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55
字数:12240 加入书签
晏柯在房间面壁思过了好久之后, 灼烫的脸上才渐渐降下温度来, 随后,叹了口气刚打开门就看见老管事红着一张脸站在了门口。
两个人面对面看了一眼, 本来晏柯好不容易调过来的心态, 一看见老管事皱纹密布的脸上一脸窘态的时候,他瞬间就心态爆炸了。
在心里呐喊了一句:这你都听懂了!!
管事:“太---太子妃,那这个炖雪梨···”
晏柯:“谢谢。”
晏柯伸手接过,对着老管事笑了一下, 想一次来缓解这种要命的尴尬。
“老奴···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晏柯:“···”
好吧,他以为他和老管事会很默契的将这件尴尬的事情来闭口不提翻篇的, 看样子, 他们并不默契。
不仅不默契, 老管事还把他给拎出来凌迟了。
“我的错···”
“不不不, 是老奴的错, 都是老奴没有说清楚。”
“就是我的错,都是我想多了。”
看着老管事还准备在来抢锅,晏柯突然笑了出来, 将这个话题强制的给带过去了,他道:“孟佑呢?”
“在书房。”
晏柯点了点头,三两口把管事准备的雪梨给吃完了之后,匆匆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了。
“晏柯,我今天在这里吃饭~”唐起走进来, 看了眼晏柯, 打了声招呼之后, 一点都不客气的跟晏柯说自己要留下蹭饭了。
“好,孟寒来了吗?”
“来了,在书房呢。”唐起转身朝书房走去,看着房间里面愁眉不展的两个人,他坐在了旁边,同样也跟着叹了口气。
在其位谋其事,或者他们是不知道皇上的苦衷,但是,这样用加收百姓的税收来填补给楚国进贡的那个漏洞,无疑是拆东墙补西墙,并不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更关键的是,楚国就是个无底洞,即使是割自己的血肉去喂他们,他们也不会知足的。
孟寒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看了眼冷着脸的孟佑,道:“所以,哥你上次被打就是因为这个事吗?父皇果真是年纪大了,真的而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唐起听着这些话,推了一下孟寒,有些担忧的道:“七殿下,这话是不能乱说的啊。”
虽然您是皇子···但是你哥是太子不也照样因为顶撞了皇上被赏了一顿板子么?
“本来就是,这是什么?这就是官逼民反。”孟寒拍了拍桌子,想着孟佑因为这个事被打了一顿板子还被禁足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哥,要不,咱们和朝中那些有威望的老臣说一说?虽然父皇这个人,很固执,但是也不是说不听吧。”
孟佑摇了摇头:“你想干什么?即使父皇不会去猜忌你,但是在朝中结集党羽可是要被弹劾的。”
孟佑看了眼唐起从御书房拿过来的奏折,大部分都在同意皇上加收税收,以此来凑齐这楚国需要进贡的物资。
他不免觉得好笑,这些老东西,尸位素餐了大半辈子,想问题从来不会过脑子,不管这当权者说了什么,一味的溜须拍马就行了,估计是看着那批物资是用民脂民膏来搜刮的,并不会牵连自己半分,所以丝毫不紧张?
孟佑把奏折啪的一下甩在了桌子上,睨了眼孟寒,道:“今天你去跟父皇说一说,就说爷知道错了,让父皇撤了禁足,事成之后,让人来告诉爷,爷明天去上朝。”
孟寒点了点头:“那要是父皇不放呢?”
“你就说的诚恳点,就说爷已经知道错了,在太子府都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好,总之,怎么惨就怎么说,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干过。”
孟寒受教的点了点头:“还是哥你厉害!”
三个人商量过之后,准备明天上朝的时候,干脆就将这个事情给彻底的在朝堂上搬出来。
既然那些人同意进贡,那就从各家开始出,他会在朝堂之上,逼着在其位不谋其事的人,将自己的家底给翻出来!
