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

    已经三四天没洗漱过的许月娆：“……”

    顾延没有推开她, 手指抚摸着她的眼睛：“仅此一次，本督主不嫌弃。”

    许月娆：绝对没有下次好吗, 还有, 嫌脏怎么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了。

    她看了顾延一眼：“督主, 我那几个伺候的人, 如何了？”

    连她都能闻到自己身上不美妙的气味，只是刚才情绪太过激动，一下子忘了，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放开抱着他的手，往后退。

    顾延拉住她的手, 把人重新抓回来：“你在这儿，本督主就一定到, 他们自然也无碍。”

    “本督主都没嫌你脏, 你连抱一下都觉得累？”

    修长英挺的眉皱着：“真是娇气，不过你是个女儿家, 纵是再娇气些，我也惯得。”

    边说, 他把双手还扣在他腰上的许月娆抱起来，许月娆下意识调整个舒服的姿势, 一手揪住他肩膀处的衣袍, 一手抵在他胸前。

    虽然他的脸色一直没个笑模样, 但许月娆却是安稳而平静的, 他说, 她是个女儿家, 娇气些他也能惯着。

    慎刑司以及跟随顾延而来的内监众多，许月娆说话会压着声音，顾延却压根就没顾忌，她把脸埋到这人胸前。

    这些内监一个个鹌鹑似地，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宫里正是事多的时候，顾延本脱不开身，能出现在这个小小的慎刑斯已经是挤了又挤才挤出时间。

    他转头吩咐人把许月娆主仆送回去，踩着愈发沉重的夜色回到乾清宫。

    金钟敲过，阖宫上下都已知晓谢冉驾崩的消息，外殿和殿门口面色哀戚的后宫嫔妃乌压压挤在一起。谢冉在，她们不管受宠还是不受宠，总归是宫里的主子，高人一等。可谢冉一死，新帝登基，她们也就成了昨日黄花，更别说还有另一桩让她们寝食难安的大祸马上就要落在头上。

    谢冉是不可能再活，死就死了，可殉葬守太陵的太妃还没定下。

    她们是决计不想走到那一步的。

    顾延的身影远远地映入后宫嫔妃们的眼里，脑袋灵光的赶紧把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眼泪擦干净，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希望引起他的注意，更甚者故意在顾延走过身边时抛眉弄眼。

    目不斜视地从嫔妃中间穿过，宽敞的内殿挤得满满当当，皇后坐在龙床旁的圆凳上，一双眼睛哭得泛红，看到他进来，捏着手绢的手指动了动。

    顾延点头。

    皇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随即哭得伤心难以自抑，伺候的宫女太监赶紧上来劝阻。

    等到声音都哭沙哑，皇后才忍住哽咽，对几位老臣道：“你们都是皇上真正放心的人，如今皇上骤然驾崩，不知平日里可有商讨过储君之位的人选？”

    谢冉不在，她已是宫内最尊贵的人，话一出口，几道幽幽的呜咽声悄然沉默，内阁的老狐狸垂下头，再恭敬不过地回道：“皇上龙体一向康健，故而未跟臣等议论过此事……”

    “皇上倒是跟臣妾说起过，四皇子在吏部做出了不少事儿——”

    “静妃。”皇后不慌不忙地望向这个平日里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静妃。

    她的瞳孔颜色浅淡，在烛光的映照下竟然像极了蛰伏而出的猛兽，让静妃一瞬间竟然感到了害怕。

    但这样的害怕也只是一瞬，她只要一想到身后站着的四皇子，身体里就涌出无限的斗志。

    谢冉已死，宫中只有三个皇子，林贵妃和三皇子眼看着已经是废了，背后的势力也被东厂灭杀得干干净净，登上大位的可能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七皇子年纪又太小，又有皇后这个母妃钳制，那些老臣也绝对不希望这么一个幼小的君王即位，让皇后和其母族势力一家独大。所以只要好好谋划一番，自己的四皇子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静妃在心中把几方势力分析了一个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顾延。

    气氛剑拔弩张，有冷静坐上观者，也有想搅和搅和这摊浑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