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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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姿态谁不想要?只是宁慈意隐忧重重, 没有把握。

    “我能信得过宁思觉吗?”宁思觉是个好人没错,但手心手背都是肉,那边是他的亲妈, 而自己到底只是异母姐姐, 宁慈意叹,“我这回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如果在这里出错……”

    “不会出错, 你要相信自己的眼泪。”辛夷看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你的眼泪可以让我为你赴汤蹈火。”

    宁慈意:“……”

    讨厌啊……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

    辛夷却是最正色不过,将她拉了出来, 进酒店直接刷卡到顶楼总统套房。

    辛夷:“这是朝歌旗下的酒店,我偶尔会住这边。”

    宁慈意:“……”

    好霸道总裁啊,感觉自己这个恋爱谈得好不接地气。

    然而霸道总裁将人送到了就迫不及待要走, 宁慈意对这样的操作表示不理解。

    辛夷笑:“想我留下?”

    宁慈意诚实地表示:“不是, 只是您忽然这么正人君子我感觉很不真实。”

    辛夷挑眉:“你以为我想做正人君子?”

    宁慈意下意识去看自己受伤的爪子,依旧觉得很不真实,实在不像他的本性。

    辛夷看向窗外:“这里是昭市, 你前几天还是热搜红人。”

    宁慈意被这么一提点, 如醍醐灌顶。

    假如有人别有居心,她明天又可以上热搜了, 和神秘男人酒店共度春宵什么的。

    宁慈意连忙将人往外推:“早知道就不让你上来了……”

    她这么过河拆桥, 辛夷反倒不走了, 睨着她:“你再赶我我就不走了, 你信不信?”

    吓她?宁慈意抬头挺胸地望着他,摇头。

    辛夷双眸微眯,蓦地俯身吻上她的唇,搂着她的腰,三两下将人扑倒在床上。

    宁慈意终于被他吓住了,挣扎着语无伦次地提醒他:“你别啊……我不要和神秘男人共度春宵……我还要见人呢……”

    辛夷这才放开,别有深意地凝着她:“你想我留下吗?只要你想,我就可以留下。”

    他淡淡地说:“没有钱买不下来的消息。”

    宁慈意觉得,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有必要这么浪费吗?”

    明明你赶紧走就不用花这个冤枉钱了啊!

    “不想浪费?”辛夷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分分钟想出另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我娶你,我们是夫妻,酒店共度春宵总不能被人诟病了吧。”

    我们是夫妻……前面可以加个如果吗?

    宁慈意掩面。

    辛夷终于下去的时候时间也不短了,虽然两个人只是清清白白地打情骂俏,但如果真有人别有居心,那这点时间也足够杜撰出一段绮丽的风花雪月了。

    宁慈意欲哭无泪,辛夷摸着她的脑袋轻叹:“傻瓜,我只是想多陪陪你啊。”

    多陪陪你,有人站在你身后,你就不会难么难过了。

    否则,要男朋友来做什么?

    宁慈意心中霎时温温热热的有些感动,双眸盈盈望着他,轻笑:“好吧,你可以不走了。”

    辛夷受宠若惊。

    然而还是要走。

    辛夷说:“我要回一趟宁家。”

    宁慈意不解:“我都不回去,你回去做什么?”

    辛夷似真似假地说:“你都下了血本了,我不回去帮你坐镇,你真的功亏一篑怕是要恨我十天半个月。”

    才……十天半个月?

    “你不是说,我的眼泪很有用吗?”

