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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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正元道:“事情是这样的。五姨太怀孕时,她要我设法弄点药将五姨太的胎打掉。我没有答应她,她从此便对我怀恨在心。若不是老爷和大太太看重我,我可能早就被赶出去了。”

    陈逸枫道:“这件事你没对你家老爷说过?”

    童正元道:“下人不敢,下人在四姨太面前发过毒誓的。”

    陈逸枫道:“你的意思是四姨太用了一箭双雕之计?”

    童正元道:“是的。”

    陈逸枫道:“摹仿你的字迹,你认为是四姨太本人所为还是她顾请别人所为?”

    童正元道:“四姨太本就是书画高手,她要摹仿下人的字迹,实在是太简单了。”

    陈逸枫道:“但是,你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童正元道:“是的,这只是我的猜测。”

    陈逸枫道:“此前,你为什么不将自己的怀疑告诉赵警官他们?”

    童正元道:“我几次想说,又怕人多嘴杂,弄不好害了我的性命,我只好硬挺。”

    陈逸枫道:“今天,你终于对我说了。”

    童正元道:“我一听您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我当然可以放心。再说,您只是一个刚上任的科长,不可能和其他人有什么联系,我当然就没顾虑了。”

    陈逸枫道:“很好,我们今天先谈到这里。回头若有什么事,我会再找你。”

    童正元道:“下人知道,下人会知无不言。”

    估计李良图等人可能在隔壁办公室,陈逸枫便叫来赵长明,让他将童正元带走,同时,带杨小娥进来问话。

    杨小娥被带进来了。

    她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地哀告道:“警官大人,民女是冤枉的呀。民女只是奉太太之命带公子爷去南门口看风筝,稍没留神,就不见了公子爷。民女没有绑架公子,民女不敢哪。警官大人,您要替我作主哇!”说完,继续痛哭失声。

    陈逸枫道:“姑娘别哭了,起来说话吧。若真不是你作的事,我们决不会冤枉你。现在我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听清楚了吗?”

    侍女仍在哭泣,对陈逸枫的话,仿若未闻。

    赵长明不耐烦了,对侍女一凶道:“叫你别哭就别哭,哭哭哭,再哭老子打死你。”

    赵长明一凶,侍女立即停止了哭泣。

    陈逸枫道:“别凶她。”转对侍女道:“你别怕,慢慢说,把情况讲清楚,我们不会冤枉你的。”

    侍女听后慢慢站起,点了点头,表示听清楚了。然后,慢慢止住了哭泣。

    陈逸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道:“民女叫杨小娥。”

    陈逸枫道:“今年多大了?”

    杨小娥道:“十六岁。”

    陈逸枫道:“哪里人氏?”

    杨小娥道:“邵阳人氏。”

    陈逸枫道:“你来省长家作侍女几年了?”

    杨小娥道:“已经三年了。”

    陈逸枫道:“谁介绍你来作事的?”

    杨小娥道:“我姑父,他是给省长开车的司机。”

    陈逸枫道:“你现在仔细地把那天带公子去南门口的过程讲述一遍。越仔细越好,听清了吗?”

    杨小娥点了点头,便开始讲述:“那天晚上七点多钟,我正在收拾老爷的书房,五太太要我带公子去南门口看风筝。我说,晚上看不见,明天白天带他去吧。五太太说,公子爷硬吵着要去,没办法,你就带他去一趟吧。若没有风筝看时,他会回来的。我便带着公子去南门口了。因担心晚上人多,怕公子爷走失,我一直和他手牵着手走的。到南门口后,果然有放风筝的,只是看不太清。公子说要去撒尿,我便带他去了一个稍僻静一点的地方。那里虽然有人,但不太多。我离他若有十几丈远。一会儿,当我回头看时,公子爷不见了,我以为他又去看风筝了,赶快回头来找,却一直没有找着。我又以为他独自回家了,便赶快跑回家。进门一问,天哪,公子爷根本没回来。我又回到南门口,到处都找遍了,仍是不见踪影。我一急之下,只好回家告知了太太和老爷。当天晚上,上下仆人在外找了一整夜,仍然不见公子。第二天,我就被抓进来了。以上所讲,句句是实。”说完,又抽泣起来。

    陈逸枫道:“你家公子平时喜欢和谁在一起玩耍?”

    杨小娥泣道:“在家里他就喜欢和我在一起。”

    陈逸枫道:“外面呢?他喜欢和谁在一起?”

    杨小娥道:“他平时很少外出,读书都是在家里由先生教的。”

    陈逸枫道:“这么说,他外面没有小朋友了?”

    杨小娥道:“我没看见过。”

    陈逸枫道:“听说,你家四姨太长得很漂亮?”

    杨小娥道:“是的,有人说,他在几房太太中间,是最漂亮的。”

    陈逸枫道:“还听说她善于书画?”

    杨小?道:“我不懂书画,但我知道她的房间挂了很多名人字画。”

    陈逸枫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杨小娥道:“没有了。”

    陈逸枫道:“既然如此,你可以离开了,回头若有什么事,我再找你。”

    赵长明立即带杨小娥离开了办公室。

    陈逸枫随后来到李、唐、肖三人所在的办公室,对三人道:“看来,这杨小娥不可能是绑架省长公子的人,让她回去吧。大家认为可以吗?”

    李良图道:“就这样让她走?”

    陈逸枫道:“她如果是绑匪,我们不可能抓住她。继续把她留滞在这里,对我们的侦缉并无益处,让她走吧,”

    肖如伟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应该让杨小娥回去。”

    李良图道:“行,那就让她回去吧。肖如伟,你去告知赵长明,让他放人。”

    肖如伟答应一声出去了。

    李良图回头对陈逸枫道:“那童正元呢?童正元怎么办?”

    陈逸枫道:“他暂时还不能走,起码要等笔迹确定以后才能定,李兄以为如何?”

    点了点头,李良图道:“行,我听您的。”

    陈逸枫道:“我想和赵长明一起去一趟省长家,其他的人,暂时先各自忙去吧。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安排。

    (二)[本章字数:3702最新更新时间:2010-01-29 10:38: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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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栋既象北方的四合院,又象南方民居的混合建筑。进门是天井,两边都是厢房。天井后面是会客室,会客室后面又是天井。两边是耳房,最后面才是卧室。前后两进,大小房间二十几间。

    省长府第,就是不一般。

    省长杨万清还没回家,大太太和公子的生母五姨太在会客室接待了陈逸枫和赵长明。

    稍稍打量了一下两位太太。只见大太太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白白胖胖,一副富态像。若退回去二十年,一定是个讨人喜欢的美女。

    五姨太估计则只有二十六七岁年纪。瓜子脸,丹凤眼。皮肤白嫩,身材苗条,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十岁孩子的妈妈。

    听赵长明说这是新来的侦缉科长,大太太立即收起因见陈逸枫太年轻而瞧不起的神态,改之以比较客气的态度了。

    据大太太介绍,公子今年十岁了,平常是很听话的,很少外出。不知什么原因,五天前的晚上,突然要去看风筝。他娘告诉他,晚上没人放风筝,他就是不信。他娘拗他不过,就同意了,并要平时经常陪他玩的小娥陪他去。却不知道,这一去,就出事了。

    说完便连连叹气。公子的母亲??五姨太,则在一边不停地抽泣。

    陈逸枫安慰了一下两位太太,便问道:“那天白天,公子都和谁在一起呢?”

    五姨太道:“白天就在书房读书,由郭先生陪他的。中间也只在屋内玩耍,没有和谁在一起。”

    陈逸枫“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其他几位太太都在家吗?”

    大太太道:“都在,您要见她们?”

    陈逸枫道:“能请她们出来见见吗?”

    大太太道:“可以。”说完,便叫来临时管家曹富去分别请三位姨太太过来。

    首先进来的是三姨太,生得白皙丰腴,腿长腰细。虽然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年纪,但仍不失美貌女人的风采。

    陈逸枫只随便问了一下他对公子的看法便让她离去了。

    接着进来的是二姨太,看上去比三姨太略小,也是一个大美人,只是比三姨太稍矮一点。陈逸枫的目标是四姨太,也只随便和她聊了一下公子的情况便让她离去。

    不一会,四姨太便进来了。陈逸枫的眼前突然一亮,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已婚女人?看上去纯粹是一个未出阁的纯情少女。只见她长发披肩,胸脯高耸。长腿,细腰,脸上的皮肤又嫩又白。再加上嘴巴的右下角一个小小的红痣,更增添了她的妩媚和艳丽。而最使人动心的还是她那双眼睛,这简直是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既大又水灵,就象两个清澈如镜的水井。定力稍差的男人,很难抵御这双眼睛的诱惑。

    见两个男人四只眼睛不停地打量自己,四姨太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经大太太介绍后方知是为公子的事来找自己了解情况的警察,四姨太略带羞涩地道:“不知两位警官要了解什么情况?”

    陈逸枫道:“今天前来打搅四姨太的清修,实在很过意不去。我们只想了解一下公子在出事前的生活和学习情况,顺便想了解一下您对公子被绑架这件事情的看法。”

    四姨太道:“我平时和公子很少在一起,对他的生活和学习情况所知甚少。至于他被绑架这件事情的看法,我总觉得这一定是我们家的仇人所为。”

    陈逸枫道:“您知道你们家都有一些什么仇人吗?”

