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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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济川带领人在鹾河沿岸找到了十口盐井, 端王亲自来到了鹾河边视察, 使劲儿拍着卢济川的肩膀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可不是有他的, 盐啊。现在他的地盘上有盐产出,这可真是不亚于一座金矿啊。

    端王兴奋的不行,跟着卢济川转了好几圈。见卢济川命人在鹾河两边搭建木台, 还让人在上面铺土,端王饶有兴趣的问道:“这就你是说的盐田?”

    见端王很是感兴趣,卢济川也仔细的跟端王说起了盐田的搭建过程, 以及为何要建盐田:“殿下,这里风大, 阳光也好。盐田搭好了,到时直接让人背了卤水晒在这盐田上,让风跟太阳将水气蒸干,盐自然就出来了。”

    说着,卢济川将端王带到他们最先搭好的盐田上。端王看到这块盐田上已经铺满了白白的盐,难得的露出了隐藏多时的孩子气,乐呵呵的抓了一大把在手里看了又看。真是越看眼睛越放光, 这都是钱啊。

    看着端王兴奋的样子, 卢济川解说道:“现在太阳大, 风也大,这块盐田是三天前灌上的卤水,现在就可以收盐了。看这样子, 估摸着也有五六斤的样子, 如此算来, 这片盐田日后......”

    端王看着这白白的盐田,眸光闪动,这卢济川可真是他的福星。想及此,端王当即对卢济川道:“济川,先前你提的开河还有炸/药的事情,因为还没到最后的成功阶段,又想着你现在不能太多出头的原因,所以先没给你请功。”

    “可是你现在又立了如此大功。想必再是瞒不住了。我这次一定得给父皇上折子给你请功。你想要什么?”端王问卢济川道。

    听得端王这问话,卢济川心道,你可真实诚,让我说要什么?不过,经过这些时日跟端王的相处,卢济川也发现端王为人还算是豁达,虽然皇家人的城府那是不少,但毕竟还是保留了一些真性情的。何况,他们现在也都是少年之时,想必端王真有几分将自己看成朋友了。

    端王现在这问话,想必也不是试探什么的。估计真是想要问自己要什么。这份情,卢济川承了。

    卢济川想了想正要回答时,端王却是又开口了:“济川,方才我出口相询可是让你为难了。这样吧,我知你是有志于走科举出仕的。可是现今你这身份.....不如我向皇上上书为你请恩赦?”

    这个恩赦可是卢济川目前最需要的。卢济川现在可算是犯官之后,这如果要参加科考,只有卢淳章那案子翻案了或是有皇上的恩赦才行。现今这种情况,翻案谈何容易,那最好的就是恩赦了。

    卢济川想了想却是摇头道:“多谢殿下好意,殿下不如换个请赏吧。此时上这个折子,我怕皇上对你......”

    端王明白卢济川的意思,这目前头上的大山没有除掉之前,现在上这个折子,怕将皇上致于两难之地。如此一来,也怕激怒皇上。

    端王摇头轻叹:“济川不必思虑过多。万事没有绝对稳妥之处,说不得此时上这个折子也是个极好的契机呢?何况,你难道不想看看究竟是谁会极力阻拦为你恩赦之事的?”

    卢济川意动了。如此还真可以一试。也好让自己看看自己先前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不过,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好。卢济川特意跟着端王回了王府一趟,跟庄亦等人好好商议了一番,将朝中能调动的人都仔细的想了一遍。

    端王的折子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端王竟然为卢淳章的孙子请赏。虽然卢济川在渭州帮着端王做事,出的那些主意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但毕竟没有拿在明面上说的。

    现在被端王大喇喇的直接戳了出来,可真是有看头了。

    近些时日,被武镗一系打压的不行的叶文升一系很是高兴,撸起袖子力主对卢济川进行重重的嘉奖。理由充分的很,看看这卢济川,小小年纪,就能如此为国为民做实事,当是要好好奖赏,以兹鼓励的。

