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黑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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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舸在笛声中沉沉睡了过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神态却很安详。泠衣将天问放回他的枕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静静地看了半晌,转身出了屋。

    这个地方叫南嘴村,虽说前面临海,背面却是山地,从这回到即墨古城怕是得费点时间了。她站门外盘算着,大概站得久了,小二探头道:“公子,您可是要出山去?”

    泠衣闻言回头:“是啊,不知道怎样又快又方便的赶去即墨。小二哥可有什么办法吗?”

    小二道:“倘若公子会骑马,前面不远就是埠口,可以买匹马沿着夹山路一路下去就到即墨了,赶上好的马驹儿,往返也就一个时辰吧。”

    泠衣道:“那倒是快,多谢了。”

    苏舸走不了远路,照顾他也得留存体力,骑马倒是不错的选择。泠衣盘算了一下,在埠口挑了两匹马,一匹自己牵走,另一匹差人送回客栈。

    夹山路就在埠口身后,山谷树木茵茵,气温凉爽。泠衣走了一段才翻身上马,刚一扭腰耳听破空之声,她立刻转下马腹,避开了一袭。

    几名黑衣人拦住前路,胸前怒放的茶花艳如鲜血,泠衣翻回马上,凌声道:“你们楼主还真是无聊,既然想要我的命何不直接在船上杀掉,如此反复不觉费力吗?”

    为首的黑衣人回道:“楼主让我转告姑娘,她本意是将你们弃之不顾,毕竟她更愿意看你们自生自灭,可惜现在另有打算,只能加快一下进度了。”话音刚落,那人一伸手,后面的人立刻追了上来,泠衣勒马回首,身后也闪出几名黑衣人。

    泠衣再次勒住马道:“还真是带了不少人呐!”

    ——

    苏舸突然惊醒,他余光看见自己的笛子,抓了起来。

    门外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就是这屋。”“砰”地一声门被踹开,黑衣人挤进狭小的房间,跑到打开的窗子前往下看了看,“追。”

    ——

    泠衣踹倒黑衣人,从他身体里拔出长剑,飒然回首道:“就剩你了。”风过长路,她嫣然冷笑道,“我们两个必然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山谷,这位……不如你摘去面具,我们见上一见?”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缓缓摘去自己的面具,泠衣现出回忆的神情,黑衣人调侃道:“怎么,泠衣姑娘觉得似曾相识?”

    红发带随风扬起,泠衣道:“你这种人我还真得好好想一想。”

    她点足而上,对方却伸手入怀,随着一声巨响,那人甩出的符纸在半空炸开,泠衣被震退两丈,嘴角渗出一丝血色。

    “如此卑鄙,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听到泠衣这么说,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花火,泠衣接着道:“怎么不用你的看家本领,你心高气傲,应当看不上这种无耻伎俩才对。”

    黑衣人面不改色,道:“姑娘,你用不着诓我。”

    泠衣抬高了音调道:“我诓你?堂堂玄门子弟加入这滇南的邪教,既不用刀剑亦不用拳掌,把自己搞得不文不武不阴不阳。倘若老宗主知道你背叛师门该怎么想,或许气得七窍生烟、口歪眼斜、气绝而亡。”

    黑衣人的脸上依然毫无变化,但是眼神逐渐不善,泠衣继续道:“你以为贴着面皮我就认不出你吗,我习医多年,每个人的骨骼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黑衣人道:“方才不还自命清高说要好好想一想。”

    泠衣道:“我们不久前才见过,比较容易想得起来。”

    黑衣人终于狂笑道:“虽说只有一面之缘,我却也把你记得清清楚楚呢。不过既然如此,你就不可能离开了,泠衣姑娘。”

    泠衣抹去嘴角的血迹道:“谁能走还说不准呢。”

    黑衣人道:“没有丹心,你倒是自信得很。”

    泠衣嘲笑道:“呵,还知道丹心呢,瞧把你能耐的。你既然知道丹心,怎么会不知道丹心可以自己来找我?”说罢,她向黑衣人身后伸出手,对方错愕地回首一望,泠衣已经欺身到他跟前,对方恍惚抬手避过,肩上已经挨了一刺。

    黑衣人恼羞成怒道:“你又骗我!”

    泠衣狡然一笑:“怎么,我以前也骗过你吗?”

    黑衣人愤怒出手,掌掌带风,泠衣被炸得内伤,两人打过二十回合,一步躲闪不及被黑衣人一掌生生拍断长剑:“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刚才一直骗我!”

    他击中泠衣的肩膀,泠衣闷哼一声反手划伤他的手腕,却不敌一掌之力跌了出去,她以残剑做拐咬牙坐了起来,黑衣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泠衣抬头道:“你还是一样好骗呢,公子。”

    黑衣人举掌冷笑道:“再见。”

    一道凌厉的寒光直刺他的门面,逼得黑衣人连退十几步,他定睛看过去,来人风姿特秀,皎如玉树临风前。

    泠衣喜忧参半地望着前面的背影道:“俟清?”

    黑衣人击偏了飞剑,一脸惊讶道:“你不是中蛊毒了吗?”