    一双本来很讨人喜欢的眼睛突然露出两道嫉妒的目光,朝五姨太身上扫了一下,四姨太道:“具体有一些什么仇人我也不知道,总是我们家有人得罪了别人呗。”

    四姨太的这一细微变化,当然逃不过陈逸枫的眼睛。证明管家童正元的看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否四姨太所为,陈逸枫认为还有进一步调查的必要。

    陈逸枫道:“照四姨太看来,他既然绑架公子,那一定是你们家老爷得罪别人了?”

    四姨太道:“我们老爷是一个老好人,他怎么会得罪别人?”

    五姨太一听气道:“按你的意思那是我得罪别人了?我可从来既不嫉妒别人也不讨好别人,不象有些人……”

    大太太一看两人又有吵架的气势,赶快息事宁人地打断五姨太的话道:“好了好了,今天陈警官两人是来破案的,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你们只回答他的问话就行了,不要扯远了。要懂得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

    陈逸枫道:“大太太说得对,公子被绑架了,你们心里很难过,这一点我十分理解。但是,你们若不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我就很难作出正确的判断。因此,还请几位太太从大局出发,给我提供一些真实情况,以便及时将公子救回。”

    五姨太道:“难过?有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她怎么会难过?”

    四姨太一听也气道:“你说谁?你生了个儿子就很了不起了?你说我高兴我就是高兴,怎么了?这一下看你还有什么神气的?”

    五姨太一听更气道:“你们看你们看,我儿子被绑架了,她还高兴呢。我看,我儿子就是你找人绑架的!等一下老爷回来,看我怎么和他说?”

    五姨太回敬道:“你愿意怎么说怎么说,你说是我找人绑架的有什么证据?我说你这是血口喷人!”

    大太太见两人又争吵起来,知道很难劝得住。只好使劲将四姨太推出门去,回头对陈逸枫两人道:“两位警官见笑了,我们家老爷太太多,吵架就象家常便饭。只是苦了我这作老大的。四姨太这里如果还有什么要问的,我陪两位到她房间去问如何?”

    陈逸枫正想见识一下四姨太的书法,大太太的提议正中下怀,连声表示:“行行行,我们去她房间谈。”

    一行三人来到四姨太房间,见她还在生气的模样,陈逸枫道:“四姨太,不要生气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见大太太陪着陈逸枫等二人进来,四姨太还是很懂礼貌地站了起来。

    听陈逸枫如此说,便象诉苦似地说道:“陈警官您是不知道。这个乡下女人,自从生了一个儿子以后,就开始趾高气扬起来。好象我们这些人都应听她使唤似的,我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气?好歹我们家还是书香门第,若我的出身差一点,还不知要受什么样的欺负呢?”

    大太太毕竟位居大房,且心胸颇宽。见四姨太在陈逸枫二人面前喋喋不休,便很不耐烦地道:“四姨太你不要再说了,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在两位警官面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更何况,他们还要找你问话呢。”

    见大太太如此说,四姨太才收起那副生气的模样,改以一种十分温柔的口气道:“实在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让两位警官见笑了。你们请坐。小文,快来泡茶。”

    使女小文立即为二人泡茶去了。

    落坐以后,陈逸枫便仔细地打量起四姨太的房间来。

    这是一间约三十几平米的大房子,门朝北开。门边靠墙开了一张大架子床,加上床踏板,约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一面积。紧挨着床的东墙边,是两口大木箱和一个大衣柜。靠南面的窗户下面,摆了两把单人沙发和一张茶几。西边整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字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李清照的一首《渔家傲》词。明显的柳体,只不过笔力轻盈,显见是女人的笔法。

    尤其是下阕的首句:“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充分体现了其柳体笔力的深厚。字画下面,靠墙摆了一张写字台和几把靠背椅。写字台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有几张字一看便知是临摹字。整个房间,既朴素又凝重,充分体现了主人的文化底蕴和逞强的性格。

    为了印证一下自己的判断,陈逸枫问四姨太道:“这首《渔家傲》词,其柳体笔力的深厚,已达炉火纯青之镜。不知是谁的手笔?”

    四姨太嫣然一笑道:“陈警官过奖了,这是我三年前刚学柳体时临摹的一张字。自我感觉还可以,便挂在这里了。”

    陈逸枫道:“看来,四姨太对字是很有研究的了。”

    四姨太一脸的灿烂,更加笑容可掬地道:“研究谈不上,但从小爱好字画倒是事实。其实,我小时候练的是苏体,后来,又练过蔡体。直到三年前,才改练柳体。”

    陈逸枫打蛇随棍上,更加卖力地恭维道:“能兼多家之长,足见四姨太功力不凡了。听说蔡体是非常难练的,不知四姨太练了多长时间?”

    四姨太道:“蔡体确是难练一点,但我也只练了三年多一点。”

    感觉到大太太对自己和四姨太谈字不感兴趣,且已明显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态。

    陈逸枫却理会不了这些,仍然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四姨太真是书法界难得一见的奇才。您能练成这些字,是否都是从临摹开始的?”

    点了点头,四姨太道:“是的,先临摹,然后逐步放开。因为,临摹只能形似,要做到神似,光靠临摹是不行的。”

    陈逸枫顺手拿了一张四姨太临摹的字道:“四姨太不愧为书法大家,所论就是不同凡响。我太喜欢您的字了,这张字不知能否送给我?”

    有人索要自己的字,这可是四姨太抬高自己身价的最好机会了。

    她如沐春风,连连点头道:“行行行,只要不觉得我的字贻笑大方,您就拿去吧。”

    陈逸枫立即将字折好放进口袋,站起致谢道:“如此,就多谢四姨太了。打搅您多时了,我们告辞吧。”

    见陈逸枫要走,四姨太道:“您不是还要找我谈公子的事吗?怎么又要走了呢?”

    陈逸枫道:“公子的事我已找几位太太问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说完,便带头往外面走。

    陈逸枫的这一举动,把个大太太搞得一头雾水。说要找四姨太来谈公子的事是你,进来后大谈书法的又是你。谈完书法却不谈公子的事要走,你这是办的什么案?她对陈逸枫的印象开始大打折扣了。刚进门时那股敬重感也没有了。只是碍于他侦缉科长的面子,一时不便说破而已。

    陈逸枫当然已感觉到大太太神情、态度上的变化,他也不便解释。只是默默地和赵长明走在前面,脑子里则在快速地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对陈逸枫和四姨太谈书法。刚开始,赵长明还不以为然,听着听着就听出门道来了。原来,四姨太如此精通书法。她既能摹仿多家书法大家的字,摹仿一下别人的字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怪不得那个童正元一口一个冤枉,说是有人在摹仿他的字,是在陷害他。看来,这里面还真有一些门道呢。只是由于陈逸枫没有谈及此事,赵长明也不便点破。

    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离开了四姨太的房间,回到了前面的会客室。

    (三)[本章字数:1735最新更新时间:2010-01-29 10:39: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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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绍完陈逸枫,离开侦缉科后,刘一鸣并没闲着。

    陈逸枫虽然来任侦缉科长了,但他并没当过警察,更没破过案子,他能否胜任这一工作?刘一鸣并没有底。如此多的大案、要案交给一个刚刚出道,没有任何经验的年轻人,刘一鸣如何放得了心?特别是省长公子被绑架一案,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省长又一天几次电话催促,搞得不好,自己的局长宝座要失去还是小事,更有可能要坐牢。在此情势下,刘一鸣当然不可能闲着,也不敢闲着。

    刘一鸣是一个遇事细心且十分冷静的人。他从军两年,即由一般士兵晋升为连长。只三年工夫,即当上了营长。没有真才实学,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后来,需抽出部分军人来充实地方的警察队伍,刘一鸣是第一个被周晓瑜推荐的人。刘一鸣任长沙市警察局长以后,不敢稍有怠忽。他虚心向那些老警察请教,亲自作案情调查,很快获得了大部分警察的拥戴。

    最近,连续发生大案,侦缉科的全部精英几乎日夜不停地侦查,却一直没有找到破案的线索。刘一鸣食不知味,深感自己和手下能力有限。前几天,周晓瑜来电话,再一次极力推荐陈逸枫。刘一鸣也深感没有强力臂助的痛苦,企盼陈逸枫早日应邀前来。可是,现在陈逸枫真的来到以后,刘一鸣又不放心了。这可是关系自己前途命运的大事啊,陈逸枫能承当得了吗?

    他仔细翻看着赵长明对童正元和杨小娥及其他相关人员的问话记录,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是,他失望了。他又将童正元的字和绑匪送来的字迹反复比较、反复琢磨,除了仍觉得童正元可疑之外,却发现不了任何新的线索。他只好挂通了侦缉科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李良图。

    “是侦缉科吗?”刘一鸣问道。

    “啊,是局座啊,有什么指示吗?”李良图在电话那头道。

    刘一鸣道:“没什么,我只问一下,陈逸枫对案情有什么见解吗?”

    李良图道:“暂时还没有,局座找他?”

    刘一鸣道:“他在吗?”

    李良图道:“他刚和赵长明去省长家了,他回来后我叫他去您那里行吗?”

    刘一鸣道:“好吧,你让他一有线索立即告我。”

    李良图道:“局座,这个陈逸枫如此年轻,他……”

    刘一鸣道:“怎么?你不相信他的能力?”

