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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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寂静, 方才夸赞过话剧的嘉宾不免脸上有些不悦。

    “尽管意外不可控, 你们的处理很及时。但是, ”他虽坐着,语气却是居高临下,“在内忧外患时,无论如何, 公主不会有心情和乔亚共舞的。”

    旁边宾客插话道:“可当时摔进乔亚怀里了嘛,不然还能怎么处理?”

    “礼貌道歉,然后离开。”孟繁星放下二郎腿,换了个边继续翘, “我反复读过三百遍《沉睡的公主》的剧本,这点我还是有话语权的。”

    “孟先生,”台上的苏棋乐礼貌回应,“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您不能强求别人对角色的理解和您一致。”

    孟繁星摊掌:“可是你们都把哈姆雷特理解成哈利波特了, 我就不能提个醒?”

    他对前面节目的点评都是简短的“嗯, 不错”或“还行”, 唯独现在尖锐刻薄,摆明要让苏棋乐下不了台。

    台下人开始小声议论。

    “孟繁星真是苏棋乐父亲?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

    “圈内人都知道,十多个私生子中,孟繁星最不关心的就是苏棋乐。”

    “因为苏诗涵吧。”

    “和她母亲有点关系, 但苏棋乐本人也不是好人……嘛, 小小年纪陷害亲姐姐, 倒也随了她母亲。”

    “先别提私生活, 我是真觉得话剧没毛病啊。”

    祝欢握拳,正要发怒,苏棋乐不动声色地拉住她。

    “您说的对,”苏棋乐语气依旧谦恭,“公主应该离开。并且在这之后,乔亚更应该对她心生厌烦,觉得她矫情造作,另找新欢。最终《沉睡的公主》被改写成新的故事。”

    “我没这么想哦。”孟繁星嗤笑道,“乔亚是痴情温柔的人。”

    苏棋乐说:“您曾说您很欣赏乔亚这个角色,在他身上看见了您年轻时的影子。”

    一旁的校董不由得叹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对父女是想砸校庆场子吗?

    “根据您三百遍的权威性,我们可以推出乔亚其实是个始乱终弃,视女性如玩物,如您一般的人。对吗?”

    孟繁星一言不发,脸上的笑意已经僵了。

    祝欢甚至想为她鼓掌,怼得好!

    见主持人直冒冷汗,思索如何救场,苏棋乐继续道:“谢谢各位对我们的高度评价,后面的节目更值得期待,祝愿大家庆典愉快。”

    毕竟当了一年学生会会长,场面话说多了,圆个场把话题带过也轻而易举。

    主持人微笑道:“好的,接下来有请……”

    回到后台,苏棋乐粗暴地摘掉假发,随便用手理理头发:“我记得这里没有监控?”

    后勤同学接话道:“的确没有。”

    “有谁动过祝欢的鞋?”

    问了一圈,都说没有看见过可疑的人。许瀚从更衣室走出来,妆只卸了一半,还戴着夸张的绅士胡子。

    “等等,我好像碰见过那个人!昨天晚上,我躲在纸箱里,想给苏会长一个惊吓。结果她迟迟不来,孤独弱小又无人问津的可怜的我,竟然睡着了……”

    “说人话。”苏棋乐道。

    “我醒来正好听见外面有声音,以为是苏会长,准备等她靠近再跳出来吓她。”

    苏棋乐忍不住打断:“你每次都吓不到我,别白费力气了。”

    “结果那声音鬼鬼祟祟的,好像在翻什么东西,过了几分钟又离开了。我从箱子里出来时只看见了她的背影。”

    祝欢问:“长什么样?”

    “瘦瘦的,矮矮的,蓬松的蘑菇头。走路步伐也很小,给人感觉很温柔,不像坏人,所以我没当回事。”

    脑内第一个蹦出来的人是布歌,祝欢翻出班级合影,指着布歌问:“是她吗?”

    许瀚盯了半天,用力点头:“对对对,就是她。”

    偷拍接吻照的是她,险些搞砸话剧的也是她。祝欢瘫在椅子里,太阳穴突突直跳:“搞什么啊,上个学跟宫斗似的。”

    苏棋乐认出了布歌:“我记得这个女生,她参加了你的生日派对。”

    “是啊,我们关系挺好的。”祝欢有气无力道,“结果……别告诉我她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妹。”

    苏棋乐笑笑:“有可能。”