    反对一派的理由也很充分,这卢淳章当日贪渎大案牵涉甚广,没有治那卢济川的罪,那是皇上仁慈。怎能让罪人之后得寸进尺的呢?何况那案子皇上已经钦定,现在恩赦卢济川,岂不是有损圣上颜面。

    兴平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反两方来回拉锯,也不表态。

    这天,退朝之后,御史中丞金铭觐见皇上。听金铭说明来意后,兴平帝看着他淡淡道:“朕看这几次为卢济川的事情朝堂上都吵的沸反盈天的,也不见你吭声。朕还以为你这是要避嫌呢。不曾想今日你竟然找到朕面前说这事儿。”

    金铭赶紧躬身答道:“皇上恕罪,卢家之事自有圣裁,微臣不敢置喙。不过今日微臣收到卢济川寄来的报平安书信,信中夹杂了他平日所做的一些文章。这些文章微臣读来颇是有些意味,何况微臣知道皇上乃是爱才之人,所以就拿过来给皇上过过目......”

    听得金铭此言,兴平帝来了兴致:“哦,听你这样说,倒是有些意思。朕倒要看看这卢济川究竟写了些什么。”

    易三从金铭手中接过书稿放在兴平帝案头,兴平帝饶有兴趣的打开来看。兴平帝粗粗扫了一眼,这些文章不过是些大义跟论、策。不过,越看,兴平帝眼神越收紧了。

    兴平帝指着桌案上的书信,目光幽深的问金铭道:“这些果真是卢济川写的?”金铭答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这些确实就是卢济川所做。”

    兴平帝轻轻敲着桌案没有再说,心里却是在沉吟,想不到这卢济川竟然有如此之才。看看他这些文稿中都写了什么,天下民生涉及不少,其中竟然还有关于军队改制的建议。看看他提出的这些东西,内容新颖,且十分具有可操作性。

    此子还真是聪明,看出了自己目前最忌惮什么,竟然用了极大的篇幅来写关于军队改制之事。兴平帝沉吟良久,对着金铭轻轻哼笑道:“这卢济川倒也胆大。”

    金铭退出后,兴平帝对易三问道:“你说这卢家小子所图什么?一去渭州竟然就接连帮着瑞儿出了这许多主意,接着又发现了盐井。这诸多的功劳都在这里,好好的跟着瑞儿,日后一必是差不了的。为何......”

    易三小心的听着兴平帝的说话。这卢济川为何不老老实实的呆在渭州,日后等着瑞王赏赐就行了?看看这卢济川这些时候接连做的大事,此等人物岂是甘于一方之地做个幕僚而已的。

    不过,这小子也确实胆大,竟然敢直接将自己的才能理想爆于君前。

    兴平帝说这话也不是真要人回答。这卢济川人才不错,这要是用好了,说不得目前胶着的局面真就打开了。金铭说的对,朕乃天下之主,这主自然是可以做的。

    对于卢济川为何此时将自己的才能志气暴于君前这个问题,在卢济川给金铭去信之时,黄介观也问过卢济川。

    卢济川当时坚毅无比的答道:“我在渭州做的这些事,端王虽然先前没有报上去是我做的,但是,该知道的想必都已经知道了。何况,这次盐井的事情很大,端王就是想瞒估计也是瞒不住的。既然端王有心替我请恩,那我就接着吧。”

    “既然要做,那就做个大的。我这次也相当于直接立于人前了,这不放心我卢家的人想必更是会下死手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找上最大的关系。将我能力亮出来。”卢济川解释道。