    李良图道:“不敢不敢,局座和周长官信赖的人,属下岂敢怀疑?只是……”

    刘一鸣道:“只是什么?”

    李良图道:“只是……只是他刚上任,即将嫌疑人杨小娥给放了,我不知此事是否合适?”

    刘一鸣道:“什么?他将嫌疑人杨小娥放了?他凭什么放她?”

    李良图道:“我也不知道,他说杨小娥不可能是绑匪,否则,我们不可能抓到她。肖如伟也是这个意见。因此,我就按他的指示,将杨小娥放了。”

    刘一鸣道:“你怎么搞的?放人之前为什么不请示我?”

    李良图道:“卑职见他是您和周长官如此信赖的人,他说要放人,也就没想这么多。可是,事后一想,觉得还是要向您禀报一声才对。”

    刘一鸣道:“真是乱弹琴!”

    李良图道:“是,卑职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刘一鸣道:“既然已经放了,也就算了。也许,他和肖如伟的看法是对的。只是,你要提醒他,以后,再遇到类似这样的事,让他向我报告。”

    李良图道:“行,我一定按局座指示办。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刘一鸣道:“没有了。哦,陈逸枫刚来,对情况不熟悉,你要多帮帮他。”

    李良图道:“好的,请局座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放下电话,刘一鸣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尽管是周长官极力推荐的,但陈逸枫的人品和能力到底如何,自己却一无所知。从他挺身而出救齐小兰父女这件事来看,人品应该是正派的。而根据周长官的阅人能力,陈逸枫的能力也不应怀疑。可是,这毕竟是办案呀,陈逸枫没当过一天警察,正如李良图所说的,他如此年轻,他能胜任此职吗?今天,他刚上任,在没任何请示的前提下,居然把嫌疑人给放了。一旦放错了人,此事该如何收场?作为警察局的最高长官,自己也是逃脱不了责任的。由此可以看出,陈逸枫对官场上的事情,毕竟缺乏见识。他根本不知道,警察局抓人容易放人难这个道理。下一步怎么办呢?是放手让陈逸枫办案呢?还是适当加以约束?

    这时,周晓瑜的话在刘一鸣的耳边响起:“若得此人相助,何愁大案不破?只是他不比我辈军人性格粗豪,你可要善待他哟。”周长官的意思,当然是放手让他办案。可是,万一再发生随意放人这种事,自己又当如何?刘一鸣深感左右为难了。

    他后悔没有事先和陈逸枫谈清楚,哪些是他可以作主的,哪些是他不能随意作主的。刘一鸣决定,等陈逸枫回来后,要找他好好谈谈。

    (四)[本章字数:3715最新更新时间:2010-01-29 10:39: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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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客室只剩下一个临时管家曹富在等着,五姨太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陈逸枫对大太太道:“我们还想到公子的书房看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大太太不冷不热地道:“请便。曹富,你陪他们去公子书房。”说完,即准备离开会客室。

    正在这时,一个女仆急急忙忙跑来告诉大太太。说是在门口拾到一封信,因不识字,不知是写给谁的,特来告知大太太。

    大太太看完信,脸刷地一下变白了。陈逸枫猜到可能与公子的事有关,正想探问一下,大太太已把信递过来了。

    陈逸枫接过信一看,上面写了一句话:“今晚酉正,将银票放韭菜园南池塘边。”

    将信退回大太太,陈逸枫道:“大太太的意思是……?”

    大太太道:“我家老爷就只这点骨血,若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闹着玩的。看来,只能按绑匪的意思办了。只是一下要拿出一百万银票,还真不容易呀。”

    陈逸枫道:“既然大太太是这个意思,目前救人要紧。您先去准备钱,余下的事,由在下来处置吧。”顿了顿,又道:“我想见一下郭先生,不知在哪里?”

    临时管家曹富接道:“这几天因公子不在,郭先生没有来。”

    陈逸枫道:“他家离这里远吗?”

    曹富道:“不远,就住桂园路三十六号。”

    陈逸枫道:“您将我们俩送到书房后,能否辛苦一下去一趟桂园路,去将郭先生请来?”

    曹富望了望大太太,没有作声。

    大太太只好表态道:“行吧,你将两位警官送到书房后,立即去桂园路将郭先生请来。”

    这时,五姨太又来到会客室了,她接着大太太的话道:“我陪两位警官去书房,曹富,你直接去请郭先生吧。”

    陈逸枫道:“如此最好。”

    曹富答应一声就走了。

    来到书房,陈逸枫翻看了一下公子平时读的书籍和做的作业。公子练的是正楷。看样子,年纪虽然不大,工夫还练得比较扎实。一手正楷,颇见功底。上面有先生的评判批语,大部分都是夸赞的话。陈逸枫随手拿起一张作业放进口袋,就又看起其他的作业和练习来。

    赵长明翻看了一下公子的练习本,趁五姨太刚刚离去的机会,小声地对陈逸枫道:“我觉得四姨太的嫌疑很大,您为什么不找她问话了呢?”

    陈逸枫道:“哦?说说看,她的嫌疑在什么地方?”

    赵长明道:“第一,她由于自己没生孩子,对五姨太和公子产生嫉妒是很自然的事。由嫉生恨,容易作出这种失去理智的事来。第二,她的书法造诣十分深厚,她既能临摹书法大家的字,摹仿一下管家童正元的字绝不是难事。怪不得童正元一口一个冤枉 说是有人摹仿他的字,是在陷害他。我怀疑这人就是四姨太。第三,公子是在侍女杨小娥的监护之下被绑架走的。当时虽然是在晚上,但毕竟是在南门口,可说是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有人强行绑架,公子虽小,但不可能不作反抗,最低限度,他也会喊叫。可是,公子被绑架走了,杨小娥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岂非咄咄怪事?因此,我认为,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杨小娥参与了此事,二是有一个公子的熟人,用手段哄走了公子。这个人,我怀疑就是四姨太。因此,我觉得,我们应该对四姨太采取一点措施才对。”

    紧紧地握了一下赵长明的手,陈逸枫道:“您的分析非常有见地,足见您的侦缉水平非同一般。但是,我们搞侦缉是要重证据的,在没有拿到可靠的证据前,是决不可以轻举妄动的。我刚才之所以将四姨太的临摹字拿了一张,就是为了获取证据。然而,我要提醒您的是,四姨太固然值得怀疑,另一个人也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

    赵长明一惊道:“谁?”

    陈逸枫道:“郭先生。”

    赵长明道:“郭先生?您是说那个只会子曰诗云的迂腐学究?”摇了摇头,赵长明接道:“他会作出这样的事?他能作出这样的事?”

    陈逸枫道:“熟话说,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你越认为不行的人,说不定越能作出你意想不到的事。您刚才分析的三点,除了第一点他套不上以外,后面两点他都是套得上的。因此,我将有他字迹的作业也拿了一张,待回局里鉴别以后再来研议吧。”

    这时,五姨太又回到了书房。陈、赵两人便停止了交谈。估计在书房再也找不到其他有用的证据,两人便随着五姨太回到了会客室。

    陈逸枫又和五姨太聊了一些公子平时的生活和学习情况,郭先生已经在大太太陪同下进来了。五姨太立即将双方作了介绍。

    郭先生立即抱拳施礼道:“晚生见过警官大人,不知警官大人找晚生有何吩咐?”

    陈逸枫打量了一下郭先生,见他约四十多岁年纪,中等个头,穿一件兰色长袍。平头、方脸、鹰勾鼻。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学究气。只是眼神有点游移不定。

    见郭先生主动施礼,陈逸枫也赶快抱拳还礼道:“郭先生客气了,在下此来,是想和先生谈一下公子的事。”

    郭先生道:“晚生知无不言,警官大人尽管问吧。”

    陈逸枫道:“公子被绑架的那天白天,一直和先生在一起吗?”

    郭先生道:“公子学习很认真、刻苦,除课间休息外,一直是和晚生在一起的。”

    陈逸枫道:“他曾向先生提出过要去看放风筝的事吗?”

    郭先生道:“没有。”

    陈逸枫道:“郭先生曾和他说过放风筝的事没有?”

    郭先生道:“晚生从不讲玩耍方面的事。”

    陈逸枫道:“先生何时到这里来教馆的?”

    郭先生道:“已经三年了。”

    陈逸枫道:“郭先生是本地人吧?”

    郭先生道:“晚生是长沙白若铺人。”

    陈逸枫道:“府上还有什么人呢?”

    郭先生道:“家有老母七十多岁,内子和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陈逸枫笑道:“先生好福气,老太太福寿双全,先生又得一男一女一枝花,很难得的。”

    郭先生道:“警官谬誉,家里人口多,只是苦了我这教书匠了。”

    陈逸枫道:“先生退馆以后,还要回白若铺吗?”

    郭先生道:“晚生一家租住在桂园路三十六号。”

    陈逸枫道:“先生目前正在教公子什么呢?”

    郭先生道:“除了教《四书》,就是练字。”

    陈逸枫道:“才十岁的孩子,就能读《四书》了?”

    郭先生道:“公子挺聪明,七岁学《三字经》,八岁学《幼学群林》,九岁开始学《四书》,今年应该可以学完。明年准备教他《五经》了。”

    陈逸枫道:“我刚才在他的书房看了一下,他一手正楷也蛮有功底的,可见先生教导有方啊!”

