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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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越见陆江一言不发,猜想他郁闷也是应该的,像他这种行两步就被抢,过两日就被劫的破气运,放眼江湖也是难得一见。

    不过,她夺了陆江的剑,心里确实羞愧,不然也不会将银蛟抵押给他了,后来转念一想,陆江匹夫怀璧,即使她不来夺,也会有别人来夺。

    既然如今她收了他的剑,自然没道理为难他,只要陆小子乖乖巧巧的,她便带着他一起去江左。

    其实要去江左,以闻人越的轻功,不歇不停奔上几日也就到了,可是现在有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如今她空有一身内力,但是几乎不能施展,甚至是稍稍发力也不能够,若是强行运功,不多时便会昏厥,这一点不用再试,前几日她就亲身体验过了好几回。

    她大可以让祁飞燕带她去,但阿燕背着她行走,速度会降低不说,这途中她的身体也吃不消。

    即使真的赶去了,她也不能保证,到时还能有余力宰了陆振林。

    闻人越原本偷溜出来,就是怕云画宫主叶昭恼她,如今这么个情况,也不知道阿燕和陆小子能不能护着她抵达江左。

    这不,这日才上路,闻人越就又气得差点把陆江打了一顿。

    闻人越是个肆意惯了的,她年少成名,早已习惯了强者的身份,曾经在悬崖峭壁上来去自如的少年,如今屈居于一颠簸马车内,自然憋屈。

    她见许大夫配的丸药确有几分效果,一察觉到困意上头,便赶紧摸出来一颗吞掉。

    陆江见她吃丸药像吃糖豆一样,便不许她多吃,规劝她每日最多只许吃四颗,闻人越自然不乐意,将腰间囊袋捂得严严实实的。

    陆江说道她,说得她烦极了,便抽出了陆江那柄软剑,胡乱挥了几下,把他一身衣裳划得稀烂。

    陆江面色如常,似已习惯了,闻人越倒是气得不行,伏下去咬了他肩膀一口。

    车夫驾着马车回到了官道上,即使路面平坦不少,闻人越依旧是难以入眠,于是陆江决定只白天赶路,夜里找地方歇息。

    马车行了一日,傍晚时分,祁飞燕先出去探了一圈,寻了个附近最好的客栈,晚上一行人就在这客栈歇下了。

    马车一停,闻人越已经累得连根指头都懒得动了,但丝毫不影响她呼喝陆江:“快快快,背我进去睡觉!”

    陆江此刻倒是听话,一声不吭地蹲下让闻人越趴上来,托着她进了客栈,还未进房间,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陆江将她挪到床上,见她睡得仰面朝天,露出腰间囊袋,便伸手将那些丸药都取了。

    次日天光,闻人越摸不到丸药,自然怒气冲冲,甩着鞭子又是一通发泄。

    如今有了许大夫的丸药撑着,她只要不运功,稍稍发些力还是可以的,况且揍陆江并不需要什么内力,甩鞭子硬揍就成。

    陆江作势要把她的丸药扔进水缸里,她才收了鞭子,龇牙咧嘴地扑过来掐他。

    陆江虽然功夫一般,但制住一个不能用内力的闻人越还是没问题的,见闻人越扑过来,便捉住她两只手,往后一剪,她就只有蹬腿的份了。

    “那丸药功效有限,你多吃再多都没用。”陆江耐心规劝。

    闻人越冷哼:“我就要吃!我偏一次吃它个十粒八粒的,你能奈我何!”

    陆江无奈:“闻人姑娘若是觉得这药有用,不如让阿燕出去寻个大夫问问,配不配得出这药,你要想吃,等让大夫多配一些了再说。”

    闻人越不过没事找事,自然知道这丸药不过是个拖延的,对她的身子实则没有多大帮助。

    闹了两回便也懒得闹了,抖抖胳膊让陆江把他松开,讨了两颗丸药吃了,然后回房等待启程。

    祁飞燕听店家说,最近这片来了个游历四海的神医,便想着请神医来看一看,说不定能治闻人越的毛病。

    哪知这神医是个脾气怪的,说什么只为有缘人医治,且每日只接待一位病人,就算你病入膏肓,神医说不合眼缘,你就只能乖乖回去等死。

    但据说,经他医治之后,王二麻子如今面庞光滑似鸡蛋,张瘸子能够一日行千里,孙哑巴的嗓音更是妙比黄鹂,是以每日仍是有不少人上门求医。

    恰好这日,那神医刚答应给赵富商的儿子诊治,于是连见都没见祁飞燕一面,只令药童出来说:“今日无缘,明日请早吧!”

