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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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大皇子, 好久不见……”
哗啦啦!
手札从手上掉落。
姜煊吓得肩膀发抖,是谁在看他?对方怎么知道是他翻开这本手札,他叫自己大皇子,丰朝的大皇子,除了他还能是谁?
吓人, 太吓人了!
姜煊光着脚就要往外面跑,走出几步, 心慢慢沉寂下来,不舍的回头望。
这本手札是母妃遗物,按理说,母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保存好, 定不会害他。可那字迹, 的的确确是外人手笔,苍劲有力, 扑面而来的威风霸道,绝非妇人能写。
究竟怎么回事?
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让他重新爬上床,被丢弃的手札冥冥中好似长出一双眼,静静的凝望他。
姜煊强忍头皮发麻继续往后面看,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大皇子为人谦厚,为可靠之人, 吾, 沈自, 以要事交托, 万望大皇子将手札交还吾女阿贞,不得有误。”
沈大将军?姜煊瞪大眼,怎么可能会是沈大将军!大将军已经故去多年,他难道还能未卜先知吗?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能来告诉他?
他不敢再往后面翻了。
闭上眼,想起冬日暖阳下的俊美男人,惶恐被心底冲上来的暖驱散。
男人站在那,阳光落在他发丝、肩膀,他伸出手,眸光璀璨:“小孩儿,过来。”
良久,姜煊睁开眼。
他想知道,这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一场令人愤怒恐慌的恶作剧!
不过,若真是沈大将军留下的手札,为什么会在母妃遗物里?他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
难道母妃和沈大将军有染,其实他不是父皇的血脉,而是沈大将军的孩子?要不然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还送他桂花糕吃?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姜煊很想冲出去大声宣泄,如今手握能吓死人的札记,只能委委屈屈的躲在被窝无声呐喊,可要是真的,大将军为什么要吓他,为了好玩吗?
他舔了舔嘴唇,突然饿了,从被窝探出头,“小莲子,拿两盘新鲜出炉的桂花糕过来!”
莲公公手脚麻利的端了糕点过来,见主子脸色不对劲,多嘴问了句:“殿下,这是怎么了?”
姜煊也很想问一声,这是怎么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私自昧下沈大姑娘的荷包,哪知从荷包翻出一张纸,纸上所绘图案他恰好见过!
因为一个荷包,翻出一本骇人的手札,到现在姜煊的手都在哆嗦。
桂花糕塞到嘴里,姜煊克制不住的想,不怕不怕,多吃两块压压惊,不怕不怕,母妃不会害我的。
吃了一盘又一盘,最后吃撑了。
望着干净的盘底,姜煊很想哭,怎么办,还是很怕!
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煊的崩溃只有他自个知道,阳光普照,国公府下人忙的脚不沾地。不为别的,今日是沈大姑娘为世子彻底根治腿伤的良机。
管家不停的来回指挥,天干气躁,嘴角起了层干皮。
知道凤律要接受最后一次治疗,太后和皇上特意赐下三位老御医来此坐镇,说的好听是压场子,至于压的是谁……
阿木看了眼屏气凝神的沈大姑娘,准备好的药材一一被呈现在桌案,三位老御医面面相觑,最后年长的那位主动站起身,朝沈贞抱拳拱手,“失礼了。”
话说完,就开始着手检查药物。
凤家嫡子的命,在太后眼里比皇孙还贵重,派他们来,一是确保医治过程不会出问题,二也是太后不信沈大姑娘。
二十三岁的女子,医术再高能高到哪儿去?
可没了医仙,凤世子只让她一人治,不能把治病救人的事揽过来,那就做到最大程度的有备无患。
三位老御医是主动请缨来此,因为他们不相信,一个女子,能做到连倾尽太医院之力都无法做到的事。
在很多人看来,世子的腿,已经废了,没有根治的可能。
可她却说能。
这股憋屈的感觉,让众人不悦。
摆放整齐的药材被挑挑拣拣,管家在旁皱起眉头,这是做什么?沈大姑娘是在救人,他们做什么,来添乱的吗?
国公府气氛变得紧张刺激,三位御医如芒在背,咬着牙检查完所有药材,又聚头研究药方的可行性。
“沈大姑娘……”管家上前一步,躬身道:“求沈大姑娘出手救我家世子吧。”
三位喋喋不休低声争论的老御医回过头,管家扬声道:“国公府上下,求沈大姑娘出手!”
