸枫又问了田益民的住址和在长沙的生意情况,见再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只好让警察将徐三妹带走。
徐三妹走后,陈逸枫立即找来肖如伟,向他交代两人一起去田益民家应注意的事项。
肖如伟对这些交代当然心领神会。
两人稍加化装,便去了田益民家。
田益民家住百子巷四号。陈逸枫、肖如伟到他家时,他正准备出门。
陈逸枫抱拳一拱道:“您就是田老板吧?在下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来府上。”
见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来到家里,看穿戴,似是生意场上人,因不知他们的来意,田益民只好抱拳还礼道:“二位如何称呼?找在下有事吗?”
陈逸枫道:“我们是作古董生意的,我们手上有一批货要找买家,听人说您家外甥是专作古董生意的,不知他是否可以收购?便经多方打听,找到您这里来了。”
一听说是找外甥卖古董的,田益民十分高兴。外甥自小到大,一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现在有生意找上门来了,说明他在这一行中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作舅舅的哪有不高兴的?立即请二人进屋,热情地上茶、递烟。
田益民从没做过古董生意,当然不知深浅,只好试探性地问道:“我是听我外甥朱开彪说过他在做古董生意,不知二位有什么样的古董要卖?”
一听朱开彪三个字,陈逸枫立即想起了雷大木的大徒弟,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在未见面前,是不能确定的。
便赶紧应道:“我们手上有一批汉代磁器,价钱却是好谈的。由于不知您外甥的住处,还望您予以指点。”
田益民道:“我只知他在衡阳和朋友一起作生意,具体住在哪里却是没问,你们到衡阳去找他吧。”
听了田益民的话,陈逸枫大喜过望,虽然还不知朱开彪的具体位置,但知道在衡阳,就已经足够了。下一步的行动已经好办多了。
陈逸枫赶快站起致谢道:“谢谢田老板的指点,我们要立即去衡阳,就不打搅了。”
送走陈逸枫和肖如伟,田益民还在为外甥朱开彪的成就而暗暗高兴。
(十六)[本章字数:2340最新更新时间:2010-02-04 12:40:4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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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五岳之一,在湖南省衡阳市衡东县。山势雄伟,俯瞰湘江。全山有七十二峰,却以祝融、天柱、芙蓉、紫盖、石廪五峰最著名,有五岳独秀之称。历代帝王多到此祭祀,又为道教和佛教圣地。胡宁荪先生有一首咏祝融峰的词,词牌名叫《念奴娇》,词名为《祝融峰观月》。词是这样写的:
祝融峰上,望月升空碧,金流银泻。玉镜青辉溶客影,洗尽凡尘身洁。谷响松涛,山笼烟霭,树影波光叠。胸生豪气,欲将蟾桂攀折。
顾盼世事沧桑,年华犹壮,谁识风尘客。喜得今宵凌绝顶,天地为人增色。论古怀今,何须美酒,莫计圆和缺。情融秋水,心同天上明月。
这首词,将衡山祝融峰的美景,描绘得淋漓尽致。且借景抒情,畅叙了胸中豪气。没到过衡山的人,只要读了这首词,衡山的绮丽、雄伟当尽览于心。
衡阳,地处衡山脚下,因为在衡山的南面,故称衡阳。衡阳由于扼水陆要冲,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吴三贵判乱,就曾在衡阳匆匆称帝,可见,衡阳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然而,多年以来,衡阳就没有平静过。特别是最近几年来,黑白两道的猖狂和残忍,使衡阳的老百姓更加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回雁帮”就是其中一个最大的帮会。
秦龙创立“回雁帮”已经几年了。
这秦龙自幼父母双亡,是叔叔一手养大的。由于叔娘早逝,叔叔又娶了一个女人。这女人一进门,就看不惯秦龙。稍不如意,对秦龙非打即骂。她嫌秦龙脏,从不准秦龙上桌吃饭。因此,秦龙只能每餐吃他们的剩饭剩菜。冬天,人家的孩子都穿上棉衣了,秦龙却还是一件单衣。夏天,人家的孩子都在外面嘻戏或纳凉,秦龙却只能被关在三十几度高温的屋子里准备第二天的猪食。
