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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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邵从湛呆住。
庭月抬眼, 哭的通红的眸子眼泪汪汪, 哀怨的看着邵从湛,幽幽道:“陛下刚才还说要替我出气,难不成是哄我玩的?这会儿又舍不得千娇百媚的表妹了?”
“胡说什么呢,”邵从湛哭笑不得,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亲了亲,“那女人死不足惜,我是怕你吃亏。再者说, 我何时哄过你?”
他答应她的事从未食过言, 庭月点点头,她看了眼怀中的猫儿,心中痛惜, 眼中闪过狠厉。再抬眸时,她又恢复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那陛下可会觉得我恶毒, 不再喜欢我了?”
邵从湛知道她是装的。可她眼里的小心翼翼与伪装的坚强, 却无不在昭示她的忐忑。
他该怎样让眼前这个小姑娘明白, 他一点都不觉得她恶毒,只想让她快乐。
“不会。”邵从湛别无他法, 只能一遍遍斩钉截铁的保证,“我喜欢的小姑娘, 是这世上最好的小姑娘。”
“只是你这样厉害, 一点儿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你这是在打击我作为男人的尊严。”邵从湛说到最后, 还有些委屈。
庭月破涕为笑,软声道:“怎么会呢,陛下最厉害了。我就是想着陛下日理万机,我总不能事事都麻烦你。”
她就是这样见外,永远这样懂事。邵从湛这时倒是希望她能再相信他一些,再无理取闹一些,将所有事情都丢给他。但他懂得适可而止,不能将人逼得太急。
邵从湛点头,道:“连月亮都给你摘了,还有什么是不行的。”
“陛下放心,我一定不会真要了她命的,就给她一些教训,”庭月一本正经的分析,“您看,许姑娘是太后看中的太后人选,免不得受众人眼光挑剔。她心思这般歹毒,若是不能及时止损,那日后后宫必定不得安宁,那些后妃想必也会遭她报复,若是有个旁的妃子所生的小皇子……”
“谁说朕要立她为后了?”邵从湛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听不出半分喜怒,“后妃,皇子?”
庭月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顿时吓得摇头,连声反驳:“没有,没有,陛下您听岔 了——”
“听岔了?”邵从湛气乐了,他觉得幸好他心脏好,否则早晚被她气出病来,“你能耐啊,把朕的未来想的明明白白的。你怎么只字未提你自己呢?”
我?庭月心想,到那时,说不定都被忘到哪儿去了。
但这话是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口的,庭月温柔的转移话题,“陛下,还是让秃头入土为安吧,它也够可怜的了。”
庭月凝视着怀里的猫,满是柔情的抚了抚它光滑的皮毛。
可不就是可怜吗?头一个主人,将它当成邀宠泄愤的工具,动辄喊打喊骂;到了她这里,却更可怜,将命都给丢了。
御书房外有一颗参天的梧桐树,邵从湛命人在树下挖了坑,将狸花猫放了进去。
庭月蹲在树边,跟往日一样同它絮语,声音轻柔,“秃头,到了白日太阳出来的时候,这里就会十分暖个,你最喜欢晒太阳,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邵从湛站在她身后,默默听着。直到许久之后,小允子急急忙忙的走进了苑中。
“陛下,”小允子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再走到邵从湛身边,低声道:“陛下,太后那边派了人来,说是有要事,请您到寿安宫去一趟。”
庭月背脊一僵,难道是许若竹醒过来去告状了?她匆匆忙忙转过头,连连摆手道:“陛下,我不是故意要打伤她的,我就是、就是——”
庭月心中暗暗绝望,她就是故意的,但这一时半会,去哪儿找个完美的借口啊!
邵从湛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轻笑着拉起她,“走吧,回去看看到底是何事,在这里能猜出什么。”
寿安宫一片热闹,殿外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纷纷靠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直到看到皇帝过来,才一齐请安,战战兢兢的像是犯了大错,半点不敢抬头。
庭月跟在邵从湛身后,偷偷拉住邵从湛的衣角,小声道:“他们都在受罚,为何看起来却有些……兴奋?”
