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昕和应骏峰飙车赶到交易地点, 那里已经没有人没有车，应骏峰下车到处找线索, 袁昕也下车帮忙。

    她又急又慌地说：“事情败露，阿溯会不会有事？”

    应骏峰不回答她, 他的心情和她一样沉重，就在这两天，他已经先后失去了两个好同事，他不想再失去一个。

    他在公路上找到一堆汽油，伸出手指沾了沾, 还是热的, 没有凝固，忽然兴奋地说：“他们还没走远！”

    与此同时, 袁昕在公路边的草丛里捡到一块口香糖，上面黏着一个纸团。

    “应骏峰！”

    应骏峰闻声赶来。

    袁昕展开纸团，上写：水路。

    应骏峰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要坐船逃跑！快上车！”

    寂静的夜，一辆面包车飞驰在蜿蜒曲折的机耕公路上。

    公路两边古树参天，遮天蔽日。听附近的老人说, 从前村民就是靠着这条得天独厚的公路躲避小日本的飞机给前方的八路军输送物资。公路的一边就是连接东海的钱塘江, 中间建有堤坝，四周围了铁丝网。

    这群凶穷极恶的毒*贩此刻要去的就是某个丁字坝, 那停着一艘用于潜逃的快艇。

    可车子开到半路就停下了。

    在这节骨眼上, 齐二爷急疯了：“什么情况！”

    司机颤颤巍巍地说：“齐……齐二……二爷……没……没油了……”

    “怎么会！怎么会！”齐二爷暴跳如雷地拉开车门, 大吼起来, “所有人下车！把后备箱里的货带走！跑路去丁字坝！”

    所有人下了车, 按照齐二爷的吩咐每个人多少拿一点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齐二爷气急败坏地跺起了脚。

    还在后备箱那拿货的萧溯瞟了齐二爷一眼，心里乐了一下。这辆面包车，他早就在油箱里动了手脚，油漏光车子开不动，拖慢所有人的脚步，全都在他预料之内。

    司机小伙子过来拿货，当他看到一大袋的货时，突然双眼发亮，呆愣在了那。

    “小子，快点！”萧溯提醒他。

    司机小伙子木讷地点点头，一把抓起那袋货，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萧溯早看出他的那点心思，也不去追，只假装没反应过来。或许这样一来还能早点暴露他们的行踪……

    还未想完，突然砰的一声，那还抱着货还没跑远的司机小伙子身子摇了摇，一头栽进了草丛里。

    萧溯惊诧地回头看看开枪的齐二爷。

    齐二爷给泠泠使眼色，泠泠过去草丛里把那袋货捡了回来交还给他。

    “哼！想抢我的货！活得不耐烦了！”齐二爷拉开袋子的拉链，看了眼里面包装成一小包的粉，又愤恨又阴诈地说，“你们听着，要是谁再敢有异心，下场就跟他一样！”

    除了萧溯，其他人都噤若寒蝉。

    萧溯背上装有粉的袋子，说：“齐二爷，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齐二爷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阿溯，你到前面开路。”

    萧溯不废话，赶紧走到最前面去了。

    走到泠泠身边时，泠泠朝他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他看在了眼里。

    袁昕和应骏峰在路边发现了疑似嫌疑人的面包车，应骏峰跳下车冲过去查看，在后备箱的角落里找到些粉，放到鼻下一闻，果然是冰*毒。

    “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他朝警车上的袁昕大喊。

    可副驾驶座的车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袁昕已经不知所踪……

    就在应骏峰下车查看面包车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开了，一个冰冷的枪口对上了袁昕的太阳穴。

    “不许出声。下车。”泠泠说。

    袁昕没有办法只好下车，泠泠一手持枪一手揪住她的肩膀，俩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应骏峰的视野。

    丁字坝前停着一艘快艇，萧溯他们正忙着把一袋袋的货搬上快艇。萧溯一个扭头，瞥见身后的人时，身体犹如雷劈了般震住了。

    夜晚的江边，风很大，也很冷。

    江风入眼，似有滚烫的东西顺着脸颊滚下来，再被冷风一吹，淌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相隔数米，目光却似翻越了千山万水般，艰难地落到对方身上。

    都在搜索着什么，搜索着对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到虐*待，有没有……

    萧溯做个深呼吸，马上换上吊儿郎当的腔调，大咧咧地走过去，笑着说：“你把这个女人抓来干什么？不是给我们添乱么！”

    泠泠笑得很怪异：“我相信我的直觉，她一定有用！”

    “做得好啊！”齐二爷也过来了，搓着手，阴恻恻地说，“我听说这女的是应骏峰的未婚妻，有她在，我们一定走得了。等我们顺利离开，再找个山把她埋了，神不知，鬼不觉。哈哈哈哈！”

    萧溯笑说：“齐二爷，带着她能不能跑掉很难说，而且还是个累赘……”

    话没完，脸上却已生生地挨了一拳。

    “阿溯！”耳边传来心爱的女孩的呼声。

    萧溯只觉口中一股血腥味，舌头一阵麻痛，他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擦了擦嘴，一个冰冷的东西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脑勺。

    他双手举过头，慢慢地直起身体，依然笑嘻嘻地说着：“齐二爷，您开什么玩笑？”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齐二爷斥道，“萧溯啊萧溯，烟水哥和我都看走了眼，原来你才是卧底！”

