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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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暖暖刚拨出未雨的电话号码, 那边就立刻接起来,像是早就在等候着。徐暖暖本来还有点生气, 想要责怪一下未雨介绍人之前怎么没说, 这律师和宫礼新的关系。
那边未雨, 怯怯地坦白, “暖暖, 秦天一和宫礼新认识, 他们是朋友。”
“……哦。”未雨最初应该是不知道秦天一和宫礼新的关系的,不然应该是不会介绍给自己的。徐暖暖说, “这人什么职业道德啊, 我要投诉他。我这边刚咨询了他离婚的事情,转个头他就告诉了宫礼新。”
未雨知道她生气,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不舒坦, 她默不吭声地听着徐暖暖吐槽, “要不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别的律师吧, 比秦天一名气小一些,这个人宫礼新应该不认识的。”
“算了,就秦天一吧。”徐暖暖仔细想想秦天一的做法并没有特别难以理解, 他既然和宫礼新是朋友,知道朋友的老婆有离婚的打算,提醒下朋友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为什么要把他们离婚的症结处告诉未雨呢, “秦天一说的?”
“对啊, 他说你要离婚其实没那么困难。只要你狠下心不再搭理小宫和宫礼新, 就算他们投降示弱, 不动摇离婚的决心,婚是一定可以离的。”
“他倒是挺聪明,哪边都不得罪。”如果她动摇了,又不想离婚了,她就要感谢秦天一的阻拦,宫礼新更要念着他的这个好;要是她铁了心要离,在宫礼新那边是不落抱怨,还会得到一大笔报酬。
怎么算,都是不吃亏的。
未雨说,“他应该同样告诉了宫礼新,你还要离吗?”
“离啊,干嘛不离。”徐暖暖坚定地说,“在他面前,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如果半途而废了,岂不是更让他瞧不起我。不对,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就活该被他欺负一辈子。”
“那你准备怎么做?”未雨悄悄地问。
“……”徐暖暖没有立刻回答。
未雨赶紧表明立场,“我和宫礼新只见过两次面,肯定是站在你这边,我不会给他通风报信的。”
“不是不信任你。”徐暖暖实话实说,“我自己还没想清楚,该怎么离婚。”
“那你……”未雨迟疑。
徐暖暖听出来她的担心,估计是担心自己会偃旗息鼓,“见秦天一也不是没一点用处的,虽然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做,至少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做什么?”
“认准自己的定位、摆正身份,不瞎操心、不瞎担心、不瞎关心。”
“对宫礼新?”
“爷俩都是。”
养孩子,有种说法叫丧偶式教育。
徐暖暖,现在让自己提前适应丧偶式单身。
早饭,她开始不做了,反正路边早餐店那么多,她又饿不着自己;午饭,要么和同事三五群出去吃,要么在办公室里订外卖,也不给谁打电话问对方怎么吃饭,再把电影打开,她窝着舒舒服服的午休两个多小时;晚上,下了班也不急着走,慢腾腾地收拾好桌面,打电话问乐子在哪里逍遥,说了地点她一般跟着去,酒过三巡、兴奋劲上头,还会跟着去第二场蹦蹦跳跳唱唱。
日子过得相当的痛快。
过去常常是乐子嫌她扫兴,这几次反倒频繁问她,“徐暖暖,你要不要提前回去?你回去晚宫礼新不会生气?”
这下轮到徐暖暖嫌弃她扫兴了,她挥挥手满不在乎,“气就气呗,你能不能不提他的名字,听着就烦。”
“行行行,宫礼新这个名字烦,我也烦人,不吵你了。”乐子尽量护着她,到了九点十点还是会催着她回去,“宫礼新电话打了三四次了,你一次不结,他肯定担心了。就算不回去,你给他回个电话,别是有什么事儿。”
徐暖暖摇头晃脑的,当没听到。
气的乐子拍她一巴掌,“我懒得管你了。”
宫礼新的电话徐暖暖当然看到了,她设置的有专属铃声,她把铃声取消了,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宫礼新给她打电话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问家里的物品摆放在哪里了,他有眼睛有手的就不能自己找吗?要么是缴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那么大个人了就不能自己解决吗?再要么是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去,过去他在外面畅快的时候,也不见例会她的电话啊。
幼稚、任性,就是现在徐暖暖的形象。
反正她现在是不在乎宫礼新会怎么认为她了。
乐子是酒吧的驻唱,她上台去了,就没人拦着徐暖暖喝酒了。徐暖暖让人又送来几瓶啤酒,三两分钟,酒就摆在了桌上,有个年轻模样的人坐在对面的位置上,自认为帅气地甩了甩额头上的几缕头发,自认为魅力十足地说,“我请你喝。”
这招在徐暖暖没嫁给宫礼新之前,她常见。她问,“怎么个喝法?”
