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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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些网约车都不靠谱,听说国内还总出什么网约车司机把貌美女乘客先奸后杀的案子,你都不知道吗?女乘客的危险系数和漂亮系数成正比。像你这样的,危险等级得最高!你说你干嘛不让公司派车送你去机场,你好歹也是品牌总经理啊!”他说。
“第一,我叫的不是网约车,这是我常约车的租车公司。第二,谢谢你变着法子对我外貌的褒奖,很有眼光!第三,别说我是品牌总经理,我知道在ut,连我ceo秦总都没司机,我哪好意思找公司派车?”我说着,气不打一处来的瞪着他。
“不会吧?秦总没司机?那这么个节奏,铁定是经济舱了吧?你们不都是高管吗?还没有头等舱,商务舱的?画风不对吧?”他脸上带着微微的失望似的说。
“对。你以后都不要妄想ut会给我们报销头等舱的机票。我虽然才来两周,但是,已经被秦总洗脑成功了。他说的没错,所以在目前公司这个阶段,商务舱,头等舱,都是太大太大的奢侈!按秦总话说:我们用的每一毛都是投资人的钱,都得省!谁在平日节衣缩食,在穷困时就容易度过难关。。。”我话音未落,他却把下半句话接了过去:“谁在富足时豪华奢侈,在穷困时就会死于饥寒!”他竟然也知道萨迪的这句名言,我斜睨他一眼。
“李总,以你的背景,工作经验,还有能力,回国后完全可以去更大的公司,成熟企业,外企,五百强,为什么要来秦总这个创业公司?估计年薪也不及你以前吧?”他赶忙追问:“告诉我,你到底为了什么?为了梦想?为了爱情?还是为了某个人?”他试探性的问我,那样小心翼翼的,又迫不及待的。
“你这都是什么奇怪的,杜撰的论调?我想我除了爱钱,没什么爱的!”我冷漠脸,然后近乎鄙夷的表情挂在我的嘴角上。
“那你这么死心塌地,跟秦总,不是喜欢秦总吗?不然到底为了什么?你明明很怕回国。”他又追问下去。我再冷漠脸也快禁不起他细火慢慢慢慢的一点点的问下去。“还是?你和秦总以前谈过恋爱,交往过?”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直到最后,我觉得他变得严肃了起来。期待的望着我,在等我回答。
“噗,我和秦向东,谈恋爱?!”我差点儿惊呼出来:“所以说,不要轻易说什么喜欢,你都不了解我!很好笑!我,我进ut为了哪门子的爱情?不过是,我得放弃我的美国梦了,我要放弃移民的梦想,回国陪陪我妈,正巧又遇到一个理想主义的创业家秦向东,他三顾茅庐令我感动,于是,我接了他的offer!”我提高了嗓门,我想了想,努力的运用我的理智理清思路,因为只有了解秦向东的人才知道,在他的世界,感情永远在事业之后的之后。而因为什么?
“因为,他对事业的执着,他的工作狂,他的理想主义,他的踌躇满志,他把一切的一切,都排在事业之后!这样才让我这个漂亮的女员工觉得和他一起工作,最没有顾虑,也最安全!”我说。
他先苦笑了一下,然后他点点头说:“我真不敢相信,但是我又不敢不信,如果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会发疯的。”他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和思虑。
我有些愠怒,竟然这样揣度我进ut工作的原因,我说:“颜值,凭你的智慧,我唬得住你吗?”
“李总,凭你的智慧,凭你的一个动作,凭你的一个眼神,都能唬得住我!”我望着他的脸庞,带着倔强和一份淡淡的无奈。
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没说,就是,这趟回国,我是绝不会和任何亲朋联络的。
尽管离家10年,这10年,已经可以久到让人淡忘了李莫深曾经给我带来的麻烦,困扰,但是,我依旧对那段日子充满了恐惧。我不能让亲朋知道我回去了,我真的怕极了十年前的那段日子,那段让人坐立不安,让人胆战心惊,让人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草木皆兵,人人都像要来寻仇的日子。哪一年我才22岁半,如果换做现在,我会好许多的。可是,谁知道呢?以前我最大的靠山就是我的父亲,现在我最大的痛苦也是他。
曼哈顿以东13km的拉瓜迪机场,车一路奔驰,速度不算快,冬天的早晨,外面雪飘的很大,车里放着《you are not alone》。车里暖气吹的很大,很快全身就暖了起来。我耽他一眼,他一进车就脱掉皮夹克,穿一件黑色高领开司米毛衣,面容透着干净,青春,帅气,痞气。
手机震动了起来。我常常手机是震动模式,主要不会被突然的铃声搅得烦躁。是司机的电话。司机跟我解释说,刚刚他出了小事故,无大碍。我也无好话说。因为不至于迟到,就一改往日作风,没有对着电话教育他半晌。
“咦?今天战斗民族反常哦,怎么不发脾气了?”他故意说
“解甲休士。”我白他一眼。
“李总,你是不是就对我刻薄?”他的眼睛一闪
“对。恨不得把你送进屠宰场!”
