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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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笙一个人站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 但是目光却仔细地向四处看去。

    埋伏的人看起来十分有纪律性, 同时也受过十分严苛的训练,总是能清晰地找到白里他们寻找的突围点,然后迅速包围上去, 不给他们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白里额头上的汗一点点流下来, 渐渐有些乏力。

    “换我来。”

    甚至没等白里说些什么,阳笙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鞭子, 迅速和她的位置做了一个对调。

    在白里被这迅速地替换武器所震惊的瞬间, 阳笙已经不慌不忙地应对飞来的箭宇。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会功夫。”

    “你也从来没问过我。”

    的确,阳笙说得没错。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注意看看, 哪里可以突破, 敌人可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好。”

    阳笙依旧说得没错。

    白里迅速对战况做着判断。

    “大人,本王相信你。”

    白景尘手中挥舞着剑, 目视前方,但嘴边却说出这句话, 莫名让她备受鼓舞,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嗯。”

    简简单单一声嗯, 她向四周看过去, 手中抓起一只落箭,目光仔细考量着, 现在, 敌人的援军还没有到, 他们的阵法虽然十分严整,但是明显可以看出箭宇稀薄,厚度不够,只能证明的是他们的人数不多,我们累了,不见得他们就很轻松。

    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找到了。”

    她发现一丝微弱的空缺。

    “掩护我!”

    听见白里的一句话,阳笙和白景尘迅速做出反应,两人各自挡在她的前后,为她击退前来的箭宇。

    她轻巧地向前几步,之后先左前方滚翻,然后顺势跳起来,在空中翻起一个利落的空翻,足足地吸引了全部的火力,让所有敌军都以为他们在向这边突袭,完美地混淆了视听以后,她身形一转,向右边而去,在空中借力,凭着凌空的力量猛得将箭宇投向远方。

    “成了。”

    就在白里的箭飞出去的那一刹那,白里闭上眼睛,仔细地听着那只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最后完美地穿过一个人的肉体,发出阻塞的一声闷响。

    “成了!上马车。”

    敌方几个人的队伍十分有序,白里清楚地明白在那个队伍里,只要少了一个人都会造成很严重的混乱,然后重新建立组织,绝对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看得出来,在白里成功击杀一人以后,整个箭宇的发射完全乱了阵脚,这便给了他们突围的机会。

    “白里,你进去!”

    阳笙和白景尘两个人纷纷说着。

    “你们两个进,快,没时间了,你们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小队伍作战的打法,快点进去!”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滚翻进了车内。

    白里朝着后面的士兵大喊了一声。

    “进后面的马车,快走!”

    “驾!”

    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就在他们飞快地驱车的时候,白里听到了阵阵人的脚步声。

    “糟了……”

    “走不出去了。”

    和白里想象的完全没有差错,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敌人的援军,到了。

    瞬间,黑压压地一片箭宇,向两辆孤单地马车拍来。

    在漫天的箭头中,白里一行人像是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把马车驾驶地飞快,但依旧奈何不了纷飞的箭,一枚箭正正好好地向白里的方向射过来。

    “不好!”

    她一声惊呼。

    “小心!”

    然后扭头向马车里的方向喊了一句,提醒里面的两个人。

    白里迅速把马车调转一个方向,无论哪个方向,都有人想取她的性命。

    她记得刚才的信号弹,在天空中炸开以后形成一颗太阳的模样,是西止国的人,这么算倒是没有什么差错了。

    里朝很少有人想她死,但是西止国的人,确实巴不得她赶紧去西天。

    白里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死得越多越好。

    她一手挥舞着长鞭,一边疯狂地驱车前行,箭宇被她疯狂的打向两边,眼看着便要到了包围圈的边缘。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射向了白里的马匹,瞬间,马向前方栽倒下去,没了气息。

    这一刹那地颠簸,让她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方跌落过去,紧跟着,是纷至沓来的箭宇,她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有些箭宇扎向她的衣衫,在她滚动的作用下,将外衫撕烂。