    “你的眼泪是对我很有用,可宁思觉不是我。”

    宁慈意:“……”

    麻蛋!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辛夷俯身,双臂放在她的肩上,柔声说,“我去宁家,是无声地向你的家人交代,你今晚是一个人,并不是和我在一起。”

    “即使我们早晚要结婚,你的清誉我依然会守护。”他看着她,嗓音轻而郑重。

    直到辛夷离开后,宁慈意还兀自有些神魂颠倒。

    这个男人心细如尘的样子真是迷人。方方面面,他都替她想到了,方方面面,他都替她想得这样周到。

    假如她很快就把持不住了,那也不怪自己定力不够,怪只怪敌人实在太强大。

    ……

    其实辛夷也不是她想的那样无所不能,至少她现在最想做的那件事,他就无法直接替她做到。

    他尝试过,可是失败了。

    他原以为宁淮霸占着那幅画不放,是需要一样足够珍重的东西,维系着强弩之末一样的宁家。所以他以一方贵重更甚的汝窑笔洗作为交换的筹码,可是却被拒绝了。

    如果不是为了利,那就是为了情。难办了吗?其实也不过是迂回一些而已。

    他要替她拿回来的东西,没有什么是拿不回来的。

    辛夷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线条流畅美妙的车子呼啸而过,势如破竹驶向宁家。

    深夜的宁家,气压略低。

    宁老太身体不适回房休息了,宁姑姑跟去照顾。客厅里只余宁淮一家四口和夏林,宁太太已过五十高龄,仍旧梨花带雨地握着宁淮的手,再加上她楚楚可怜的女儿宁子岚,母女两人一人一边,左右夹击向宁淮求饶,居中再加上一个“深情忏悔”的夏林……

    这样的场面说明宁慈意的担忧实在是太他喵的有道理了!

    如果不是宁思觉受了宁慈意的眼泪刺激,还在一个人负隅顽抗,双方或许早就已经一笑泯恩仇了。

    辛夷进门,局势刹那间尽收眼底,心中暗叹,果然美色误人——他真不该在酒店和她耽搁!要再晚一点,他直接可以不用来了。

    他不动声色间走向宁淮,宁淮也看向他,没见到宁慈意,忍不住皱眉。

    辛夷主动解释:“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小意今晚没办法回来了。”

    “留院观察?”夏林闻言,下意识拔高了声,待接收到所有人不友好的目光才收敛,夹着尾巴佯装关心,“我以为只是皮外伤,怎么会严重到需要留院观察呢?”

    “有点脑震荡,”辛夷淡淡地说,四两拨千斤,“不算严重。”

    夏林噤声。

    宁淮点头:“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这么晚了也不便留你,只能改天再请你来家里吃饭。宁思觉,你送一送辛先生。”

    宁思觉立刻面露不满,没吱声,却也没动弹。

    宁淮没说什么,却是吩咐佣人去准备宁慈意的衣服,转头才对宁思觉说:“送了辛先生,你再跑一趟医院,把东西给你姐送过去。她一个人在医院,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你今晚就在那边陪着她。”

    这个话说出来,要是换作以前,夏芷第一个就要跳起来拒绝。但是此刻,她却面露喜色。她知道,宁淮这是在拿宁慈意攻宁思觉的心。

    是照顾受伤的宁慈意,还是在这边做无谓的追究?孰轻孰重?

    宁淮也是个厉害的。

    夏芷按捺着心中雀跃催促宁思觉:“还不快去?”

    “这个倒不用,”辛夷不疾不徐一笑,“刚好我外公也在那家医院,我已经安排家里的阿姨帮忙照顾。小意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了,就不要再去打扰她,又惹她想起不愉快的事。”

    他云淡风轻一句话出来,宁淮脸色却顿变:“孟老爷也在那家医院?孟家阿姨帮忙照顾?”

    辛夷颔首。

    孟朝歌中风,长期在医院接受治疗,这是众所周知的,只是孟家低调,没有人知道究竟在哪家医院。别说宁慈意根本没在医院,就是她真的需要在医院住一个晚上,以现在的局面,以辛夷的分寸,他也不可能把她和孟朝歌安排在同一个医院,更让孟家的阿姨来照顾,这么说不过就是要宁家人着急而已。

    所谓家丑不外扬。

    但也不能让他们太着急了,辛夷点到即止,又说:“是我关心则乱欠缺了稳妥,小意毕竟还没有见过我父母,好在这两天他们二老都不在本市,总算不至于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撞上。”

    宁淮没说什么,宁思觉却是冷笑地看着他。

    辛夷将那父子两人的眼神收尽眼中,半晌,恰到好处地说:“对了,小意让我回来把那只镯子给她带过去,她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补救。”

    这话说来就别有深意了。

    不说辛夷财大势大,就是宁慈意自己,从小就是用惯了好东西的,又怎么还会念念不忘一只并没有什么深意的镯子?

