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个送命题。

    萧远山想了想, 干脆堵了媳妇的嘴, 让她没办法开口，让她没力气去想着些有的没的。

    其实对他来说, 孩子……他肯定是期待的, 特别还是媳妇给他生孩子。

    可是同时他也是害怕的，女人生孩子那就是过鬼门关，周遭几个村儿，哪个村儿没几个生孩子生死了的女人。

    他只想媳妇平平安安地陪着他, 陪他一辈子。

    可是刘芷岚却不放过他。

    虽说被吻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软踏踏地趴在他怀里, 嘴上还不忘嘀咕：“你说啊……别以为能躲过去。”

    萧远山：……

    “阿岚想要吗？”他把问题扔了回去。

    “想。”刘芷岚窝在他怀里说, “想要给你生孩子。”

    “阿岚想, 那就生。”说完, 他又补充一句：“生一个就是了。”

    刘芷岚摇头：“两个吧, 等我们不在了，有什么事儿至少还有个能商量的人。”

    萧远山亲了亲她的头顶：“好。”

    “可你还没回答我，你想不想要孩子。”刘芷岚拿手指戳他的胸口, 萧远山抓住了她作乱的手，再点火，今晚干脆就别睡了。

    “想过几年再要。”他道，媳妇肚子没动静，他可不敢说想, 其实想是真想……但跟媳妇比起来, 这股谷欠望便算不得什么。

    “好。”刘芷岚低低地说了一声, 便打了一连串的哈欠。

    “睡吧。”萧远山轻拍着她的背脊，低声道。

    “大小姐……您醒了……”

    “大小姐醒了！”

    顾婉宁的床榻下睡着守夜的丫鬟，丫鬟整夜都警醒着，所以顾婉宁有丁点儿动静她便醒来了。

    又点了几盏灯笼，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外头又进来两个丫鬟，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也还没穿好。

    “我没事的，大惊小怪的。”顾婉宁瞧着自己屋里几个焦急担忧的丫鬟，扯了扯唇，有些无力地笑道。

    丫鬟见她挣扎着摇起来，忙去搀扶她，在她的腰上垫了一个大迎枕。

    一名丫鬟见她有些精神，忙转身出去：“奴婢这就去禀报大爷和太太。”

    顾婉宁：“回来，夜深了，不必惊动父亲母亲，明早再去禀。”

    “是谁救了我？”顾婉宁问。

    丫鬟们闻言就掉了眼泪，她们家小姐的命咋这么苦，堂堂千金大小姐，从小是按照皇子妃的标准来培养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情温和，美貌大方。

    后来顾家落难……小姐沦落到要嫁给区区七品官儿的儿子，这都已经够惨了，结果还被一个农家子给轻薄了。

    那方栓子，她们听村里人说是极不着调的二流子。

    是要打女人孩子的那种浑人。

    “说！”再出声，顾婉宁的语气中就带着冷意。

    “回姑娘的话，是方家杂货店的二爷，方栓子救了您。”

    方栓子？

    顾婉宁仔细想了想，就是那个帮他们家修房子，笑容痞痞的那个男人？

    “嘿，姑娘，帮忙把草帽递给我一下呗……”

    阳光下，男人脸上滚着汗水，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手中拿着一个像刀一样的东西蹲在墙头。

    那个时候是他们家刚到村子住窝棚的时候，条件简陋极了，她自然也不可能成天窝在窝棚里一步都不往外走。

    他人看起来很散漫，吊儿郎当的……但眼睛很亮，也很干净。

    那天，她心底是打算不理会他的，可是不知怎么的，整个人跟被人下蛊了一般，鬼使神差的顺着他的意思，帮他递了草帽。

    “谢了啊，姑娘，改天请你吃糖。”

    他真请她吃糖了。

    听说方家两兄弟是轮流赶车拉人去县城，第二天，他就堵了她，塞给她一把糖就走了。

    一句话都没多说。

    见顾婉宁不说话，屋里的丫鬟们也不敢吭声。

    “鸢尾去端些清粥来，茯苓你们都去歇着吧。”顾婉宁道。

    “是，小姐。”一个个的丫鬟红着眼退下了，她们心中为自家小姐的遭遇难过，不甘，可偏生又无力帮小姐度过难关。

    第二天一大早，得知自己个儿的闺女半夜就醒了，顾荣昌就去了顾婉宁的院子。

    曾氏知晓后也匆匆赶了过去。

    顾荣昌不好进顾婉宁的闺房，只在客厅逮着顾婉宁的丫鬟细问。

    曾氏则摸着眼泪进了内室，瞧见脸色苍白，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帮她梳妆的顾婉宁就去搂了她：“我的儿……你如何起来了，你刚落了水，赶紧上床躺着吧。”

    顾婉宁虚弱地摇摇头，她道：“母亲您先出去陪父亲说说话，女儿有事儿要当面跟父亲母亲说。”