    白景尘想冲过来去救白里,奈何自己也是被箭宇纠缠着,没有办法。

    阳笙身上没有防身的武器,一把短剑不适合此时的搏斗,他观察着战局,马车上的马一旦死了,所有的火力便转向了跳出去的人身上,所以现在鲜少有箭飞向他这边。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碧萧,轻轻地吹了一下,奇怪的,这萧并没有任何声音,只是随着他一吹,冒出来丝丝缕缕的绿气,迅速飘散开来。

    阳笙连续吹了三次,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他身上的天青阁阁主令牌,刚才面飘散出来的物质作用下,散发出微弱的绿光。

    这是天青阁一种独特的联络方式,阁主周围都有暗卫,同时他也在白里身边安插了暗卫,因为今日他在这,所以他特意嘱托没有他的信号,所有人都不可以出来。

    在这片树林的角落,许多的天青阁暗卫身上的腰牌泛出诡异的绿光,悄无声息中,他们以一种鬼魅般的身形,向阁主的方向前进。

    离得没有多远,也就几息之间,由于他们从外围来的缘故,沿途击杀掉许多西止国的刺客,所以从没多久,肉眼可以见到的,箭宇的密度瞬间小了一半。

    许是看出来了问题,所有的刺客改变了策略,收起来箭。

    瞬间,刚才还黑压压地一片箭宇,马上停止了下来,天空中还是一派晴朗,若不是满地的残箭,会让人误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里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微微弓着背,警惕地注意着四方,事出无常必有妖。这箭怎么突然少了一半,然后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鞭,向白景尘的方向移动着,直到两个人后背和后背靠在一起。

    “大人,没事吧。”

    “没事。”

    白里紧张地吞下一口口水,一双眼瞪得很大。

    “殿下没事吧?”

    “当然没事,本王还要活着听大人叫一声夫君。”

    少见的,白里没有说他不正经。

    “嗯,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似乎有千斤的重量。

    两个人互相对靠着,似乎可以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阳笙在马车里,发现暗卫的出动似乎是打乱了敌方的进军步骤,眯了眯眼眸,下车跑向白里的方向,三个人背靠着背,警惕地盯着四周。

    “刚才没来得及给你。”

    白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软剑,递到阳笙的手上,除了在实实在在的战场上,她一直都习惯用软剑,软鞭一类的东西,方便携带,也顺手。

    她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外面的状况。

    “好像是有打斗的声音。”

    “打斗?”

    白景尘问了一句。

    “没错,好像是有人在帮助我们。”

    “准备!”

    白里刚回答完白景尘的话以后瞬间说了一句,她听见了脚步声,向这边纷纷跑过来的脚步声。

    许是发现箭宇的方式是不行,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扯出一把剑,叫嚣着向他们的方向跑来。

    所有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

    这个战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白里的软鞭杀伤力不是很大,他捡起地上一把敌人的剑,把鞭子缠绕着绑在左手上,然后右手奋力挥舞着剑。

    敌人的数量虽然很多,但是每个人的剑法都远远不及他们三人精良。

    但是人数上的差距,依旧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麻烦,体力上的差距悬殊。

    渐渐地,三个人都有些疲惫,挥剑地速度也慢上几分。

    突然间,就在人数不断减少的情况下,白里突然听到了融进来新的一批脚步声,瞬间皱起眉,这敌人的援军怎么如此之多?

    她换回左手的软鞭为自己扫开一片区域,目光向远方看去,新来的一批人大约有二十个左右,每个人都穿着的黑色的劲装,同时黑色面纱遮脸。

    白里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腰牌,在阳光下泛着青色的光芒,眼睛眯了一下。

    “天青阁?”

    所来之人每个都功夫高强,所到之处,血光之下,纷纷倒开一片西止国的刺客。

    白里似乎看到了希望,身上的力气也慢慢回归。

    天青阁的人身形鬼魅,打法狠厉,有一个人在经过白里身边的时候,甚至快到带起一阵风,吹起白里鬓角的碎发。

    甚至不用她动手,几个人围在了白里身边,手起刀落,快到她看不清,便解决掉她身边的所有人。

    在他们的加入下,这场败局就生生被扭转了过来,不废一丝一毫的力气。

    然后,没有等到白里向他们致谢,二十多个暗卫完美消灭掉所有的刺客,毫发无损地离开,快到离谱,就好像不曾来过。

    一切都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

    白景尘跑到了她的身边。

    “没事吧?”