衡阳的夏天,蚊子特别多,但秦龙却从没用过蚊帐。秦龙八岁的时候,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上学读书了,这女人却借口家里没钱,不许秦龙读书。叔叔倒是对秦龙很关心,可是,叔叔是个天生惧怕老婆的男人。他常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龙受苦而暗自叹息和流泪。
有一次,秦龙正在野地里扯猪草,几个邻居的小孩欺负他没爹娘,不准他在那里扯。秦龙的篮子若不扯满,回家是要挨打的。只好与他们据理力争,几个小孩便一拥而上来打秦龙,秦龙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到家里,因猪草篮子未扯满,叔娘对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秦龙受不了这种家里和外面的双重欺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秦龙离开家里后,讨过饭,给大户人家放过牛,实在没东西吃了,就去垃圾堆里寻食物……直到十二岁那年,秦龙遇到一个游方道人。这道人见秦龙眉青目秀,根骨甚佳,便将其收作徒弟,并传了一些武功给秦龙。
秦龙二十岁那年,道士带着他云游到了贵州。因一件小事,秦龙和当地一阔少发生了争执。谁知,那阔少却倚仗自己有武功而对秦龙大打出手。此时,恰因师傅去拜访当地一位朋友去了。秦龙一气之下,便和那阔少对打起来,直打得那阔少伏地求饶才罢手。
谁知,那阔少的师傅却是当地黑道上最难惹的人物。徒弟挨打了,师傅岂有不出面的道理?没过多久,他师傅就出面找到了秦龙。秦龙虽然已学得一些武功,但毕竟年纪太轻,功力有限,根本不是阔少师傅的对手。被他师傅打得口鼻出血,牙齿也被打落两颗。
秦龙带着一身伤痕回到和师傅寄住的客栈,师傅也刚好回房。见秦龙满身是伤,便问是怎么回事?秦龙只好一五一十地将过程告诉了师傅。
师傅听后便厉声训斥起秦龙来:“为师早就告戒过你,我辈学武,并非为了争强斗胜,而是为了去锄强扶弱,济世救人。你既如此品性,我门下就容不得你了。你走吧,从此,我不会再有你这号徒弟。”
秦龙见师傅要赶自己走,便跪在师傅面前苦苦求饶,发誓再也不敢了。谁知,他师傅是个嫉恶如仇,言出如山的人。任秦龙如何求饶,他却毫不动情。
无奈之下,秦龙只好拜别师傅,回到了老家衡阳。
刚开始,秦龙也还是想作点正经事,但经不住幼时几个朋友的鼓动。这些朋友都是些不务正义的烂仔,便时不时依仗自己的武功,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秦龙也就自然成了这些人的“大哥”。不久,又在这些人的鼓动下,干脆成立了一个帮会,叫“回雁帮”。秦龙自称帮主,几个烂仔朋友便成了帮众。
秦龙创立“回雁帮”后,社会上的烂仔便蜂拥而至。不几年工夫,就纠集了四五十人。由于帮众日多,加之,秦龙又一身武功,慢慢地,“回雁帮”便成了衡阳的一大帮会。寻常百姓,谁也不敢招惹他。秦龙便利用黑吃黑和一些不义行为取得的钱财,开了一家赌馆和几处茶楼。利用这些场地作掩护,暗中却经常干一些杀人越货、打家劫宅的勾当。随着场面越来越大,原来的人数渐感不够了,秦龙便开始四处网罗人才。一时间,一些走投无路的闲人、浪子和一些不务正义之徒都趋之若鹜,朱开彪便于此时投向了秦龙的怀抱。
朱开彪自从和雷大木分手以后,经舅舅介绍,又投到湖南郴州杨万春的门下学徒来了。
这杨万春在郴州一带,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他六岁投师学艺,一学就是十二年。由于他天资聪颖,加之勤奋好学,到十八岁时,已练出了一身十分了得的轻功和拳法。三四丈高的屋子,他可以随便上下,十二块叠在一起的青砖,他可以一拳打碎。正因如此,当地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飞天蜈蚣”。在郴州,只要提起“飞天蜈蚣”杨万春,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郴州,可算是湖南的南大门。地方虽然不算大,但由于和广东毗邻,南来北往的商贾、行人都在这里落脚。因此,这里的商业十分繁荣,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郴州最有名的古迹就要算“三绝碑”了。相传,宋朝大词人秦少游在这里作过税监,写了一首描写郴江和郴山的词,词牌名叫《踏莎行》。词是这样写的: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留下潇湘去?