    那只镯子可是能随手褪下来送人的。

    这里个个都是玲珑心,分分钟就听出了辛夷的弦外之音。可是这个弦外之音,每个人听得却又不尽相同。

    夏芷姑侄认为辛夷这是在替宁慈意出头,秋后算账来的。

    宁子岚也是这样的想法,又联想到陆离,心中霎时对宁慈意说不出的羡慕。

    然而在宁淮和宁思觉听来,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辛夷一进来,先说了孟朝歌,又说了父母,现在又说镯子,这一层层的,没有一个字多余,辛夷这显然是在观望宁慈意在宁家的地位呢,权衡着要不要、值不值得带宁慈意回家见父母。

    毕竟,宁淮和宁思觉都知道,再没有比上流社会更讲究门当户对的地方了。

    宁思觉听懂这个弦外之音,立刻就着急了。他想起宁慈意在辛夷怀中哭泣的画面,他了解宁慈意,如果她不喜欢辛夷,是绝对不可能让辛夷看到她的无助和脆弱的。

    ——辛夷,是宁慈意喜欢的男人。

    他不能让宁慈意好不容易得来的缘分被宁家这点糟心事儿破坏了!

    宁思觉心中使命感油然而生,当下斩钉截铁道:“不用了,镯子碎了就是碎了,还能怎么补救?夏林赔了!”

    夏林瞪大了双眼。

    她什么时候答应赔了?

    现在好货稀缺,价格一路飞涨,她要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赔得起,她还在这里求什么饶!

    夏林垂死挣扎地借口说:“翡翠天然,每一支都不同,我要上哪里去找一支一模一样的赔给她?”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就赔钱。”宁思觉掷地有声,“两千万。”

    “两千万?!”夏林惊座而起,“你怎么不去抢!”

    所有人都震惊了,连一旁不动声色主导局势的辛夷也投去微惊的目光。

    于玉石,他不是内行,但即使他是个外行,他也知道,宁慈意今天戴那只镯子的价格,两百万就顶天了,可能连一百万都没有也说不定。

    宁思觉能这么大义灭亲,狮子大开口,看来真是不计一切代价要在他面前帮宁慈意把面子撑足了。

    果然,就见宁思觉冷笑着说:“镯子远远不值这么多钱,但是我姐值。她是宁家的长女,是我爷爷生前最珍视的掌上明珠,她出身高贵,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从小到大就没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你今天却在宁家当着我爸我妈我奶奶,还有辛夷的面就把她给打了,她身上心上受到的伤害,你赔得起吗?”

    “那你也不用这么趁火打劫吧?”夏林气哭了,求助地看向宁太太夏芷。

    夏芷从听到“两千万”起整个人就懵了,她想,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可以这么六亲不认呢?

    却是宁子岚站出来,看向宁思觉:“夏林打人是不对,可是你这也太狠了吧。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让宁慈意也打夏林一顿,打回来就是了。”

    宁思觉冷笑:“夏林是什么人?我姐又是什么人?怎么打回来?”

    宁思觉出口跋扈,夏芷都险些被他气昏过去。

    夏林是被彻底气红了眼,倒忽然间明白过来了宁思觉的用意,她大笑起来:“我明白了,你是要用我的钱来衬托宁慈意的高贵,你是做给这个人看的!”

    夏林一指指向一旁不动声色的辛夷,转头对宁思觉吼道:“我赔得越多,就越能说明宁慈意的身份高贵!就越能帮她嫁到孟家!所以你让我往死里赔!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啊宁思觉!”