    “没事,看来微臣未来还能喊殿下一句夫君。”

    两个人相视一笑,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并肩在“战场”上携手。

    白里走到阳笙的方向。

    “可有受伤?”

    他摇了摇头,目光带着询问,似乎是在回问白里。

    “我没事。”

    白里清点一下人数,还好,人数没有少,皇帝这次虽然给了只给了十个人,但他们都是十分优秀的人才。

    “回去以后,本相会向皇帝呈秉你们的能力。”

    “谢丞相大人。”

    白里摆了摆手,伸手点了两个看起来还算精神状态不错的士兵。

    “你们去把这马车连到后面那匹未受伤的马身上,这里不安全,立刻启程,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们再做修整。”

    “是。”

    三个人重新坐在马车上,他们这节车厢前面连着一车的药材,闻着那个味道,舒心了许多,白里虽然是在战场上泡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讨厌那血腥的味道,这也许就是她就没有当将才的天分。

    或许当丞相也不适合她,她就适合泡在药房里 ,每日钻研钻研方子,配一配药,悬壶济世,自由洒脱。

    “没想到能出这样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本以为在里朝境内,西止国不会这么放肆,我是低估了,他们多想让我死。”

    白里淡淡地说出口,她的外衫被箭宇划得有几分狼狈,现在看起来也有那么些萧瑟。

    “这是因为他们心里惧怕大人的神机妙算。”

    白景尘在旁边接了句话,她知道白里一直都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这次又是这么大风险的麻烦,心里一定不好受。

    白里知道他的意思,淡淡地笑了笑,低下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

    “刚才帮助我们的人,我大约看清楚了,好像,好像是天青阁的人。”

    阳笙的眸光一闪,又瞬间掩盖下去,没有接话。

    “天青阁?”

    “天青阁的人为什么会帮我们?”

    白景尘问了一句。

    “但是确实是天青阁的人,我在坊间听闻过他们的传言,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服装,身上别着泛出青色的腰牌。”

    白里顿了顿。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毕竟除了天青阁以外,谁还能有那么好的身手?而且,就像殿下刚才说的,天青阁没有理由帮我们,但是这普天之下,没有理由帮还是会帮的,不就只剩下天青阁了?”

    她眸光流转,表达自己的意见。

    “确实,听闻天青阁办事全凭阁主心意。”

    阳笙坐在一边,不落痕迹地动了动,稳了下心神。

    “先生怎么看?”

    白景尘把话抛到了阳笙的身上。

    “阳笙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但是觉得二位是不是考虑得太草率了一些,就一个外行而言,感觉二位的想法过于掺杂主观色彩。”

    “你说的也有道理。”

    白里接过阳笙的话。

    “但是如果我们想的是对的,那我真的要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天青阁阁主。若是能和他交个朋友,得到他的帮忙,那真的是为我里朝增添一大助力。”

    她看向阳笙。

    阳笙点点头,之后回避了目光,稍微有些尴尬。

    赶紧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那些人还会来吗?”

    “应该不会了,最佳的埋伏地点就是那片树林,过了那片树林便是瘟疫区,他们是不会冒险进入瘟疫区的,失手了便会撤离。”

    白里对阳笙的问话做出了回答。

    白景尘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外面的士兵传来了一句话。

    “丞相大人,边城四村,到了。”

    “好,你们先不要动,原地修整。”

    听了士兵的话,白景尘倒是笑了笑,打趣了一句。

    “这里朝的兵啊,眼睛里就只有白里丞相,本王啊,根本就不在他们眼里。”

    不说几句没用的话,就不是白景尘,反正无论是多么急迫的情况,他都是一副潇洒的样子,白里有一种感觉,就算是他要去赴死,他也能先讲一句漂亮话,然后再该怎么死怎么死。

    “哼。”