此词一出,即轰动了当时词坛,许多人争相传抄,一时洛阳纸贵。后来,宋朝四大书法家之一的米芾干脆将此词刻成一碑,大文豪苏东坡则专门为之写了一篇跋,时人称为三绝,此碑号三绝碑,至今犹存。
(十七)[本章字数:1947最新更新时间:2010-02-04 12:4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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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杨万春自成名以后,找他从师学艺的人便挤破了门槛。由于杨万春还算正派,故择徒时的标准极高。天资不够的不收,不务正业的不收,年龄超过十六岁的不收。现在,杨万春已六十几岁了,儿孙满堂,但已出师的徒弟却不到二十个。这朱开彪已二十几岁了,杨万春本是不愿收的。但碍于他舅舅田益民的面子,加之见朱开彪还算一表人才,且是带艺从师,也就例外的收归了门下。这朱开彪人还算聪明,练功也还勤奋,时间一长,倒是颇能得老爷子的欢心。
这天,朱开彪奉师傅命陪同杨家一个远房亲戚去游郴山,看三绝碑。
朱开彪从小学武,对诗文一道可是一窍不通。本是不愿去的,但碍于师傅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看完“三绝碑”,已快近中午了。朱开彪正准备带客人回家,也是合当有事,突然,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子的左手。
这一撞,却闯大祸了。那女子是郴州市长的夫人,她手里拿的则是刚花了八万大洋买来的一个玉瓶。经这一撞,便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女子见刚买的玉瓶被打碎了,勃然大怒。圆睁杏眼,一把扯住朱开彪要他赔。朱开彪见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正要赔礼,见玉瓶打碎了,不禁心慌。待问清是花八万大洋买来的宝贝,才大惊失色。自己还在学徒,到哪里去弄八万大洋?只好和客人一起苦苦哀求女人,说明自己实在是无意闯的祸。女人哪管这些?非要他赔不可。正在这时,上来两个警察,不由分说,抓了朱开彪便走。客人只好独自匆匆回家,将事情禀报给了杨万春。
杨万春听后也大吃一惊,撞了市长夫人犹可,把人家花了八万大洋买来的玉瓶打碎了,可就事大了。正在惊魂不定之际,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来了。杨万春知道这下祸闯大了,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见警察。
“警爷,您有什么事吗?”杨万春以十二万分的小心对一个警察头目说道。
“什么事?老爷子,您家徒弟朱开彪撞了市长夫人,打碎了玉瓶,您还在这里装聋作哑啊?”警察头目一开口就咄咄逼人地道。
“警爷,朱开彪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吗?”杨万春仍然陪着小心地道。
“他跑了。”警察头目告诉杨万春。
“跑了?”杨万春更加吃惊。“这个畜牲,这不是……不是成心害我吗?”杨万春已被气得语无伦次了。
“正因如此,我们只好找您来了。”警察头目告诉杨万春。
杨万春道:“警爷,这冤有头、债有主,朱开彪只是我的徒弟……”
没等杨万春把话说完,警察头目就打断他的话道:“朱开彪是您的徒弟,您就负有管教之责。今天若不赔偿玉瓶,就只有请您去警察局走一趟了。”
见警察头目如此凶横,杨万春只好息事宁人地道:“警爷见谅,我一时实在拿不出八万大洋,能否宽限几天?老朽即使倾家荡产,赔上就是。”
“您可听清楚了,是十万不是八万。”警察头目纠正道。
“十万?”杨万春道:“不是八万大洋买的吗?”