    “可宁思觉你要的是公主的价啊!”夏林疯狂吼道,“她宁慈意是公主吗?我呸!宁慈意从前在宁家就跟颗杂草没什么区别!呵呵,谈了个男朋友,倒是忽然间身价百倍,不,万倍,十万倍了!一点皮外伤你就敢跟我要两千万!做梦去吧!”

    “大不了,咱们亲戚也别做了,法庭见!”

    夏林被气狠了,发泄一通,撂下狠话,拎包就走。

    夏林的疯狂爆发是宁思觉始料未及的,他以为,两千万虽然有点狮子大开口,但夏林应当支付得起。

    万万没想到,为了这点钱,夏林竟然想鱼死网破?

    甚至扬言断绝关系。

    可是,宁家给了夏林多少资源?数不胜数!两千万?连零头都远远不到!

    哦,对了,那些资源,夏林已经拿到手了,再拿捏不住她了。

    宁思觉立刻慌乱地看向沙发上一直沉默的宁淮,向宁淮求助。

    可是宁淮却依旧沉默,完全置身事外一般。仿佛刚才夏林出言侮辱的宁慈意不是他的女儿一样!

    宁思觉又看了眼一旁同样一言不发的辛夷,简直急得跳脚:“爸,你都不说点什么吗?”

    夏林这样说,你要辛夷怎么想?怎么想姐姐!

    然而,宁淮却什么都没说,依旧沉默着,竟像是默认夏林的话一般。

    宁思觉简直要被气死了,宁淮是指望不上了,但也不能真让夏林这么气势凛然地撂下狠话走人,否则,在辛夷眼里,宁慈意成什么了?

    宁思觉长腿一迈,大步上前去拉住夏林。

    “不准走!”

    宁家其他人的沉默可说是助长了夏林嚣张的气焰,她更是无所畏惧,下巴一台,仿佛英勇就义一样撂下话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宁思觉眼睛都被气红了,他一向众星捧月地长大,这刹那,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宁慈意离开宁家,他不理解,去追她、拦她,他说:“这里是你的家啊,有家人支持你不好吗?”

    她拉开他的手,说:“宁家不会支持我,相反,它让我无助。”

    ——此刻,他终于懂得了宁慈意的无助。

    所有人,竟然宁愿去帮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站在她那边!

    宁思觉也恨不得要离家出走!

    眼睁睁看着夏林那样嚣张地要扬长而去,千钧一发之际,从楼梯转角处传来一声:“夏小姐,等一下。”

    是宁姑姑的声音,宁思觉如见曙光。

    众人循声望去。

    却见宁姑姑不疾不徐走向夏林,在夏林趾高气昂的目光里,笑着说:“妈让我下来转告你,既然大家做不成亲戚了,那市中心那三套铺面,我们宁家明天就要收回来了,就麻烦夏小姐你今晚连夜挪一下地方吧。”

    夏林脸色大变:“那三套铺面可是我xl品牌销量最好的三家旗舰店,这么多年来我下了多大的功夫引流,你们不可以说收回就收回!”

    宁姑姑轻笑:“不可以?怎么,夏小姐是想把老太太也告上法庭吗?那不如先把这三年来的租金结清了如何?”

    夏林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和她一样白的还有宁太太夏芷。

    宁姑姑看向夏芷,笑着说:“妈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一来宁家不缺那点租金,二来你为宁家生儿育女,让你借给亲戚做点人情也是顺水推舟。所以那三间铺子无异于白送给外人了她也没多过问,但如果送的是白眼儿狼,那就实在该收回来了。”

    “姑姑……”夏林没被喊打喊杀的宁思觉吓住,却终于被笑眯眯的宁姑姑吓得双腿发软,她六神无主地向夏芷求助。

    宁姑姑没给她机会,转头敛了笑意,淡淡地说:“夏小姐,就麻烦你今晚辛苦一下搬家吧,明天一早,思觉亲自去接收。”

    宁思觉如同领了肥差,重重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