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4章 少华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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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到菜园来交割已了,住在菜园。
两日后,智深走在菜园中正在看菜,不想院墙声嚷起来,抬头一看,一伙三十来人自院墙翻了进来,手里提着箩筐背篓,不打话就径自拔起土里的萝卜白菜各色蔬菜来。
鲁智深喝一声道:“哪里来的鸟人,竟敢胡乱拔这菜园里的菜?”说着向那些人走过去。
那伙人不答话,领头几个手拿木棒锄头,径直向鲁智深打将过来,口里道:“和尚,咱们借几篓菜吃。”“和尚新来的吧,竟然不知道菜地的规矩?”“就打你这个新来的。”
鲁智深更是气愤了,迎将过去,正值那几个人木棒打将过来,被鲁智深一闪一躲,轻巧将棒抓在手里,手起脚落,无移时将这几个人踢翻在地,双脚猛起,有几人被踹飞进左侧粪塘里,溅得粪水满地,几人哇哇大叫。
众人料想不到眼前和尚竟然身手如此了得,俱各吓着,拔菜的一伙人见和尚奔了过来,纷纷丢下手里背篓,发慌翻过墙去。
粪坑中的几人满身污秽,抓着乱水乱屎爬将起来,一面满嘴呕着,一面叫:“师父,饶命!”“师父,饶恕我们!”“师父,小人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鲁智深观觑这伙人一会,指着道:“先去水池子里洗净了,再来说话。”一伙人去洗了一回过来,鲁智深在一块石头上坐了,问:“你们这伙是什么鸟人,竟敢来偷菜?”
一人躬着腰道:“小人张三,人称过街老鼠,俺们一向没有生计过活,常来这菜园里拔菜,换些银子使用。”张三身侧一人道:“小人李四,人称青草蛇,今日不知师父来此,冒犯冲撞了,但请恕罪!”这张三、李四刚才都被鲁智深踢下了粪坑里去的,此时身上湿漉漉颤巍巍的。
鲁智深喝道:“看你两个贼眉鼠眼的,是个领头的吧?为何不干正事,竟来偷菜过活?”张三、李四以及一众泼皮齐齐跪下,连说以后不敢了。
鲁智深说出自己名头,众泼皮又惧又怕。鲁智深道:“鉴你们是初犯,洒家今日饶恕你们回去,往后自不能再来偷菜。”
众泼皮诺诺连声,拜谢了去。
没两日,众泼皮带了些酒菜,牵了一头猪来菜园请智深,三二十人都来。鲁智深看这伙人殷勤盛意,也就不拒,且与众人饮酒说话,原来这伙人先前是跟随高俅浪荡街头的,只是高俅发了迹,不但不理睬他们了,反而害怕他们纠缠不休,使人好打了一场,将他们撵开主街去。
这伙人好生气闷,打小不务正业,现今也是没有正经事务过活,只是每日靠赌博讨钱为生。如今看鲁智深武艺高强,便来巴结,也好有个靠山。没想鲁智深豪爽直性,相处甚易,并无瞧不起他们的意思,一伙人俱各高兴,拍马溜须不住。
饮酒至深,鲁智深起身练武,耍弄禅杖,看得众人连声叫好,拍掌大赞,果真是没看错了人。有这般武艺,兴许日后遇到麻烦时也可有个帮助。
过了几日,鲁智深叫道人去买了些酒果来,杀翻一头猪,一腔羊,请了众泼皮来,在柳树下铺开酒席,只叫众人饱吃。
饮酒至深,树上落下一泡鸟屎来在一人酒碗里,众人兴致皆坏,抬头望,树枝上结着一个鸟窝,有鸟在叫。那树甚高,树干太滑,众人想掏了鸟窝,却爬不上去,想要抬把梯子来攀上去。
鲁智深酒醉数分,喝开众人道:“休要麻烦,且看洒家来拔了这树!”众泼皮皆笑,料想这绝无可能。鲁智深将直裰脱了,一掌晃了晃身粗杨柳树,双手把住树身,众人立住观看,只听鲁智深一声吼,如同平地起个雷,双手往上乘,倒绞着身,将那树连根拔了起来。
众泼皮立时呆了,全部拜倒,称赞鲁智深神力了得,力有万斤,是罗汉金身。
鲁智深哈哈大笑,将柳树推倒一边,又即入席,与众人大吃酒肉。
如此一段时日来,鲁智深每每与众泼皮聚饮闲聊,演杖看武,来往得更是密切了。
且说九纹龙史进纵马游览了几处山势后,便旖旎回华阴县来,路过少华山脚下时,正是日在中午,便在林子里歇马乘凉。看那左近少华山势,可谓险绝高峻,诸峰直立,山林紧凑,乱石起伏;山路盘螺,峰头晒日,十分的好景致。
史进正歇,不想路上有声,探头一看,人数不少,约有百十来个,皆是手持兵器,身躯健壮的大汉。领头一个大汉头发凌乱,额带扎拽;面庞宽大,黑须溜嘴;双目圆大,浓眉不展;身上粗布麻衫,腰里铁枪绑缚;腰身粗壮,四肢重长,一看就是力健性粗之人。
史进心里起疑道:“这些人是哪来的鸟人,怎么以前不曾见识过?”