    郭先生道:“警官谬奖,主要是公子丽质天生,晚生实在惭愧得很。”

    陈逸枫道:“先生太谦虚了。俗话说明师出高徒,公子才十岁,就能达如此境界,可见先生足具大家风范了。不知先生在教公子之前,还在其他地方教过馆吗?”

    郭先生道:“在白若铺老家教过几个乡下孩子。”

    陈逸枫道:“这么说,先生执教很多年了?”

    郭先生道:“今年整整二十年了。杨省长就是因见晚生多年执教,才辗转托人聘晚生过来的。”

    陈逸枫道:“看来,公子能从师先生,要算他的福气了。”

    郭先生道:“惭愧!惭愧!”

    陈逸枫道:“我刚才找四姨太问话时,顺便拜读了她的书法,特别是这副柳体中堂,简直不能不拍案叫绝了。”

    边说,边将刚才在四姨太那里拿来的一副中堂展了开来,只见上面是气势磅礴的四个大柳体字“宁静致远”。

    陈逸枫接着道:“先生是书法大家,觉得这副字的功力如何?”

    郭先生道:“作为一介女流,能将字练到如此程度,实在难能可贵。”

    陈逸枫道:“先生的意思是,这字还有暇疵?”

    郭先生只笑了笑。

    陈逸枫恳切地道:“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见陈逸枫如此,郭先生道:“指点谈不上,但晚生认为,这只能算一副形似而神异的柳体字,陈警官以为如何?”

    陈逸枫道:“哦?愿闻其祥。”

    郭先生道:“您看,柳体本来是笔笔如刀刻,刚劲有力的,而这字的一捺就明显地笔力不够。还有这一勾,却用力过度,失去了柳体的自然流畅。陈警官觉得是这样吗?”

    陈逸枫道:“在下对书法只是喜爱,却无深研。先生既然如此评价,想必是不会有误的。由此可见,先生的书法造诣,已是非同一般。只不过......”

    郭先生道:“只不过什么?”

    陈逸枫道:“只不过,她这本就是临摹,能达如此境界,在下仍然认为不失为佳作。故特地带了回去,以供欣赏。先生对书法如此精通,我这里有三副字,其中两副是临摹的。先生能否帮我找出他临摹的弱点出来?”

    边说,边将带在身边经过套印的童正元的字,和寄给省长家勒索一百万元的字条,还有给警察局的警告信,一一展示在郭先生面前。

    见到这些东西,郭先生突然一惊,但瞬即恢复到常态。他试探性地道:“警官是否怀疑这封信和字条是有人故意模仿这张字体?”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陈逸枫道:“在下有这种怀疑,却拿不定主意,是以请先生帮忙鉴别一下。”

    郭先生道:“依晚生看来,这三副字似乎是一个人的,好象看不出仕么暇疵。如果这真是别人临摹的,那此人的临摹水平就已达乱真的程度了。只怪晚生才疏学浅,很难帮警官作出准确的判断来。”

    郭先生的话,既帮陈逸枫如何判断几副字作了结论,又用了一个“似乎”、一个“好象”和一个“如果”这样的假设词,使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意图。

    陈逸枫知道一时还难以作出判断,便客气地道:“好了,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打搅您的时间太久了。如果有事,再来向您请教。先生请回吧。”

    郭先生连忙道:“不敢不敢,晚生随时候教就是。”说完,便告辞出去。

    送走郭先生后,陈逸枫便悄悄交代赵长明,立即跟踪郭先生。发现异常情况,及时报告。赵长明答应着去了。

    随后,陈逸枫便转身对大太太道:“刚才接到的那封信函,大太太能交给在下临时保管吗?”

    大太太立即将那一句话的信函交给了陈逸枫。

    接过信函,陈逸枫道:“不知一百万银票能否筹齐?”

    大太太道:“我已交代曹富办去了,估计在下午六点以前会办好。”

    陈逸枫道:“很好,两位太太不必着急,我们会尽快地将公子平安救回的。两位太太若无别的事,在下告辞了。”说完,便在五太太一再拜托下离开了省长府第。

    (五)[本章字数:2694最新更新时间:2010-01-29 10: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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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长明尾随着郭先生离开了省长杨万清家。

    他接办此案后,也找郭先生问过话。他觉得这是一名典型的书生,只知子曰诗云,对世事一窍不通,也就没有多问。现在,陈逸枫突然怀疑他,要自己跟踪他,不知什么意图,也不知这陈逸枫到底真实功夫如何。自己干侦缉多年,尚且毫无办法,他一个从未干过警察的外行,能破得了如此大案?由这样的外行来指挥侦缉,会不会是劳神费力瞎折腾?

    赵长明是土生土长的长沙人,因不愿读书,十六岁便逃离家里去当兵。两年后,即成了全团有名的神枪手。本来,若按他的能力,提个一官半职,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然而,赵长明这个人,天生是个直性子,作人不会转弯的。他若佩服哪个人,可以不讲任何条件地服从。他若瞧不起哪个人,哪怕你是长官,他也不放在眼里。正好,他的排长就是个既没能力又是个专会拍马屁的家伙。赵长明哪会将他放在眼里?一来二去,矛盾自然就发生了。时间一长,矛盾也就激化了。尽管连长挺喜欢他,但有排长一天到晚在边上讲他的坏话,哪还有赵长明的好果子吃?赵长明若不离开,说不定哪一天性命都会丢掉。正好这时要派一部分人去地方当警察,赵长明便第一个报了名。幸亏连长对他印象还算可以,否则,赵长明想当警察是决不可能的。

    赵长明当警察后,尽管性格还是那么直,但凭着他吃苦耐劳的精神和一手百发百中的枪法,倒是颇受同仁的好评。几年来,他也破过不少棘手的案子。特别是在一次追捕逃犯的过程中,他在自己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仍凭自己的一手好枪法,准确地击中逃犯的双腿,使逃犯寸步难行。终于让同仁抓住了逃犯,赵长明也因此被授予大元帅勋章。

    这次陈逸枫以白丁身份而突任侦缉科长,赵长明本来是不服的。但碍于他是周长官的结拜兄弟,又是刘一鸣信得过的人,他不好不听指挥。但无缘无故要他来跟踪郭先生,他实在是想不通。不过,既然接受了任务,理智告诉他,还是必须执行。

    赵长明心想,等案子侦破以后,要将这种无故怀疑人的做法,在同仁中间好好数落一下,要让他长点见识才好。

    眼见郭先生进了一条小巷,本想不跟进去,但想到既已接受指令,不跟进去也不好。抱着??看的心态,还是跟了进去。

    郭先生根本不知有人跟踪,进小巷以后,敲开了一家屋门。出来开门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赵长明怕被郭先生看见,赶快转身以背对着郭先生,装作是由小巷向外走的样子,只是速度极慢。

    听见一声轻轻的关门声,知道郭先生进了年轻人的家门。赵长明立即转身,来到年轻人的窗下,悄悄静听郭先生和年轻人的谈话。

    只听郭先生道:“他没有说什么吧?”

    年轻人道:“没有,只是一个劲的问您怎么还没来?”

    郭先生道:“很好,你告诉他,我马上就回来了,要他安心等一下。”

    年轻人道:“我知道。”

    郭先生道:“我还要去一位朋友家谈点事,今晚的事,你就别管了,你等我消息吧。”

    年轻人道:“您可要快点来啊。”

    郭先生道:“我知道。”

    下面的话似在耳语,不知郭先生和年轻人说了些什么。感觉中,郭先生已结束了和年轻人的对话,赵长明只好快步离开小巷。本想等郭先生离开后,回头再去弄清年轻人的来头,又怕跟丢了郭先生,只好在街上等着,然后继续跟踪。

    此时,赵长明想了很多:从郭先生和年轻人的对话来看,似乎在处理一件事。这是什么事呢?是否就是省长公子的事?可是,凭自己多年办案的经验判断,郭先生不可能是作案之人,自己跟踪郭先生, 显属多余。

    想到这里,赵长明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是自己刚干警察不久,有一天,科长交代自己去跟踪一名有杀人嫌疑的人。跟着跟着,却跟丢了。赵长明知道,该名嫌犯武功高强,是江湖上有名人物。因此,不敢过于接近。谁知,自己稍一疏神,就被他走脱了。赵长明懊悔不已,正在他准备返回复命时,不远处发生斗殴。警察的使命感使他不能不去制止,他快步奔向斗殴处,大喝一声:“住手!”