可恶!御医们哪受过这样的羞辱?他们在这急着争论药方可行度,另一头人家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换在平时,早就拂袖而去。
但今日不能,今日是在国公府,他们是受太后懿旨前来监督。凤世子出个好歹,他们还得忙着收拾烂摊子。
太后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让他们看着沈贞,不让她乱来。
沈贞微微一笑,扶起单膝跪地的管家,“稍安勿躁,还差一味药。”
老御医问道:“还差什么药?”
沈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你!小儿猖狂无礼!”
管家忍无可忍怒声大骂:“闭上你们的嘴!沈大姑娘既说了你们不懂,就老实点!别逼老奴把三位大人扔出去!老胳膊老腿的,摔坏了可就不好了。”
跟在凤老国公身边鞍前马后的,又岂是寻常人?
不说旁的,这位态度恶劣的管家,除了是国公府家奴,还是皇室特封的正六品官,撇开这些,当年,他跟随凤老国公,无数次曾救太后母子的命。
有这情分挡着,他们就是想回骂都不行。
三位御医忍气吞声,老脸涨红,不过还有人不死心,装模作样朝沈贞行礼问道:“敢问沈大姑娘,那味药叫什么名字?”
“火莲玉藕。”
见他们果然不懂,沈贞解释道:“火莲玉藕,生长在东域冰泉山,冰火煎熬,百年始成,被称为重塑筋脉的神药。诸位也都看到了,我准备的这一百多味药,看似应有尽有,若无火莲玉藕作为药引,药方不成,世子的腿便救不回。”
“那药呢?”老御医紧张道。
“已经在路上了。”沈贞碾磨着指腹,抬头看向国公府门口,那里,始终不见有人来。
不知为何,沉稳多年的心竟在此时有了一丝不安。
似是为了印证她的不安,宁管家纵马前来,步履慌乱的跑过来,额头带汗,“大小姐!不好了,火莲玉藕被左家的人抢了!”
“那抢回来没有?”沈贞尾音发颤。
宁管家目露悲色,“抢是抢回来了,但……”
他打开锦盒,红壤里躺着一截断藕,“起初是咱们的人赶时间冲撞了左家马车,好声好气赔礼道歉并承诺事后小姐会亲自上门赔罪,他们不干,非要咱们的人当街叩首百次,大抵是惹不起凤家,将先前怒火撒在咱们头上。
“事出紧急,容不得老奴抬出这味药是用作世子身上,混乱之下左家少爷趁老奴不备偷偷将此药打落……摔、摔断了玉藕……”
御医问道:“那玉藕摔断了就不能再用了?世上哪有这么精贵的药?”
宁管家声色哀戚:“火莲玉藕之所以被称为东域神药,就在于它精贵易折,完整的玉藕药效强劲,一旦断了,会大打折扣,甚至……甚至还会成为摧毁筋脉的毒、药!”
“老夫在太医院多年怎么没听过这事?实在是闻所未闻!沈大姑娘,你不会是治不好世子,故意拿……”
“闭嘴!”沈贞抬眸厉喝。
她十指泛白,心沉入冰雪。为找寻这味药,沈家花了三年时间,三年的时间不算久,可阿律等得起吗?这是彻底根治腿伤的最后机会……
“小姐,老奴愿以死谢罪!”宁管家抽刀便要自刎,被沈贞拂袖拦下,“你死了,火莲玉藕也无法重续,宁叔,你莫要再让我烦心了。”
宁管家羞愧的低下头,“是老奴误了世子,老奴有罪……”
“宁叔,您不要太自责,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少爷?”阿木大喊。
“其实,坐在木椅上也没有不好,我生性疲懒,不用走路,也……也觉得没什么。”凤律强颜欢笑,日光照耀下,他整个人温和无争,刺痛了众人的眼。
“阿律。”
“姐姐,”凤律轻笑,“左家毁了我的腿,今日,就让左家亡了吧。我心中无恨,但我讨厌这种感觉,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被活生生摧毁。”
少年一字一句道:“我,讨、厌、左、家。”
漂亮的眼睛染了红,沈贞心痛不已,“好。”
与此同时,三里外的城郊,绿树成荫,一骑黑马掀起尘土,跟在后面的随从快马加鞭追赶,“少爷!您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就这么赶路,吃不消的!反正已经到了家门口,咱们先休息休息吧!”
“休息个屁!再不让我见到姐姐,我活着还有什么滋味?费尽千辛万苦咱们从东域那鬼地方爬出来,如今火莲玉藕到手,我是一刻也忍不了了!阿律那个臭小子,一想到这三年老子出生入死为他找药,他倒好,和姐姐朝夕相处享够了福,你要想让我死,就尽管劝吧!反正本少爷不会听的!”
坐在马背上的年轻人一甩马鞭:“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