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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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飞燕原本以为,陆江方才抽剑砍他,此刻定然还在气头上,已做好了打算让他再砍一次,正好他可以将人引到女侠这儿,完美!
他去敲完门,立马就闪到了一边,陆江却颇为平静地开了门,祁飞燕忙说了句:“女侠喊你过去!”
陆江面无表情地越过他,进闻人越房里了,祁飞燕耸了耸肩,也跟着进去。
闻人越睡了两日,觉得精神好了不少,但是人也惫懒起来,没觉也想找觉睡了,但想起那庸医的话,陡生一股烦躁,伸手胡乱挠了两下头皮。
见二人进来,闻人越一边挠头一边向祁飞燕使了个眼色:“给他。”
祁飞燕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摸出银票递给陆江。
陆江面上这才有了点表情,伸手狠狠夺下。
祁飞燕瑟缩一下,觉得颈后凉凉。
闻人越又问祁飞燕:“你手里钱多吧?”
祁飞燕忙不迭点头:“女侠要多少我有多少!”
陆江瞪一眼他,道:“再多也是偷鸡摸狗!”
祁飞燕脖子一埂:“我从来只盗贪官污吏!”
陆江冷笑:“我倒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一官半吏。”
祁飞燕还欲再说,想到什么,就悻悻闭了嘴。
闻人越还欲听他们斗嘴,见两人无话,便轻咳一声道:“我拿了你的剑,你也偷了我的银蛟,咱们能扯平了吧?”
陆江此刻酒性发作,一脸嘲讽:“拿?偷?”
闻人越嘿嘿笑:“我是抢的,你是代为保管。”
陆江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扯平?我不止没伤你一根毫毛,还花了两千两银子给你请大夫。”
若是调转身份,闻人越早把他千刀万剐了。
闻人越含糊道:“你下下辈子也不一定伤得了我一根毫毛……”
陆江没了耐性:“你到底要说什么?”
闻人越心想,你这小子命都在我手上,还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知道你舍不得那剑,我也不再强人所难了,你且把银蛟还我,我们互不相欠,一拍两散吧!”
“既然你想通了,那就把我身上的毒解了吧。”陆江见不得她对自己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但既然她愿意成全,他自然乐得离开。
闻人越又挠头,十分心虚:“其实那也算不得什么毒,用了的人反而如同返老还童,容颜愈发娇艳,那牡丹花开得越娇艳,容颜气色便越好,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佳品呢……”
陆江听闻,口中清茶差点喷出,自己担惊受怕了好几日的“牡丹”,竟然是那女子养颜美容的佳品??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气。
他看着闻人越这副瑟缩的样子,心里越发郁闷,真想一剑刺死她!
陆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闻人姑娘之前说是毒,我信了,如今又改口说是药,陆某真不知该信哪个了。”
“好办好办,我给阿燕也下一个好了,这样你总信了?”闻人越大手一挥,祁飞燕便觉一阵清风拂面,备感舒爽。
祁飞燕扒开衣襟,果然看见自己心口慢慢浮出一个红点,他倒是相信女侠没缘由害自己,只是见陆江如此纠缠,心里多少有点发怵。
陆江还是不信:“我怎么知道你过后会不会给他解药。”
呵,那你倒是想个法子啊?
闻人越无赖起来:“随你信不信,反正中毒的不是我,我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话音未完,闻人越立刻察觉到陆江身上崩起一阵杀意。
乖乖,这回真生气了?
见陆江真有发疯的征兆,闻人越立马改口:“这确实不是什么毒,你若不信,我将手中银鞭赠一半于你,待到了江左,我再找你取回,只是这银鞭稀有,你不要随便拿出来显摆,不然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定然守不住它。”
陆江皱眉:“如何赠予一半?”
闻人越哄他:“你且拿给我,就知道了。”
陆江立马警惕。
闻人越压低声音问祁飞燕:“你除了轻功,杀人怎么样?”
祁飞燕也小声道:“我只会轻功。”
陆江:……
闻人越握拳放于嘴边,咳嗽一声:“咳咳,你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
哼哼,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不能运气发力,早弄死这小子了!
“你知道的,我现在身体抱恙,无心杀人,所以我是想和平解决问题。”
等我身子恢复了,必要拿你当练鞭的活靶子!