“吃饭了。”晏柯在外面敲了一下门。
“等---”孟佑才不过刚说一个字,其他的两个人就已经走到了门外,风中还留着孟寒的余音。
孟寒:“哥,人是铁饭是钢,咱们下午再说。”
晏柯笑了一下,走了进去,看着坐在桌子边上,脸色不太好的孟佑,走到他的身边,伸手将孟佑蹙着的眉给摸平了。
晏柯道:“遇到事情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不要着急。”
孟佑点了点头,将晏柯的手给抓了过来,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嗓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听着孟佑话里的关切,晏柯叹了口气:“嗓子没有不舒服,就是脸有点不舒服。”
“爷记得爷没有碰你的脸···”
“不---”晏柯红着脸将自己和老管事的那些尴尬的对话跟孟佑说了一通,看着孟佑隐忍的笑脸,捂住了脸:“贼特么的丢人。”
“那单身几十年的老东西居然也听懂了,真是不容易。”孟佑含笑看着晏柯,在脑海里面顿时就将那个场景给想象出来了。
红着脸的晏柯跟红着脸的管事,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顾无言。
想到这里,孟佑笑得更欢了。
“话说,那个道长为什么还不来?这都三个多月了。”
“不知道,要不让人去找一下?”
“爷都快等不及了。”孟佑在晏柯得脖子上蹭了两下,语气甚是暧昧,说话间喷出的热气,打在了晏柯脖颈最为脆弱的皮肤上,顺着里面大动脉中流淌的血,蔓延至全身。
晏柯看了眼孟佑,在孟佑的唇上小小的亲了一下:“昨天晚上玩的有点过了,我需要休息两天,别来勾引我了。”
“这就叫勾引你?多大点出息。”孟佑笑了出来,随后拉着晏柯的手,站了起来:“走了吃饭去了。”
到了晚上,孟佑等来了皇上撤销禁足的圣旨,心中感慨了一句:看样子,关键时候,靠这个弟弟还是靠的住的。
他不仅等来了宣旨的公公,随后,他还等来了太医和一脸痛苦的皇上。
孟佑:“????”
皇帝看了眼孟佑,蹙着的眉就没舒展开过,看了眼旁边站着,一动不动地晏柯,不悦的出声:“晏柯,把书漓给扶进去,病的这么重就不要出来晃了。”
晏柯:“????”
病的这么重?哪里重了?怎么重了?晏柯狐疑地看了眼孟佑,发现孟佑也是一脸茫然。
孟佑:“父皇——”
皇帝道:“父皇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孟佑:“啊?”
皇帝眼眶酸了酸,看着孟佑的脸色不好,拍了拍孟佑的肩膀:“朕不过就是罚你说话不过心而已,你说你,好端端的,寻什么死啊!”
晏柯,孟佑:“……”
“朕带来了最好的太医,你赶紧去床上躺着。”
晏柯被皇帝瞪了一眼之后,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将手扶上了‘自杀未遂’的太子爷,道:“太子爷还是先去床上躺着吧。”
不管孟佑在玩什么把戏,接着装下去就对了。
孟佑看了眼晏柯,顿时神色就蔫儿了下来,软软的靠在了太子妃的怀里。
往日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此刻就真像是一个自杀未遂,被伤透了心的小青年一样。
看起来真真有种让人见者伤心的感觉。
随后,他开了口,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那就麻烦太子妃了。”
如若不是晏柯刚才还看他好好的,生龙活虎的在跟他说话,很有可能,就真被他这病猫的样子给骗过去了。
晏柯走在最后面,孟佑靠在他身上,两个人走的腻歪。
趁着没人看见之时,伸手在晏柯的腰上掐了一下。
晏柯朝他看了过去,就看见刚刚还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的太子爷,带着嘴角的一抹坏笑,挑眉看着他。
然后轻声道:“爷装的好不好?”
晏柯点头。
好,怎么会不好,演技这么好只可惜生错了年代啊,不然,影帝非你莫属了,骚年。
“你又干什么了?”
趁着前面没人注意,晏柯问了句。准备提前跟孟佑通通气,不然等下要是他不小心当了猪队友,坏了孟佑的计划就不好了。
孟佑轻声道:“爷让孟寒回去和父皇说把爷的禁足令给撤了,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了。”
“为了让你出去,你弟弟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来了,真不容易。”
晏柯笑道。
孟佑冷哼:“这个让爷出去的借口,从小到现在,他已经用了很多次了,偏偏···父皇每一次都相信了,”
“皇上对你挺好的,同样是太子,我就不一样了,虽然不是真正的晏柯,但是,隔着灵魂都能感受到他的不受宠。”晏柯啧啧了两声。
看着前面走着还不断回头看孟佑的皇帝,晏柯笑了笑。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种父与子之间,能相处的就像是普通人家的,还真是少见。
“爷小时候很闹腾,没少挨过打,小时候,一般要打的话,都是父皇亲自来的。”孟佑将本来是靠在晏柯身上的身子直了起来,看着晏柯,又道:“他有一把萧,很少看他吹,那把萧,用的最多的就是用来打爷了。”
“最近的一次,是三年前娶你的那次。”
一提起三年前,时间过的太快,现在突兀的提起来,晏柯细细回想起来的时候,倒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一切尽在眼前。
他一直都忘不了孟佑黑灯瞎火的在他房间里面跟他对暗号的两个人蠢透了的样子。
“天王盖地虎。”
孟佑:“···”
“这个暗号的下一句是小鸡炖蘑菇。”
孟佑:“小鸡炖的能好吃吗?”