    祁飞燕灰溜溜地回来,跟陆江说了这事,可缘之一事最难捉摸,陆江也是无法,哪知闻人越恰好出来,听见了祁飞燕的话。

    “他说不见就不见?你没跟他说我是闻人越吗?”闻人越瞅着祁飞燕,十分纳罕。

    祁飞燕有点摸不准闻人越的意思,跟那神医说她的名号?难道神医也崇拜她的武艺?

    而在陆江听来,闻人越这话的意思便是:不治就弄死他。

    事实证明,陆江确实猜对了,因为闻人越让祁飞燕把她背去了神医那里,那药童出来:“今日无缘,明日……”

    话还没说完,闻人越伸手一点药童的定身穴,绕过药童就冲进去了。

    接着陆江跟着绕过去,祁飞燕也跟着绕了过去,顺便帮药童把门关上了。

    那神医正在里间数银子,闻人越一脚踹开房门,吓得神医差点掀翻了装银两的匣子。

    闻人越抽出软剑,往神医脖子上一横:“过来!把脉!”

    神医应该是个没见识过江湖险恶的,察觉脖子上的宝剑寒气逼人,忙听话将手搁在闻人越的手腕上,只是哆嗦得十分厉害。

    这神医虽然贪财,但确有几分本事,诊治结果与许大夫相差无几:“其……其实姑……姑奶奶的身子也还是有一线转机的,既然原先的方子能顶三年,相必开那方子的医者也有办法治好姑奶奶的身体……”

    “你就医不好吗?”闻人越冷冷瞥他一眼。

    “我……我给姑奶奶开一剂方子,姑奶奶服几日,至少能吃下东西……”神医小心翼翼道。

    光吃丸药当然不比大鱼大肉爽快,听到神医如此说,闻人越勉强觉得满意。

    闻人越一行人离开之前,陆江见那药童仍被定在原处,试着伸手替药童解穴,只是他手法不精,错手点到了笑穴上。

    那药童便僵硬着立在原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飞燕被笑声惊到,连忙伸手帮忙解了穴。

    陆江讪讪地冲药童道了声“抱歉”,那药童刚得了自由,眼里立马涌上泪来,极委屈地看了陆江一眼,便捂住脸,哭着跑了。

    闻人越见二人还未出来,直在门口催促。

    按神医的说法,闻人越需要吃上三日的药,那药不便做成丸子,只能现煎现喝,神医便唤来白日那个药童:“豆豆啊,这煎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名唤豆豆的药童应下,以为只定时过去煎药即可,神医却说:“这药得守着煎上两个时辰,你每日来回跑也麻烦,这三日你便与他们住在一处吧!”

    豆豆心中略有些纳闷,之前再麻烦的事情,师父都吩咐过,怎么这回这般体谅她了?

    不过豆豆如今才六岁,年纪还小,并未细想太多,便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带着三日的药材,去了闻人越那儿。

    陆江打算给小药童单独开间房,但那药童认真道:“我还小,不可以一个人睡的。”

    陆江也没带过孩子,不知作何安排,便问:“那你晚上跟我一处睡吗?”

    小药童想起白日里陆江点了自己的笑穴,犹犹豫豫道:“我晚上睡相不好,你会点我的穴吗?”

    陆江忙道:“不会不会。”

    这日晚上,小豆豆便与陆江一处睡觉,晚上陆江才知道,原来竟然是个小姑娘。

    陆江让小豆豆擦了脸,翻出之前在金州给闻人越买的香膏,给小豆豆抹脸用。

    小豆豆第一回用女孩子的香香,捧着闻了好一会儿:“这东西好香呀!”

    陆江也不知道寻常小姑娘用不用这个,他买时店家说这是最好的一款,男女老少皆可用的,便放心给她用了。

    他又找客栈掌柜要了一床被絮,把被絮卷成筒状,让小豆豆钻进去,然后去铺自己的被子。

    小豆豆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陆江,陆江铺好被子,回头一看,小小一个姑娘,就只露出了小小一个脑袋。

    “怎么了,睡不着吗?”陆江又想起小时候,义父守着他睡觉的样子。

    “有一点儿……”小姑娘只露了双眼睛在外头,说话瓮声瓮气的。

    陆江想起那神医,便问:“那个神医是你爷爷吗?”

    小豆豆眨了两下眼睛:“他是我师父。”

    “那你亲人呢?”陆江有些惊讶。

    小豆豆眼里泛起水光:“我贪吃,快把家里吃垮了,爹娘就偷偷把我扔在了山里,我饿得不行,在山上挖野菜地瓜吃,就遇到师父了。”

    “师父也很穷,但是师父会给我饭吃,让我吃饱,师父很好的。”

    陆江闻言,心中一片酸涩,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那你现在快睡,明天起来帮你师父煎药。”

    小豆豆笑着“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