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艾琳？！”

    我腾地站起身，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坐靠在卫生间旁的墙壁下睡着了，此刻浑身被那不舒适的姿势以及硬邦邦的地板和墙壁弄得腰酸背痛。

    朝着衣柜的另一侧冲去，我没想到黑暗中一下子撞到了什么，险些跌倒。

    撞到我的艾琳摸索到了我之后一把抱住了我，她的脸紧贴着我的胸膛，颤抖着大声哭泣，惊恐得像落到狼爪中的小鹿，一双瘦弱手臂的力量简直惊人。

    “鱼！鱼！……湖里的鱼！鱼！……走……艾琳不要……鱼！！”

    她崩溃的尖叫声在黑夜里尖利又急促，大口呼吸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紧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脊。

    “艾琳又做噩梦了吗，别怕，迪兰在这里呢，你忘了吗，迪兰会永远保护你的。”

    她听到这话松开了我使劲摇头。

    “……不……！没有梦……鱼……鱼来了……从湖！湖里！”

    话说完艾琳又大声呜咽了起来，我半拖着她来到她的小床前打开床头柜上温暖的小夜灯，夜灯昏暗的光线照亮了这一片空间。

    “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呢！”

    我一边抹她的眼泪一边说。

    “我知道你今天受到惊吓了，所以做噩梦没什么奇怪的，下次下学等不到迪兰再也不可以擅自乱跑，听到没有？梦都不是真的，而且你看，哪里有鱼？鱼是不会伤害你的，反倒是人更加可怕……总之你睡吧，我在床边陪着你好吗？”

    她点点了点头握着我的手紧绷着躺下，直到过了很久睡着了还握着不松开。我关上小夜灯小心地把手从艾琳的手里抽出来，坐在她的床尾。

    头顶小小的窗子外，天际的边缘已经泛起了浅浅的鱼肚白，夜晚要过去了。

    看着依然黑漆漆的屋子，我抬眉自言自语道：“鱼吗？呵……”

    ……

    一夜的担惊受怕与操劳让我在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于是，我意料之中地被戴维一顿骚扰。

    “小王子，你昨天晚上去哪里快活了？看不出来呀！怎么可不叫上我呢？！”

    “……”

    “你这形象是要去扮演人鱼还是水鬼？”

    “……”

    “为什么无视我？你不爱我了吗？”

    “……闭嘴，然后，滚。”

    “你……！”

    “迪兰，快点换衣服，马上就到点了！”

    莎莉对戴维的聒噪习以为常，对我挥挥手走进了女更衣室，她是个身材小巧又招人喜欢的可爱姑娘，有着健康的橄榄色皮肤，是刚来上班没多久的悉尼水族馆的另一个人鱼扮演者。

    我在男更衣室的架子上取下挂着我的名子的鱼尾。

    那是一条淡蓝色的尾巴，上面一片片的人造鳞片十分逼真、细致。这是水族馆专门定做的，非常合身。

    脱光衣服，我把双腿塞进尾巴里，站起身一边跳一边把尾巴拉到它应该在的高度。

    转身对着更衣室里的落地大镜子整理着一些细节，我偷偷地打量着镜子里自己熟悉的样子。

    我的身高其实不算很突出，大概在一百七十八公分左右，但骨架细长，身材也算纤瘦，看上去还比较高挑，身上的肌肉和皮肤由于多年在水族馆里的训练和表演时的锻炼所以还算紧实，漂亮的鱼尾让我的下半身显得格外修长，平日里不受人欢迎的苍白皮肤此刻却和鱼尾搭配得天衣无缝，这才是我本应的模样，我心想，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鱼尾和我融为了一体……

    多日黯淡的蓝眼睛终于重新神采奕奕起来，因为焦虑而有些干枯的暗红色头发也仿佛再次得到活力而柔顺发亮。

    “迪兰快点！没时间磨蹭啦！”

    我听到门外莎莉的叫声。

    “来了！”

    我迅速地回答道，并像袋鼠一样蹦跳着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