    然而,斗殴之人似乎没有听见,继续拼命砍杀。眼见一方有八人,都手拿刀剑或棍棒。而另一方只有三人,却都是赤手空拳。地上已躺着重伤的两人,也不知是哪一方的。赵长明急了,冲进去企图阻止。其中人多的一方以为对方来了帮手,立即分出两人来斗赵长明。赵长明虽然是警察,却只是枪法好,武功却非常一般。而对方显属武功高强之辈,赵长明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两个回合不到,赵长明已手、脚两处受伤,血流如注。他深悔自己为什么刚才不鸣枪?但现在已经晚了。因为,他根本没有掏枪的机会了。

    眼看对方又是一刀劈来,赵长明已经无法躲让,心里正在哀叹,自己这条右臂看样子是保不住了。正在这时,一粒石子,不偏不倚,正中劈向赵长明的那一刀。持刀人把握不住,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赵长明借机退出场外,正要掏枪对天鸣枪,一眼看见刚才自己跟踪的人只三下两下,就将打斗双方制住了。赵长明大惑不解,一个杀人嫌犯,怎么会有如此作为?毕竟人家救了自己,赵长明正准备向他说几句感谢的话,对方却主动向自己走来了。

    只听他边走边道:“你不是在跟踪我吗?我现在自己来了。”

    赵长明只是“这……这……”这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方道:“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杀人嫌犯跟踪,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是杀人犯。”他对着被制住的人里面一个带刀疤的人一指道:“是他杀的人,我已替你抓住了。”

    这一突然变故,赵长明一时根本分不清真假,只问了对方一句:“你如何能确定他就是杀人犯?”

    对方道:“你把他带回去一审不就知道了?”

    赵长明道:“那你……”

    对方道:“你放心,我不会走,我跟你一起去警察局。”

    赵长明这才放心,和那人一起,带着那名带刀疤的杀人嫌犯回到了警察局。

    经审问,带刀疤的人确是杀人犯。

    此人姓刘,名力为,外号“刀疤刘”。他对杀害龚长根的事供认不讳。

    因前几天和别人赌博,输了太多的钱,遂对赢钱人龚长根起了杀心。前天晚上,趁龚长根喝醉了,撬开龚的家门,一刀将龚长根杀了。为了嫁祸于人,特地作了一个假现场。警察在勘查现场时,发现一粒绿色石子。这是江湖上谁都知道的飞石杨宇廷的成名暗器,杨宇廷当然成了杀人嫌疑犯。

    这杨宇廷就是赵长明奉命跟踪之人。杨宇廷知道警察在怀疑自己,知道不将真凶找出来,自己是无法脱身的。他经过明查暗访,知道了杀人的人是刘力为。正在他跟踪刘力为之际,却发现赵长明在跟踪自己。他不动声色,便稍使本领,就摆脱了赵长明的跟踪。正在这时,却发现刘力为在和别人斗殴,且伤了对方的人。这真是天赐良机,他正准备上前拿人时,却被赵长明抢了先。谁知,赵长明的武功太差,没有几下就受伤了。眼看赵长明的右臂将要被卸掉,杨宇廷知道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便先发一飞石,击落劈向赵长明的一刀。然后,冲向打斗场,制住了双方的缠斗。

    凶犯既然是刘力为,杨宇廷当然无罪。从此,赵长明和杨玉宇廷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今天,赵长明又奉命跟踪郭先生,这郭先生是否是第二个杨宇廷呢?

    (六)[本章字数:3718最新更新时间:2010-01-29 10:4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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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省长家,陈逸枫便迅速回到了警察局。他将刚刚拿到的三张字纸,加上童正元的字,以及绑匪写给省长家索要银票的信,和警察局收到的威胁信,一起交给了检验科。

    一个小时后,检验结果出来了,前面两封信和童正元的字迹近似。刚刚收到的一句话的函和公子的字迹以及郭先生的字迹则十分近似。至于四姨太的字迹则与上面其他字迹没有任何近似的地方。

    拿到这个检验结果以后,陈逸枫便直扑桂园路。不一刻,即找到桂园路三十六号。

    这里离小吴门不远,属于长沙比较热闹的地方。但门是关着的,敲了敲门,却不见人来开门。又敲了敲,还是没人。陈逸枫只好将窗户弄开,进到屋里,又随手将窗门关上。

    打量了一下屋子,见屋子不大,只一明两暗共三间,另有一间小杂屋兼厨房。屋子收拾得整齐、干净,桌子、椅子均一尘不染。显然,明间是客厅兼餐厅。两暗间其实并不暗,一间连接客厅,一间虽然靠内,但后面对外有一小窗户。看来,连接客厅的是主卧室,开窗户的是卧室兼书房。书房的西边墙是一个大书柜,里面摆了许多古今书籍。陈逸枫便随手抽了一本《周易集解》,坐在明间的椅子上边等边看。

    《周易集解》是唐朝李鼎祚编的,陈逸枫随师学艺时就看过这本书。虽然没有深研,但大体上是懂的。此时再看此书,当然另有感受。

    此书博采汉魏至唐初三十九家易说,重在采择象数学说,以注释经传义蕴。千百年来,象数易学之所以成为传统易学研究的主流,是因为《周易》有自己的八卦取象。八卦及其相荡而成的六十四卦卦象,是《周易》的核心和本源。换句话说,一本《周易》,就是研究八卦的学说。

    陈逸枫随手一翻,即翻到《卷二.坤卦》,正看到坤卦六五,门打开了。

    郭先生进得门来,见陈逸枫坐在家里,不禁大吃一惊。口里结结巴巴地道:“警……警官大人,您……您这是……?”

    微笑了笑,陈逸枫道:“郭先生见谅,在下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就作了这不速之客了。”

    郭先生这才恢复平静道:“没什么,警官大人找晚生还有什么事吗?”

    陈逸枫道:“刚才因为人多,谈话不便,在下还有几个问题想向先生请教,还望先生不吝指教。”

    郭先生道:“您说吧,晚生知无不言。”

    陈逸枫道:“先生博学鸿儒,对《易经》应该是独有见地的了?”

    见陈逸枫手里拿着本《周易集解》,突然谈到《易经》,不知他用意何在。

    郭先生道:“微有涉猎罢了,不知警官大人意在何指?

    陈逸枫道:“古人由《易经》而作八卦,深通易理的人,对八卦自有深研。不知郭先生可好此道?”

    郭先生道:“八卦一道,奥妙无穷,晚生也只略知一二而已。陈警官既可谈易,当是此道高手了?”

    陈逸枫道:“先生谬赞,在下向来认为,《易经》八卦,只不过是一种迷信而已。因此,我并不如何看重他。”

    郭先生道:“陈警官此论,晚生却是不敢苟同。古人由《易经》而作八卦,意在让后世去认识、探究事物的自然法则。因此,卦灵与不灵,不是目的。其真实目的在于,让我们通过对卦辞的研读,去认识自然法则。这和迷信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陈警官以为然否?”

    见郭先生渐入其境,陈逸枫心中暗喜,便道:“郭先生所见,果然有独到之处。然则,古往今来,有的卦灵验、有的卦却不灵验,这又如何解释?”

    郭先生道:“这就要看卜卦人的心态如何了。所谓心诚则灵,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此时,陈逸枫知道应该转入正题了,便道:“依在下看来,诚心是一方面……”下面的话却故意带住不说了。

    这郭先生本就是一个争论起学问来不搞明白不罢手的人,此时,也未去想别的,便急忙追问道:“那另一方面呢?”

    陈逸枫道:“另一方面就是所求之事,不能失去正常理智,不能失去正道,否则,卦就不会灵验。例如:坤卦六五的卦辞是‘黄裳、元吉’。黄是中正之色,裳是下衣,元是大善,元吉当然是最大的吉祥。然而,若脱离正道而得此卦,就不可能灵验。宋代大理学家朱熹先生在解释此事时,特地转引了《左传.昭公十二年》的一个故事。说的是南蒯谋反,算卦时得坤卦六五,认为是大吉。子服惠伯说,如果去做忠信之事是大吉,如果去作不忠信之事必败。六五所主,外强内温,是忠顺的意思,还有直率而坚定的意思,也就是信义的意思。易卦可不是用来冒险的,只要一个吉字是不行的。南蒯不听,后来果然失败。这就说明,仅靠心诚去卜卦,是不可能灵验的,郭先生以为然否?”

    陈逸枫边说边注意观察郭先生的反应,只见他脸色阵青阵红,显系内心争斗不止。便不等他回答,又道:“郭先生为人师表,所作之事, 应当不会背离正道、失去忠信吧?”

    听到这里,郭先生已经坐立不安了,只见他期期艾艾地道:“陈……陈警官,这……这些话……是有所指了,不……不知……晚生作错了什么?”

    陈逸枫将《周易集解》放回书柜,拿出两张纸摆在郭先生面前道:“在下才疏学浅,对书法不甚了然。请郭先生玉鉴一下,这两张字是否同一字体?”

    看到这两张字,郭先生已是满头大汗了。

    然而,他立即强自镇定道:“这张字是小徒的作业,这张索钱的字,却不知何人所写。至于是否同一字体,晚生却是难以鉴别。”

    见郭先生如此顽固,陈逸枫只好点破他道:“郭先生,您是读书人,是明白人。在下见您上有高堂,下有儿女,不愿让您难堪,才到您家来和您谈。在下知您可能一时迷悟,才作了此事,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才用此苦心来点化您。也许,您认为省长家得的是不义之财,因此,取之何妨?但是,您想过吗?十岁小孩何辜?且还是您的爱徒。诚然,您不会伤害他,您只是要钱,这点我能相信。但人家是省长,他可以动用警察和军队。一旦稍有不慎,小孩即将受害。届时,您的一家老小又当如何?这一后果,您不会不知道吧?作为读书人,讲究的是非礼勿信、非礼勿动。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郭先生可要三思啊!”

    郭先生道:“您为什么就断定是晚生所为呢?”

