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走进卫生间的同时我一下子打开灯，明亮的暖光照亮着熟悉干净的小小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毫无异样，我一边摇头一边关上灯转身顺手牢牢地合上了卫生间的门。

    但是……我忘记了头顶如果打开盖子足以容纳一人并与楼上的房主共通的通风口……

    剩下的时间我晃晃噩噩地度过，甚至在墙角那用一个桌台隔断的小厨房里做晚餐时误把辣椒酱当做番茄酱倒进了意大利面里都没有注意到。

    晚饭上桌，直到我把厨具都塞进水槽收拾完毕走到饭桌时，才发现艾琳一边呜咽着一边吃着她已经吃了半盘的面条，我吃了一惊。

    “亲爱的，怎么了？”

    “这个……味道奇怪……”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疑惑地拿起叉子从她盘里卷起一些意大利面条塞进自己嘴巴里，于是立刻被呛得流出了眼泪。

    “哦……咳咳……天哪……迪兰马上再给你做新的……对不起亲爱的……咳咳……别急……”

    把她和我两个人的盘子带着里面绝对具有杀伤性的面条塞进很满的冰箱，我灌了一大杯凉水，给桌前张着嘴掉眼泪的可怜傻妹妹也灌了一杯，擦干净她脸上到处都是的酱汁，再次回到厨房……

    晚上，在讲了三个故事并唱了两首歌谣后，我终于哄睡着了艾琳，精疲力尽地倒在离她只隔了一个衣柜的单人床上，我注视着漆黑的屋顶。

    但明明已经累得不行，却没有丝毫睡意。

    在床上翻滚了很久，我赤着脚站起身踏着吱吱响的木地板走进卫生间，并没有关门，迅速解决完内急后，我站在正对着门口的水池前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少年。

    镜子里的少年也顶着一头刚才滚得十分凌乱的深红色头发瞪着一双蔚蓝的眼睛看着我，我的目光此刻有些无神，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显得老了不少，使劲眨了眨眼，我拍拍自己的脸颊，对着镜子提起一个勉强的微笑。

    但立马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镜子的照映中，我分明看到了就在我身后两米多远的厕所门口外的一道黑影。

    险些尖叫出声，我转过身呼吸急促地抄起身旁的马桶刷慢慢地朝一片漆黑的门口移动过去，但即将到达门口时，我胆怯了。

    “出来！”

    我短促又低声地喊道。

    “是谁？快出来！”

    没人回答，一片死寂，我硬着头皮冲了到门外。

    空空如也。

    我扔下手里的马桶刷，此刻才惊觉睡衣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我靠着墙滑落到地板，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在双臂中。

    上帝啊，我真的受不了这些了！

    如果没有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这漫长又煎熬的一天和我在这世上生活过的任何普通的哪一天都没有丝毫不同：早上五点半天刚蒙蒙亮叫醒艾琳送她上学，乘公交车换地铁再换公交车七点整到达悉尼水族馆上班，休息、吃自带早餐或者下水箱试水到七点半。

    九点开馆，这之前要准备好我负责的几个水箱一整天的饲料，有表演的日子会更劳累，一周总共两天会有表演，通常一场表演能达到一至两个小时，馆里最缺人的时候的时候我一个人一天要撑三场，也就是说泡在水里几乎六个小时，不过现在有了艾伦和莎莉他们，我也轻松许多。

    下午五点下班，我直接坐车去艾琳的学校接她，我们一起回家，然后吃晚饭，直到她睡着了我才能松一口气。

    也许就是这样过度紧绷和迅速的生活节奏搞垮了我的神经，再这样下去我想我一定会疯的，我的心脏、大脑与神经都会已经开始崩溃，就像今天似的种种，我已经开始出这么严重的现幻觉了不是么，一切感觉都那么不对劲儿……

    好了好了，想点别的……

    嗯！我需要放松，账里的那点钱应该够我和艾琳两个人去一趟朴实又不遥远的旅行……

    我已经攒了足够多的休假日了……

    也许明早我睁开眼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虚幻呢，希望如此……

    明天星期几了，好像还有表演……

    洗衣机已经坏了好几天，什么时候来人修……

    明天晚上做什么吃呢……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渐渐地合上眼，陷入了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高大衣柜的另一边突然传出了艾琳毛骨悚然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