她看着地上的一众宫女太监,他们有的是寿安宫的,有些却十分眼生。虽恭敬的跪在那里,却莫名的并无一丝压抑的气氛。
邵从湛扫了那些人一眼,心中就有了数。这里大多数都是一些年纪轻轻尚未受到宫规摧残的年轻宫人,好不容易听到新鲜事,自然攒不住兴奋,七嘴八舌的议论。只有为数不多的老人,都老老实实的跪在角落里。
他拉着庭月走进正殿,低声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管他们,一会儿带你看场好戏。”
未进大厅,庭月就体会到了邵从湛说的“好戏”是何意。隔着屏风,厅内传来杂乱无休的吵闹声,素日安静的寿安宫都开始喧闹起来。
“你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路过那里,怎么就成了我设计陷害她了?我顺手救了她,反倒要被当作恶人!”
“哪有人大清早的往冷宫跑的?可别说你是去赏景的!”
……
庭月看了邵从湛一眼,眼中无不透露出佩服。这简直是料事如神啊!
邵从湛挑眉一笑,带着她走进去。
“这是怎么了?”邵从湛看着殿内的一众王妃太妃,脸上尽是吃惊与不解,全然看不出是他主导了这一出戏并且是专程看热闹的。
吵闹声渐息,众人转身,纷纷跪在地上,盈盈下拜,“参见陛下。”
“起来吧,”邵从湛挥了挥手,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今日是进宫朝拜的日子,你们却在此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陛下,您都不知道,嫔妾都要被冤死了!”洛太妃期期艾艾的走到皇帝面前,扬声喊冤。
因为大病的缘故,洛太妃的头发变得十分稀疏,脸上皱纹深浅交加,沟壑纵生,极为劾人。站在她身旁几位较为年轻的太妃纷纷嫌恶的站远了些,邵从湛却并无一丝异样,笑着问道:“洛太妃这又是受了何冤屈?”
太后皱眉看了皇帝一眼,沉声呵斥:“洛太妃,这是寿安宫,不得放肆!”
“说罢,”邵从湛坐下来才淡声道,“皇宫之中难不成还有瞒着朕的事?”
洛太妃脸上一喜,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说了出来,“今日早晨本宫来寿安宫的路上有些头晕,便让花红回祈容宫拿药,她怕本宫撑不下去,就抄了小道回去。结果在冷宫附近,她听见一阵女子的哭声,她不敢多管,拿了药迅速来找本宫。”
洛太妃又看了太后一眼,做出一副欲言又止得态度来,直到勾起众人的胃口,才接着道:“也是本宫心善,生怕是哪个宫的小宫娥受了欺负,忙不迭赶去冷宫看了看。谁知竟看见太后的侄女跟一男子,赤·身裸·体得滚在一起,嘴里还不停的喊着——”
“闭嘴!”太后阴沉着脸,扬声警告:“太妃,当心祸从口出。”
洛太妃想到自己的脸,忌惮得看了一眼上首摆弄茶盏的皇帝,讪讪闭上了嘴。
但她最后的话音已经让人浮想联翩,脑子里浮现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一旁的锦衣女子约莫三十来岁,保养得宜,是皇帝的长姐邵从仪。她不动声色得看了眼皇帝的脸色,笑着开口,“许姑娘是母后的亲侄女,就算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太妃娘娘来教训。”
长公主虽是庶出,但跟皇帝十分亲近,夫家又是赫赫有名的兴国公府,她说出的话,在场的皇亲无人敢反驳。太后闻言,脸色稍霁。
长公主笑了笑,接着道:“不过这许若竹不止是母后的侄女,更是汝宁侯府的嫡长姑娘,若是在宫中出了事,确实应该调查清楚。”
邵从湛放下茶盏,点头道:“皇姐说得不错,表妹在宫中受辱,朕也甚感痛心。小允子,先去将太医跟汝宁侯府大夫人都请来,再将那个恶人绑了大卸八块,直接送去汝宁侯府,给许姑娘赔罪!”
小允子点头称是,转身就要朝着外边走。
“慢着!”太后赶紧出声拦住他,凤眸扫过看热闹的众人,沉声道:“今日的朝拜就到这里,都退下罢。”
太后发了话,众人总不好明目张胆的留下来看热闹,纷纷起身告辞。
“姑娘,姑娘……”
“救命啊,救命啊——”
里间传来一声声尖锐的叫喊,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格外的吓人。
内殿扑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将太后扑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许若竹仰着头,脸上泪痕交错,眼中都是惊恐,沙哑着嗓音哭嚎道:“姑母,你救救我啊,我是冤枉的,我是清白的……”
太后瞬间红了眼眶,她拍了拍跪着脚边的姑娘,声音里满是疼惜与不忍,道:“好竹儿,哀家知晓你是无辜的,你先回房,姑母定会替你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