    白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现在的天色还比较亮,看起来一时半会没有暗下去的意思。

    她从马车上跳下去,看着面前的村庄,皱了下眉头。

    按道理上来讲,京城边上的村落应该是最繁华不过,当时进京赶考的时候,白里还在这里留宿过几个夜晚,那个时候的四村,十分热闹,人们也很热情,和京城想比,除了东西卖的便宜了一些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但是现在的四村,上面根本就没有袅袅的炊烟,坊间也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均,就算是站在外围,似乎也能闻到里面传来的一些恶臭的味道,白里本就皱着的眉头又再次深深皱了起来。

    “带好面罩,先进去。”

    一行人在白里的带领下进了拉着马车进了四村中西村的两个村落,一路上,根本看不到人,甚至是病人也没有。

    “我知道这边有一家客栈,先跟我过来。”

    按着当时的记忆,白里找到了那家客栈,客栈的门紧紧地闭着,她与白景尘对视了一眼。

    “店家,店家?”

    白里敲了几下门,完全无人应。

    “店家?”

    白里又再次重重地敲了几下,完全没有人应。

    看来店子关门了,没办法,若是想要住在这里,就只能强行撞门,这里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家客栈,换一种说法,也就是离四村内部最远的一家客栈,在这里十分方便,来之前,白里便制定好了计划,水,绝对不能喝这里的,十个人士兵要轮流穿过刚才来的那片森林,去京城内打水回来,吃的也是要从京城里买,反正离得比较近,也无可厚非。

    作为大夫,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其次才能想办法治病救人。

    来之前,他们带了前三天的干粮,还有一些水,刚才看过了,水基本上都撒干净了,大抵上只能够这些人喝一天晚上润润喉咙。

    “你们两个,过来,把门撞开,咱们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进了客栈以后,白里的心里还是有些感怀,毕竟这是她曾经准备考试的时候,还在这里温过几晚上的书,理所当然的,她又选择了那间房间。

    桌子还是那个桌子,甚至那烛台,也没有变,烛台的下面,还有白里当时刻下的“中”一个字。

    看到了以前的记忆,白里的心莫名安定了许多。

    她一定会把这里恢复到从前

    用晚膳的时候,白里把一众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白景尘和白里差不多,都是自由的性子,就算他是皇子,对尊卑也没有那么高的界定概念,所以在她提出和士兵一起吃饭的时候,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白里吃得东西很少,吃完了便坐在那里,等待着其他人吃完。

    那些士兵们一直都把白里奉为神仙一样,听说丞相要与他们一同吃饭特别受宠若惊,见着白里放下了碗筷,本来没吃完的他们也都不敢动了。

    “你们继续吃,吃饱了以后,本相有话要说。”

    过了一会,见着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白里清了清嗓子。

    “很感谢各位相信本相,愿意和本相前来,以后,我白里与各位就是一同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我知道,大家甚至都抱着必死的心态前来,但是,本相告诉你们,大家不用那么紧张,相信我,相信你们自己,刚才那张分发下去的要点,大家都看过了,那个,就是大家的保命符,然后接下来,本相要带着大家,一同把这件客栈变成大家的避风港,把所谓的瘟疫,远远地隔绝在外面。”

    白里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下面的士兵,见着他们眼睛中都闪烁着希望,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着这些人怎么来的,怎么出去,一个,都不能少。

    “我旁边的两位,左边的,是陛下心爱的皇子,可以看出陛下对我们的重视,右边的,是这普天之下有名的神医,甚至比宫里的太医还要强上几分,说一句话,虽然有些像自夸,在坐的兄弟,许是都听说过本相的医术,所以,我们一定会战胜这次瘟疫,还四村一片宁静祥和。”

    白里说话的时候语气一直十分平稳,虽然说话的时候淡淡的,但是言语中莫名让人心安,白景尘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目光里是压抑不住地澎湃,他家大人这个时候似乎周身都散发着光芒,甚至就连他,都觉得到温暖,感觉到信任。

    虽然从来没看过他家大人在战场上的样子,但是白景尘看着现在的她,仿佛悄悄窥探到了一些她的光华,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里朝的士兵一直信奉她为战神,无比的相信她。

    在白景尘的眼里,白里就好像是一个宝藏,然后悄悄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吸引着他一步步向前,然后一点一点剥开她的全部,沉沦在她的耀眼中。

    阳笙也挑起眉看向白里,他的目光被散落的发丝遮住,所以也看得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看着她用着平淡的语气说出让人振奋人心的话。

    “丫头真的长大了。”

    当然这句话,阳笙只能在心里说。

    即便是如此,他的嘴角还是扯出了些许的弧度。

    “好!”

