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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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顾廷烨从后而来惊讶喊他,下马后顺手也将摔倒在地的不为扶了起来。
张凝水松开他的肩膀,站在一旁,抬眼看顾廷烨和齐衡叙旧。
“二叔?真是你,”齐衡此刻才算彻底放下心来。“二叔,你不是去扬州了吗。”他们齐国公府与顾府虽是出了五服的亲戚,但按着辈分他也是要叫顾廷烨一声二叔的。
顾廷烨已走至齐衡面前,“今日刚回。你怎么在此。”
“我同母亲一道去寺里上香,回去途中遇见那些人欲对一老妪动手,便和他们对上了。”齐衡苦笑。
不为垂手立在齐衡身后,手上还淌着血,有些狼狈。
张凝水用手肘顶了顶顾廷烨,扬扬下巴示意他。
“啊,这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字元若。”顾廷烨抬手点着齐衡向张凝水说道。“这位呢。。。”
她截下话头,压着嗓音。“我叫,”略一思索撞上齐衡的眼眸。“张水,无字。”
顾廷烨忍俊不禁,也不拆穿她。“是是是,英国公府上的。”
齐衡啊了一声,忙向她作揖行礼。张凝水在外也不行这些麻烦的虚礼,只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算是回礼了。
“对了,你们俩可真奇怪。刚才怎么见了我就要跑啊,我又不是来打劫的。”张凝水可还记得那小厮大喊大叫,十分滑稽。
不为垂着脑袋实在尴尬。任是谁来,看见张公子蒙面而来,又撂下那匪气十足的话,怎能不误会。
顾廷烨翻了个白眼,“你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子了。胡说八道的,话都套错了。”他无奈。
张凝水转头看他,“是么。”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干净无辜。“可我让小六子给我找的,是大侠的话本啊。”
不为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但扯到了伤口有些犯疼。
齐衡抿着嘴,低头轻笑。而顾廷烨则开口取笑着。“你啊,以后还是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了,丢人。”
张凝水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瞪了一眼顾廷烨,边讪笑着打破尴尬,边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膏递过去。
齐衡正低着头,只看见纤手递来一只白瓷瓶,微微抬眼看去。又撞见那双弯弯的眉眼。
见齐衡呆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张凝水倒直接上手,拉起他的手将白瓷瓶放入其掌心。“齐小公爷,发什么愣呀。拿着吧。”
张凝水这时早忘了掩藏自己的声音,清亮利落,显得脾性爽朗干脆。“这膏药治你家小厮的伤,就当是赔礼了。”
“当时害你们误会,多有失礼。”张凝水抱拳致意,江湖气学的一点儿也不像。更让顾廷烨笑得乐不可支。
忽而,闻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顾廷烨瞬间变了脸色,护在张凝水和齐衡身前,面色严峻。
齐衡同张凝水站在一处,不由好奇地偏头打量他。
只见张凝水在顾廷烨身后跳脚,身子往外探,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的盘算。衣服好像有些不合身,衣袍微微碰地,底摆上沾了点泥渍。看他卷起袖口似乎打算冲出去,齐衡正想阻拦,却听见顾廷烨喊着来人名号。
“小六子?”
张凝水闻言忙忙走出,瞧见小六子脸上苦涩的笑容便知事情已败露,但发现他身后再唔他人,心里又稍稍宽下心。看来是姐姐叫他来的了。
“府里有事?”顾廷烨脸皮可厚,分明帮她使计从英国公府跑出来的。这时候竟还能面不改色地反问他。
小六子苦着脸,惶惶下马。先向顾廷烨行了礼,又慌忙凑近张凝水耳畔低语几句。
就见她眉头微紧,匆匆向顾廷烨告别。小六子也赶紧将她的马牵来,护着她上马后,自己也紧随其后。
齐衡从顾廷烨身后站出来,看见顾廷烨脸色已然轻松,站在一边也并未说话。
“对了,”张凝水还未离开,她拉过缰绳偏头对齐衡说话。“那药膏早晚敷一次,不要碰水。一日便能好了。”
还没等齐衡道谢,就看见他策马疾行而去,片刻后只望见远远的背影。齐衡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白瓷瓶抿嘴失笑。
张凝水才进城门,就看见自家的马车停在一旁,小惠低着头乖乖站在旁,小心谨慎。她利索下马,缰绳一甩便有人上前替她牵好马匹。
“姑娘,您可算来了。大姑娘差点就要亲自去找您了。”小惠哭唧唧地迎上去,挤眉弄眼给她使眼色。
话音刚落,车帘便被掀开,一声厉喝由内而来。“上来!”
张凝水扯下脸上的绢布磨磨蹭蹭地上车。甫一进去,就被张桂芬拧住耳朵一通教诲。“你这死丫头,真的是要气死我啊!”