“听你的。”年轻人是个沉不住气的,见徐暖暖开口说话,就喜上眉梢。眼神轻佻,直直地盯着徐暖暖的脖颈一下,腰腹以上的位置。
“划拳,行不行?”徐暖暖问。
年轻人贱兮兮地笑,“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徐暖暖同样笑,“输的话,一瓶。”
“可以。”年轻人摩拳擦掌,“你玩哪一种?”
“都行。”
年轻人眼睛睁了睁,“那就老虎杠子□□,这个简单一些。”
“可以。”
结果是,徐暖暖喝了一瓶,年轻人把桌上的其他酒瓶都清了。年轻人喝得面红耳赤,呼哧呼哧地喘粗气,颇为不服气,“这个跟石头剪刀布一样,换个其他的。”
“我说了,都行。”
徐爸年轻时候喜欢喝酒,又嫌安静喝酒没意思,常和人划拳,徐暖暖见得多了也就会了。没结婚前,她还会陪徐爸喝上几杯,时常徐爸醉了,她还吵嚷着让徐妈给她做碗汤面,嘴上抱怨,“我爸太没意思了,酒是他要喝的,我还没醉呢,他就倒下了。”徐妈常会抱怨她几句,“让你陪你爸喝,是哄哄他,你是真和他喝啊。”
徐暖暖会说,“酒桌上,哪有假的。”
她喝酒实在,说是一杯,端起酒杯,手不抖、话不多、不推脱、不墨迹,干净利索喝下肚。因为这一点,陪席品鸥应酬时候,得到不少称赞,也是后来常被点名出来作伴的原因。
这年轻人喝得直打嗝,徐暖暖还只是轻微脸红,她稳稳地坐着,轻笑,“你要不要去吐会儿?”
年轻人不服气,可是自己不争气,捂着嘴跑了。
徐暖暖喝酒并不是千杯不醉的,她只是比别人的承受能力强一点,身体素质原因比别人酒醒的快一点,只喝一种酒醉得会晚一点。
在徐暖暖认识的人中,宫礼新的酒量算是较好的,反正俩人喝酒的时候,徐暖暖没见他深醉过,不省人事那种,不然她就能和他玩一下真心话大冒险了。
徐暖暖能见到宫礼新喝酒的次数不多,有两次倒是记得清楚。
一次是俩人结婚当天,要敬酒,有些亲戚难缠说话又不好听,徐暖暖想赶紧走又见宫礼新被说教得面红耳赤,看他涨红了脸有点可怜,徐暖暖就想把酒杯的酒赶紧喝了了事儿。
她刚端起酒杯,就被宫礼新接过去了,他一仰头喝了,比她还利索。
后面几桌,统统如此。
他挨着她站,徐暖暖悄悄打量他,见他仍是脸红,“你是不是喝多了?接下来的我喝吧。”
“用不着。”宫礼新偏头看她一眼,“我还轮不到让媳妇帮忙喝酒。”
当时徐暖暖觉得还挺甜蜜,抱着他的胳膊,仰着头冲着他傻乐,“是不是心疼我呀?”
后来到了婚房里,她帮宫礼新脱衣服,他还只是脸红,没怎么深醉的模样。她有些心疼他,“你想不想吐?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宫礼新摇头,他睁开眼睛平静地说,“该听你的,买贵一点的酒,我喝了不少,别是假冒伪劣的。”
“销量挺高,应该喝不死人吧。”徐暖暖瞪着眼睛,又觉得头一天就说这话有点不吉利,她赶紧改口,“肯定喝不死。”
宫礼新笑着说,“我要是喝死了,你就成寡妇了。”
“还是得到一笔钱的寡妇。”
还有一次是前两年的事情了,有次宫礼新晚上要出去,徐暖暖不让,把他的车钥匙和手机都藏起来,撒娇撒泼问他,“这么晚还出去,你是不是要出去找别的女人?”
宫礼新配合着她玩闹,翻着沙发找手机,“不是,约了人喝酒。”
“只是喝酒?不足浴桑拿大保健?”
宫礼新找到了手机,“不是。”
徐暖暖巴在他身上,“只是喝酒在哪里不能喝,你别找别人喝了,我陪你喝。”
“你不行。”宫礼新瞥她一眼,语气轻蔑。
徐暖暖最不能忍两件事情,一个是说她凶小,一个是说她不能喝,她经不起激,“我不,我非和你喝。”拽着宫礼新的手不撒,把架子上的酒拿下来好几瓶,沙发也不坐了,她往地上一坐,腿盘起来,“喝吧。”
宫礼新站着,“喝酒伤身。”
徐暖暖皱眉,“你怎么这么墨迹啊。”她拍了拍旁边,“你坐下,我们先讲讲规矩。没有赌注的酒喝着没意思,我们定个赌注吧,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宫礼新可能是被条件吸引了,他坐下来。
徐暖暖见他入局,肯定地说,“是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好。”宫礼新开酒,“怎么喝?”
徐暖暖最擅长的就是划拳,她自然就说,“划拳吧,带劲儿。”
宫礼新没推三阻四的,开始了,徐暖暖才知道,宫礼新才是那个高手。
最后她醉醺醺了,还记得拽着宫礼新的衣襟,“你怎么还没醉,你不会趁着我喝醉了,又出去找别人喝酒吧?”
