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可以吻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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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听雪想到自己确实已经山穷水尽,别说是钱了,什么时候再被陈娇找麻烦都不一定。

    她自己吃苦不要紧,难为爸爸也要跟着她受苦受累。

    江度的提议,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可想到以后真要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

    夏听雪总觉得,自己这是钻进了狼窝。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江度突然做出一副困扰的表情来。

    带着点无辜又单纯的关怀语气,提醒她道:“听听想好以后,该怎么躲开高家那两兄弟了么?如果听听实在觉得为难,那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告诉我。”

    说是提醒,还不如说是威胁。

    跟他在一起,还是被高大国捉回去做“媳妇儿”,是个人应该都知道怎么选吧?

    经他这一提,夏听雪才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有这档子棘手事没解决!

    想到高大建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就浑身打哆嗦。

    要被他们再捉回去一次,那她……

    夏听雪不敢再想下去,眉头锁得死死的。

    正在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小姑娘被吓得脸都白了。

    他砸咂舌,也不说什么,笑容耐人寻味。

    昨晚逮着高家兄弟后,老板就命人扇了高大建二十个巴掌,后牙都快打出来了。

    那个傻头傻脑的高大国,还拿石头把老板手砸伤了,老板倒是没叫人打他。

    后来老板给了高家兄弟20万,警告他们不准再骚扰夏小姐,并且一定要去李家追债。

    那20万彩礼钱,追回来也是他们高家的,追不回来,那就打到追回来为止。

    再瞧瞧老板现在这副体贴好大哥的口气……

    啧。

    果然,夏听雪听到高家兄弟的名字,态度明显动摇。

    她几次斟酌着说辞,结果都是欲言又止。

    江度暗暗勾唇,贴心地替她找台阶下。

    他又摆出那副卑微又谨慎的态度,恳切地请求道:“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请答应我吧。”

    夏听雪如临大赦,迅速点头。

    要是叫她自己主动说和他住一起去,那她干脆别活算了。

    她挺直腰背,面容郑重,声音却细到不行:“那等我以后有能力照顾爸爸和自己,我会搬出来的。在此之前,总之、总之……谢……谢你的收留……和帮助……”

    说到最后几个字,夏听雪整只耳朵都红透了。

    表达感谢什么的,实在太过羞耻。

    好像被人逮住了把柄。

    江度最喜欢看她别扭的样子。

    他凑过来,挑起眉的同时压低嗓音,故意逗她:“什么?请听听再说一遍吧,我没听清楚。”

    夏听雪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瞪他一眼,又羞又恼,布满水汽的眼神软软的,眼尾红红的。

    一副受尽欺负的小可怜模样。

    她侧开脸,不去看江度戏谑的表情,咬咬牙给自己打气,张嘴的时候双唇都在打颤:“我……我说……”

    真是羞死人了。

    “不客气。”

    不等她说完,江度已替她结束为难,体贴地回应她。

    夏听雪抿抿唇,说不出心中的滋味。

    江度这个人,把握尺寸的功力,练到了炉火纯青。

    可真……叫她讨厌不起来。

    江度扭开头,视线投向车外的风景。

    他淡淡呼出一口气,唇角的笑意压不住。

    等到了医院,夏听雪率先下车,随人送父亲进去。

    江度没立即跟上,而是在车内坐了一会儿,面容完全冷却下来。

    司机恭敬地汇报道:“李家那边的事,已经完全办妥了。”

    “嗯。”

    江度从休闲装的口袋里,抽出一条与身上衣服完全不搭的领带,丢给司机。

    下车前,他冷冷清清地吩咐说:“烧了。”

    他会出现,本意是想用这条领带,把夏听雪绑回去。

    爱她这件事,大概就是这样的——

    明知困不住光,他却仍不知疲倦地张开双臂,哪怕皮销骨损、玉石俱焚。

    ……

    夏听雪给父亲办完手续,又将他在病房安置好,再仔细检查了一番病房的设施和卫生情况,还跟护士及护工都打了招呼,拜托他们好好照顾父亲。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了,终于鼓起勇气,仰起脑袋,盯着江度的脸看了好久,嘴唇翕动。

    最后却只别别扭扭地问了句:“你……你饿了么?需要吃药么?”

    她原先是想问“你的病好了么”“还难受么”,可话到嘴边,就是怎么也说不出。

    结果却说了这么句逻辑不通的鬼话!

    夏听雪难为情死了,面颊不断烧红,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作为傲娇的小可爱,她很有人设包袱,含泪也要嘴硬下去。

    夏听雪把白皙纤细的脖子,绷得紧紧的,就连精致小巧的下巴,几乎都要掀高到天上去了。

    漫不经心般说:“呵,我的意思是我饿了,我需要吃东西了。后面那半句只是嘴快而已。哦对了,说到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退烧后还有不舒服的么?”