“这是特别的爱,给特别的我吗?”他笑
我不理他。转过头看窗外。天朦朦亮。雪越下越大。
办理完一切手续之后,我们进了候机楼。趁还有一点时间,他买了巧克力甜甜圈和拿铁咖啡给我。
“这个助理可还称职?”他走过来,带着惬意。
“还行”。我很吃惊,他竟然连我的口味都摸得一清二楚。
我们坐在登机口前的座椅上等待登机,我只顾埋头打字工作,他说去抽烟。因为忽然觉得声音很吵,我才留意到身边坐了一个女人正接电话,声音很大,她戴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色连衣的皮裙,外套及膝的粉色大衣,挎dior方包。由于她说着南京话(我家乡方言),我开始注意她。
只见她大嗓门的说,又大嗓门的抽泣起来。好似原本就肿的眼睛又红了一圈。我向来对别人的眼泪就免疫,除了觉得烦,毫无同情心。于是我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女士,麻烦你声音低一点,这样很打扰别人。”
“啊?”她忽然极其吃惊。
“女士,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打电话,或者哭,可以去角落或者卫生间,这样不会在公共场所干扰到其他人。”
“你,你,李物?”她同时拉下口罩。而我没认出来。
“我啊,我是惠惠啊!邓惠惠”她拿起电话对对方说:“小何,我先挂了,回去说吧!”她好像天生的嗓门就没法低下来似的,即使看上去在低声说话,却还是让我听了个清楚。
我的表情写着‘你到底是谁?’然后她主动说:“前两年稍稍做了个小手术,微整,微整”我这才回忆起来,确实,尖下巴,垫的高挺的鼻梁。她还真的是很多年前,邵蓝儿在画室实习时候的同事,好像是当时的总经理秘书。
当时邵蓝儿把她带回来住过一阵子的那个漂亮女人,当年见她第一面时候,就觉得她长相和身材都和章子怡极像。而现在,除了脸部更精致之外,身材略略发胖一些,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一个33岁的女人。反而看上去像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我还很吃惊,在这里能遇到她。
“你,你不是一直在美国吗,回国出差啊?”她卸下口罩,原本苍白色的脸上,两只眼睛忽然充满了活力与生气,炯炯有神的望着我,像是见到了亲人!
“是啊,我决定回国了。”我收起膝盖上的电脑。我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惠惠时,她和邵蓝儿站在一起,她瀑布一样的长发,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把她的身段衬托的玲珑有致,曲突分明,皮肤白皙,穿一双价钱昂贵的红色漆皮鞋。
“李物,你看看你哦,总是这么光彩照人,一眼就让人忘不掉的气质。”她微笑起来,之前的失意,落寞,好像暂时被隐藏掉了。
“对了,你呢?怎么来纽约了?”我一下子没有太多话说,只得硬着头皮寒暄起来。在我的印象中,在很久前邵蓝儿偶尔和我聊天里,会提及到这个叫邓惠惠的女人,我知道这个女人一直有一些隐隐地命运悲剧色彩。
“我,我来找我男朋友的啊。我刚谈了一个男朋友,嗯。。。就是年纪比我小了不少,一个小富二代,比我小了7岁!”她伸出两只手的食指来,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只是,来了纽约都一个多礼拜了,我也没见到他人。他这人也真是的,明明是他叫我来的,我到了以后,他又说他拉斯维加斯的朋友让他去玩,他就没时间陪我了。后来,我就自己找酒店住,然后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现在,我花光了带来的所有钱,也没见到他回来,就决定回去了。”
我听完只觉得这个男人很不负责任并且并不真诚。但是我也不想发表自己的主观臆断。我于是有些关切的问她:“刚刚,你在哭,是怎么了?”
她望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奈,茫然,迷惑:“哎!只是想到这趟来的一切的一切,觉得很难过,很委屈。认识他是在两个月前,我们发展的有点快,他让我把工作辞了,他养我。我当时也不想辞职,因为我在一家超跑俱乐部工作,其实收入也算不错,但是认识他以后,我可能在工作上有些怠慢了,后来,公司又招了新人来,就把我开了!”她低着头,咬着唇,委屈的泪水似乎又要夺眶而出了。
我看到她神色哀怨,语音凄楚,眉目之间的哀愁和委屈,我一时不知道怎样斟酌措辞才能不伤害到她,因为对我来说不说实话真的很为难。我决定还是不说话好了。
“李物,谢谢你了,我知道你不大会劝人,没关系。哎!其实女人很敏锐,遇见一个男人,他爱不爱你,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只不过有的女人装傻,有的女人自欺欺人,有的委曲求全,有的决定和他一起演。我33岁,伤过的心太多,不会因为失场恋就要死要活的。真正让我难过的,是我因为谈恋爱,被开除了!”她的目光暗淡。像是眼睁睁的看着一扇原本可以通往另一个美好世界的大门,被关上了!