    下面一个士兵说。

    “我们都听丞相大人的!”

    又有一个士兵带头喊到。

    “没错!”

    “我们都听!”

    紧紧十人而已,却似乎振奋成了一个千人的队伍,无坚不摧。

    “好。”

    白里在前面轻轻地笑了,一身白衣,虽然没有光,却依然显得耀眼,但更多的,是让人心安。

    白里好像一碗蛊,越看越沉沦。

    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感情,都会为她彻底沦陷。

    “既然这样,那现在听我说。”

    白里再次清了清嗓子。

    “微臣说,殿下写。”

    白景尘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嗯?”

    她回给他一个目光。

    他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回味了一下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接过来纸笔,笑了一下。

    “好。”

    然后在接过纸笔靠近白里的一刹那,小声说了句。

    “为大人服务,本王心甘情愿。”

    当然赚了白里一记白眼。

    “首先,切记,四村的水和食物绝对不要动,我们的一切饮食都回城里自取。其次,每天客栈进门的方向,都要支起来一口锅,里面日夜烧好艾水,要时刻地盯着看着,每个人从外面进来以后,必须用煮好的艾水洗手,同时屋子里面和外面穿两套衣服。这是过段时间要记得的事情。”

    “现在我要说的是,我们要像刚才说的,把这件客栈打造成我们最完美的避风港,里面的一切饮食用具,全部用艾水煮沸一遍,然后客栈的外围挂好艾草,每天都记得换,今晚上把屋子里一切可以擦到的地方,都用艾水擦一边,擦不到的地方,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擦一遍,注意虫子,绝对不要被虫子咬到,有虫子马上用艾草踩死,丢掉火里烧掉。”

    说完这些,白里思考了一下,看向阳笙。

    “还有什么遗忘的吗?”

    阳笙扎了下眼睛。

    “还有的是,就是我们的床铺,记得要用艾水掸一掸,记得每天处理好,大约就这些。”

    “好,那就先这样,大家先动起来吧,尽早结束,尽早休息。病区不需要大家去,交给本相处理,剩下的日子,大家安排去京城调配饮食就好,这也十分重要,本相,恩王和阳笙先生的生命安全,就掌控在大家手里了。”

    “是。”

    “那大人有没有给本王安排些什么任务?”

    看着阳笙去处理药材,白景尘跟到白里身边说着。

    “随意,殿下看着哪个喜欢就做哪个好了。”

    白里随口说了一句。

    “那本王要是看着大人最喜欢呢?”

    她眯了下眼睛,就知道他这个不正经的,不过发现时间长了,听着他这些每日里说的话,觉得没往日里那么害羞了,但是心动还是一直有的。

    她的回答也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那殿下就喜欢着吧,微臣大方,不怕殿下多喜欢一点。”

    听着她家大人这样的回答,白景尘嘴角抿出一点笑,伸手捏了下白里的脸。

    “行,那本王就遵命更喜欢大人一点。”

    说着就把白里拽进厨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

    她完全没想到白景尘会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亲她,一双杏眼瞪得老大。

    “你你你!”

    白景尘眼角染上一抹笑。

    “我我我。”

    然后伸手在白里漂亮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没光天化日。”

    她一愣。

    “也没众目睽睽。”

    白里又是一愣。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内心潜台词的??

    白景尘似乎很满意白里这个有点傻的反应,心里更是觉得可爱的紧。

    伸手关上了厨房的门,把白里抵在门口。

    他比白里高出来一些,双手撑在白里的耳朵两边,她向左边一点,逃不开,向右边一点,也还是逃不开。

    只能双眼看向白景尘的方向,与他潋滟的桃花眸对视着,白景尘的眼生得极为好看,若是真的有时间,白里可以一直看着。

    好像。

    好像看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厌烦。

    白里被禁锢在白景尘那方小小的天地里,她似乎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鼻尖也能体会到他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带着他特有的桃花香。

    白里以前问过他,为什么他身上会有如此重的桃花味,难道是特意熏了香?

