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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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打听的都打听来了吗。”张凝水仔细盯着顾廷烨送来的有趣玩意儿目不转睛。那是两撇假胡子,倒是有趣。

    小六子倒规矩地站在案前,认真答话。“回姑娘的话,小公爷近日都会去新郑门外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新开的马球场打马球。”

    小惠这时巴巴地将剥好的菱角端进来。“姑娘,这菱角真好吃。”她走过小六子身边,从盘里拿了一个给他。

    “那人选你也挑好了吧。”张凝水朝小惠连连招手,扒着盘一口一个十分惬意。

    小六子也才把菱角塞进嘴里,听见自家姑娘的问话后赶忙点头。

    “那就成,下去吧。”她冲他摆摆手叫退道。又和盘里的菱角斗争着。

    张桂芬踏门进来,“水儿,你让厨房煮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菱角呀,”她献宝似的递给姐姐,“可好吃了。这个还能煮成粥食,等会让父亲母亲也一道尝尝。”

    尝了一嘴的确别有风味。“可别吃了,事情准备地怎么样了。”张桂芬让小惠去合拢房门,拉着妹妹走向软塌。

    “都叫小六子打听清楚了,齐衡最近经常去打马球。”张凝水吃的上瘾,眼见着盘里的菱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看来是想给明兰一个惊喜啊。”

    张桂芬抓着她的手腕反问,“明兰?这又关盛家小六什么事啊。”她扭头看向小惠,想让她给自己一个说法。

    哪知张凝水看小惠眼巴巴便把剩下的菱角都赏了给她。小惠正喜滋滋自得地啃菱角呢。

    “姐姐,我同你说啊,我可发现齐衡一个天大的秘密了。”张凝水悄悄凑近姐姐的耳畔,“齐衡那家伙对明兰有意思。”

    “什么?”张桂芬大嗓门刺得妹妹耳朵疼,“他告诉你的?”她越发不解,齐衡难道看上的不是自家妹妹。

    张凝水傻乎乎,“姐姐,你耳朵没事呀,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她说得这样清楚直白,姐姐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真是古怪。

    “你说齐衡对盛家小六有意思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曾听你提过呀,好奇嘛。”张桂芬遣了人去查过。

    齐衡几年送来的刀箭可都是精心定制,适合女儿家耍弄的。她又给顾二去过信,从他口中也得知齐衡早些年就清楚从没有过张水,有的只是英国公府体弱多病的二姑娘。

    要说怎么发现的还不是顾二那家伙大嘴巴,兴致一起竟拿这事取笑齐衡。说他聪慧非常却因张凝水看走了眼。

    倒也着实难为齐衡这几年还没拆穿水儿的一番闹剧了。

    “他请了明兰去打马球呀。而且我瞧见他上课时在偷看明兰。”张凝水还自以为意,讲得是津津有味。

    张桂芬反倒不太信,问小惠话。“是你家姑娘说的这样吗。”

    小惠摇摇头又点点头,努力回想。“大姑娘,老先生学识渊博每每讲得我发困,待我一觉睡醒也就下学了。”

    “没准许是姑娘说的那样吧。”她憨傻地笑着。

    张桂芬哭笑不得,“那你心里就不气恼?为何他齐衡不请你去打马球,偏请盛家的小六去。”她又转而问着自家妹妹。

    张凝水认真想了想,“气过呀,但又想他送了我那么些好东西,过后我也就不气了。”她倒实在,“况且,永昌伯爵府开的马球场,不用他请我自己也能去啊。”

    话粗理却不粗,可就是气得张桂芬伸出指头点点她又点点小惠,无可奈何。

    这日齐衡从马球场出来打算回府,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作为□□彩头的物什,都是些金银首饰,虽漂亮却不是他想挣得的。

    不为连声催促,齐衡才恍过神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行进不久却被一群人拦了下来。齐衡坐在车内因着马车急停身体不由得向前冲去,不为慌忙扶住自家公子。

    “快点,快下来!”三五人做落魄打扮,粗布蒙了脸横站在马车前,齐衡慢慢下车扫了一眼周遭环境。此地距离新郑门还有些路程,人迹稀少,倒是打劫的好地方。

    不为护在齐衡面前,只对那群人说话。“车上钱财诸位皆可拿走,只求放我们一条活路。”

    其中一人拿出大刀胡乱挥舞,压着嗓子。“少废话,快点把钱拿出来。”

    齐衡紧紧抓着不为的手臂,强装镇定。他看过刀箭,也买过比那正挥动着的宽刀还要锋利的长剑。

    可这么直接面对着泛着冷冷刀光的利器时,齐衡还是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脚下细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反更引得对面贼人气急败坏。