    有同学叫走了苏棋乐,说校董有事找她。祝欢散下头发,换回常服,去宴会厅找了个角落看节目。

    舞台上的女生一袭淡粉古装,水袖飞扬,在舞台上跳跃,似狂风刮过桃林,花瓣簌簌落如雨。

    祝欢认识她,艺术生季雪,据说有十年以上的舞蹈功底。和祝欢这种没受过丝毫艺术熏陶的人是两个极端。

    她又忍不住四处寻找苏棋乐,终于在前排边看见了她。拿到过省级以上奖项的学生中再筛选出仪容较好的,陪同校领导一起向来宾敬酒。

    祝欢看着她端庄地举杯与人谈笑,忽然心脏一紧——她走到了孟繁星桌前。

    两人表现如常,微笑着说客套话,礼貌中有明显的疏远,谁都不愿意向前靠近对方半厘米。

    几句话后,孟繁星痛快引进杯中酒,苏棋乐轻抿一口,走向其他人。

    与之相对的是,换下舞蹈服的季雪扑向父亲怀中,发髻上的蝴蝶簪都等不及拆。

    季雪的父亲是央视知名主持人,德高望重,眼角布满细纹却笑容和蔼,正亲昵地拉着女儿的手,笑着听旁人对他女儿的恭维。

    祝欢又看着孤身一人的苏棋乐,莫名有些难过。

    她不知道苏棋乐面对父母是何种心情,会不会难过,会不会羡慕别人。但她为苏棋乐感到不甘。

    她想抱住苏棋乐,告诉对方有她在,她会一直陪着苏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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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寒冷,酒饱饭足后的困意立刻被吹散了。祝欢陪苏棋乐走在校园中,她们特地避开人群,选择了穿过草坪与树林间的石板路。

    “会长大人,你心情还好吗?”她试探地关心道。

    “嗯?我心情很好。”

    苏棋乐语气略微跳跃,一反往日的沉稳。祝欢正奇怪,她忽然靠住祝欢肩膀,全部重力压了上来,葡萄酒的醇香混着呼吸扑在祝欢脸上。

    酒味很甜,酒精的醉味很淡,应该是度数很低的酒。

    然而这家伙……还是喝醉了。

    “会长大人酒量不行啊。”祝欢笑着扶住她。

    民间曾有传言,苏大会长吃了一颗别人送的酒心巧克力后,醉了。

    她当玩笑听了,谁知苏棋乐的确酒量极差,今夜还硬撑着喝了数杯。

    “我没醉……”

    瞧瞧,还醉鸭子嘴硬着呢。

    祝欢蹦到她身前,微微蹲下:“来来来,我背你。”

    “好。”

    苏棋乐假装听话的从身后抱住祝欢,趁她不注意,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揽起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稳稳当当的公主抱。

    “喂喂喂,你个醉鬼,快放我下来!”

    她不听,抱着祝欢转圈,又因醉意脚步不稳,一个转身肩膀撞上树。树枝上的积雪震落洒下,落满她们肩头。

    她放下祝欢,寂静的林间只有两人傻笑的声音。

    这一瞬间,苏棋乐对目前的生活产生了依赖。她甚至不想毕业,想一直维持着现状。

    “祝欢……”她声音含糊,想要说什么,胃部突然一阵绞痛。她没吃什么东西,干吐了几口胃酸,乖乖让祝欢背她回家了。

    苏棋乐的脑袋搭在祝欢右肩上,一转头就能啄到她的脸颊。祝欢玩笑道:“我要背你去学生会溜达一圈,告诉全天下,你们会长要靠我背着才能回家!”

    “……放我下来吧。”

    “不可能!坐稳了,马上就到学生会啦!”祝欢嘴上吓唬着,一路小跑背她回了家。

    帮她脱掉沾上酒气的衣服,放好热水,祝欢把堂堂会长扔进浴缸里。泡了杯醒酒茶的功夫,回来时苏棋乐居然睡着了。

    雪白肌肤泡在热水中,脸颊微红,浓密睫毛间藏着水珠。

    祝欢在她头顶上扎了棵小树,用力捏她的脸道:“喂?醒醒,洗完再睡。”

    浅眠中的苏棋乐做了个梦。

    梦中她一个人留在雪地中央,父母离开她背道而驰,消失在皑皑雪地边。

    那个背着鼓鼓书包的小女孩走到她身边,慢慢长大变成祝欢,“以后我会陪着你。”

    “你会离开我吗?”她认真地问。

    “当然会啊,”祝欢笑着,陡然变成了孟繁星的声音,“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坏小孩啊。”

    又有位老太太拄着杖,狐裘与戴满金戒指的五指尽显炫富和艳俗。她指着苏棋乐的鼻子:“果真是婊.子的孩子,陷害亲姐姐的东西,我不承认有你这个孙女!”

    她惊醒过来,眼角滚下的不知是水还是泪。随后又是一阵头疼,醉酒和偏高的水温模糊了她的视野,只能勉强看出祝欢的轮廓。

    “祝欢。”

    祝欢听出她声音中隐忍的痛苦,以为是水太热了,连忙去按放水的开关,却被紧紧攥住了手腕。

    醉酒的苏棋乐力气大得吓人,她蛮横地把祝欢拉入怀中,浴缸中的水溢出,哗啦啦的落在地板上。

    祝欢被迫趴在她身上,炽热体温隔着湿透的衣服传来。祝欢想笑着问会长大人喜欢玩湿身play吗,埋在她肩上的脑袋开始了低低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