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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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王此人, 和传闻中相差不大, 肥头大耳的, 一脸让人难以忍受的油腻和猥琐,相比起自己的皇兄楚国君,他更加光棍一点,连表面样子都懒得装, 真正的享乐主义者。

    安清是第一次踏足祥王府,一路上都在四处打量,平时异常活泼的朝凰这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言语,低着头跟着大部队走, 仿佛一具木偶。

    虽然大家都知道祥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人家既然说了是要看戏,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于是跟着来的戏团成员尽管心里都很不安,也还是熟练的搭着戏台子。

    唱戏的地方是王府中一个二层阁楼的大堂, 堂中已经有一个砖石砌好的台子, 只是依旧需要在此基础上做装点, 至少不能让观众看见后台。

    做为今天几幕戏的主角,朝凰换好戏服之后本来马上要上妆了,突然一个王府的小厮跑到后台来,尖利着嗓子催促, “王爷来了!速速出去拜见!”

    看着所有人一阵兵荒马乱的跑出去, 安清歪了歪头, 还是跟在了大家后面。

    等安清到大堂的时候, 刚才出来的人已经跪倒了一片,包括穿着戏服的朝凰,站在最前头穿墨色长袍还挂了一排玉佩的应该就是祥王爷。

    祥王的视线原本一直集中在朝凰身上,尽管对方跪在那儿低着头一直不看他,也依旧眯着眼睛打量,似乎是在思考一会儿要怎么处置,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戏团,肯定不会违抗他的命令,昨日能暗示一下都算看在他们过几天还要给老太太献寿,不宜闹得太大,否则他都是强取豪夺惯了的。

    但安清很快发现对方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那种包含隐晦意义的视线让人很不舒服。

    虽然很不情愿,但安清知道自己这时候也是要跪的,只觉得这祥王的阵仗好像也不是很大,身后只跟了两个仆从,其中一个还是那李五,没见丫鬟侍女和任何带武器的侍卫。

    然而还不等她跪下去,祥王就开口了,“美人快快起来,跪伤了腿可不得了。”因为距离关系,祥王这么说的时候扶的是距离较近的朝凰,那双手肆意的抚摸朝凰的手臂,看得安清汗毛都竖起来了。

    “今日本王高兴,想单独听曲子,也没必要备那么大的台子,就在二楼隔间,美人们专门唱给本王听就是了,你们都散了。”

    封里杨和霍临对视了一眼,祥王这意思,肯定是要在二楼隔间对朝凰做什么了,可他们还没有和朝凰商量过这种可能性。

    平时张扬到不行的朝凰如今差点抖成筛糠,被祥王拉着往楼上走的时候看起来魂都丢了,“一人怕是不足以唱一台戏的,那位美人……也上来吧。”

    祥王指的正是安清,对于这点谁都不意外,不然根本不会叫安清来,只能说之前还是被下人怂恿,现在看表情是看上了。

    比起朝凰,安清在戏团中的人缘本来要好一些的,但又出了昨天那样的事儿,很多人觉得朝凰是替安清背锅才会落得如此境地,私底下还有人传安清那时候是故意冒头让那李五看见,指不定想攀附什么富贵呢,怎么说祥王身边也不是没有留下来的老人,并非个个都那么惨。

    可现在他们也还是会为了同样陷入困境的安清而感到担忧和惊恐,底下的小人物就是如此,兴许会躲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甚至虚构一些事情让八卦事件看起来更惊悚与阴暗,也能拿最负面的思想猜测别人,可真要到事情严重起来,担心别人觉得于心不忍的也是他们。

    当然,做为当事人,安清听到这儿甚至还觉得有些……高兴?

    装作不经意的抚过腰间别着的匕首,她今天来就是打着挟持祥王的主意,自然看见的人越少,距离越近更好。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借着太后寿宴那天在皇宫中做更多的布置,祈祷会在书中是于寿宴后面举行的,那时候楚国君有提过一嘴,说是寿宴结束就办祈祷会于太后也好。

    霍临和孙启昌对视了一眼,也假借着要帮忙的借口跟着上去,祥王身后的两个仆从瞪了他们一眼,但因为祥王没说话,他们也不好出声呵斥。

    祥王的心理已经非常膨胀了,还挺喜欢玩刺激,多两个人围观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甚至当着戏团东家的面玩弄人家的戏子,想想都更兴奋了!