    微微一笑,陈逸枫道:“您毕竟是读书人,此等伎俩,只可施于愚民之间,这其中破绽太多了。试想,一个从不随便外出且听话的孩子,居然晚上要去南门口看风筝,这不是咄咄怪事吗?而和他整天在一起的,只有他的先生。其二,南门口是个人多嘴杂的地方,要在那里绑架人质,谈何容易?除非是他的熟人,还必须是他信得过的人。况且,孩子是在使女的全程监护之下失踪的,强行绑架,岂非不可思议?其三,今天收到一张字条。经警察局检验科检验,和孩子的字体十分相似,和先生的字体也十分相似,但又决不是孩子的笔体。这只有两种解释,一是此人为先生本人。因为,公子的字就是先生教的,故笔体相似。二是此人为先生所教。经检验科反复仔细分辩,并非先生字体。这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写字条的人受过先生教诲。否则,字体不可能如此雷同。刚才在省长家谈话时,先生也介绍过,在教公子之前,已经教馆多年。此字既然出自他的手笔,怎会与郭先生无关?先生还要进一步解释吗?

    听到这里,郭先生“扑通”一声跪在陈逸枫面前,泪流满面地道:“陈警官饶命,晚生一时鬼迷心窍,受不孝侄儿怂恿,作下这等犯法之事,晚生知道错了。当时,也只是想他家的不义之财不取白不取,且认为这样天衣无缝,无人知晓。等钱到手后,晚生即辞馆回家,然后举家远走高飞。却不知遇上了陈警官您这样的高人,使晚生无可遁形。请您念在晚生无大恶,且有老母、幼子的份上,宽恕这一次吧。”说完,便一个劲地磕头。

    将郭先生扶起,陈逸枫道:“先生不必如此。只是,我想知道,先生为什么要模仿童正元的字,而嫁祸于他呢”

    郭先生道:“还不是我那侄儿的主意?说若不模仿一个人的字,警察会很容易怀疑到我们。”

    陈逸枫道:“可是,今天送来的一句话字函,为什么不模仿了?”

    郭先生道:“童正元已经被关起来了,再模仿他的字不就穿帮了吗?”

    微微一笑,陈逸枫道:“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找童正元而直接来找您的原因了。”

    长叹一声,郭先生道:“看来,我们如果早一点将这张字函送去,特别是在童正元被抓之前送去,您可能就难以判断了。”

    又是微微一笑,陈逸枫道:“那也未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是读书人,难道不知天理昭彰的道理?”

    郭先生道:“您教训的是,晚生知道错了。现在怎么办?我上有老小有小,您可要救救我啊!”

    陈逸枫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看在您还算本份,我也不想太难为您。只要孩子能平安回家,我还可有所担待。若不打算救您,就不会来这里了。”

    郭先生道:“我真该死!利令智昏!若真的由此牵连一家老小,就百死莫赎了,我该怎么办呐?”说着说着,不由老泪纵横。

    陈逸枫道:“您也不要过于自责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为了不使此事张扬,您赶快去把孩子领过来,由我送他回家。您则赶快举家出走吧。孩子现在哪里呢?”

    郭先生道:“和晚生侄儿在一起。”

    陈逸枫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郭先生道:“不会,他并不知自己被绑架,晚生侄儿骗他说,我要带他外出游历,要他在那里等我。刚才我还问过我侄儿的。”

    陈逸枫道:“这样就好,既然如此,我和您一起去领人吧,我送他回家就是。”

    两人出得门来,远远望见赵长明在那里盯视着郭家,陈逸枫为有这样听话的警察而暗自高兴。

    来到赵长明身边,简单地向他介绍了省长公子即将获救的情况。并让他速回警察局,告诉李良图等人。自己将人质领回后,即回局与他们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赵长明此时才对陈逸枫十分佩服。自己以一个老警察的身份,明查暗访了几天毫无结果。人家一出马,就找出了线索,人质即将获救。自己还有什么话说?立即按陈逸枫的指示回警察局报信去了。

    (七)[本章字数:4409最新更新时间:2010-01-29 10:4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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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郭先生来到一条小巷,只见巷子不深,大约只住了几户人家。来到一户叫佰明巷七号的门前,只见门户大开。进入屋里,只有一明一暗两间房,却不见半个人影。陈逸枫心知有变,正要问郭先生怎么回事,却见郭先生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郭先生看完纸条后,立即面色大变,汗如雨下。

    陈逸枫接过纸条,见上面写了两句话:“叔叔,您已被跟踪,我只好将人质转移。”

    条子上既没落人名也没落时间,但一看便知与省长家今天收到的一句话信函字迹一致。显然,这是郭先生的侄儿写的。

    这时,只见郭先生长叹一声道:“这个畜牲,这一下把我可害惨了!”

    接着,再次往陈逸枫面前一跪道:“陈警官明鉴,这事实在与晚生无关,这是我那忤逆侄儿干的。我该怎么办哪?”一副害怕和为难的情绪溢于言表。

    人质被转移,说明情况发生了根本变化。若处理不妥,人质的安全就十分可虑。陈逸枫开始后悔了,早知如此,何必让赵长明前去报信?说明自己处理问题还是很不成熟的。人质尚未救出,就派人前去报信说救出来了,这和那些小功大报,无功报有功的人有什么区别?惹人耻笑倒在其次,若被属下拿来仿效,麻烦可就大了。

    见郭先生跪下了,赶快将他扶起,陈逸枫道:“先生不必如此,现在还不是商量如何处理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您侄儿,找到省长公子。当然,若省长公子能很快平安回来,对您的处理就会很轻。否则,就很难预料了。”

    陈逸枫的话,既有宽慰,也有压力,他是要借此观察一下郭先生的反应。

    郭先生并不蠢,他当然知道陈逸枫的意思。陈逸枫是在怀疑自己和侄儿设局。看来,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自己是无法脱得了干系的。可是,侄儿突然将人质转移,自己却实在一无所知,现在该到哪里去找他呢?

    郭先生只好颤颤惊惊地对陈逸枫道:“陈警官的意思我明白,我会竭尽所能协助您去找到他。我只请求您能对我网开一面。”

    明白郭先生在和自己谈条件,陈逸枫道:“能网开一面的时候,我会尽力所为。现在,您能告诉我您侄儿都有一些什么朋友和熟人在长沙城里住吗?”

    郭先生道:“他几乎没有朋友,只有一个远房亲戚住在坡子街十一号。”

    陈逸枫一拉郭先生道:“走,带我去坡子街。”

    两人急急忙忙来到坡子街十一号,却见门上挂了一把锁。看来,亲戚不在家。

    陈逸枫问郭先生道:“这是您的什么亲戚?”

    郭先生道:“这是我表弟的舅舅。”

    陈逸枫道:“他是干什么的?”

    郭先生道:“他是裁缝,他家世代裁缝。”

    陈逸枫道:“您表弟的舅舅多大年纪了?”

    郭先生道:“不太清楚,大约有六十多岁吧。”

    陈逸枫道:“他家都有什么人呢?”

    郭先生道:“他太太过世很多年了,儿子也死得早,媳妇早改嫁了,只有一个孙子和他一起过。”

    陈逸枫道:“孙子多大了?”

    郭先生道:“和我侄儿差不多年纪,大概十**岁吧。”

    陈逸枫道:“您侄儿平时和他往来多吗?”

    郭先生道:“我们家就一个这样的远房亲戚在这里,平时往来还是蛮多的。”

    陈逸枫道:“您侄儿叫什么名字?远房亲戚的孙子又叫什么名字?”

    郭先生道:“我侄儿叫郭万成,远房亲戚的孙子叫许长丰。”

    陈逸枫道:“这许长丰也是裁缝吗?”

    郭先生道:“是的,他应该出师两年了。”

    陈逸枫道:“他爷孙俩现在都不在家,是否上门做裁缝去了?”

    郭先生道:“可能是的。”

    陈逸枫道:“现在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坐等了。”

    郭先生道:“我想起来了,万成还有一个从小长大的朋友住紫竹园,但具体在什么位置我却不知道。”

    陈逸枫道:“他叫什么名字您知道吗?”

    郭先生道:“叫李安荣。”

    陈逸枫道:“快!我们去紫竹园。”

    两人来到紫竹园向人一打听,方知李安荣家住二十三号。为了安全起见,陈逸枫决定自己暂不露面,先由郭先生进去探探情况,陈逸枫在外面策应。若郭万成不在此处,郭先生便立即出来。

    郭先生进去了,陈逸枫的心情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郭万成若在这里,他会听从郭先生的劝告,将人质交出来吗?他会不会铤而走险?会不会伤害人质?郭万成若不在这里,怎样才能找得到他?从现在起,到他约定的取钱时间不到十个小时了。也不知省长太太的钱准备好了没有?万一钱没准备好,他一怒之下将票撕了可就迟了。自己这第一个案子就没办好,如何面对刘一鸣局长?如何向齐兰儿解释?自己又如何对得起周晓瑜的赏识?