陆江略一思索,还是将银蛟递还给她,只是心中苦涩,闻人越即便是病了,若要杀他,其实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那银鞭乍看之下光滑无比,细看就发现上边层层叠叠着许多鳞片,折射着稀碎的微光,正如传说中的龙鳞一般。
只听“咔哒”一声,闻人越不知拧了什么机关,那银鞭自中间一分为二,原来竟是两鞭合一,闻人越在陆江面前使了两次,他都以为这是一根长鞭,想来是可以作两根使的。
不知当时制这银鞭的人有着何种巧思,能将两鞭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连接之处完全毫无痕迹。
一旁的祁飞燕正惊叹着,心想自己要是得了其中一鞭,必定死心塌地跟着女侠,这陆江果然是个呆子。
闻人越递了只银鞭给陆江,他怔怔接了,现下不得不信,饶是他这种不懂武器之人,也知道她的武器绝非凡物。
闻人越说得对,中毒的反正不是她,她愿意将其中一鞭交于他,还叮嘱他鞭子不要外露,已是出乎他意料,又联想到那会儿楼下酒客的话,陆江一时心中纷乱。
“我在江左等你来取,你若是不来,我就占为己有了。”陆江冷声道完,转身离开了。
陆江回到房中坐着,觉得酒气越发上涌,他在楼下听那些酒客讨论,猛然想起闻人越的武器,那天他在月下看得不甚清楚,只以为她使得那武器是根普通的鞭子,这两日担惊受怕,也没想过仔细看看。
现下这银鞭就在他眼前,他还未伸手触及,便觉得凉气与杀气交织,腾腾直往上涌。
那银鞭上看似鳞片的东西,其实片片都锋利无比,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拈着鞭子的一端,将鞭身微微弯曲,只见那些鳞片都竖起来,似一把把小刀,刀锋薄如蝉翼。
如今她就这样把银鞭给了一半他,难道不怕他对她不利?还是说,她已经自负到根本不怕人来寻她?可她那副随时都会睡去的样子,若是旁人结伴拿她,她又能撑多久?
对了,她也没多少时日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心惊,这两天她说话混不吝,做事好似也全凭心意,他只当功夫高深之人大多如此。
现下回想起,她乃声名狼藉的女魔头,他方觉得自己仿佛在地狱门前走了一遭。
也罢,她眼下肯放他走,他只管走就是,还想她做什么?
陆江敛了神思,打算找个布条将银鞭小心包起来,一转身,便看见下午去给她采办的那些衣物,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一阵怪异。
他原本是做好打算伴她去江左的。
……
闻人越原本拘着陆江,就是疑心自己身子的问题,若是她时常昏迷,自己一人还真不好去江左。
如今祁飞燕送上门来,那就好办了,一来祁飞燕轻功不俗,二来祁飞燕分外狗腿,使唤起来必定顺手,陆江这小子……功夫太差了。
突然,闻人越像是想到些什么,陆江……
闻人越此时困乏,混混沌沌想了一会儿,又呼呼大睡起来。
祁飞燕住的客栈与闻人越不在一处,闻人越睡得毫无征兆,祁飞燕只得自作主张先回去了。
第二日天方亮,祁飞燕就乖乖来找闻人越了,听了闻人越的嘱咐后,便急色匆匆地赶到许大夫那儿了。
他叮嘱许大夫今日务必能赶多少丸药就赶多少丸药,今日子时会前来取药,剩下的赶不出来也不用赶了,银子他照付不误,只是这件事情谁也不许透露。
祁飞燕不方便清洗闻人越的随身衣物,于是又去采办了许多女人的衣物、手帕、饰品,保证闻人越接下来三个月从内到外都不会有重复的打扮。
采办完毕后,直接寻了两个金州城的老车夫,约好今晚在客栈门口等候。
陆江下午也去寻了车夫,回来前又去了许大夫那儿一趟,让许大夫给他把脉,许大夫说陆江如今脉搏跳动有力,丝毫不像是有毒之兆,陆江又微微放了心。
陆江走之前见许大夫神色怪异,询问之下又被搪塞过去,便不再追问,回来时见客栈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也没多想,沐浴之后便早早休息了,打算明日一早赶路。
这天夜里,闻人越与祁飞燕先是去了许大夫处,取了丸药,许大夫赶了这两日,好歹配了一个多月的丸药出来,接着二人便半夜启程,连夜离开了金州。
祁飞燕担心闻人越在马车里待得不舒服,特意在马车内设了厚厚一层软垫,连马车里边的桌子、窗棱都用软布包了起来,闻人越就是立马昏睡过去,也绝不会磕着碰着任何一处。
再加上祁飞燕极其了解姑娘那些事,见闻人越肤若凝脂,鼻若琼瑶,脸上、发上却无一点缀,顿时手痒。
便拿出采买的那些胭脂、发簪,往闻人越脸上、头上招呼,有了祁飞燕作陪,闻人越一路上不知道多欢快,只恨没有早些捡到这个便宜“丫鬟”。
这边闻人越与祁飞燕一同下江左,一路上好不快活,那边另一人可就截然相反了。
陆江直睡到次日晌午方醒,才疑心怎得睡得如此沉,一模腰间,便发觉软剑不见了。
他心中狂跳,冲出门去逮着小二一问,才知道闻人越已经连夜走了。
“闻!人!越!”陆江将拳头握得咯咯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