“另两万是罚款,限三天内来警察局交钱。”丢下这句话,警察头目就带领随从警察扬长而去。
朱开彪跟随两名警察,一路向警察局而去。眼看快到警察局门口了,趁两警察稍不留神,立即挣脱锁链,飞身而逃。
两警察见朱开彪逃跑,不禁大怒,随后就追。可是,这朱开彪因师从杨万春两年多了,由于自己聪明,且训练刻苦,其轻功造诣,早非昔日吴下阿蒙了。两警察如何追得上?正准备掏枪射击,哪里还有朱开彪的影子?
朱开彪逃脱警察追踪后,已感又饥又渴。幸好身上还带有早晨出门时师傅给的几块大洋,便在路边买了几个烤饼,权且充饥。想到再回师傅那里是不行的了,茫然四顾,不知往何处去。只得漫无目的地一路行去。
这一天,辗转来到衡山脚下。突见前面围了一堆人在看热闹,朱开彪分开人群挤了进去,见六个人在围攻一名三四十岁的黑壮汉子。
黑汉武功十分了得,但毕竟寡不敌众。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朱开彪不知怎地突然起了同情心,大喝一声:“住手!”
围攻的六人眼看就要摆平那汉子了,突听一声大喝,便分出三人来斗朱开彪。朱开彪在杨万春门下已经两年多了,武功和过去比何异天壤?没几下,三人就被朱开彪打得抱头鼠窜而去。另三人也不是那黑汉的对手,便只好溜之大吉了。
朱开彪正要转身离去,被围攻的黑汉道:“好汉请留步,在下蒙好汉施以援手,大恩不言谢,在下这边有礼了。”说着,便对朱开彪深深一鞠躬。
朱开彪赶紧回礼道:“不必客气,我因见他们人多打一个,一时气不过,就出手了,这不算什么的。”
黑汉道:“好汉尊姓大名,好象不是本地人吧?”
朱开彪道:“在下朱开彪,湖北人,您呢?”
那汉子道:“在下袁明玉,本地人。朱兄弟是在本地某生还是路过?”
朱开彪道:“我是逃难出来的,无以为生。”
袁明玉道:“既然如此,可愿留在此地和我大哥一起闯事业?”
朱开彪道:“你大哥是谁?”
袁明玉道:“我大哥姓秦名龙,是本地“回雁帮”帮主,手下已有四五十个弟兄。目前,正在四处务色帮手。以朱兄弟这身武功,若在他身边作事,肯定是大有用场的。朱兄弟可肯屈身留下?”
朱开彪道:“只不知你大哥可肯收留?”
袁明玉道:“包在我的身上,走,我们见他去。”
(十八)[本章字数:2097最新更新时间:2010-02-05 18:15: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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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衡阳的“悦来客栈”来了两名商人。其中一位约二十来岁,一米七五的个头。留着分头,宽额,大眼,高鼻梁。两道剑眉,显示出既成熟又坚毅的性格。穿一件颇时髦的绣花淡蓝色长袍,脚穿青色布鞋,手拿一柄折扇,浑身上下,无不显示出阔绰和气派。另一位似三十多岁,也有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戴一副近视眼镜,一副斯文相。穿一件深灰色长袍,脚上也穿一双布鞋。看样子,不是这年轻商人的帐房先生,就是居次位的合伙人。
两人各要了一套上等客房。店老板一见两人这等气派,知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阔佬。招待的格外殷勤,亲自端茶送水,问寒问暖。
待两人完全安顿好了,又来到年轻商人的房间,哈着腰说道:“客官,您先休息一下,等一会我叫小二哥请两位到餐厅用餐,只不知两位想吃点什么?”
年轻商人道:“贵店最拿手的菜是什么?”
店老板道:“小店的拿手菜颇多,红焖山龟,五香蛇段,清蒸桂鱼,干笋老鸭则是小店最有名的招牌菜。不知客官愿否一试?”