    大刀高高扬起就要落下,不为只凭本能转身挡在齐衡身前。

    千钧一发,只听见“铮”地一声清亮,弓箭射中刀面,宽刀变了方向落空。齐衡和不为毫发未损,心却是砰砰跳个不停。

    “喂,你怎么总是被贼人拦路打劫啊。”齐衡唿地一扭身,就只看见张凝水身手利落地拿出背囊里的弓箭架在弓弦之上对准那些贼子。

    三五人此刻大多都落荒而逃,只余下那持着大刀的贼人。他握着刀瑟瑟发颤,不住地后退。

    此时张凝水已跳下马来,将弓箭挂在马边。手里拿着齐衡送的长剑信步而来。齐衡看她一身男装,干净爽利。脸上妆容似乎故意作黑,唇瓣上还刻意地贴了两撮小胡子,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是男子吗。

    齐衡一时忘却危险,低头难免发笑。

    张凝水心里一虚,咳了几声。“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又是这副场面啊。”她压低声线故作英气,还大气地摸摸那两撇假胡子。

    “张兄还是不减当年英勇。”他抬眼打量,称赞着。

    被夸的张凝水得意洋洋,齐衡说话声音清朗动听,她自有些飘飘然。

    “快,快,快将钱财拿出来。”小六子蒙着脸敬责地将戏码演完,结结巴巴地恐吓。张凝水些许忘形,听小六子提醒后,复又要将戏演完。

    小六子照戏本又一刀挥落下来,张凝水来了兴致抬手刀鞘一接,却没想象中的碰撞之声。不为见他二人打将起来,忙拉着齐衡躲到一旁。

    齐衡反似有了底气般直直站在马车旁,手心固然有些冷汗,但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张凝水只见小六子做作地握不住刀,差点将宽刀脱手。她不满地沉下脸,直接拔出长剑和他打在一起。

    “你给我认真点。”她小声警告。

    小六子苦着脸皱着眉,哪里敢和自家姑娘来真的。出发前大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过,要演的逼真却不能动真格。

    姑娘身手的确不错,但体弱终是一患,若是因此染疾那他可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小六子节节败退,避着张凝水的剑锋,就是不碰。

    “你这么打,任谁都看出来有问题了。”张凝水眼疾手快抓过他的肩膀,稍稍用力叫他认真。

    小六子等她的长剑刺过去后,微微一挡,便把大刀丢在地上,哇啦哇啦乱叫着跑掉了。

    张凝水气得吹胡子瞪眼,拿着长剑在他后头直跳脚,可又碍着齐衡还在身后只能大骂一句。“小蟊贼,你给我等着!”

    齐衡匆匆上前,又不好靠得太近,只捡起一边的剑鞘递给她。关切问她道,“没事吧。”指尖则悄悄摩挲着剑鞘上隐隐的纹路,有些紧张。

    张凝水摇头摆手,还盯着小六子离开的方向,心里也还在生他的气,自然没察觉齐衡的怪异。

    待二人在微风中默然站了许久,张凝水眼尖瞧见他一直拿在手里的剑鞘,微微一笑。“觉得眼熟吧。”

    齐衡也低头,看见剑鞘也勾起嘴角。

    “用你送我的剑保护你自己,齐小公爷还真是好算计啊。”张凝水从他手中接下刀鞘,利索地收刀入鞘。

    他听她这番言论也被逗笑,“原来是我自己有所远见。”

    “你不是一直想要报答我么。”张凝水直奔主题,“我今日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报答我。”她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上马车。

    齐衡看着她的背影着实无奈,他时刻点拨,每每引导。倒只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为了报答之情,看来还是他做的太不明显了。

    离新郑门最近的一家酒栈,张凝水早早包下二层,就等和齐衡挑明。

    “元若在此多谢张兄的救命之恩了。”齐衡酒量一般,小酌几杯还可,看张凝水替他斟酒,有些受宠若惊,连饮两杯面色便微红起来。

    张凝水却以茶代酒,“我今日身体不好,就不奉陪了。我这边便以茶代酒敬你了。”她连连烫嘴,捂着唇瓣皱眉。

    挤眉弄眼的模样又引得齐衡发笑。他又饮了一杯,三杯下肚,酒劲微微上头。只傻乎乎地盯着张凝水认真细看。

    “齐小公爷,我张水多谢你记得救命之恩,方才那三杯酒就当你报了当年和今天的相救之情了。”

    “自此,我们也就两不相欠了。”张凝水却不知她这话一出,齐衡忽然敛了笑意,抿着嘴,醉意也荡然无存。他嗫嚅着却不知说什么。

    “你呀,日后也不用再送我什么刀箭了,”张凝水倒轻松自如,却不知齐衡心中犯疼,有些无措。

    他幽幽道,“为什么。”