    陈逸枫更加感到派赵长明回去报信的失策,深悔自己经验的不足。此时赵长明若在身边就不这样被动了。至少,可以派他去省长家督促一下筹钱的事,还可以派他回去找几个帮手来,为安全救出人质增加一份保险。现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分身无术,顾此失彼。能否安全救出人质,实在是没有把握。

    陈逸枫随师学艺十二年,重点受到的训练就是定力。师傅多次谆谆告诫他:练武之人最重要的是定力。所谓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不跳。达不到这种境界,便难以登武学殿堂。可是,陈逸枫此刻的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郭先生才进去几分钟,在他的感觉中,却象几年那么漫长。他既希望郭先生快点出来,又希望他慢点出来。他就这样矛盾、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郭先生出来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陈逸枫的心往下一沉,知道事情又发生了变化。便迎着郭先生走过去,问他道:“郭万成不在这里吗?”

    郭先生道:“在,他不同意将公子放回。”

    陈逸枫一惊道:“什么?他不同意放人?他想怎样?”

    郭先生道:“他说,若见不到一百万银票,他就和公子一起死。”

    陈逸枫又是一惊道:“他要用同归于尽的办法?走!带我去见他!”

    郭先生一拉陈逸枫道:“使不得!我已告诉他您和我一起来了,他说您只要和他一照面,他立马杀了公子再自杀。更何况,还有一个李安荣在边上帮忙。您这一去,公子会有危险的。”

    这样一来,陈逸枫真有点为难了。有心想让郭先生去警察局帮忙叫人,又担心他借机逃脱。可眼下就自己一个人,没有第二个帮手,既要将人质救出,还不能让人犯逃脱,真是左右为难。

    想了一下,也只能孤注一掷了,陈逸枫道:“郭先生,有一个立功的机会,您想不想争取?”

    郭先生道:“只要能将公子平安救出,只要能对我网开一面,您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陈逸枫道:“您再进去,设法缠住郭万成,必要时用死力气抱住他。只要不让他接近公子就好,特别是不能让他伤害到公子。还有那个李安荣,要设法稳住他。十分钟以后,我会有办法将公子救出。您有无把握作到这些?”

    郭先生道:“稳住李安荣,我倒有把握。但要我保证公子不受伤害,却是毫无把握。”

    陈逸枫道:“您只要缠住他十分钟就可以了,有没有办法?”

    郭先生道:“我试试看吧。”

    陈逸枫道:“拜托了,公子能否平安救出,就看您的了。”

    郭先生再度来到李安荣的门前,门却关上了。郭先生使劲敲门,里面的人既不应声也不开门。

    郭先生只好哀求郭万成和李安荣道:“万成,安荣,陈警官已经知道是你们将公子带来了,你们是跑不了的。你们还年轻,何必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你们这样作,既害了你们也害了我。万成哪,你爹娘死得早,是我含辛茹苦把你带大的。你奶奶已是风烛残年,我一但陪你去坐牢,他老人家可怎么办哪?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和你奶奶想一想。安荣呀,你本来一家过着平静生活的,你何苦来荡这场混水呢?你就帮我劝一劝万成吧!我以后作牛作马再来报答你……”

    趁着郭先生苦口婆心地劝说两人之际,陈逸枫早已绕到屋后,飞身上了房。他先贴耳在屋面上,听了听下面的动静,里面似乎毫无声息。他不知郭万成、李安荣和省长公子三人在哪个房间。时间不等人,他只好轻轻揭开瓦片,为了不使天光透进屋内,他脱下外衣,罩住瓦片揭开的地方。若是轻功稍差一点的人,要想大白天在屋面上揭开瓦片而不惊动屋内的人,是非常困难的。但陈逸枫的轻功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加之屋内的人不懂武功,在无他法的情况下,陈逸枫也只能凭这两点来冒险了。陈逸枫的为人处事本是十分稳重的,但事情被逼到这个份上,他不能不冒险了。

    将眼睛贴在罩住瓦片的衣服上,扫视着屋内的情形。只见公子手脚都被绑住,口里塞了棉花,坐在屋角的地上。虽然手脚不停在扭动,怎奈年纪太小,根本无法挣脱绑绳。他眼泪双流,却由于口中塞了棉花,只能发出“呜呜”的细小声音。若不是揭开瓦片,根本难以听到。

    见到这一情形,陈逸枫的心情十分难过。他是一个很仁慈的人,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折磨到如此地步,这是他不敢想象的。他愤怒了,真恨不得立马将肇事者狠狠惩治一下。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设法将人质救出。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人似乎在门口和郭先生对话道:“这事和您无关,要坐牢也是我去。他省长一贯欺压老百姓,聚敛了千万家财,给我一百万,只是九牛一毛。我早想过了,与其穷困而死,不如轰轰烈烈去死。这次他若将钱拿来,万事皆休。否则,我和他家儿子一起去死。我反正烂命一条,有省长公子陪我一起死,也是一大快事。您不要多说了,赶快去劝那个警察,让他少管闲事。快点让省长拿钱来吧。”

    只听郭先生道:“万成,你这是何苦?你现在将公子放出来,应该还不是死罪。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就这样来报答我呀?”

    只听另一人似乎也在门口小声地劝刚才和郭先生对话的人道:“万成,我看算了吧,为了这事把命丢掉太不值得了。”

    只听被称作郭万成的人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你怎么又变卦了?行!我一个人干!要坐牢我一个人坐牢,要死我一个人死。”

    说完这句话,下面出现了沉默。

    这时,陈逸枫早已来到靠近门口的屋面,利用下面对话的机会,依样画葫芦,将瓦片轻轻揭开,将外衣罩住瓦片,只待下面再一次对话,就要采取行动。

    遗憾的是下面的对话停止了。

    陈逸枫又处在十分焦急和矛盾的等待之中。尽管他对自己的暗器功夫十分自信,但他不敢冒险。因为,若稍有不慎,下面的人就可能铤而走险伤害到公子,这是他绝不能看到的结果。

    正在这时,郭先生又说话了:“万成哪,就算是叔叔求你了行吗?叔叔给你下跪行吗?”说完便听“扑通”一声,可能是真的跪下了。

    只听郭万成道:“叔叔您这是何……”

    说时迟,那时快,郭万成的话没有讲完,就和李安荣双双不能动弹了。

    两人既被制住,陈逸枫立即从屋檐一跃而下,把郭先生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陈逸枫,才惊魂甫定。

    陈逸枫一脚把门踢开,飞身进屋。立即来到墙角,解开公子身上的绑绳,抽出口中的棉花,便听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将公子带出门,只见郭先生正呆呆地站在那里,陈逸枫道:“郭先生,此事您虽然有责任,但看在您刚才为救出公子主动配合的份上,可以将功补过。但您?儿郭万成我可要带走了。长沙城里您是不能呆了,赶快远走高飞吧。”

    郭先生道:“他爹就这一根独苗,好在公子已平安救出,陈警官能否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陈逸枫道:“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我实在没有这个权利。如果公子刚才不受虐待,我还可以有所担待。现在,我已经完全无能为力了。因为,孩子毕竟有一张嘴巴,他会将过程讲清楚的。当然,在处理的时候,我会尽量为他考虑,这一点您就放心吧。”

    郭先生道:“如此,我就先行谢过陈警官了。”

    陈逸枫道:“不用谢我,赶快离开这里吧。当心夜长梦多。”

    听了这句话,郭先生一激凌,立即对陈逸枫一抱拳,匆匆而去。

    (八)[本章字数:2021最新更新时间:2010-01-30 15:30: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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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逸枫将省长公子送回家,已是中午十二点了。一家人见公子平安跟陈逸枫回来,都大喜过望。只是一个劲地问长问短。他们担心的是公子吃苦了、挨打了。当公子回答说没有挨打,但被一个坏蛋捆住手脚,嘴里塞上棉花,好难受的。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这时候,大太太才过来问是谁绑架了公子。公子不懂什么是绑架,只告诉她一个坏蛋告诉他,先生要带他出去游历,却一直不见先生来。后来,又将自己捆起来,先生来说情都不行。直到刚才这位哥哥把他制住了,才将自己救出来。

    大太太便对陈逸枫道:“陈警官辛苦了,只不知人犯是否拿到?”

    陈逸枫告诉她:人犯郭万成已被关在一个地方,因自己只一个人,只好先将公子送回,现就去提人犯。

    离开省长家,回到刚才关郭万成和李安荣的地方。陈逸枫在二人肩上轻轻一拍,二人方能动弹。

    陈逸枫道:“李安荣你听着,你首先助纣为虐,本应惩处。念在你后来醒悟过来了,今天就放你一马。以后一定要将良心放正,更不能作犯法的事。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否则,你最终还是会逃不脱国法和天道的惩处。”

    李安荣诺诺连声,表示一定记住陈警官的教诲。

    带着郭万成回到警察局,已是快一点钟了。李良图、唐开元、肖如伟、赵长明早已在等着。陈逸枫将人犯交给赵长明,草草地吃了一点东西,便让人将四人叫到了办公室。

    当李良图等人听说省长公子已被平安救回时,无不感到惊奇和佩服。这简直有点神了。这么多人辛苦了这么多天,一点破案的线索都没找到。人家一出马,只半天工夫,就将人质平安救出。这就怪不得周长官和刘局长要如此看重了。

    钦佩之余,大家便不约而同地要陈逸枫介绍破案经过,陈逸枫却只笑了笑道:“此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西长街杀人案和民政厅长家被窃案。这两案刻不容缓,局长大人已为此事寝食不安哪。现在找诸位来,就是想听听大家对侦破此案的意见。”

    李良图道:“依在下愚见,先集中力量侦破被窃案。因此事是吴大帅亲自督办的,不知陈科长意下如何?”