    黄介观了然,卢济川此法也可,反正他现在也是毫无退路,那还不如亮出实力,让上位者看到他的可利用之处再说。这样,说不得,因着他有用,时不时得到一二维护也算不错。

    卢济川这一连串的作为,确实已经引起了兴平帝的注意。兴平帝颇是用了些心思的了解了下卢济川。

    翌日,皇上早朝,议完朝中大事之后。叶文升一系又提出了关于卢济川恩赦之事。对于这件事,叶文升可是上心的很,端王近些时日声名鹊起皆是因为卢济川之故。

    何况,端王为卢济川请赏之事,也事关端王的脸面。这可是让众臣看看君心所向的好时候。所以,于公于私,这事必须要拿下。

    相对于叶文升一系势在必得的运作,反对一系对这事倒是没有这么坚决。正因为圣心所向,他们现在也吃不准皇上是怎么想的,为一个小小的卢济川惹得皇上不快就得不偿失的。

    叶文升将话题抛出后,正反两方照例争论了一阵,最后又都作揖请圣裁。

    见这群人终于想起要请自己裁定了,兴平帝也真的圣裁了。

    只听皇上当朝下旨,说卢济川功在社稷,父祖之事当不应涉及于他,日后他科考也好,做官也罢,都可特例开恩,一应待遇与他人无二。皇上下旨恩赦除了消除卢济川因为父祖之罪的影响,另外还赏赐金珠锦帛若干,白银千两。

    皇上这道恩旨一下,朝中众人真是心思各异。众人暗忖卢家是不是就此会兴起之余,也对端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看来,皇上对这个被贬出京的前嫡子,还是很有情义的。

    对此封赏,端王一系当然是高兴非常的,可,但凡端王高兴的,瑞王必定是不高兴的。现在瑞王正在书房对着自家舅舅发牢骚。

    武镗微笑着听着他的牢骚,待瑞王说的告一段落后,武镗安抚道:“此事,殿下无需太过忧心。圣上今次这道圣旨也不过是因为卢济川这次的功劳确实不好抹掉......何况,卢家小儿现在不过是得到了一道恩旨而已,日后如何,还为未可知。”

    瑞王叹气道:“舅舅,我倒不是为着卢济川生气的。主要是父皇这道恩旨,可真是......目前看来,圣心还向着这赵瑞啊,这实在让我有心担心。”

    武镗摇头笑道:“殿下着相了。昔日,圣上潜龙在渊时,对你跟端王是如何?现在又是如何?”

    听得武镗这话,瑞王不禁思索起来,这样想来。昔日跟现在可是有极大的差别。当日在王府时,父皇可是对赵瑞要求极严,对他们这些兄弟却是多有纵容的。

    而现在,父皇对自己的要求极高,那父皇今日对瑞王的稍许偏爱,也许是因为对不能承嗣的儿子的一种补偿偏爱?

    一想及此,瑞王心都热了起来。接收到瑞王热切的眼光,武镗摸着满是龇须的下巴沉稳一笑:“殿下无需多思多想。用心为君父分忧即可。”

    安抚好瑞王,武镗面无表情的回府。书房里一群幕僚正等着他,今日皇上当堂下旨的事情,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

    见到武镗沉沉的眼光射了过来,贾化作为首席幕僚,率先开口道:“主公,此事无需着恼。此次皇上不过是给了那卢济川稍许恩赦,日后我们多的是机会阻他......”

    武镗却是摆摆手,对于此事不欲多谈了。众幕僚也赶紧顺应心意商议起了目前手头的要紧事来。

    武镗不愿再谈卢济川得恩赦的事,还真不是如别人所想的恼怒非常。相反,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放心了。

    端王这次只是就功劳而请功,甚至,卢济川托人情到圣上面前进献文章什么的,也只是展示自己的才华。虽然,卢济川展示这些才华也是让人不快的,可是比起他最担心卢济川手中有什么抑或是卢济川知道什么这事上,还是让人放心的。

    因为由此看来,这卢济川手中必定是没有什么的。不然,他完全可以借人之手递到皇上面前,毕竟他有那么多的机会。而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给自己造势要个恩赦。既然他手中没什么有用的,那就不足为虑了。