    白景尘摇头否认了,说从来没有特意熏过。

    后来白里还不信,亲自去看了看,发现他新洗过的衣物上确实没有香味,但是在他身上穿了一会,便染上了那味道。

    这事还真的是让她没有办法理解,不过又没关系,她本身就是很喜欢的。

    白景尘的脸一点点向白里靠近。

    “现在是工作场合,微臣可是当朝丞相!”

    她压低嗓音小声愤愤地说着。

    “哦,本王知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白里低下的下巴。

    眸上带着化不开的笑意,眼见着就要吻上去。

    “不行!”

    她想着左右逃不开,就像从慢慢蹲下身子,然后再跑掉。

    只不过白景尘清楚知道他要干什么,眸光有几分闪烁,在白里蹲下的瞬间,他也跟着蹲了下去。

    所以事态就转变为两个人都蹲着,但是白景尘依旧紧紧地禁锢着白里,让她没办法移动分毫。

    “大人别想了,你逃不掉的。”

    “你……”

    白景尘一把将白里从怀里搂过去,然后瞬间,双唇贴上白里的唇瓣,没留一点点余地,他爱她,绝对没有任何的怀疑。

    白里,在白景尘这里,一辈子也逃不掉。

    她的味道特别好,带着女子独特的软糯糯的香味,同时身上又有着一股幽幽的药香,只要让人靠近,便觉得心安。

    白景尘也曾经问过她身上的药香味是不是特意调配出来,带有什么安神的效果,然后她便被白里嘲笑了一下一点药理知识都不懂。

    她身上的味道确实是因为总是跟药材打交道,自然而然沾上上那一股子温润的气息。

    似乎有些东西都是从人的性子里带出来的,说也说不清,就像是把他们两个身上的味道对调一下,或许怎么想怎么奇怪。

    厨房里本来没有生火,白里刚进来的那一瞬间还打了下哆嗦,但是,白景尘的怀抱特别温暖,让她留恋。

    包括,他的吻。

    也很让她留恋。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呆了一会。

    当然,这个呆里面包含了无数动作与缠绵。

    白景尘拥着她在厨房的草垛上坐了会,白里也自然地靠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看着窗外撒进来的光,本来一颗因为瘟疫而紧张的心也慢慢安静下来,好像和彼此在一起,就很安宁。

    “丞相大人,每层上的锅都架好了!”

    这个士兵的嗓音特别大,给白里一种他破门而入了的错觉,她瞬间从草垛上弹起来。

    声音也打了几分。

    “好,好,架了是吧,辛苦了,休息吧,啊不是,做其他事情去吧。”

    她话语里面有点语无伦次。

    “是,丞相大人。”

    白里平复了一下心态,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看了眼还在那草堆上坐着一脸笑意的白景尘,瞪了一眼。

    “都怪你。”

    因为这一声娇嗔,白景尘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几分,声音里也是带着无尽的温柔。

    “好,大人说怪本王就是怪本王。”

    然后他把白里拽到身边坐下。

    “都是本王不好,本王怎么就这么坏呢,总是惹大人不开心。”

    白景尘一边说,一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明明是道歉的话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看着白景尘那双眸子,白里撇了撇嘴。

    “油嘴滑舌,一点都没有诚意。”

    然后伸手在白景尘身上戳了一下。

    “大人还怪本王没有诚意了,那本王可改如何是好,看来大人戳一下开心,那大人就多开心几下,反正只要大人开心,本王怎样过都可以。”

    他一边说,一边拿过白里的手,往他身上戳了一下。

    白里瞥了他一眼,嘴角笑了一下。

    “殿下是干嘛?”

    他拿着她的手又戳了一下,这次戳得更用力了一点。

    “幼稚!”

    白里松开手,不想被他拽着。

    “幼稚鬼!”

