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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闹成这样老爷子也觉得面上没光，一想到志军要分家，心底又气，喘着粗气坐在当门不说话。

    老爷子生气不说话，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树群想着现在不是谈分家的时机，抱着巧巧站在志军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摆，摇摇头示意他先别提分家的事。

    志军虽然气恼，也知道现在提是不明智的，平时提他们就不乐意，现在跟别说了。

    一家人沉默半天，这时老大媳妇出来，出声道：“爹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好。”又转头看向志军两口子，“老三想分家的心情咱们都明白，可志文还没成年，现在就分家对他太不公平。在说分了家爹跟谁住？志文的学费要怎么分担？这些你都想过吗？”

    志军沉默不语。

    老大这时接话说：“想分家也可以，爹的份肯定要有的，志文虽然现在还在上学，他的份也不能少，可咱们三兄弟都有家室，志文一个人肯定分不到多少地，先不说分到多少地，就算分了他也没本事种。除非老三家肯每学期出钱分担他的学费，爹年纪大了也要养老，如果分了老三能出份钱给咱爹养老吗？”

    这么一说志军的心是彻底凉了，口口声声说老三肯不肯出钱，好像什么事都该他出钱似的，好像提个分家所有事该他分担似的，这心眼是要偏成什么样？

    树群也跟着难受，只能出声道：“什么分家不分家的，志军也就一时嘴快，他这毛躁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就一时生气（而已），爹你们也别当回事儿。”

    老爷子听了抬抬眉毛瞥了眼树群，“一说要出钱就不乐意了？刚刚不是理直气壮地要分家吗？”

    志军寒着心大声道：“要我出钱可以，那也要看出什么钱，爹的养老钱我可以出，因为他是我爹。”最后一个“爹”字志军咬得很重，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至于志文的学费，我是在没理由出。”他也知道志文虽然是家里唯一一个在上学的，可他也知道志文的成绩那真叫个一塌糊涂，没什么出人头地的本事。

    “他是你弟弟怎么就不能出钱给他上学了？你是他哥就有这个义务。”老爷子瞬间反驳。

    志军冷笑一声，“嘁，您还知道我是他哥，有义务给他钱上学，可当初我跟大哥二哥上学时，为啥就让我退学给他俩机会？学校老师来家里劝您让我别退学的时候您怎么回答他的？”

    现在说什么兄友弟恭，当真可笑。

    话谈到这里实在没意义了，老大老二生气，老爷子生气，可以说原本家里人就不待见志军，现在更是得罪了所有人。

    树群跟志军回到自己屋，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家人怎么就跟人不一样呢？在娘家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从来没经历过。

    只是她没想到两家最基本的差距就是人口问题，娘家只有弟弟一个，这里可是有四个兄弟呢。

    巧巧比一般大的孩子要乖的多，这一点随树群，性子慢（温顺），随着巧巧日渐长大，这一点就越显眼。

    别家的孩子离了手不是满地乱爬就是哭闹不止，就她性子最静，把她往哪一放，出去回来再看还是那个姿势。

    只是这个性子似乎不太讨喜，甚至在巧巧七八岁到姥姥家住，姥姥都觉得小孩子心眼多，默默不说话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有时姥姥看不惯都会骂上两句，巧巧还是不说话，受了委屈压心底死活不说。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自从上回分家的事谈崩，树群多了个心眼，他让志军也学着老大老二，能不出风头就不出，不需要咱们干的活，只要不说就不干。

    他们能偷懒咱们也会，看谁能懒得过谁。

    只是她没想到，这样的后果竟然会使她失去一个孩子。

    六月份是插稻的时候，跟前些天一样，树群在家带孩子，志军跟着家里的壮丁下地插秧。

    中午的时候树群跟两个嫂子准备午饭，志文也放学回家了，只是不知道从哪弄一身泥，回到家就嚷着谁帮他洗衣服，老大老二家躲在厨房当没看见，树群觉得不过是件衣裳，夏天衣裳薄，洗就洗了。

    于是她拿着志文的衣裳走到屋后大塘边搓洗，谁知刚洗到一半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便被蒙住了头，惊得她脚一滑，掉进水里。

    隐约间听到岸边有人笑，她听出来那是志文的声音，“哈哈哈哈，真笨！”

    人工大塘不算深可也不浅，不会游泳的她在水里瞎扑腾，越扑腾身子越不由自主地往水深处游。

    等她被正巧路过的邻居救上岸，只觉得小腹刺痛异常，随即便闻到一股血腥味。身体本就比平常人虚弱，加上去年冬天打胎没养好还受了寒风，一个恍惚竟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躺在自家床上，睁开眼看见的是志军大奶家的孙媳妇，名叫王月，平时跟树群来往也挺频繁。

    听王月说她是被王月丈夫路过救上来的，只是可惜了，孩子才一个月就没了。

    树群一听没反应过来，复问道什么孩子？

    王月问她不知道孩子的事吗？

    树群点头。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却听树群突然低吟一声，随即大哭出声。

    门外争论不休的志军等人闻声进来，志军连忙上前抱住树群，低声安慰：“没事没事，咱好好的不哭，回头再要个大胖小子啊，不哭。”

    可树群却是越安慰越伤心。

    若说第二个孩子她狠心打掉是逼不得已，这个孩子怎么算？父母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就没了，可怜的是谁？

    哭了好一会她才一抽一抽地止住，转头望门外看，一眼就看见躲在老爷子身后的志文，她瘪着嘴似在憋着泪，伸手指着志文大声道：“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屋内人不少，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屋子人，众人一听也是疑惑，都出声问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早听了志文的话知道了一切，这时他说现在是自己家事让别人都出去，屋里留下所谓的自家人，也就是老大老二和他们的媳妇，还有志文和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