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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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匕首逐渐要幻化成形, 晴箫的唇角缓缓勾起笑意。
成败在此一举。
却没有注意到在一边旁观的文殊神色逐渐变得焦灼起来, 面带惊恐。
“嗤”地一声响,刀尖划破原叶雪宽厚脊背上的布帛,扎入他肌肤中寸许。
却不如晴箫想象中那般,狠狠将他的血肉穿破。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似乎不受控制,指尖失去力气,连刀把也握不住。
身后仿佛有一股力量不断将她往未知的方向吸去, 要将晴箫从眼前的空间抽离。
“不要!”文殊再也按捺不住, 无法眼睁睁看着原叶雪不知何时变幻出一颗透明浑圆的珠子,要将晴箫引入其中,抛下手中的树叶,突然现身出现在他跟前,伸手朝晴箫抓去。
凭空出现一个人,原叶雪一眼便认出他熟悉的身影, 想要收手却是来不及, 伸手去挽回也是徒劳。
“文殊!”晴箫昏昏沉沉被混沌卷走时,只听到这样一声焦急的叫喊。
然后眼前便是无尽的黑暗。
晴箫的身躯在黑暗中被撞击, 短暂的眩晕中,还似乎听到文殊的尖叫声。
......
这人,没什么本事,还非要逞英雄。
睡过去前, 她在心头这样想。
滴答, 滴答...似乎有水滴落下来, 静静的,除了水滴声,别无他物。
等晴箫张开眼时,她神色有些错愕。
这里,不是云泽么?她的洞穴之中,水滴便沿着石墙上的藤蔓流下来,窸窸窣窣,滋润每一瓣嫩芽。
何以她会被卷入到这里,晴箫还来不及多想,便听到脚下一阵痛呼:“唔...”
原是文殊福大命大,虽是灰头土脸地躺在地上,却也没伤着,只是后脑勺重重撞到地面,肿起了一个大包。
“嗤。”晴箫从未见过她这般落魄,下意识便笑出声。
听见她这动静,文殊恨恨瞪起眼:“笑什么笑?”
要不是为了救这个连原叶雪的将计就计都发现不了的所谓神仙,自己何至于沦落之此。
想来的确是她的疏忽,晴箫有几分心虚,向她伸出手:“先起来吧,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就方才的一会儿时间,晴箫便意识到,这里像是自己曾经的洞穴,却又不是。
且不说云泽远在连国千里之外,这洞穴也并不是那般像,虚虚实实,隐隐暗暗中,倒像是她曾经住的地方的简陋版。
文殊并不知她心中所想,明明慌得很,握住了晴箫的手爬起来,就不敢松开,小心翼翼开口:“这是哪儿?”
“阴曹地府。”晴箫有心逗逗她,吊儿郎当张嘴道。
“你胡说。”文殊输人不输阵,扭头与她辩驳,“阴曹地府怎么会有阳光?”
看来还没摔傻,晴箫摊摊手,无奈耸肩,只得老实道:“我也不知,这好像是我的洞府,好像又不是。”
哪有人连自己住的地方都认不清的,文殊不信,还想再问几句实话出来,看着从洞口走进来的人,惊得张大嘴:“你你你...她她她...”
她看得见,晴箫自然也看得见,从明亮处走进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晴箫。
看着两个晴箫在自己面前,文殊脑子傻掉了:“怎么回事,一会儿两个我,一会儿两个你,难道又是你搞的鬼?”
她要能搞鬼,就不至于被原叶雪坑到这莫名其妙的状况中来了。
晴箫长眸微眯,看向那个所谓的自己。
是她,却又不是她。
从门外进来的晴箫,面容比现在的晴箫要青涩得多,却写满不可一世的傲气,一身紫衫,裹着纤细却又饱满的身材。
文殊愣在一旁:“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料。”
她一个公主,哪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话,晴箫往她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告诉你,这时候的我,可是吃人肉喝生血的妖怪,还没修炼成仙,你若乱说话,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文殊吓得抖了抖,往身后缩了缩,又意识到什么,探出小脑袋看看紫衣晴箫,又看看白衣晴箫:“这真是你?”
“嗯。”晴箫颔首应道。
若这个时候还认不出紫色打扮的自己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便真是被原叶雪偷袭傻了。
是两百年前的她。
那时的云泽,树木更旺盛,妖兽横行,晴箫便是其中之一,且以一打十,目中无人,谁也不能被她放在眼里。
可是,她何以会回到过去,晴箫蹙眉思索,难道是原叶雪那法器的作用?
