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只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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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瞬间被吓得脸色发青。
“你……你……”
她慌得语无伦次,双脚止不住地往后退,拼命去拉李成和,一句话都说不利索:“老李,我们……我们报警!快……你快打电话!”
“哦……哦哦……”
李成和手足无措地摸出手机,手指都在打颤。
江度提着铁棍,懒懒地在空中划了个圈,突然间手一抄,铁棍就稳稳当当落在李成和的手臂上。
他还没用力往下砸呢。
李成和自己倒是先被吓得松了手,手机哐啷掉在地上,黑了屏。
江度的嘲谑声,毫不遮掩。
他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贴心地塞给李成和,说:“用我的。”
李成和是个没胆的,长得也精瘦精瘦的,浑身没二两肉。
他平时什么都听老婆的,没啥主见,遇上态度强硬的江度,哪儿还敢轻举妄动?
此时他只能心惊胆战地用两指,把铁棍悄悄移开,浑身打哆嗦,求饶道:“别……别这样……我不报警,不报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你给我闭嘴!真没用!”陈娇看不惯老公这副怂样儿,瞬间来了脾气。
她往前走两步,狰狞地伸着脖子。
短指傲慢地指向夏听雪,陈娇扯嗓喝骂:“这是我家,那是我外甥女,你他妈算哪根葱?敢来管我们的家事……唔——”
陈娇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粗肥的整张脸拧巴在一起,五官缩成一团。
她后面难听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因为江度直接把铁棍头一伸,怼在陈娇那张臭嘴上,给她堵个严严实实的!
“你得多谢她是你外甥女,我才会给你挡那一棍。”免得脏了她的手。
话音刚落,江度手下再也没留情,执棍的手狠狠一拧。
铁棍龇开的碎沿儿,割破陈娇的口腔上颚,血腥味骤起。
有铁棍抵住,陈娇肥厚的双唇,根本合不上。
嘴里的血水沿着棍身流出来,稀稀拉拉挂满她的下巴。
看起来滑稽又可怖。
李成和与李灵灵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大的慌慌张张去拖开陈娇,小的则拼命扒拉开江度的铁棍。
李灵灵哭得连声音都哑了:“大哥……大哥……你别打我妈,我求你了……”
江度连眼尾都懒得扫她,声音冷到极致:“滚开。”
李灵灵不死心,“我们把姑父还给姐姐!还给她……大哥,我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的……我求求你,不要打她,你要打就打我……”
李成和捂住女儿的嘴,头一次也像个男子汉的模样,大声说话:“小孩子瞎说,你别听我女儿的……你要打就打我……不要对付我老婆和我女儿……”
江度这才稍稍侧过小半边脸,终于拿正眼瞥这父女俩,露出阴戾且不屑一顾的眼神。
冷道:“求她。”指夏听雪。
话音刚落,他猛地抽掉铁棍,陈娇也随着他的动作而瘫倒在地。
铁棍的棍尖还在沾着血丝。
可握在江度手里,仿佛只是一把沾了点果皮屑的水果刀。
他蹲下去,缓缓靠近瘫坐在地上的陈娇,告诫的口吻极其轻松:“我只听她的。”
陈娇惊惧的视线,飘向站在这个可怕男人身后的夏听雪。
她逞强惯了,以往对这个外甥女更没什么好脸色,现在叫她开口求夏听雪,简直是要她的命。
满是血的双唇动了又动,陈娇嘴里那句话,就是出不来。
江度见状,威胁性地用铁棍敲了敲陈娇的脸,那上面还沾着一点她的血。
像野兽露出青色的獠牙,他最后一次发问:“决定好了么?”
陈娇两眼发直地望了眼江度,瞳孔都在剧烈收缩。
她对江度的霸道,仍心有余悸。
这个年轻男人身上,有着最矛盾的两个极端,极端残忍,又极端温驯。
“我……我……”
“江度。”一直沉默旁观的夏听雪,抢在陈娇前头开了腔。
她原先还恨不得陈娇立即原地爆炸,可看到这一家子哭着抱作一团,她瞬间又心软了。
哪怕再多的虚张声势,她的目的,也从来不是要伤害谁。
她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将心比心,又何必非要让李家也四分五裂?
夏听雪朝半蹲在地上的江度走过来,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像在安抚暴躁的大狗。
“算了……直接带我爸走吧。”
“哐啷——”
铁棍从江度掌心滑下去。
掉在地上,带起一点弹动时的颤音,悠悠绵绵。
是温柔的。
“好。”
……
等江度和夏听雪把夏毅接走后,陈娇坐在凳子上,一边喝水漱口,洗掉满嘴血腥味。
一边恨恨地咒骂:“妈的,小婊砸这是上了哪条地头蛇的床?居然敢带着人,欺负到我们家头上来了!”
她狠狠拧了把正伺候自己的老公,咬牙切齿道:“老李,我要报警!不把那混小子送去蹲监狱,我就不信陈!”