    一边说一边把手往旁边抽走。

    不想白景尘拽得更紧了些。

    “放手!”

    她朝着他小声的说着,压低了嗓子怕外面的人听见,所以明明是一句要求说的像是撒娇一样,没有丝毫的震慑力。

    “就不放手。”

    白景尘生性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撩他家大人,撩到最后,再狠狠得亲上一口。

    “我叫你放手!”

    这次白里用得力气大了一些。

    白景尘一双眸上是熟悉的恩王式调笑。

    “好。”

    就在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手抽出来的时候,白景尘瞬间放了手,在惯性的作用下,白里睁大了双眸,整个人向后面靠过去。

    嘴上一声惊呼马上要出口。

    白景尘嘴角勾起一抹笑,马上揽住了白里的腰,然后双唇稳稳地封住。

    把她接下来要出口的惊呼声,悉数吞进嘴里。

    在白里平稳落在草垛上的那一瞬间,她推开了他。

    “你干什么!”

    “本王是怕大人一会叫出了声以后又怪罪本王不是,你看,本王这手都用做揽住大人了,自然就只能用嘴帮大人不出声了,本王这一番苦心,想必大人一定会看在眼里的。”

    “你!”

    她自知永远都没办法说过白景尘,索性就不说话了,站起身来,处理厨房里面的锅具,要用沸水全部烫一遍。

    白景尘坐在草堆上,看着他家大人忙碌的身影,轻轻擦去他嘴角多余的水痕,垂眸笑了。

    然后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揽住她的细腰。

    把下巴放在白里的肩膀上,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又用鼻子蹭了蹭。

    “殿下,微臣正忙着呢。”

    “本王知道。”

    白里停下手里忙碌的工作。

    白景尘又接了一句。

    “本王也忙着呢。”

    这下轮到她惊讶了。

    “微臣不知,殿下是在忙着做什么?”

    他眼角染上一抹宠溺。

    “当然是忙着喜欢大人。”

    他嘴里永远都是新鲜的情话,好像说完了一句,还有一万句等着,那一万句说完了,还有一千万句等着,可以一直说下去。

    “哦。”

    虽然白里总说他油嘴滑舌,但是还是很喜欢听的,糯着嗓子嗯了一声。

    换来白景尘两声轻笑,笑声喘出的气息传到他的脖子上,搔得她脖子微微痒,轻轻借着白景尘的发蹭了两下。

    “大人说本王忙得是不是正事。”

    白里垂眸笑了一下。

    “微臣思量了半天,觉得确实是正事。”

    就这样,白景尘轻轻地抱着白里,她向左一步,他也向左一步,她向右一步,他也紧紧跟着,不给她一点点的累赘感。

    这里没有生火,但她却一直很温暖。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白景尘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大人何时才能嫁给本王。”

    这话倒是让白里愣了神。

    何时?她一直都没想过何时。

    她只是知道她最后一定会嫁给他,但是也一直都没想好是什么时候。

    白景尘的声音里带上了些惆怅。

    “大人是打算等本王两鬓斑白了,才肯嫁吗。”

    然后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那等本王的儿子出生了,本王是不是都到了做他爷爷的年纪?”

    白里打了他的手一下。

    “别胡说。”

    “那大人倒是说说,觉得什么时候嫁给本王好。”

    她停下手中的工作,仔细想了想。

    “再等等,等西止国的事情完全解决了,微臣就辞官还乡,殿下就来提亲如何?”

    “好。”

    “一言为定。”

    听了白里的话,白景尘一张脸上充满了柔情与宠溺。

    “一言为定。”

    她转过身,回了他一句,目光里满是坚定,然后拥入他的怀抱。

    他的怀抱,他永远眷恋。

    白景尘把白里抱得更紧了一些。

    若此生都能与她相伴,也不虚人间悲喜一回。

    “丞相大人,客栈外面的艾草也准备好了!围着客栈挂了三圈!”

    那位士兵又来了,听到了他的声音以后,白里整个人身子都抖了一抖。

    “知道了!辛苦了!”

    这句话是白景尘替她说的。

    顺便又把她抱得紧了些。

    “大人抖什么呢,本王在,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