    兴奋的绝对不止他一个,戏团这方四个人,只有朝凰一个是真以为自己马上要惨遭“虐待”,时不时的回头看跟在后面的霍临,心里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以为两个人跟上来是为了见势不妙的时候救他。

    “今日就先来一段舞剑好了。”祥王老神在在的于阁楼正中的位置坐下,旁边的仆从立刻从一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剑丢在朝凰脚边。

    这里似乎原本是存放兵器的地方,贴着墙的四周有一些兵器架,只中间清扫了出来摆上一些家具,因着房间挺大,看着倒是不显拥挤。

    不过也因为这样,丢给朝凰的剑就不可能是戏团表演时用的那种未开锋的软剑,真正的武器,虽然已经有些锈迹,却也是极重的,一不小心也可能把自己伤到。

    朝凰没去捡,他心里的恐惧已经快要把自己压垮,还好好的站着纯粹是因为霍临他们在旁边而已。

    “王爷的话没听见吗?!还不快捡起来去舞剑!”

    如果这话是那王府仆从说的还正常,然而走到朝凰面前这么说的却是霍临,就是角落里的安清都睁大了一下眼睛,这可不符合逻辑啊,认识霍临也这么久了,对方可不像是什么卖手下求平安的人。

    朝凰也很难以置信,张口却愣是说不出指责的话来,霍临帮他把剑捡起来塞进手里,坐在主位上的祥王似乎觉得眼前的场景很有趣,大笑了几声,倒也不急着催促了。

    “待会儿舞剑的时候往我的方向来,那是救你的唯一方法。”

    在被霍临推出去的瞬间,朝凰听到极小声的细语在他耳边回响,一时间没明白霍临要做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办法救?

    安清稍微把手从自己的腰间挪开了一些,这样姿势不用那么别扭,转头看孙启昌的时候发现这人居然刚好也在看她,就不知道是一直都在看着还是如此凑巧对上眼。

    装作若无其事的转回头,安清在心底已经确定了,孙启昌似乎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霍临组成了什么联盟。

    她觉得这个联盟大概率可能是因为这次戏团的危机才有的,现在还没联想到自己身上,毕竟就算是孙启昌这种有时候略显疯狂的人,也是不可能把曾经的过往说出去的,哪里想的到霍临太过于好骗,孙启昌只是卖了一把惨就蒙混过去了。

    安清到底还是更遵从正常人会有的逻辑,现在戏团遇到困境,她猜测霍临应该是请求帮助的一方,至于霍临为什么会觉得孙启昌能帮到他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孙启昌想帮他还真会有办法。

    判断完全走歪了的安清就看着朝凰突然像是有力气了一样走到场地中间开是舞剑,不得不说朝凰的基本功还是不错的,穿着繁重的戏服跳起舞来依旧轻盈无比,不知道性别的话,光看身姿都不会有人认为他是男子。

    所谓舞剑呢,男子舞和女子舞那完全是不同的意思,有些江湖剑客也喜欢舞剑,特别是醉酒之后,端的是豪放潇洒,女子舞剑更多是一种表演,旋转和跳跃颇多,寻求一种舞蹈的美,想当然的,腾挪之间的位置变化就比较大。

    朝凰是男子,但谁都知道祥王叫他舞剑肯定不是想看他豪放的仰天长笑三声,再说朝凰在戏台上扮演的一向是女性角色。

    一开始安清还没觉着有哪里不对,迟迟没有观察出霍临刚才那么做的用意,直到看出朝凰似乎总是往霍临和孙启昌的位置靠,才皱了皱眉。

    她是所有人中离祥王最远的,最近的则是那两个仆从,站在祥王的椅背后边,只是这雕花椅很宽,要从椅背到正面来得稍微绕一下。

    其次就是霍临和孙启昌了,都和安清一样站在祥王的左手边,但比起她来距离更近,可以说是过于近了,卑躬屈膝的似乎是想讨好祥王,霍临甚至帮祥王端了一次茶,直接抢了侍从的工作,被人用敌视的目光打量也没有丝毫动摇。

    安清刚察觉到朝凰动线的时候还以为人到底是受到了惊吓,跳起舞来没有平时稳了,可心里就是觉得哪里很违和,直觉告诉她这其中肯定还隐藏着什么。

    朝凰不止接近霍临两三次了,但对方都没有动静,于是在心里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其实霍临根本就没说话,只是他自己希望有个人能拯救他而已。

    一曲“边城祝歌”已经要跳到尽头,朝凰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一个跳跃间接近霍临的位置,比前几次更加的近,焦虑的情绪无法掩藏。

    然而后面那只脚还没落地,就感觉前面的支撑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在他重心不稳、视野中天旋地转的时候,握剑那只手的手腕不知被谁紧紧掐住,被大力往某个方向带,以至于他在整个人飞出去的瞬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下一刻,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让朝凰的惊呼戛然而止,跪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