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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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昕绑上速降绳, 和阿东一块沿着宾馆外墙一点点地往下,下到三楼时, 屋子的房门啪嗒一声打开了, 一个戴黑面罩的黑衣男人一脚踹飞挡在门口的沙发和茶几, 冲到窗口去。

    袁昕听到声响一个抬头,正好与趴在房间窗台上的黑衣男人对上眼,她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旁边的阿东对她说:“别看,继续往下降!”

    可话刚落, 她见到窗台边的那个面罩男竟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 割断了其中一条绳子。

    “啊!”

    那是阿东的绳子,阿东的身体急速向下,她发出一声惊叫, 阿东砰的一声落在了二楼的塑料雨棚上,受到一定缓冲后才滚落到地面上。

    她低头往下看,摔落在地的阿东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翻来翻去,嘴里发出痛苦的□□声。

    她的心揪了起来,仿佛坠下去的是她, 受伤的也是她。

    不行, 这样不行。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抓紧手里的绳子快速地往下降。

    以前刚入职时参加过野外训练, 其中也有攀岩和速降, 速降的关键是要保持上半身的平衡, 双腿蹬墙壁,双手放绳,全身协调配合,方能完成。

    她甩了甩头,清除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按照当初教练教的那套方法调整身体的姿势,然后大胆地放手一搏。

    那面罩男见她降得又快又稳,也是急了,赶紧割绳,可越急匕首越钝,割了好几下都没有完全割断。

    眼看离地仅一米,袁昕突然觉得身子一个摇晃,抬头一看,上面那个面罩男还在丧心病狂地割她的绳子。

    她当机立断,马上解开身上的绳子纵身而跃,而就在她解开绳子的那刻,绳子终于被割断了。

    好在她解的及时,她在跃下的时候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否则绳子一旦断裂,由于重力的影响,虽只有区区一米,也会造成不小的冲击。

    她落地后马上跑到阿东跟前:“阿东,你怎么样?快起来!快起来!”

    阿东哼哼了两声,想爬起来但左腿怎么都使不上力。

    “腿断了。你先走,往热闹的地方走!”他推开她。

    她抬头看看五楼的窗台,那个面罩男已经不在那了,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搀扶着阿东往前奔:“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你是来救我的,我不能没有义气!”

    俩人艰难前行,往大马路走,可这个点这个地方,就算是大马路也没几个人几辆车,她想求助都抓不到人。

    阿东拖了一条断腿边走边回头,那面罩男就跟在他们身后!

    “你先走,不要管我!”

    “不行,要走一起走!”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在这!我叫你走就赶紧走!”阿东怒了,一把推开袁昕,袁昕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

    她爬了起来,瞟见了阿东身后绿化带边上的面罩男,忽然眼眶发热,死死拽住阿东:“我们一起走!我们一定可以走掉的!”

    阿东不耐烦地朝她咆哮:“你烦不烦,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厌么!为了你阿溯流了多少血!你他*妈要是今晚上把命折这里了,我下地狱都不会放过你!你他*妈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滚啊!滚!”

    她强忍着泪水,又看了眼那步步紧逼的面罩男,咬着牙调头就跑。

    一边跑,泪水一边流,洒向这茫茫无边的黑夜。

    身后,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阿东的惨叫声,是如此激烈地撞击着她的灵魂,拷问着她的灵魂。

    她慢慢停下脚步,擦干泪水,义无反顾地回去了,在回去路上的垃圾桶里抽了一根装修剩下的废料木板。

    此时的阿东已无还手之力,躺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任由面罩男对他拳打脚踢。

    她愤怒地冲上去,抡起木板拍在面罩男的头上。

    面罩男当场被拍懵了,她就趁这个机会搀起浑身负伤的阿东,阿东却骂她:“回来干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不会丢下你的。”

    话音刚落,那面罩男抹了抹正在流血的脑袋,愤怒至极,竟然从身上拔出了一把枪,枪口对准了她。

    “走!走!”阿东又推开她,砰的一声,子弹从俩人中间的缝隙中飞了过去,打在身后的桂花树上。

    “躲起来!”阿东边喊边往公交站台艰难地爬过去。

    袁昕也下意识地找地方躲,店铺与店铺之间有个小弄堂,她躲到了弄堂里。

    那面罩男已经不管袁昕了,他看着阿东拖着断腿慢慢地爬上站台,冷笑一下,把枪口对准了阿东的胸口,按下扳机。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扑在了阿东身上,子弹砰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身上。

    仅仅一秒钟的事情,袁昕愣住了,面罩男愣住了,连阿东也愣住了。

    警笛声响了,警车一辆接着一辆地从道路那头赶过来。面罩男仿佛过街的老鼠一般一下子紧张乱窜起来。

    “放下枪!”应骏峰比警车先赶到,拔枪对着面罩男。刚才他发现上当赶紧往宾馆里跑,赶到那时他们房间的门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窗子也开着,袁昕不在,就知道出了事,急忙下楼一路追来。

