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91章 郑贼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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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真大师又向智深观觑两眼,双目微睁,略为担忧他的前程。

    鲁智深恭敬接了师父书信,再听长老道:“我看你身有武艺,必定不愿此生空负。”说着右手一挥一抓,僧袖卷动,斜侧里倚墙竖着的一把浑铁钢杖和一把浑铁戒刀被劲风卷动过来,捧在手中道:“智深,为师从前姓周,教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卢俊义,二徒弟林冲,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东京,二人都有成果,你若到大相国寺留住不下,也可投奔此两个师兄处。为师壮时也深爱武艺,这一把水磨禅杖重六十二斤,以及这一把戒刀,正合你使,为师留着已经无用,就赠与你用!”

    鲁智深看这禅杖戒刀,果然入眼适宜,满心欢喜,双手接了,连谢师父。

    智真大师便唤侍者进来,那侍者手里捧一领皂布直裰,一双麻鞋,十两白银来与智深。鲁智深向智真长老拜了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书信,辞了长老出门来。

    智真长老双目缓闭,微微叹息一声。

    众僧见鲁智深要走,都站定观看,鲁智深向众僧合十躬身,面色略含愧疚,快步走出寺来。

    回身再望,听着古钟鸣响,云雾轻绕,也不觉唏嘘。

    下来草屋中,唤声:“金老汉!”却不闻声息。又唤声:“金翠莲?”还是不闻声息。鲁智深心里生疑,一手推开木门,却见家具散乱,二人不在,行李已无。

    鲁智深出屋呼唤数声,附近查看,都无身影,心想:“这不多时不见,这妇女二人直到何处去了?看屋中凌乱,莫非发生了什么事?”鲁智深当即大叫“坏了”二字,心道这金氏父女定是又被歹人来抓去了,登即火冒三丈,心中愤怒。

    当即拽开大步,下了山来,火急急往雁门县外状元桥赶去。

    行了一日的路,健步如飞,大步流星,夕阳未及下山,便已至状元桥头。这座石桥弯过河水,附近大树浓荫,不远处有座庄院。

    鲁智深正要去问那庄院是否就是郑家,不想一马顺河奔来,侧头一看,马上这人竟是那日在雁门县里强抢金翠莲的那个郑开天。

    鲁智深心中火起,大叫一声:“贼人休走,你且说,金家父子被你藏哪儿去了?贼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到佛山上去抢人,你实在找死。今番洒家定要捣毁你的贼窟,烧了你的鸟庄。”

    郑开天手抓着刀,仰头说道:“贼秃驴竟装好人,有本事的,我家主人就在松蛋坡上等着杀你,你敢去吗?”

    鲁智深心思:“此人莫非是诱我中计?”但口里答道:“贼人猖狂,洒家有何不敢去?定要将你那鸟主人砍得粉碎。”

    郑开天健马上前,鲁智深大步跟上,脚下却留意着,不直直跟在郑开天身后,往斜侧里走,未及走得三四里路,前面有个松林,林边有一片坡地,郑开天大叫道:“此处便是松蛋坡,就是你这秃驴的葬身之地。”

    鲁智深走近去,只听一声“大师”清叫,是个女子,侧头一看,两棵松树上一棵绑着金翠莲,一棵绑着金老汉,父子两个面色惶急,神色不定。

    坡边站着一人,衣衫华丽,如鹰黑之色,此时正背转着身,双手拿着一对长长铁爪钩,爪像鹰爪,十分寒锐。郑开天下马立在侧边。

    金翠莲急急说道:“大师你快走,不要管我父子两个,这就是镇雁门郑铁鹰,武功了得,因为听说大师你救了我父子两个,打翻他的家奴,因此要来比试。大师休要中计,都怪我父子两个连累大师你了!”说着声音含悲。

    鲁智深喝声道:“什么鸟东西想要撩惹洒家?你就是郑铁鹰?”那人转过身来,年纪五旬,面色愤慨,一双鹰目精光闪闪,一挺鼻梁乃鹰钩之鼻,满眼打量着鲁智深,口里嘿嘿冷笑道:“老夫便是镇雁门郑铁鹰,想必你这个无名秃驴至少也听闻过的。老夫在这雁门一带一向不曾遇见过对手,前日听说有个秃驴胆敢干扰老夫郑家的事,有些个武艺,老夫便要见识。竟是个秃驴打抱不平,英雄救美,老夫今日就当着这个贱货将你这个秃驴碎尸万段,羞你一场。”说着指手金翠莲,满面怒色。

    金翠莲银牙紧咬,很是忧虑。金老汉急声劝道:“大师,你这就走吧,休要缠惹此事了。”

    鲁智深一声怒吼,犹如平地起一个雷,将背上包裹全部甩掉,大喝一声道:“洒家得师父所授禅杖,今日就拿你这个贼人来开市啦!”说着双手一抡,六十二斤的粗重禅杖在手中呼呼飞转,脚步快走几步,向郑铁鹰打去。

    郑铁鹰双目一凛,钢抓飞来,速度迅捷,望鲁智深肚腹掏来。金翠莲慌急一声:“大师,小心!”