“你少说两句吧,”李成和劝她,“我早劝你别动听雪她爸,你就是不听!现在人家闹上了门,那男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要不是听雪替你求……”
陈娇听到这个名字就犯恶心,恶狠狠地瞪老公一眼。
李成和知道她这臭脾气,也不敢再替夏听雪说话,畏畏缩缩低下头去。
李灵灵突然从屋里冲出来,举着手机,一脸委屈地大喊:“妈,刚刚我接到电话,原先国外联系好的那家高中,突然说不要我了,我怎么问也不肯说原因。这可怎么办啊,妈?”
“什么情况?”陈娇听到这消息,惊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李成和开始絮絮叨叨念起来:“我就说我就说!叫你别折腾听雪丫头,人家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偏不听,这下遭报应了吧?”
“李成和,你少给我放马后炮!灵灵是你亲女儿,你这张贱嘴,怎么能说这是报应?!”陈娇气极,满脸横肉都在抖。
她冷笑一声,“还报应?臭丫头她妈当初是怎么欺负我们家的,你忘了?她还故意把两个孩子交换了,想自家女儿麻雀变凤凰,结果自己煤气中毒早早死了,要我说啊,这才叫报应!”
“好好好,别说了别说了……”李成和也不想再提当年那些事,甩了甩手,自个儿走开了。
陈娇原本还要骂咧两句,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带着地方口音的老年女声,骂人的劲头比陈娇还足。
原来是高家兄弟的老妈,现在亲自打电话过来,要回那20万了。
“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儿媳妇我们不要了。
这要命的女人,我们乡下人家不敢要!讨回来也是要倒大霉的,我大儿子到现在,两个脸蛋子还肿得说不了话!整条手臂都是血,起码两个月下不了地!
彩礼钱你们赶紧还回来。给我们介绍这么个恶女人的账,我就不跟你们算了,就当我们晦气了。
不过那20万,你们要是敢少一个子儿,我就叫我男人带上全村的叔伯兄弟,背着锄头进城,把你家砸个稀巴烂!”
高家老妈放完狠话就把电话挂了,半点脸面不给。
陈娇在这头气的,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正巧这时,李成和公司也来电话了。
说他补的那笔亏损公款还差一半,一星期内要是补不上,那就法庭见。
李成和吓得直接瘫在地上。
李灵灵哭丧着脸,还记挂着自己上学的事,撒娇般抱怨:“妈,我在国内又考不上大学。我不管,我就是要去国外读高中,你跟爸赶紧给我解……”
“读个屁!”陈娇黑着脸骂她,“家里都要被掏空了,你还读个鬼的书!”
家里这是遭了什么鬼?
怎么突然间,什么晦气事都凑一块来了?
……
江度早叫人开车过来,在楼下等着了。
陪同夏听雪离开李家后,他打算直接送夏毅去了a市最好的私人医院,并且请最有经验的护工照顾。
植物人在医院接受条件更好的护理,怎么也比跟着夏听雪风餐露宿来得强。
可无功不受禄,夏听雪没脸面接受江度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他的提议:“我……我可以自己照顾爸爸。”
江度垂眸盯了她一会儿,突然身子一歪,软绵绵地靠在真皮靠背上。
他又露出那种被忽视时才会有的自嘲神情,也不看她,顾自眼睫下压,细碎的刘海儿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遮掉眼底的弱光。
故意停顿好久后,他才受伤般悠悠道:“听听难道忘了,我也在生病么?”
夏听雪恍然。
这家伙发了一夜的烧,醒来后发现她不在,竟然没有发脾气。
毕竟在与江度的短暂相处中,尤其是他对付陈娇那模样,夏听雪直觉这个人……有种叫人害怕的狠劲儿。
令她不敢置信的是,他不仅没有表现出怒意,还在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在她身处困境时,救她出泥潭,甚至白挨了她一棍。
说起来,自己还真是不够仗义。昨晚要跑是人是她,今天眼巴巴被他救的人,也是她。
想到这里,夏听雪胸腔内那点刚被压下去的愧疚感,又如同小火苗般烧起来,眨眼烽火连天。
江度见她蹙着眉、咬着唇,知道她听进去了,暗笑。
他乘胜追击,语调虚软地表示:“听听,我还在生病,浑身都是伤,我也需要人照顾……”
夏听雪沉默了,低着头不敢看他,双手不自在地揪着衣角。
看样子,似乎是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
江度继续循循善诱,给她铺垫好一切:
“这样吧。我找人照顾伯父,听听来照顾我,我平时一个人住,生活一团乱,正好想找个人帮忙顾家。你没有地方住,也没有钱,甚至没有适合的工作,这些我都可以帮你解决。要是觉得不喜欢欠人情,听听可以给我写一张欠条,以后折换成钱再还给我。”
哄夏听雪上钩时,江度自己都没发觉,他惯性地用上了“你”。
只有这时候,他才当她是触手可及的,可以被他不磊落的手段霸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