只听那众人中一人说道:“咱们五虎门的兄弟一路被追杀到此,路上死了好几十个,他妈的唐门这笔血债欠得大了,日后报仇,定要加倍奉还。”
史进寻思:“原来这些是大洪山五虎门的人,以前亦曾听闻过,听他说是逃难至此的。”
另一人道:“前日有兄弟打探了回来,知道燕大哥和丁大哥都安然无恙,投托去了山东梁山,听说那梁山十分的好地处,要不是此间路远,咱们定要去梁山与燕大哥和丁大哥会合。”
最前那个大汉道:“听到燕大哥和丁五哥的消息我已就安心了,只是不知龚旺哥哥和李云哥哥现如今投奔哪里去了。我们五虎门五个兄弟竟然各处分散,星落云散,都是他妈的拜受唐门所赐,这笔账一定不能忘了。幸好现在到了这少华山上,果然好座大山,无人驻扎的,咱们还有二三百的兄弟,就且扎驻在此山,日后能够行动了,再去梁山与两位哥哥会合。现今是去不得的,咱们元气大伤,有不少兄弟还在养伤,一者路途太远,没个车马的如何能去?二者盘缠没有一粒,咱们这么多人空手如何能够到得山东?三者路上要是遇上官府兵马,或是绿林山盗,定不是好惹的,且在这里做大,日后才有话说。”
身后众人都道甚是,一人道:“咱们五虎门以前在荆襄威风凛凛,江湖上也有名气,如今四分五裂,我们这支人马来到这少华山上,根基太浅,只能先去拿下几处市镇,抢些粮米钱财来用。”
有人叹气道:“莫非咱们真的要沦落到做这山贼强盗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只好如此了!”
最前那个大汉默不作声。离得近了,史进那匹马闻得人声,发出一声低鸣。有人立时警觉,看着林中道:“树林里有人!”“有他的,你怕什么?”“咱们自顾行路,今日到山下村子里抢一两家大户,也够维持一段时间了。”
史进心里道:“好啊,这伙贼人竟然跑到这少华山上来了,如此大山,岂容你们玷污了?去山下抢两家大户?俺史家村就在这山下不远,莫非这伙贼人想要到史家村去叨扰?”心里想着,便跳出树林子来,指着众人问:“你等山贼要去抢哪处村子?”
五虎门的人见此人好生大胆,竟敢一人跳出来拦截,正要上前去拿人,领头大汉摆手止住。他见史进相貌俊拔,身段魁伟,定是个人物,抬手道:“在下跳涧虎陈达,新近来到少华山,不知壮士是何处人,为何凭空阻拦?”
这跳涧虎陈达自从五虎门被唐门打破后,带领几百人一路逃难,其后不断有唐门的人追杀伏击,剩下三百来人辗转到这少华山来,打定主意要安居于此了。
史进略一抱手道:“在下九纹龙史进,正是这山下史家村的人,听你众人要打劫村镇,先行问知,如若想要打我史家村的主意,乘早抹消你的念头,史进先在这里退你众人。”
五虎门的人俱是“嘿”的一声,观量这九纹龙史进,纷纷呵斥姓史的胆大狂妄,狂言乱语,竟敢扬言一人退这近百的人。有人叫道:“浑小子,你活得不耐烦啦?乘早撒开,否则别怪我等刀剑不长眼,将你的命送在此处!”“这小子恐怕真是活腻了。”------
陈达摆手止住身后的人,望史进道:“你是史家村的人?你果真有几分胆量,竟然一人拦我百人。我正有主意要去打劫史家村,听说那里数百户人家,颇为富实,富户大庄也有几处。”
史进冷笑道:“好汉,你别说笑做梦了,且赢了史进手里这条青龙棒再吹牛皮吧!”
陈达脸上跳起怒气,将手中丈八虎矛枪一挺道:“看你胆壮,必定有几分本事,今日陈达就与你比试比试,你若赢过我,俺们便不去打劫史家村,去别处村子便了。”
史进把棒在手中一转,招手道:“请便!”陈达补充道:“只我陈达一人并你,多一个不算好汉!”史进豪气道:“无妨,凭你怎样。”
陈达暴喝一声,手中枪如飞箭窜来,史进双脚一顿,跳身相迎,青龙棒往下打落。陈达咧嘴刺枪,枪尖森寒飞闪。史进乱棒洒出,与那铁枪交并几招,二人身形不住飞闪变换,各自使开武艺,激烈交斗。
果真陈达铁枪奈何不了对方,只觉这史进武艺精熟,棒法了得,变化实在太快,亦且精妙,似乎是受了名师真传。当着众人面,只得把铁枪戳刺,手法快当,枪尖蕴力。
史进横棒猛扫,那棒是钢铁棒子,虽是有些重量,但在他壮健双手中好似轻巧木棒一般使得娴熟灵动,任凭陈达如何戳刺长铁快枪,也是被他轻易挑开。
众人看着头领与这姓史的斗了二三十回合了,二人皆声威凛凛,厉害了得,不知谁能胜谁会败。
两个身子缭绕,枪棒翻飞。不是你在左面,便是我去右面,忽上忽下,忽前忽后,枪棒绞在一处。
史进一棒打出,口中随着一喝,陈达只觉手中震动,用枪去挡,那棒犹如灵蛇入来,陈达侧身避过,身子随之急退,铁枪在地上一顿。史进撤手回棒,也不进击了,且看这陈达有何话说。
只见陈达抬手道:“龙虎之斗必有伤损。陈某已知好汉本事了,果真了得。陈某只不去打劫你那史家村就是了。”
史进哼的一声道:“史某最瞧不起山贼草寇草菅人命,劫财夺命了,你五虎门的人休得杀死无辜良民,行下恶事。”
陈达瞧这九纹龙史进气度非凡,武功了得,自己不是对手,心里佩服,更兼其并未咄咄逼人,也是良言,也就说道:“我五虎门的人皆是豪强之士,并没有堕落到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的地步。陈某岂会杀害一人?只劫那无德之家,不义之财。”
史进拱手叫好道:“大丈夫说话算数,你的人休来搅扰我史家村,亦不可在别处村子杀害良民无辜,否则我史进与你没完!”说着头也不回地牵起马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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