“不出去了。”宫礼新抱她去洗澡,隐隐约约听到他吐槽,“就你这酒量,还总是想着和人拼酒。”
徐暖暖撒酒疯,抱着他的脖颈,“我只输给你,不输给别人。”
宫礼新笑了,笑的挺好看。徐暖暖看得痴迷,她乖乖地靠着他站,让他帮自己脱了衣服,又一同站在花洒下,徐暖暖稍微清醒了一下,“你还没说赌注呢,你想要什么?”
“你。”
他可能后面还说了其他字,或许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徐暖暖醉了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宫礼新抱着她的时候很温暖,她一厢情愿地把话串起来听:你想要什么?你。
当时徐暖暖傻,他说什么她都觉得是甜言蜜语。现在想想,真是蠢得要死,没一点含糖量,不知道她过去是怎么吞得下去了。
就因为她爱宫礼新,就在心里、脑袋里自备了浓度极高的蜂蜜,把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沾上浓稠的蜂蜜,她不是被宫礼新感动了,而是沉迷在了自己制造的甜蜜里。
徐暖暖正准备走了,小年轻又回来了,带着三个人。
四个人怒气冲冲地站在桌旁,不说话只是看着徐暖暖。
徐暖暖想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拼个酒还能拼出来个社会事件不成。
年轻人气哼哼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我从来没输给女人过,我把兄弟们叫过来了,他们和你喝。”
只要不是打架,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徐暖暖不想惹事儿,只想赶紧把这几个小年轻给打发了,她说,“一个个喝太慢了,这样吧,我打擂。通关成功的话,你们再叫十瓶,把酒喝了。我通关失败的话,我喝十瓶。”
“行。”年轻人估计已经忘记,自己是来猎艳的,现在只记得是来拼酒的了。
和一个人拼酒,徐暖暖能轻松应对,对四个人,她还是有些费力的,有两次是险些输了,还好最终是赢了。
“喝吧。”在赢的瞬间,徐暖暖往卡座内一靠,她歪着头,云淡风轻地笑,却有大杀四方的魄力。
乐子从台子上下来,见徐暖暖还在逗人玩,她几乎要弯腰折服了,“你怎么还没走?上台表演之前我就看到宫礼新来了啊。”
在这个场合,听到那个名字,徐暖暖还是突地心惊了一下。她一直隐藏的难堪的一面,还是被他看到了,他会怎么看我,我该怎么面对他……
可她很快又淡定下来了,管那人怎么看她,她又不准备和他过日子了。
宫礼新的确来了,在徐暖暖和人拼酒之前他就到了。只是看她那样尽兴,竟然不忍打扰她,像个陌生人一样,远远地看着她在自己的主场上,笑得恣意又张扬,像是回到了那个嫁给自己前的徐暖暖。
“暖暖喝多了,还好你来了。今天是我心情不好,叫暖暖来陪我喝的,你别生气。”乐子掐了下徐暖暖的胳膊,小声叮嘱她,“你喝多了回去就睡觉,别闹哈。”
“我走了。”徐暖暖拿着外套,往门外走。
门外,宫礼新的车里,徐暖暖坐在后排,她闭着眼睛假寐,摆明了是不想和宫礼新说话。
宫礼新不急着发动车子,就静坐着等待着。
“回去吧,我困了。”徐暖暖熬不住了,才和他说话。
宫礼新说,“小宫回来了。”
第一反应,徐暖暖是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儿,有时候她喝多了,会刻意晚一点,等小宫睡了才回家;第二反应,徐暖暖缓缓放下手臂,她无所谓地笑,“我困了。”
那是别人的孩子,不是她的,人家有亲爸亲妈关心着呢,轮不到她。
徐暖暖告诉自己。
“三天过去了,我还是决定离婚。”徐暖暖说,“如果你不想让你儿子看到我喝醉的丑样子,就答应我的提议,我搬出来住。”
宫礼新的回答是启动车子,速度不减,转弯时候差点把徐暖暖甩起来。
呵,这样就生气了。
门里,还有一桌没散。
有个人咂舌,“这女的挺能喝,咱们刚才也应该过去凑凑热闹。”
“凑什么热闹,你没看到有个男的坐在旁边吗?那眼神太吓人。”
“那男的是她什么人?”
“她老公。”白高俊拍拍手,手上沾了不少炒花生的皮,“我们走吧。”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们喝酒了?还是来这个地方,这里贵又不能敞开喝。”其中一个人抱怨,“看看旁边的人,看着和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白高俊哼一声,“那个世界的怎么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你哪里来的十万块钱开店?”有人调侃,“你小子不会真的被人包了吧?”
白高俊还是痞痞地笑,“反正不用还。”
“行啊你,帐都还上了吧。”又问,“还是你有办法,长得帅就是好。”
长得帅,是不是好,白高俊不知道。
他却是知道,长得像某人,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