“不,这不是吃的,这只是一个暗号而已。”
“爷喜欢吃母鸡炖蘑菇。”
“滚吧,傻孢子,都和你说了只是一个暗号。”
“今晚宵夜就吃这个吧?”
晏柯:“···”
嗯,长记性了,再也不在非饭点的时候在太子爷面前提吃的了。
这才刚吃完,就跟他提宵夜了。
“去帮太子妃杀只鸡。”孟佑看了眼旁边的管事,低声吩咐。
他自然是不敢说太大声的,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心灵受到重创跑去自杀的人。
他要装的像一点,别让皇上知道了他这才刚吃完晚饭就开始胃口很好的惦记宵夜了。
孟佑躺在了床上,太医诊断完之后,给孟佑开了一大堆的药,全是补药,也不管有用没用,看着皇上这么紧张的样子,开的越多皇上这脸上的愁容就越淡,于是,太医一下开了五天的量。
孟佑:“···”
“太子爷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您可是国之栋梁呢,咱们月国以后还得靠您呢。”太医收起了自己的医箱,叮嘱了一句。
孟佑看着旁边关切的看着他的老父亲,懂事的点了点头。
皇帝:“你这三天两头就寻死的毛病,改天朕要将你打顿好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容你糟蹋?”
见太医开了那么多药并且说孟佑没什么事了,皇帝开始秋后算账了。
毕竟,孟佑寻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该说的他还是要说的。
孟佑:“···”
父皇,你应该将孟寒给揍一顿,谁让他一天天的不盼点好的,就盼着爷死呢···
“你说的事,不是朕不同意,而是朕不能同意,现在朝中已经有很多人同意加税了,书漓,等你有朝一日,到了朕的位子,你就会发现,你还是太子的时候,想的和看到的,远比你当皇帝看到的要浅薄的多。”
孟佑不会听不出皇帝话里面的服软和执着,有了那三十板子的教训,他也没有急着反驳皇帝了,而是选择了一条曲线救国的路。
随后他道:“父皇说的是,儿臣想要明天去上朝,帮着父皇分忧。”
“好!”皇帝看着孟佑,只当他是自己这几日在府上想通了,满心欢喜的同意了。
晏柯端着煮好的鸡汤,看着皇帝旁边的公公还在孟佑的房间外面等着,本来是想进去的,结果被公公给拦下了。
公公道:“太子妃,请稍等一下。”
随后,公公从怀中拿出了一根银针,放在了晏柯手上端着的汤里面扎了一下。
晏柯看着公公的银针扎进了蛋黄里面,本来准备说让公公换个地方扎的,毕竟,银针扎到蛋黄也是会变黑的。
不料,公公看着那黑了的银针,眸子一蹙,一把夺过了晏柯手上的鸡汤,让人将晏柯给押下,自己去里面禀报去了。
晏柯站在外面,他不就是看见那只鸡肚子里面有一个蛋,所以就干脆的煮成水煮蛋一起放在了里面么?
这特么都行?他给孟佑做了这么久的饭菜,还真没见过这架势。
“不可能!是这锅汤吗?”孟佑看着公公手上的银针,手脚利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一把夺过了公公手上晏柯给他炖的汤。
“你扎的是这个蛋?”孟佑用筷子夹起了蛋,见公公点头之后,一口塞进了嘴里。
“书漓!”
“太子爷!”
房间里面一片惊呼声之后,瞬间恢复死寂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看着孟佑。
孟佑吃东西的动作滞了一下,脸色有些痛苦。
皇帝心中惶然:“太---”正准备叫太医的时候,就看见孟佑抱着碗,咕噜咕噜的喝起了汤来了。
等孟佑吃完之后,接过管事手上的巾帕,擦了一下嘴巴,道:“刚刚吃的太急了,噎到了。”
皇帝:“···”
孟佑走了出去,看着被押着的晏柯,蹙眉将晏柯旁边的两个人给推开了,将晏柯给带到自己的后面,怒声道:“以后长点眼睛!不要动爷的太子妃!”