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去怀疑之前深信不疑的感情,而邓惠惠不算糟糕,因为她从来没有对这段感情深信不疑过。
“回去再重新找工作好了!我记得你有本科学历,学校也不错,何况还有丰富的工作经验。”
“可是,哎,我。。。”她像是有很大的苦衷,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话锋一转:“嗯,是啊!我可以重新开始的!没什么!我会振作起来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安心定志,意气扬扬的恢复了起来。
拉瓜迪机场的候机楼就是老老旧旧又狭长,毫无国内北京国际机场的气派,在这个大雪的清晨,机场暖气特足。广播通知登机,我带上行李,去后方排队了。惠惠也起身和我一起走,颜值这家伙抽完烟朝我满面春光的走来。颜值迅速的打量了她。
“颜值,这是惠惠,我国内的朋友。”我说,稍稍做了一下介绍。
“你好!”颜值一副每逢佳节,小孩子总要被大人拉着喊亲戚时绝望至极的死样子。
“你好。你老公?好帅啊,像吴彦祖呐!和庄颜哥不分伯仲哦!”惠惠说。提起了我的前任庄颜。
“我还是单身呢!这是同事!”
“很快就是男朋友了!”颜值志得意满,却又似乎因为听到了庄颜的名字而脸色一紧。
我们陆续进摆渡车。摆渡车外风凛凛的,雪似乎小了些。摆渡车可供我们站的空间很小。颜值站在我的左侧,随着乘客越来越多,他朝我这里又挤来,他185高,浑身散发着魅力,满满的都快包裹住我了,我在他敏锐而专注的注视下,脸又滚热起来!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咖啡杯,挡在我两胸口之间。
“喂,我不是故意的!”他矢口狡赖。
“反正存心不良!”我调过头去,很久没坐摆渡车了,车上拥挤,各色人种的体味混在一起实则不好,而好在他挡在身边,闻着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香。我心里微微一动。
当我们排队到了机舱后,各自找座位。我心想,看来今天不是很走运,一排5个位子,已经坐了3个人,加上我,就已经4个了。这趟航班是着实没有办法躺下来休息了。
由于我坐在最右边靠过道的椅子上,我回头看了一眼,颜值那小子在离我差不多4排的距离,我回头时却又正巧和他对视了一下。
就在我收拾好东西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一股巨大的,让人始料不及的,沉重的东西,‘砰’的一下砸在我的右肩,我被猛击后的疼痛让我发出尖叫来。
“i am so sorry~!”一个年约40岁的白人女人一直对我道歉,原来她刚刚在我上方的行李架上拿行李,忽然手滑。
“i'm ok。”
“如果你感到不舒服,随时叫我,我要对你负责!”她说着,在我身旁又等了十几秒钟。我抬头让她坐回自己座位。此时颜值竟已经冲到我身边来了。
“喂,你有伤到哪里吗?痛不痛?到底有没有事?”他几乎比我还意外似的,关切的,激动的,充满了焦急的关心。
“没事,有点痛。”我说。
“这样哦,那我,给你揉揉?”他伸手要到我肩膀上,被我手掌掸了回去。
“臭小子!你坐后排去!”就在这时,飞机广播播报注意事项,希望大家回到自己座位上,目前正在排队等待飞行,希望大家耐心一点。
空姐走来,指示颜值赶紧回到自己座位。“那我先回去了。”他眼底发出怜惜和不舍,缓慢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别提了,我这趟来,根本没找到他,他就是个骗子!不过我也没算白来,偷偷告诉你,我应该很快会有一笔钱到账的。”只见还是惠惠拿着手机在聊微信。她依旧试图很小声,我还是听的清楚。“鬼知道谁在背后捣鬼,给我知道我一定不饶他。”
“那你上家公司有没有说辞退你的理由是什么?”她手机里的微信群传来语音,她竟然开了公放,害我还没戴上耳机,不得不听见。“没有,人事找到我的时候,就说公司说我那段时间啊,工作态度不好,,客户维护的不好!就提出要单方面解除合同,还一下把我的社保都停了!他们安排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让我交接工作,肯定是谁的关系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