年轻商人道:“很好,你就将这几样招牌菜全上来吧。另外,给我一盘油淋辣椒,一盘清炒菠菜,一碗雪花蛋汤。”
店老板一一记住以后,乐颠颠地准备去了。
六点钟的时候,店小二就来请商人去餐厅用餐。两人来到餐厅,三三两两的客人已坐了不少,两人的菜已经上齐。
见两人一到,店老板立即赶到桌边,对年轻商人哈着腰道:“客官,菜已上齐,不知可要喝点酒水?”
年轻商人点了一瓶茅台,两人便互相敬起酒来。
酒过三巡,年轻商人招来店老板。说初来此地,多有打搅,请店老板同饮一杯,以示谢意。
店老板接过酒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一仰脖子,一杯酒就下了肚。
年轻商人道:“敢问老板,贵地可有古董收购?”
店老板道:“两位想收购古董?”
年轻商人道:“在下是专作此道的商人。”边说,边将十元大洋递到了老板手里。
接过大洋,店老板道:“客官太客气了,您放心,我立即派人去打听。最迟后天,就会有消息的。你们慢喝吧。”说完,即告辞而去。
第二天下午,便陆续有人来找两人卖古董,只因档次太低,生意都没谈成。
第二天晚上,刚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又听到有人敲门。年轻商人打开门一看,是一名年约二十几岁的男人。生得獐头鼠目,怀里抱一个包裹。还没等年轻商人请,他就一步跨进房门。
人尚没落座,就急切地对商人道:“先生,小的叫郭成,听说您是收购古董的商人,我这件东西不知您要不要?”
商人打开布包一看,是一个香炉。
商人道:“你这香炉是哪个年代的?”
郭成道:“这是战国时期的。”
商人仔细地看了一下香炉,又用手指弹了一下,听了一下响声,余音悠长,知道确是古物。但是否战国时的物品,还不敢确定。
便问郭成道:“你这香炉要多少钱?”
郭成道:“最少要十万大洋。”
商人知道,若真是战国时物品,就远不只十万大洋了。便对郭成道:“我还有一个同伴,一会儿就会过来,届时请他鉴定一下,便知真假。”
正说着,戴眼镜的商人就推门进来了。年轻商人道:“肖老板,您来鉴别一下,这香炉可是战国时物品?”
那位肖老板接过香炉,看得非常仔细,然后又用手指弹了几下,听了一下余音。又翻来过去地看了几遍,用手指弹了几次,听了几次余音,转头问郭成道:“你这香炉是哪里来的?”
郭成道:“这是我家祖传物品。”
肖老板道:“既然是祖传之物,你不应该说它是战国时的物品。要知道,我们是正道生意人,偷盗抢劫来的古董,我们是不要的。”
郭成见这人一眼看破,只好如实相告道:“这确实是祖传之物,但不是战国时物品,而是明朝的。”
肖老板道:“这就对了,你能准确讲出它的年代,祖传之物应当无疑。可既是祖传之物,为什么要卖掉呢?”
郭成道:“实不相瞒,小人好赌。祖传千万家财,都已被我赌光了。现因欠了赌债,只好将这香炉卖掉去还债了。”
肖老板道:“家有赌徒,财破命丢,这话一点不假。但你这东西却不值十万大洋,你还卖掉吗?”
郭成连声道:“卖掉卖掉,您既说不值十万,您就随便开个价吧,只要够还赌债就行。”
肖老板道:“你欠了多少赌债?”
郭成道:“我欠了别人一万八千大洋。”
肖老板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三万大洋吧。其实,若是别人来收购,顶多只会出二万。看在你一片至诚的份上,多给你一万,你不要再赌了,还掉赌债以后,余下的拿去作点生意吧。你可愿意?”
郭成道:“愿意愿意,还掉赌债后我再不赌了。”
肖老板将钱给那年轻人后,又对他说:“你是本地人,可知谁家还有更古一点的东西?”
郭成想了想道:“好像姜驼子家有一个古铜鼎,什么年代的就不清楚。还有花和尚家听说有一把古剑,好像说是唐朝时期的。只是不知他们卖不卖。”
肖老板道:“请你帮我去打听一下,若是生意能作成时,我可以给你佣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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