“疼疼疼~”张凝水缩着脖子,可耳朵还在姐姐手里攥着。她垮下脸眼睛一转,微微咳嗽了几声,不住讨饶。
张桂芬听她咳嗽也忙松开手,马上把手里的汤婆子塞过去。“伤寒还没好全么?”她这妹妹向来古灵精怪,做事也全凭喜好。惹下祸事来有父亲母亲和她这个姐姐撑腰,更是无法无天浑不怕了。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小病小痛的都得将养许久才能好全。你可倒好,才断下汤药,就跑去狩猎。若是又引起旧疾,我看你怎么办。”张桂芬苦口婆心,但还是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水给她。
张凝水也知道父亲母亲为了自己的病费了多少心血。自己一旦生病,母亲就总是背着她偷偷落泪,父亲也时常红着眼圈去请郎中。这些年虽养好了底子,可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在她身上也有可能会是要命的大病。
她自知理亏,腆着脸挽过姐姐的手臂,向她撒娇。“姐姐~姐姐最好了~今天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告诉父亲母亲啊。我都好全了,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你还知道父亲母亲和我会担心啊。”张桂芬恨铁不成钢,伸出手捏捏她的脸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张凝水晃着她的手臂,嘿嘿笑着。
“你啊,快换衣服吧。杨嬷嬷那儿都快急疯了。”张桂芬把一边的包袱解开,衣物上还有些首饰。
张桂芬和张凝水跟在杨嬷嬷身后,偷偷溜进席上。二人才落座,就瞧见邕王的女儿嘉成正受人夸赞,邕王妃脸都快笑裂了。
张凝水执起银筷去夹大鸡腿,却被母亲眼尖发现拿着筷背就打了下去。她委委屈屈地扭过头望向母亲,撅嘴不满。
“伤寒才好,不许吃这么油腻的。”这么一边说着,一边也夹了一筷子素菜到她碗里。
张桂芬弯起嘴角窃笑,“母亲,要是回府妹妹饿了,您还不是照样给她一肘子。”
张凝水闻言直乐。
张孟氏挑了块肉递到大女儿碗里,“你们俩,别跟我打哈哈。今儿个这事回府再同你们仔细算。”
张桂芬吐吐舌头,同碗里的肉片斗争。但又突然想到什么偏头悄悄问母亲。“母亲,邕王为什么要宴请这么多宗亲贵胄。”
“官家现如今膝下无子,又年事已高,谏官们也纷纷上表要官家早定大统。”张孟氏压低声音,“放眼看去邕王子息众多,恐是皇位有力的竞争人选。”
“那他宴请大家,莫不是想要拉拢。”
张孟氏却只轻笑一声。“什么拉拢,不过是来探探口风罢了。”
“那爹爹能全身而退吗。”张桂芬有些担忧,目光望向爹爹时,他倒和邕王喝得尽兴,脸色酡红,像是上头了。
张孟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了一眼正专心吃菜的小女儿一眼,拍拍大女儿的肩膀。
张桂芬顺着母亲看着自己的妹妹,回过头一再向母亲确认,但只得到母亲肯定的点头。她无奈地拍拍妹妹的肩膀。
张凝水吃得正欢腾,却被姐姐打断。抬头看见母亲熟悉的脸色,不明所以。
“水儿啊,你怎么啦,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张孟氏夸张地大喊,抓着身旁杨嬷嬷让她赶紧去请大夫。
张凝水看看母亲,再看看姐姐,嘟嘟囔囔。“我还没吃饱呢。”
张桂芬憋着笑推推她,小声催促。“快点儿吧。”
她扁嘴气不过赶紧又夹了一筷子肉往嘴里塞,也不知是真是假,呼吸急促猛地咳了起来。脸色胀红,虚汗也点点显在脸庞上。
此一变故吓得这桌贵妇们花容失色,张慌失措,引得英国公和邕王都急急赶来。
张凝水这时已晕了过去,倒在姐姐身上。
宗亲们都知道,英国公的小女儿身体孱弱,半刻也离不了汤药。而英国公老来得女,也是十分宝贝。
果不其然,英国公六分醉意却还坚持抱起小女儿匆忙回府。张孟氏只能哭着脸向众人请罪,也匆匆带张桂芬离席了。
邕王妃等英国公一家离开后,担忧的脸色霎那间转换成不屑一顾。还对邕王颐指气使,“早和你说了用不着请他们来,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倒叫病秧子搅了局。”
“你真是不懂。英国公好歹是三朝元老,手中还有兵权,若是他能站我这边,我岂不是有更大的机会吗。”邕王瞪她一眼,懒得和她理论。
邕王妃也明白其中好处,便只冷哼几声又拉着自己女儿到处闲话家常。
英国公火急火燎地抱着女儿离开邕王府时,府外正好有辆马车驶过,车内正是平宁郡主和齐衡。
原来齐衡和顾廷烨一同回城中时,平宁郡主派人来催促了,他便拜别顾二叔先行同母亲汇合。途中又陪同母亲一道去向庄学究拜礼,毕竟几日后他就要去盛府府上拜在学究名下读书了。
齐衡听见声响好奇地掀开窗帘放眼看去。只看见一位姑娘家的侧脸,她偷偷张眼冲自己的父亲调皮眨眼,他微微勾起嘴角,觉得有趣。
马车渐渐驶远,齐衡也放下帘子。母亲则开口,“那是英国公府的车驾,看来邕王也请了英国公前往赴宴啊。”
齐衡没应话,袖下的手倒握了下白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