进洞的人像是没有看到她俩一般,径直躺到石床上,长腿大喇喇地支起,薄衫滑下来,露出紫色轻纱下凝脂般光滑细嫩的肌肤,如上好的美玉般,散发着莹莹光泽,裸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都好似在发光。
然后晴箫便听到身后文殊吞口水的声音。
“看什么看?”她轻声呵斥,“没见过美女。”
其实也跟着不自觉心跳加速起来。
想不到那时候的自己如此放浪形骸之外,如此风情万种,啧啧,这般令人惊心动魄的妩媚姿色,不去当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后来竟然入了仙道,真是可惜了。
躺在床上的晴箫显然一个人无趣得很,干脆化出一半的妖身,露出纤腰以下的长长蛟尾,也是如同她肌肤一般瓷白耀眼,只是鳞片紧贴,冷不丁吓得从未见过如此世面的文殊惊叫一声,向后退去。
单手环胸,晴箫掏了掏被她的尖叫声几欲震聋的耳洞,挑眉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挑衅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半分?”
“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偏是对上她,文殊倒真的不怕,又据理力争,“我可是为了救你,才落到这种鬼地方!”
说得很有道理,可晴箫还是想与她抬杠:“既然是为了救我?那公主大人,现在可有什么出去的法子?”
“我...”文殊被她绕进了弯子里,无话可说,唇瓣嘟囔着,消停下来。
躺在床上的晴箫似是感受到二人的注视,微微侧过头朝她们的方向看来,额头顺势滑下一缕发丝,眼尾上挑,不过是随意一瞥,也叫人骨头酥了。
只是她看半天也未曾寻着什么,便开始不管,继续玩弄自己的尾巴,还将它高高扬起,拨弄洞顶上垂下来的藤蔓枝叶。
“我们...”文殊小心翼翼,“就这样干看着?”
“再等等吧。”晴箫双手环抱在胸前,神色淡漠。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记忆里这一段,似乎发生过什么。
果然,躺在床上两百年前的晴箫玩腻了,又翻身坐起来,翻过床后那个与其说是窗户,倒不如说是她一尾巴打破的石洞,径直跃入洞后的寒潭里。
这个深潭紧接着她的洞穴,只不过水位低些,晴箫扯着文殊走过去,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从潭边抬头往上去,藤蔓交缠,怪石嶙峋,阳光丝丝缕缕,漏下来的寸寸金光落在她洁晰无瑕的肌肤上,晴箫便在这处小潭子里游来游去,时不时沉下去许久。
看得一旁的文殊不由屏住气息,毕竟她不会凫水,光是看着,就觉得呼吸不过来。
然后再水底玩够了的晴箫又仰头浮出水面,被水流打湿的发丝披在肩上,她毫不在乎,将肩上滑落的轻纱微微上提,勾腰游向岸边的方向,长吁一口气,躺在一块布满青苔的大石头上。
若不是此刻身在幻局中,寻不见来途也找不到出来,晴箫定要坐下来,好好观赏下这幅美人出水图。
正在她心思飘忽的时候,潭水往上的洞口处,似乎传开有人踉跄的脚步声。
于是,两百年前后和两百年前的晴箫,以及拖油瓶般的文殊,一同向上抬起头。
然后,不等她们反应过来,便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高处坠下来,幸得攀附在岩壁上的粗枝蔓藤相互纠缠,得以让他下坠的速度不那么快,但还是在原本泛着涟漪的水面上炸出不少水花。
......
眼下此景,若晴箫还想不到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便是白活了这千百年。
她找了一处最近的平坦地方,象征性地吹吹石板上的灰,然后徐徐然坐下来,看戏般的姿态,单手撑着下巴。
“诶?”没有她记忆的文殊自然脸上写满惊奇,跟着坐到晴箫身边,“这人是谁啊?”
“...”晴箫语结,的确想不到该说什么,难得慢悠悠地似叹了一口气,“是你不认识的人。”
“就是不知道才要问嘛。”见她的样子就是在敷衍,文殊气鼓鼓地轻哼了声,扭过头去,见到潭边的景象,又忙伸手拍打晴箫的手臂,“你看,这人还挺好看的,跟神仙似的,不对,比你这个神仙,还要好看得多。”
男的怎么能跟女的比好不好看,她明显就是挑刺,晴箫侧过头去,眉梢上挑:“好看?”
又语气里带着愉悦的笑意:“好看也不是你的。”
“说得好像是你的一...”文殊正反唇相讥,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又愣住说不出话。
此时,紫衣晴箫转眼已将水里的人用尾巴卷到跟前,平放在石板上,垂眸细细打量他,像是在鉴赏一块美玉,然后,她便弯下腰去。
!!!
旁边看戏的这个晴箫蓦地想起,当时她看见有人溺水,好似是渡息给他的。
不假思索,她伸手捂住文殊因好奇瞪大的双眸,恶狠狠道:“不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