    语气哀怨难受,简单的质问倒叫张凝水一惊,她看他只低着头,看不分明神情。她心虚地结结巴巴。

    “我,我,我明日就要离开,不再来京城了。”早想好的说辞这时反让张凝水说不出口。“你,你若再送我,我也收不到了。还不如不送。”

    没等齐衡回答,她便抱拳告辞,“江湖路远,有缘再见。”那简直才是落荒而逃。

    待她走出酒栈,小六子和府中侍从已换好衣物候在角落。张凝水这时却有些迈不开腿,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

    却瞧见齐衡站在窗边遥遥望着她。

    回去之后张凝水还真有些病了,身体却没有不舒服。只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圈重的吓人。

    张桂芬瞧这傻姑娘,自己和自己斗气呢。这种事得自己想明白了才算好。

    只是吧,顾二从白鹿洞书院回来了,她倒又提起精神要去迎他。

    张桂芬手快将男儿装的她拽了回来。“你这么去见顾二啊。”

    “这才对得起他送我的礼物嘛。”张凝水摸摸服帖的小胡子,一改几日郁闷。

    “不气了?”张桂芬一直没问她和齐衡究竟说了些什么。看她如今气色稍好,总算开了口。

    张凝水摇摇头,“我没生气,我只是有些糊涂。不过我都明白了,明日我便向齐小公爷道歉去。”

    “骗他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骗人了。”她一想起齐衡受伤时那像小鹿般无辜的眼睛,心里便不太爽快。

    张桂芬笑笑却不说话,松手便放她走了。

    盛长柏和盛长枫在外等候了许久,迟迟没见到顾廷烨,有些心焦。又过片刻,终于听见一阵马蹄声远远而来,顾廷烨同他的小厮石头一前一后驾马而来。

    等他下马,盛长柏便拉他走至一旁。“就带了这些,没有行李什么的吗。”他又朝顾廷烨之后望了一眼。

    “没跟来,我已把她安置在别处了。”顾廷烨知道他在看什么,径直回答了他。“水丫头的嘴啊,一向不把门。”

    盛长柏失笑,“你可是不知道,水丫头告诉我的时候我有多吃惊。”

    “顾二!”张凝水不知从哪儿蹿出来,叫着他。

    这声敞亮,惹得他们纷纷回头去看。顾廷烨哈哈大笑,“看来我这礼物送的你很欢喜嘛,比之刀箭如何。”

    “你就带了石头?没旁人了?”张凝水还想看看顾廷烨带回来的女眷呢,她实在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姑娘竟能让他折腰。

    盛长柏仔细打量着,才辨出了究竟。“你这,这也太胡闹了吧。不是旧疾复发了么,学究可还念叨你呢。”

    张凝水吐吐舌头,摇头晃脑。

    盛长枫凑上来,只觉得张凝水眼热,一时却不知个所以然。

    “走吧,小水?”顾廷烨直接从盛长枫手里拿下书箱丢给她。

    好啊,敢情是把她当作是小厮了呀。不过张凝水也爱胡闹,低头憋着笑也大喇喇地跟在他身后走进盛府。

    齐衡自那日后便没再见张凝水。倒也不是他不想见,是她根本就没给自己机会。听说她又病了,不知好了没。是伤寒还是咳疾,亦或是其他?

    他心里烦恼,却不知该怎么开解。

    “公子,公子?”不为轻声唤他,齐衡回过神偏头侧耳。“公子,那不是顾二公子吗。”不为瞧着前面人熟,提醒他。

    齐衡抬头,还真是顾二叔。他迎上去,惊喜道:“顾二叔。”却被他身后跟着的小厮惊住了。

    张凝水本想趁着没人注意她时偷偷溜走,哪想盛长枫总是回头端详她,她只好乖乖跟着。

    “诶,是元若啊。”顾廷烨和他也是好久未见了,但他只叫出称呼人却怔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盯着后头瞧。

    顾廷烨又使坏,把张凝水拉上前,介绍着。“你肯定没见过她,她是我新来的小厮。”看见齐衡时,张凝水竟鬼使神差撕下两撇胡子垂着脑袋腿肚子直打颤。

    齐衡脸色煞黑,咬紧牙关定在原地手脚发凉。如何去的书塾也没了印象。

    整堂课对于张凝水来说,可谓是如坐针毡,顾廷烨怕她发冷,将汤婆子扔给她。而齐衡只是握着笔瞪着空白的绢纸,连墨汁顺着笔尖滴落都未曾察觉。

    下课,张凝水哪里会整理书箱,被齐衡的眼神折磨了一上午的她只匆匆丢下汤婆子,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齐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坐在自己身前的顾二叔,胸口有股气却是出不来。

    张凝水又在盛府的院子里乱晃,看着一个个假山林石都像是同一个。她挠挠头转不出去,蹲下身捡着碎石子儿破罐子破摔地乱扔着。

    “你要与我两不相欠,却愿意跟在他身后做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