    恩赦的恩旨到了,卢济川真是感慨万千,自来这里以来,他终于有了自由了。虽然说这个自由许是还伴有危险,但总算是有了想做什么不用考虑如何解掉身上的镣铐的顾虑了。

    就连一向淡定沉稳的黄介观听得徒儿这个好消息,也高兴的多饮了几杯。

    苗义则更是夸张,只见他泪流满面,扑倒在地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大笑着:“卢公,我们卢家有救了。”看着苗义这比自己这个正主还激动,卢济川也感叹不已,这可真是个忠仆。

    苗义可真是忠心,自知道这道恩旨后,一天都用这殷殷的目光追随着卢济川。不过,卢济川却是从这目光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苗义在犹豫在挣扎在担忧,好像是有什么他想下决心,但又不敢的样子。

    卢济川颇是奇怪,这苗义一向憨厚沉稳,少有如此外露的时候。这些时日来,除了教教自己习武什么的,最多就是有时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忧思而已。可是,今日他这目光就太让人惊讶了。

    皇上的恩旨下了后,小院儿里人来人往,贺喜之人络绎不绝,要不是知道卢济川正在孝期,端王都想摆酒给他庆贺的。

    迎来送往好容易忙到傍晚时分,终于人客都送走了。卢济川才抽了个空儿来到苗义的房中。

    看到卢济川进来,苗义笑道:“小少爷,都忙完了?有事你叫我好了,怎好让你到我这儿来。”

    卢济川定定的看着苗义,在苗义脸上的笑渐渐收回去的时候,方才开口道:“济川是有事请教苗叔。还请苗叔解惑。”

    王忠忙忙的搬了个椅子过来:“少爷,请坐下说。”

    见卢济川挥退王忠,大马金刀的坐下来,苗义心中轻叹一声,看来,小少爷今日真是要跟自己好好谈谈了。

    苗义目光一敛,身上气息随之一变。看着平日憨厚老实的苗义瞬间眼神凌厉,浑身气势顿起。卢济川知道今日恐怕真能得到一些他想要的答案。

    只听苗义语气沉稳的道:“小少爷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卢济川道:“苗叔,你是我家护院,并非我家奴仆。这次我卢家大难,原本是牵涉不到你的。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在我卢家出事,苗叔你仗义相助,为此丢掉双腿,沦落江湖无赖手中,济川真是感激不尽,有时想想也颇觉无颜相对于你。”

    听完卢济川的话,苗义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道:“小少爷此言差矣,当日如非卢公大恩,我早就命丧黄泉了。为报卢公大恩,就是要了我这条命也是该的。可惜,我能力有限,无法相助卢公脱困。”

    卢济川抓到重点,追问道:“苗叔这腿是因为去劫狱而受伤的?”

    苗义这时脸上却是面有愧色:“惭愧,大理寺诏狱守卫森严,我自知能力不足,未敢涉足。”

    卢济川却是不肯放过:“苗叔是不敢涉足,还是不能涉足?我祖父他们是在去年二月下狱的。可是苗叔你却是在去年正月就离京的。”

    一听卢济川这质问之言,苗义有点着急,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闭上。见状,卢济川再接再厉道:“苗叔对我家的忠义,济川是深知的。去岁正月之时,正是我家飘摇之际,以苗叔的忠肝义胆当是必不肯离开的。”

    “可是你却离开了。且一路隐姓埋名离京城而去。苗叔,你因何离京?是祖父让你离京的么?”卢济川紧紧盯着苗义,不肯放过他脸上的细微神情。

    苗义脸色变幻了几下。忽又笑道:“小少爷果然智计过人,你是早就发现了问题,所以今日才来问我的?”

    卢济川道:“当日看到你如此情境,我也没有多加思虑。可是今日,你露出的情绪太多了。苗叔,我看到你在挣扎,你在顾虑什么?”

    苗义看着卢济川目光一动,起了一些火光,可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瞬时又熄灭了。

    卢济川见状,干脆直接开火了:“苗叔,我卢家大难,你是知道内情的?祖父让你出京,是想让你保留证据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