“爷自己都舍不得动。”
最后一句,孟佑嘟嘟囔囔的说出来,可能离得远的并没有听清楚,但是晏柯听的清清楚楚,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银针扎在鸡蛋上也会变黑。”
“不管什么银针金针,爷吃你的菜,从来就不用那些。”孟佑拉着晏柯进了房间,晏柯看了眼站在床边,可能是刚才被孟佑给吓到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皇帝,行了个礼之后,站在了孟佑的旁边。
皇帝看了眼晏柯,上上下下的看了晏柯好几眼之后,才将目光放在了孟佑紧紧牵着的手上面。
这样下去,可不行。
“你们下去。”
晏柯明显感觉到皇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孟佑握着他的手的手紧了好几分。
“朕本来是打算赏明娇给你的,结果你不要,等过几天,让人把京城的各家未出阁的小姐都画张像给你,你自己选。”皇帝看了眼晏柯,又将这个问题扔给了晏柯:“晏柯,你从小长在皇室,就应该知道,书漓是太子,以后是要称帝的,他不能没有子嗣,你是男子,有些事你代替不了一个女人能给他做的。”
晏柯正准备开口,他被孟佑捏了一下手心,随后,晏柯的眸子朝着孟佑看了过去。
孟佑的眸中,都是他的倒影。
然后他看着他笑了一下。
孟佑道:“这种事情就不用你来说了,这是爷的事情,爷来解决。”
晏柯自认为自己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不会轻易的被撩到,但是这些认为,在遇到孟佑之后,全都土崩瓦解了。
“父皇此话差矣,只要有才,这皇位传谁不是传?我不会再娶妾,更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和晏柯这样就很好。”孟佑说的不卑不吭,他不是去央求皇帝,而是将自己的心里所想的告诉他,仅仅只是一个通知而已。
他又道:“以后,我可以在宗室里面选择小一辈的孩子,选一个最有治国之能的孩子,将他加以培养长大,这皇位传谁不是传?月国没有立法说这个皇位必须得传给自己得亲儿子,那我给月国找一位明君也未必不比传给自己的孩子要好。”
“荒唐!”
“这不是荒唐。”孟佑将自己和晏柯握着的手扬了起来,看着皇帝,道:“当初父皇和母后没有做到的事情,儿臣想要试试,我就想和晏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父皇就别把姑娘赏赐给我,耽误人姑娘了。父皇若真要这么做,觉得这当皇帝的一定得传为给自己的亲儿子的话,我认为,其实孟寒很合适。”
“你是在威胁朕?”
“儿臣不敢。”
皇帝看着站着笔直的两个人,这怒火从心头窜到了眸子中,烈焰微微闪着,特别是在看到晏柯的时候,更为愤怒了:“晏柯你认为呢?”
“太子爷说的自然是我们两个人一致决定的。”
皇帝:“你就不怕所有人戳着你的脊梁骨,给你安一个善妒,惑君的骂名?你就不怕那个时候受千夫所指?”
晏柯轻轻摇了摇头:“不怕,别人说什么关我什么事?要跟孟佑过日子的是我不是他们,此间冷暖,我和孟佑知道就好。”
如果不是他爹还在这里,还在生气的话,孟佑真想把晏柯给按在床上,扎扎实实的亲个够!
“孟书漓你!”
“父皇别气,到时候气出病了不好。”孟佑走上前,给盛怒之中的皇帝拍背顺气,然后看了眼晏柯,道:“晏柯做的菜味道很好,父皇要不要来碗汤再走?”
“不吃!”
“那父皇---慢走。”
晏柯:“···”
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吧?不仅不把他爹给哄好,还将人给赶走了?
皇帝:“???”
他果然是白养了一个儿子。
“嗯?父皇你难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吗?”
皇帝:“···”
“儿臣这刚自杀完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父皇若是真想找个人彻夜长谈,要不要儿臣把孟寒给您找过去?”孟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皇帝甩袖离开:“不用!”
孟佑笑道:“爹,您慢走,明天我上朝替爹您分忧。”
皇帝停了脚步,怒瞪着那张被孟佑紧紧关上的门,这些年,他是真的太惯着孟佑了,不过,想着自己的那几个孩子,只有在孟佑面前,他能尝到那种寻常父子间的温情,至于这纳妾的事情,他准备改天等孟佑不在的时候,找晏柯说。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刚才还在感动的皇帝正准备回宫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轻飘飘的声音。
“我爹可算是走了,快让爷亲一个!”
皇帝:“···”
什么温情,都是假的,这个儿子就是白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