    杖影一晃,铿然一声响,两柄钢挝被杖头斧铲一挡,杖身翻转,与钢挝磨动起来。郑铁鹰满面激愤,左手一扫,一爪抓来,望鲁智深小腹撕去,那五个亮闪闪的爪尖只有要将对方开膛破肚之势。

    鲁智深弓身缩腹,禅杖自脖间一抡,一端击向郑铁鹰的脑袋。郑铁鹰侧身闪过,身子翻飞起来,爪尖按在鲁智深的杖身上,身子灵巧,另一爪又向和尚背部抓去。

    鲁智深长杖一挑,郑铁鹰抓了个空,心道:“娘的,这个五台山下来的秃驴果有几分手脚,今番老夫须剁碎了他。”双眉一抖,双爪“唰唰唰”向鲁智深连番抓去,不论是面皮,还是胸腹,都不放过。

    鲁智深感觉这郑铁鹰招式太快,连退不迭,以禅杖护前身,只听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看得金翠莲和老父满心惶恐,做不得声。

    金翠莲打定主意,只要大师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即刻咬舌自尽,不落恶人之手。此时想要出声劝告大师赶紧离开已经晚了,她见大师与郑铁鹰拼斗激烈,不容分神,如若分神,恐大师难挡郑铁鹰钢爪。

    郑开天立在不远处兴奋观瞧,只见秃驴已经难以招架,马上就要肚破肠流了,不觉呵呵冷笑,面目得意。

    郑铁鹰连连进击,不时跳动身子,往头顶击下来,或是矮下身躯,往下盘猛扫。鲁智深连连后退,抡杖招架,初使禅杖,感觉有些不顺手,便使出以往招数,顺杖翻转,前递后挡。或是杖端往地上猛铲,将草坪铲将起来,砸向郑铁鹰。

    一连退走,鲁智深已经退到斜坡上了,郑铁鹰居高临下,双爪狠命使出,连连抓刺,鲁智深更占下风了。

    由于猛烈退避,郑铁鹰进击太快,鲁智深身子撞到一棵树上,慌忙闪躲,郑铁鹰一爪抓去,将树干割开一条深痕,再复一爪,用足劲力,原以为鲁智深右臂要断,不想树身“喀拉”一声,断折下来。

    郑开天喝个“好”字,鲁智深闪退一步,衣衫被爪尖撩破,金翠莲急忙闭眼不敢去看,心胆俱跳。郑铁鹰料想不到自己数十年来的功夫称霸雁门,无有敌手,当然除了五台山那班和尚还未比试过外。

    因此他能在这雁门县县里县外做大,成为一号人物,聚起家财势力来。

    刚才原来料定就要重创秃驴,不想还是被他躲过了,郑铁鹰嘴皮使紧闭了闭,闷哼一声,双眼一红,双脚猛然在树干上一踏,身子如同鱼入深水一般的快,双爪呼啸着向秃驴脖颈合抱了去。

    金翠莲满目惊骇。

    一声猛吼时,只听噗嗤一声响,鲁智深杖铲狠狠刺进郑铁鹰的胸膛,将其举在半空,郑铁鹰钢爪兀自在动,却够不着鲁智深的身子,顿即口中吐血,满目惊骇。

    鲁智深哼哼一声,左手举杖,右手撤出腰上戒刀来,一刀晃过,郑铁鹰双手掉了下来。郑开天看得如此结果,惊叫一声,就要上马逃走,鲁智深一脚踹过钢爪,呼啸而去,“噗嗤”一声,那爪锋锐异常,硬生生自郑开天后背抓出前腹去,郑开天顿即倒地。

    郑铁鹰还没断气,鲁智深禅杖一顿,捣在地上,将其整个胸腔捣得碎了,一脚踹飞进树林子去,又赶到郑开天身前,一杖剁下其人头来,一脚飞起,那尸身也是飞进了树林。

    金翠莲和金老汉早已看得满身激抖,瞠目结舌,心道这智深大师实在杀人凶狠,迅猛异常。

    鲁智深牵过郑铁鹰和郑开天的马来,走到金氏父女二人身前,用戒刀将绳索撩断,金翠莲口里讷讷道:“大师------”双目看着鲁智深,犹自说不出话来。

    鲁智深嘿然一声道:“先不要言语,走开再说。”拾起地上包裹,扶金翠莲父女上了马,自己亦跳上马背,三人打马快速撒开。

    原来这郑铁鹰害怕家中大老婆,听家丁报说有个和尚厉害,救走金翠莲,便想要与之比试,亲自在金翠莲面前将那和尚羞辱杀死,以解心中的气,便暗叫郑开天打听,知道鲁智深带着金氏父女去了五台山躲避,就乘鲁智深不在草屋之际,将父女二人捉了来绑在这松蛋坡上,又叫郑开天引了和尚来,要行将他杀死。

    可郑铁鹰不但没能将和尚杀死,反自己送了性命。因他一向在雁门县凶狠好斗,无人敢敌,故而直以为自己武艺高强,视别人如草芥,轻敌之下,防备不及,被鲁智深手不容情,取他性命。

    待得有人发现郑铁鹰、郑开天两具尸体时已经晚了,郑家好不慌乱,一面报官,一面家里派人追查。

    鲁智深领着金氏父女打马跑开一程,弃了马,转了几个弯,步行上路,无人追来。

    金氏父女惊魂未定,一路恐惧,但看鲁智深大步拽走,昂头挺胸,亦且扛着禅杖,负着包裹,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反而心情尚佳,便减损了几分惊恐。

    金翠莲不觉心头对大师起了依恋之感。

    三人在路,步伐甚快,临近代州,正自行路,路中跑过几匹马,一辆车。不想那车见着三人身影,即刻一声呼哨停了下来。鲁智深禅杖在手,正要防备,车帘一掀,一人探出头来,叫声:“恩公,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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