    面罩男不肯放下枪,瞟了眼躲在弄堂里进退两难的袁昕。

    应骏峰早料到了他的意图,立即开枪,打中面罩男持枪的手,□□落地,疼得面罩男嗷嗷直叫。他一个箭步冲上去踢开□□,把面罩男的双手反缚身后,拷上手铐。

    警车也刚好到,应骏峰就把面罩男交给了同事,自己则朝公交站台走去。

    面罩男让几个警察押上警车,袁昕才敢从弄堂里出来,在面罩男进警车的时候,她不小心一瞟,竟瞟到面罩男按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不容她细想,站台那边已经哭天抢地了起来。

    “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阿东抱着那个为他挡了一枪的人,流涕痛哭。

    袁昕走过去,惊讶地捂了捂嘴,那躺在阿东怀里,浑身是血的男人,竟然是阿东的亲哥哥,老谈。

    “叫救护车!”应骏峰大声喊。

    “阿东……”老谈闭了闭眼睛,说,“我放心了……放心了……你没有变坏……我……我也……我也死得……死得瞑……瞑目了……”

    原来自从停职,老谈就一直在跟踪自己的弟弟阿东,一直跟来了金州。他亲眼目睹阿东和萧溯神神秘秘地见面,他一直躲在暗处却从不插手,慢慢地就全都看明白了……

    阿东哭道:“不会的,哥你不会死的!”

    “还……还怪……怪哥哥……哥哥吗?”

    “不……”阿东使劲摇头,其实在兄长挺身而出为他挡了这一枪开始,兄弟俩长达数年之久的误会与恩怨早已一笔勾销。

    老谈闭了闭眼,两行泪珠落下,又睁开,看向应骏峰,说:“应……应队……我……我背……背叛……叛过警……警队……是我……我多次……多次把行……把行动消息……消息泄……泄露……我错……错了……”

    应骏峰说:“我知道。我会把你的真实情况报告给局长,让他复你的职。老谈,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来!”

    “算……算了……应队……应队我谢……谢谢你……我这一……一生太累……太累了……”说到这,老谈闭了闭眼。

    阿东以为他哥哥死了,哭喊:“哥!”

    老谈睡过去了又一下被吵醒,好像还有什么重要事没有说似的。看向袁昕,说:“邝……邝泠泠……她……她知道萧……萧溯是……是卧……底……”

    说完两眼一翻,再也没有醒过来。应骏峰伸手探了探老谈的鼻息,脸色骤然惨白。他背过身去,捂着脸站了一会,很快把手拿开,快速地朝一辆警车走去。

    袁昕疾步赶上,在他给踩油门前一把把副驾驶的车门拉开。

    “你干什么?下车。”应骏峰说。

    袁昕偏过脸去看他,只却惊奇地看到他眼角晶莹闪亮的泪珠。

    “阿溯有危险,我要去。”她边系安全带边说,“忘了跟你说了,刚才那个面罩男被押上车的时候他特地按了一下手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有必要告诉你。”

    应骏峰一听,砰的一脚踢开车门下车,直接往装了面罩男的警车过去,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这股杀气把全车的同事都给震慑住了。袁昕也下了车,跟了过来。

    他钻进警车一把扯下男人的面罩,又解下男人的腕表,问:“你为什么要按手表?”

    男人不回答,眼睛瞟到了头顶。

    “你他妈不说是吧!”应骏峰怒火冲天,揪住男人的衣领一把把他拖下了警车。

    拖下车后他一脚踩在男人中了子弹的手上,男人鬼哭狼嚎地痛喊起来,就跟杀猪似的,惨绝人寰。

    其他同事纷纷上前劝阻。他却全然不顾,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不说!说不说啊!”

    “我说……我说……说……”

    他移开脚,蹲下身子:“快说!”

    “手表里面有个通讯装置,只有我、沈力,还有齐二爷有……任何一个出了状况,只要一按,其他两个就知道了……”

    他又问:“你们约了在哪交易!”

    ……

    蜿蜒的老机耕公路上停着一辆面包车,车外面守着四个全副武装的壮汉,手里握枪,身上绑着□□,都在抽烟提神。

    车内有萧溯、齐二爷、泠泠和一个司机。

    泠泠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出事了?”

    萧溯口里嚼着口香糖,沉着冷静地擦着枪,双眼时不时地抬起瞄一眼坐在前排的齐二爷,发现齐二爷的眉头是越拧越紧了。

    而这时,他细心地发现齐二爷手上的腕表突然发出了奇怪的红光,他的心一提,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齐二爷看了后焦急万分、阵脚大乱,忙喊:“出事了!快!快走!去江边!”

    萧溯发觉事情不妙,趁所有人都乱成一锅粥,他吐出口中的口香糖,沾上一团纸,随手扔出了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