    怕他起疑,她背过身去,还要此地无银地解释:“别误会,我这不是关心你。我只不过是看我们现在正好在医院,你要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找医生解决。”

    一向对她有问必答的江度,这次破天荒没接话。

    气氛一旦沉默下来,夏听雪的心也揪了起来,惴惴不安。

    真糟糕。

    难道是自己的话太伤人了?

    她微微挪动脚尖,忐忑不安地扭过一点点侧脸,偷眼去看江度的表情。

    还以为他又会是那副受伤委屈的表情,夏听雪都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安慰他。

    没想到这次,这家伙竟是一副爽到不行的模样。

    “你……”

    夏听雪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见江度突然朝她逼近,脚尖贴着她的脚尖,整张脸也跟着压下来,目标直指她的唇。

    又想出其不意来吻她。

    夏听雪这次有了防备,伸手格开江度,顺便还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准碰我!”

    她态度太坚决,江度委屈巴巴地收回脑袋,清俊的五官瞬间垮下去,一副无比沮丧的模样。

    “我想让听听亲自感觉到……我已经好了……”

    已经有力气来占她便宜了,是么?

    夏听雪狠狠抽了嘴角。

    算了,懒得跟他理论。

    “回家吧。”她说。

    到潼水湾后,“已经好了”的江度,选择换个方式证明自己。

    身体力行地把夏听雪一路抱回家。

    夏听雪拦不住他,最后还是执着地用衣领子挡住脸,降低存在感。

    内心其实是生无可恋。

    到家后的步骤几乎一模一样。

    江度把她放到沙发上,然后找来医药箱,把要用的东西全拿出来一一摆好。

    等一切准备就绪,他才像条大型犬一样,跪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把缠着纱布的右手,递过去。

    跪坐着仰视她的姿势,并没有让江度觉得低人一等,反而给了他守护与忠诚的使命感。

    他喜欢这个姿势。

    这回,都不用江度开口央求,他只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死死盯着她。

    心怀愧疚的夏听雪就自发地动手,给他处理伤口。

    江度正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彩虹屁,夏听雪抢在他面前先开口,有些语重心长地道:“江度,我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要先和你说清楚。”

    江度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唇色突然泛了点白。

    他不安地轻抿两下唇,像远山处拨开了白色的云。

    有些飘忽。

    夏听雪不管他,硬着心继续说: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帮我。我知道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的平庸无能,我愿意接受你的恩馈,并且会永远感激你的善良。将来等我有能力,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补偿给你。但……除了……除了我的爱意……”

    江度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长久地与她对视。

    直到夏听雪实在忍受不住,别开视线,他才坦然地给出回复:“我明白了。”

    “真的?”他如此善解人意,她反倒觉得错愕。

    “嗯。”

    夏听雪松了口气,想了想又继续叮嘱他:“你以后,可以对我称呼‘你’,不要总是叫我‘听听’。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互相对等的朋友关系。”也没有逾矩的资格。

    没想到江度这次还是那么好说话,“好。”

    夏听雪忍不住多盯了他两眼。

    她原本还以为,江度就算不胡搅蛮缠,最起码也会替自己申辩几句,再惯常地露出流浪狗一样表情,讨她的心软。

    结果???

    “咔嚓”一声,剪刀剪断胶带的声音响起。

    “好了。”

    “谢谢听……”江度顿了顿,改口道:“谢谢你。”

    说完还冲她笑笑,温和礼貌,看不出什么情绪。

    夏听雪看他突然这样乖驯听话,心头那股愧疚感又开始作祟。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欺负坏了他。

    她有些丧气地垮下身子,往沙发背挪了挪,不知该说什么。

    正跪坐在她脚尖前的江度,突然借着这个姿势,欺身朝她靠近,将她整个人困在沙发背与自己的双臂间。

    他清俊漂亮、又人畜无害的模样,就拓落在夏听雪眼前。

    夏听雪退无可退,她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心跳好像也慢了半拍。

    江度的唇就在她面前,突然变得鲜妍瑰美。

    徐徐张合的动作,有着无比的耐性和野心。

    吐露出优雅的欲.望:“在我们正式以朋友身份交往的第一天,作为简陋的仪式,我可以吻你么?”

    夏听雪这下知道了。

    江度这个人……总热衷装出受伤委屈的神情,实际上,根本就是铜皮铁骨。

    狗改不了吃……她!

    “你不说话的意思,是默认了吧。”江度自言自语地喟叹。

    扬唇笑的时候,他顺势整个人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