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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人越走越近，树群本想出来打个招呼，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好见人，谁知她正准备低下头隐藏，那边素芳竟然出声问：“是志军哥家的嫂子吗？”

    这样一问，树群知道素芳已经看见她了，便缓缓站起身笑道：“原来是素芳妹子，远远瞅着还没敢认（没认出来的意思）。”

    “是啊，快过年了嘛，回来看看俺爹娘。”素芳见树群只身一人站在草堆里，很是疑惑，“嫂子这大冷天的，你咋一个人坐这？志军哥呢？”

    树群苦涩一笑，“他拉稻回家了，一会儿就回来，我在这等他。”

    素芳唏嘘：“哎呦！志军大哥真是不知道疼人儿，这么冷的天他怎么能让你出来干活呢？看你脸都冻得瑕白（苍白）。”

    树群只能在苦笑，没回答。

    素芳这才明白自己说错话，忙改话题：“只有你俩干活吗？志田哥跟志富哥呢？”

    树群一听顿感愤恨，下意识就说了句：“都在家陪媳妇呢。”可一说完她就后悔了，素芳虽然嫁出去，毕竟还是他们李家的人，李家湖地方虽不大，可姓李的几乎都沾点亲带点故，万一素芳多嘴说出去，那自己跟志军肯定又要被老爷子刁难。

    可话都说出口了，想收回那是不可能的。

    腊月寒风呼呼吹来，树群被冷风吹的一个激灵，重重打了个喷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素芳。

    其实素芳有时会有些多嘴，可树群的抱怨确实情有可原，她没必要上杆子捣鼓别人家里事。见树群冻得瑟瑟发抖，便出声提到：“看你冻得，要不先上我家坐坐去？”

    其实树群还是想去的，确实太冷了，可自己刚说完那样的话，实在不好意思，再说志军还没回来，找不到自己是很着急的。

    “志军回来看不着我该着急了，我就坐着就行，天太冷，要不你先回去吧。”树群拒绝道。

    素芳想想也是，说了声嫂子注意身体就要离开，却突然被树群叫住，只见她筹措的眼睛里竟闪着泪光，弱弱地问：“能麻烦你去我家把巧巧抱回你家照顾半天吗？”

    谁知素芳一听大叫一声，“哎呦！嫂子你糊涂啊！小孩怎么能一个人放家里！”说着快步离开，去志军家抱孩子。

    树群见素芳匆匆离去，心底唯一的忧虑也放下了，身子一放松，冷风更是嗖嗖地方衣服里钻，她瑟缩着脖子又蹲回草堆里。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志军回来，反倒看见素芳匆匆返回，让树群赶紧回去，家里出事了。

    原来老爷子见志军一个人回来很不满意树群不干活，不但骂志军怕老婆没种，还让他把树群叫回去洗衣服，说是巧巧的尿布要洗，顺便把明明、亮亮（老大家的两个儿子）的脏衣服都洗了。

    志军反驳了句“巧巧没有尿布需要洗”就见老爷子单手掐腰怒道：“没有巧巧的尿布，她就不能给明明、亮亮洗衣服了？她这个婶子是怎么当的？快叫她回来，不然小飞（老二家的儿子）小静（女儿）的衣裳都让她洗。”

    志军一听也是怒了，“凭什么，树群是我媳妇，她给巧巧做啥事是应该的，巧巧是我闺女，关大哥二哥家啥事？凭啥他们家小孩的衣裳就要树群洗？”

    老爷子一听差点岔气，指着志军的手都在发抖，大吼道：“这家还没分呢，就敢这么跟你老子顶嘴，养野的孩子就不能要。”

    志军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绞痛，眼眶都有些发胀，他咬着牙反问：“什么叫养野的孩子？”

    老爷子却压根不管志军啥想法，一直怒气冲冲，“你就是个养野的孩子，不是你娘哭着求我叫你回来，你早不知道死哪旮旯里唠！还敢跟你老子这么说话！白养你这么些年......”

    志军感觉眼眶在充血，这么多年，他还是把心里话讲出来了，自己在亲爹心中就只是个野孩子，明明都是亲生的，就因为他曾经被送出去过就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

    老爷子还在不依不饶，志军重重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一直觉得我是野孩子，既然你老早就不想要我，那好，我们分家。”

    老爷子一听顿时愣住，见志军眼泪在眼眶打转，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刚想说点啥混过去，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就见志田志富兄弟俩突然跳出来，几步走到志军身前扬手就打。

    嘴里竟还叫嚣着：“你就这么跟爹说话的，叫你厉害（嚣张的意思）......”

    一开始是志军没想到他俩会突然冲过来打他，才会被打了几拳，好在志军反应快，几拳都打在背上，没啥杀伤力。

    四兄弟中，志军个子最高，身体也最壮硕，因为老爷子的偏心，家里脏活累活都他干，平白养刁（任性废物的意思）了另外仨兄弟。

    树群回来看到的就是三人扭打作一团的场景，她没敢冲上前去阻止，因为那样做明显是不明智的。

    所以她连忙跑到老爷子身边，求老头让他们三兄弟停下来，老爷子也是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大吼一声让兄弟仨停手。

    老大老二这才愤然停下，每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伤，打的时候没啥感觉，一停下休息，顿时觉得全身骨头都叫嚣着疼。

    虽然老大老二打的次数比志军多，可志军胜在质量。

    小时候两人欺负他，他几乎是不敢还手的，这些年他们娶了媳妇就很少以拳脚欺负他，所以志军这次的突然反抗给了老大老二不小的打击，甚至看到志军还显着怒气的俊脸就有些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