    唐开元道:“窃案固然急待侦破,但杀人案若迟迟没有头绪,也是无法向民众交代的。”

    赵长明道:“我觉得杀人案应当优先,此案影响太大,早破早了。”

    李良图道:“你们要搞清楚,这次窃案可不同一般。否则,局座也不会如此重视了。”

    唐开元道:“吴大帅又如何?警察局也不是他家开的,为什么一定要优先破他的案子?”

    肖如伟道:“我建议两案同时并重,不要分彼此先后。这样对加快侦缉速度也许有好处。”

    沉思片刻,陈逸枫道:“诸位所见,各有千秋。为了加快侦缉速度,在下认为还是并重的好。既然两案都已有承办人,还是分头行动吧。唐兄要加大侦查面,多找被害人的邻居、朋友进行调查。重点搞清被害人张有财有无仇家。案发当晚,有无目击者,家里到底有无财物被窃等。肖兄则要对民政厅长胡世杰的朋友、家人进行排查。此物如此贵重,外人是如何知道的?既然现场无被盗痕迹,是否里应外合?待这些情况都搞清后,我们再来研议。这几天,请李兄在家主持全局,赵兄则负责拾遗补缺,往来联络。在下将分别和唐兄、肖兄对张有财、胡世杰两家作一走访。如有什么情况,随时互相通报。”

    刚刚说到这里,电话铃响了。陈逸枫拿起话筒,是局长刘一鸣打来的。

    只听刘一鸣哈哈一笑道:“陈科长,恭喜你了。刚才省长来电话,说公子已平安获救了。你这是开张大吉,马到成功呀。省长大大地把你夸了一通呢。可是,案子既然已经破了,为什么不见你告知一声哪?人犯抓到了吗?”

    听完刘一鸣既有夸赞又有责备的话,陈逸枫道:“局座见谅,属下办完此案,本欲及时禀报。因见已到中午一点多钟了,怕打搅您的休息,便回到办公室和几位弟兄研议另外两件要案。如果方便的话,我立即过来面秉如何?”

    刘一鸣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案子破了,我就宽心了。你既然在研议案情,就不要过来了。待会儿我到你办公室见吧。”

    陈逸枫道:“谢谢局座关心。”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回过头对四位道:“诸位弟兄,刚才的处置意见,还有要补充的吗?”

    见大家摇了摇头,知道已达成共识。随即,几人又将如何排查、如何走访的详细计划讨论了一遍。直到局长刘一鸣进来了,大家才一同起立向局长敬礼。

    刘一鸣示意大家坐下,转对陈逸枫道:“你现在谈谈此案的侦破经过吧。”

    点了点头,陈逸枫便将如何确定是他家熟师郭先生所为,如何逼他交出人质,如何制住他?儿郭万成,才将人质救出的过程简述了一遍。

    听得刘一鸣和大家直点头。顿了顿,象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刘一鸣道:“人犯呢?你准备如何处置?”

    陈逸枫道:“人犯郭万成已经关押,从犯郭先生和李安荣念在他们有悔改表现且为最终救出人质立了功,已经当场释放。此事未经请示,还请局座见谅。”

    刘一鸣听后连连点头道:“办得好,办得好,这才叫有胆有识,不愧为周长官的结义兄弟。这样吧,今晚我请客,到‘玉楼东’请诸位喝一杯,庆贺陈兄弟旗开得胜,诸位意下如何?”

    一阵鼓掌,局长请喝酒,哪还有不高兴的?

    李良图道:“局座,您这是第一次请弟兄们喝酒,嫂夫人能不带来吗?”

    哈哈一笑,刘一鸣道:“陈兄弟是内子的恩人,陪陈兄弟喝酒,她应该来!应该来!”

    (九)[本章字数:4872最新更新时间:2010-01-30 15:3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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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有财是西长街的首富,看了他的房子,就知名不虚传。

    屋子前后共两进。进门是客厅,客厅两边是厢房。唐开元介绍,东厢房住的是男仆,女仆住西厢房。

    往里走是一个大天井,天井两边是耳房。再往里走是并排五间卧室。靠西北边的一间最大。

    据唐开元介绍,这就是张有财的卧室。其他几间卧室,分别给儿子、女儿和客人住。

    大卧室和西边的耳房连接处,还有一间大书房。唐开元介绍,此书房张有财有时也用来接待一些尊贵的客人。

    张有财的儿子叫张永平,今年十九岁。本来在天津求学,闻知噩耗后才赶回家的。见到陈逸枫、赵长明、和唐开元三人后,张永平倒还算平静。陈逸枫问了他几个问题,几乎都没有满意的答案,这其实早在陈逸枫的意料之中。

    因这张永平十四岁就去了天津,住在他姨妈家,一去就是五年。五年之间是会发生很多事的。张永平对家里的事情不清楚,就在情理之中了。

    陈逸枫只好安慰了他几句,并表示争取早日破案,帮他抓住凶手。然后,就和赵、唐两人对现场进行查勘。

    因张永平是出事后才赶回家的,家中财物是否被窃,他当然说不清楚。唐开元介绍说,当时接到报警后,他就和肖如伟等人来到了现场。经过勘查,张有财家里并不显现零乱状况。因此,估计杀手不是为谋财而来。

    陈逸枫知道,现在的现场已经被完全破坏,想从现场勘查中判断是否有财物被窃现象,是不可能的。他只希望能够发现一点张有财生前的留言或遗书之类的东西。但是,他失望了。找遍了张有财的书房和卧室,也没找到一点这方面的只字片言。

    从整个房屋的结构来看,杀手要将五个人同时杀死,除非是五名杀手同时行动,否则,只要一人进行反抗,就会惊动其他人。而五名杀手同时进入屋内,动静应该很大,除非是江湖高手,一般很难做到不惊动屋内的人。因此,陈逸枫判断,此案应当系江湖人物所为。

    由于现场已被破坏,又无可供参考的其他物证,陈逸枫觉得,此案一时还难以找到切入点。

    稍微考虑了一下,他只好和唐开元、赵长明离开了张有财家。

    走在回警局的路上,三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张有财一家为什么被杀呢?情杀?仇杀?还是为了谋财?唐开元说当时张家并不显零乱状,谋财的可能性似乎可以排除。那不是情杀就是仇杀了。如果是情杀,情人是谁?情敌又是谁?如果是仇杀,是什么样的仇恨?仇家又是谁呢?看来,对张有财的访查,还是不够深入和全面,要想把这些问题搞清楚,唯有从访查入手。

    回到警察局,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李良图和肖如伟正好都在,陈逸枫便交代唐开元和赵长明,多派人手,全面访查张有财的家族、社会关系。一是要查清楚张有财生前有无风流韵事。如果有,女方是谁?有无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从而,可以判断有无情杀的可能。二是要查清张有财生前有无仇家?是如何结的仇?以便判断是否仇杀。三是要调查张有财生意上的往来,有无生意上的纠葛?是否为逃债而杀人?唐、赵二人因对前两项做过访查,因没有什么眉目,也就不太在意。至于是否为逃债而杀人,他们觉得这倒很有可能。便答应一声,就各自布置去了。

    陈逸枫转对肖如伟道:“肖兄,我俩去一趟胡世杰厅长家吧。”

    两人正待出门,电话铃声响了。李良图拿起话筒,示意陈逸枫暂不要走。

    放下话筒,李良图道:“是局座打来的,要我们俩速去他办公室一趟。”

    来到刘一鸣办公室,他正在办公室来回走动,显得很焦躁。

    见陈、李二人进来,刘一鸣道:“刚才省长来电话,吴大帅这次是亲自打电话来了。说吴大帅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若不能迅速破案,就要撤掉他这个省长了。省长非常着急,问我们何时可以破案。还特地提到了你陈逸枫,问是否在专职此案。我告诉他是由陈兄弟在亲办,他口气才缓和了。要我们有什么情况随时向他禀报。接着,市长也亲自打来了电话,估计也受到了同样的压力。陈兄弟呀,你这可是奉命于危难之间哪,怎么样?有线索吗?

    陈逸枫道:“目前尚无任何线索,一旦有所发现,我会随时禀报的。”

    刘一鸣道:“我叫你们过来,也没别的事情,只是将上峰的指示告诉两位。望两位加倍努力,早日破案为荷。”

    陈逸枫知道刘一鸣此时的心情和处境,稍稍安慰了几句,并表示将竭尽心智,早日破案。见刘一鸣没有别的指示,便和李良图告辞出来。随后,和肖如伟去了胡世杰家。

    胡世杰家住天心阁附近,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楼房四周,是两米多高的围墙。从围墙门到楼房,是一片花圃,宽约四米左右,长约十米左右。旁边还有一口池塘,池塘里养了不少金色?鱼。光看这外面的气派,就比省长家威风多了。

    二人走进胡世杰家,向家人说明了来意。正好胡世杰在家,不一会,便在客厅接见了陈、肖二位。

    见来人就是刚上任就救出了省长公子的陈逸枫,胡世杰倒是不敢怠慢,连忙叫侍女上茶。

    陈逸枫因对案情有了大概了解,提出要看一下放置玉瓶的房间。胡世杰立即带陈、肖两位上了二楼的书房。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