    苏舸淡然回道:“只许中毒不能解毒么?”

    黑衣人狐疑地打量着他,但见他面色无异,依旧玉面红唇、气定神闲,不禁试探道:“怕也是跟那贱人一起诓我吧!”

    苏舸再次伸手召剑,地面“锃锃”浮起三柄长剑,他颇为不爽地看向对方:“是吗,中毒可以这样?”

    黑衣人受惊退了一步,嘴上不依不饶道:“你若是有体力招架,为何还不动手?”

    泠衣在后面大声喊道:“快逮住他,从他嘴里肯定能问出什么!”

    苏舸不疾不徐地说道:“正有此意。”

    还未等他放手,黑衣人迅速掏出□□往地上一扔,等烟雾徐徐散去,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苏舸佯装慢了一步依旧放出长剑,又站了一会儿,才单膝着地将泠衣抱了起来。

    泠衣慌忙道:“别、我能走,你别撑......”

    苏舸低头轻轻道:“嘘,不知道还有没有人。”

    泠衣抓着他的衣领,小声道:“你......你是怎么追来的?”

    苏舸道:“骑马。”

    泠衣道:“那马呢?”

    苏舸道:“扔到远处了。”

    泠衣忍不住笑出来:“你还真会装,不过你刚才好像说谎了,破了家规。”

    苏舸惊讶道:“有吗?”

    “嗯……刚才不算。”她笑着道,“既然你把马丢了,不如就同乘我那匹马吧,抱着我你走不了那么远。”

    苏舸轻轻“嗯”了一声,将她放到马前:“等一下,”他自己先上了马,随后伸出手,“来。”

    泠衣抓着他的腕子自己发力登上马背:“你多留一些力气吧。”

    苏舸没有回答她,一边伸手去拉缰绳一边道:“那个人说你诓他,可诓出什么来了?”

    他的脸擦过泠衣的肩头,泠衣贴在他的怀里殷红了脸,道:“他应该是谁家公子,是某个玄门的子弟,不确定是谁。”

    苏舸侧目道:“就这样?”

    泠衣依旧红着脸,避闪着他的目光道:“他说我骗过他,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我骗过的人多了,怎么知道是哪一个。”

    苏舸拉好缰绳催动马匹,泠衣见他半天没再说话,忽然回头道:“俟清,我可没有骗过你呀。”

    她这一回头,刚好迎上苏舸低垂的目光,她的头发擦过苏舸的脸,落在他的嘴上,泠衣下意识地伸手拉出发丝,苏舸耳梢如染桃花:“转过去。”

    泠衣忙回过头,马尾辫抽了苏舸一脸:“对对不起,我散开。”

    她伸手去扯发绳,苏舸抓住她的手腕道:“别动。”

    ——

    “嗤——”

    一高一矮两个人蹲在一具尸体前,高的那人拨翻了尸体,露出那人胸前的一大蔟鲜艳的山茶花。矮的一个抱怨道:“轻一点,拿个信件还把人衣服划烂了。”

    高的那人吹亮了火折子,露出木讷的一张脸,居然是那城门口的面摊主人。他把匕首递给矮的那个人,道:“死都死了,在意衣服有什么用。”他从死人的怀里找到一封书信,抖了抖展开纸张,草草看过,他又捡起了地上的长剑,“呵呦。”

    他爱抚地摸着长剑,剑鞘黑色镶银,精细地雕着古朴的花纹,他又拔出一截剑身,剑身一团墨色却盈亮如镜:“墨侵,想我没。”

    身旁那暗红色的剑不禁嗡鸣起来,剑身虽然普通,却泛着幽幽红光,如有响应一般,墨侵也散发出黑色的薄雾。面摊主人将两柄宝剑都插回鞘中:“想用墨侵把人引到这儿来,那也得真逮得住苏俟清才行。”

    矮的那个人露出娇小的脸,肤色微黑,眼睛圆亮,他托着腮,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万一逮住了呢?”

    面摊主人低声斥责道:“净瞎说。”

    小乞丐道:“老头儿,你打算把墨侵怎么办,依旧给苏大公子送过去?”

    面摊主人道:“给苏沐白送过去怎么说——‘你好,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了坏人完剑归苏’?”

    小乞丐嗤笑道:“真冷。”

    面摊主人道:“你不是要送解药么,连着这俩一起呗?”

    小乞丐“嘿嘿”笑道:“急什么,先把解药给他们,让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哎呦——”小乞丐捂着脑袋,“臭老头儿,干嘛呀这是。难得仙女姐姐能跟心上人多呆一会儿,你不想啊?”

    面摊主人从他怀里掏出药瓶打开盖子闻了闻,回手又是一弹:“你不是偷解药吗,这是解药?”

    小乞丐道:“管他是酒还是药,功效一样不就得了。药在那隽娘身上,想偷你自己上啊?”

    面摊主人伸手威胁道:“你又皮痒是不是?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这不是直接断送了泠衣的清白?”

    小乞丐挡着脑门道:“你等那面瘫脸自己觉悟,仙女姐姐都成望夫石了!”

    面摊主人气道:“你个倒霉孩子,还没完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