    萧溯心里一咯噔，却很镇定地说：“我是卧底？哈哈！齐二爷您太会说笑了！阿励才是那个出卖烟水哥和您的卧底，不过他已经被我杀了！像那种人，出卖朋友出卖兄弟，简直死有余辜！只可惜他的尸体被警察拖走了，不然我一定把他的尸体拿去喂狗，给您二老出气！”

    齐二爷的枪并没有放下，冷笑两声，说：“萧溯你这个嘴真是不得了，难怪烟水哥也当着我的面夸你！”

    “谢谢夸奖！”萧溯嬉皮笑脸地说。

    “不过——”齐二爷接着说，“客户的信息怎么泄露的？警方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如果不是有人告密，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除了你和泠泠，其他人都是我亲自挑选带到金州的，我信的过。泠泠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所以泄密的那个就是你！”

    “呵呵！”萧溯笑了，“齐二爷您说话要过脑子的。我尽心尽力为烟水哥办事，几次出生入死，这都是兄弟们看在眼里的。您突然把矛头指向我，是不是怕我跃过您成为烟水哥最信任的人？”

    “闭嘴！少在这花言巧语！烟水哥吃你这套我未必！”齐二爷说，“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自证清白。”

    齐二爷刀子似的眼睛朝袁昕投来，说：“如果你不是卧底，那你就杀了这个女的。她知道太多我们的事，不能让她活下来！”

    袁昕惊呆。而挟持她的泠泠却阴冷地笑了起来，看热闹似的盯着萧溯，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齐二爷拿枪抵着萧溯的头，威吓：“快啊，拔枪啊！”

    萧溯没有迟疑，从身上拔出□□，把它指向了站在他正对面的女孩。

    袁昕没有大叫，没有哭，而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子弹射穿身体的画面……她不会怪他，不会……

    然而这时，萧溯却突然收了枪，猛地一抬胳膊，胳膊肘撞上齐二爷的下巴，再趁齐二爷还未反应过来一把握住枪筒，把枪夺了回来。

    整个动作，不过两秒的时间，其他人都还没缓过神，齐二爷就已经被萧溯给制住了。

    萧溯拿枪指着齐二爷的头，齐二爷冷笑：“你果然是卧底！”

    袁昕猛然睁眼，惊奇地发现萧溯已经扭转局面，激动地叫喊：“阿溯！阿溯！”

    “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哈哈哈！”齐二爷剥开自己的外套给萧溯看，外套里面绑满了□□，“开枪啊！有种就打死我啊！我和你同归于尽！”话落，按下了□□的启动按钮，五分钟倒计时。

    4：52：32

    4：48：06

    3：56：50

    ……

    “哈哈哈哈！来啊来啊！”齐二爷叫嚣。

    萧溯不由地退了一步，其他人也吓愣了纷纷后退跑上了堤坝躲在了围栏后面，泠泠躲到了袁昕身后，把袁昕当成了人肉盾牌。

    “你别乱来！”萧溯边拿枪指着他边说，“现在解开你身上的□□装置跟我回去坦白还有减刑的机会！”

    “我呸！你以为我傻啊！这么多粉，再减也逃不过死刑！反正横竖都是死，那我就和你们一块死！”

    穷途末路的齐二爷好像发了狂似的冲袁昕跑去，萧溯意识到了他的目的，赶紧从后面抱住他，不让他靠近女孩。

    “阿溯！阿溯！”袁昕被泠泠带到了远一点的地方，远远地遥望着他和气齐二爷纠缠不清，急坏了，喊出来的声音又尖又抖。

    □□的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萧溯费了些劲把亡命之徒压在地上，膝盖抵住恶徒的背脊，开始着手解□□。

    1：39：01

    1：21：58

    00：46：47

    ……

    时间好像流沙似的飞快地在手里流走，萧溯全神贯注地解着装置，大冬天的额头上大汗淋漓，可奈何这装置绑得太过复杂，解完一个扣子又一个扣子，怎么都解不完。

    “哈哈哈！”齐二爷趴在地上，发出必死一般的大笑声。

    萧溯不放弃，继续解，然而又瞟了眼那计时器：00：21：44。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他心底的一个声音对他说。

    可是心底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了：一定要将犯罪分子绳之於法，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么一想，他便更加坚定了信念，注意力也更集中，手上的动作越发地有条不紊起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装置的最后一个扣子也被他解开了。他把它从齐二爷身上剥离，拿在手里抛向茫茫的钱塘江。

    抛之前瞅了眼计时器：00：9：00。

    抛出去后立马扑在地上，抱着头。

    轰，□□在半空中爆炸了，刺眼的红光将暗沉的夜空映得一片火红光亮。

    爆炸声过后，萧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子，把落在背上的□□碎片抖下来，跑到齐二爷跟前，却发现他一动不动，于是拿手指探了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掰过身体一看，齐二爷嘴角边有些血和粉末，是服毒自尽。

    “萧溯！你忘了你的女人了吗！”泠泠在他背后大喊。

    他当然没有忘，他怎么可能忘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转过身去，给枪装上了子弹：“放了她！”

    几乎同一时间，听到爆炸声、刚刚才赶到这里的应骏峰也喊道：“放了她！”

    俩男人面面相觑，萧溯朝应骏峰点了下头，应骏峰会意，站在原地不动，而萧溯则慢慢地朝泠泠走去。

    “泠泠，你冷静点。听我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