    真是不松手：“你上床躺着，跟娘说，娘回头跟你父亲说。”

    “娘……”顾婉宁无奈地喊了一声，她很难得这么亲昵地喊曾氏，曾氏被她这声娘弄得一下子就软了心肠。“那你可答应娘，可不能逞强。”

    顾婉宁颔首：“放心吧娘，就是跟你和爹说两句话而已，再说了，有您和爹在，我能出什么事儿？”

    曾氏想想也是，她依言出去，顾婉宁也只是让丫鬟给她挽个发髻，也不用佩戴首饰，所以还是很快就收拾好了，让丫鬟扶着她出门。

    “宁儿……”瞧见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如此虚弱，顾荣昌的眼眶子顿时就红了。

    要是让他以前的下属看到，必定会掉落一地的眼珠子，顾荣昌这个鬼见愁上司竟还有如此温柔脆弱的一面。

    顾婉宁让人将整个院子的下人全部都清出去，这才走到顾荣昌和曾氏面前跪下：“爹……婉宁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赶紧起来！掉河又不是你的错！”顾荣昌忙让曾氏去把顾婉宁搀扶起来，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顾荣昌问，他相信崇喜的那套说辞，但是下意识的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猫腻，他的女儿他知晓，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管不顾的上山找崇喜，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昨日二妹妹和三妹妹四妹妹一起邀女儿去山边逛逛，女儿想着子在家的时间也不多了，陪着妹妹们散散心也不错。

    到了山边玩儿了一会儿，四妹妹说祖母赏给她的簪子掉了，让丫鬟们帮着找一找。

    瞧着四妹妹急得哭，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就纷纷散开了帮她找簪子。

    女儿没注意，走远了些，然后忽然被人捂住了口鼻，接下来女儿就什么的都不知晓了。

    等醒来，女儿已经在山上了，并且还看到了崇喜。

    崇喜玩儿心大，跟我打了招呼，我们还没好好说话他就跑开了。

    等崇喜跑开之后，一个蒙了脸的男人不知晓从何处钻出来，意图对女儿不轨，女儿反抗不从，便不慎跌入河中。”

    “顾婉珍这个贱人，一定是她，是她要害我的婉宁！”曾氏听顾婉宁说完那里还能忍得住，一拍桌子就骂了起来。

    “闭嘴！”顾荣昌眉头皱得死紧，这件事他一定会彻查的，但曾氏没由来的就给顾婉珍扣帽子，他下意识的就不喜。

    再者，想着婉珍平常体贴懂事的模样，顾荣昌怎么都不信她能做出那等恶毒的事情。

    “你还护着那个贱人，周氏生的贱种心跟她一样黑，说不定这事儿是周氏出的主意！

    她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婉宁好！”

    “母亲……父亲说得对，这事儿还没查清楚，不好冤枉人。”顾婉宁道。

    “你……你这个丫头喔……你怎么这么傻，她们这样可是害了你一辈子啊！”曾氏起身去搂了顾婉宁哭。

    “父亲，这件事您若大张旗鼓的去查，女儿的名声就彻底坏了，比落水被救还严重，毕竟我昏迷这段时间……可以说嘴的地方太多了。

    想害女儿的人也是笃定会有这个结果，所以并不认为女儿会将事情告诉你们。

    父亲母亲只当不知晓，别派人去查，只安安静静地等着，女儿若不好，谁是受益人，这事儿就是谁干的。”顾婉宁淡淡地说着，说完了还看了顾荣昌一眼。

    顾荣昌想了想，觉得顾婉宁说得也有道理，他道：“就这么办吧，委屈你了，宁儿……”

    曾氏哭得更凶了。

    顾婉宁叮嘱她：“娘，这件事谁都不能说，你身边的嬷嬷也不能说，你若说了，祖母会将我送进尼姑庵，或者是给我三尺白绫的。”

    曾氏忙点头：“放心，娘不说！”她婆婆是真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顾荣昌听了心酸。

    他用心教导出来的女儿喔……

    婉宁是他第一个孩子，他的子嗣缘薄，在崇喜出生前，他一直将婉宁当作男孩子教养，四书五经都是他亲自给婉宁讲的……

    “好孩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想嫁人爹就给你重新找好人家，不想嫁人爹也能养你一辈子。”在顾荣昌的心里，哪怕是方栓子抱过顾婉宁，他也没打算过将顾婉宁嫁给方栓子。

    他们家婉宁的夫婿必须是知书达理，将来有一番前程的读书人。

    顾婉宁道：“爹，祖母不会同意我不嫁人的，这样会带累顾家别的姑娘。”

    “那爹就重新帮你选夫婿。”顾荣昌道，他本来还嫌弃七品芝麻官的儿子配不上自家姑娘，可是他们家现下落难，别无选择。

    这回……这七品芝麻官家肯定是要退亲的，罢了，退亲也好，他给婉宁选个学问好的穷秀才，他会倾注全力去培养这个秀才，一定会帮他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