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宴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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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杯中之物能醉人,是个好东西,但在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宴会上,谁都不好贪杯,贪杯难免失仪于人前,红光满面的新生小官员们也是憋了满肚子的喜气笑的见牙不见眼,酒杯拿起,抿一口,又放下,粼粼的琼浆也鲜见得变少。
除了广陵侯,和他身边的人。
陶景和石京闲聊几句就偷眼看一下吴道,好几次他都觉得要跟那个低头灌酒的人对上眼,但也许距离太远,灌酒的人始终在灌酒,对此毫无所觉直至宴会结束。
宴终。
吴道竭力稳住昏沉的意识,爬上马车,跟吴道腻了一个晚上的广陵侯随后便跟着往上爬。
几步开外三三两两站着的大小官员脸色不明的看着宫门口十分招眼的紫色漆金两马并驾的马车边,广陵侯前手后脚晕晕乎乎的攀在车辕上,华丽锦袍迤逦一地,高头大马的身子软成一团有些难言的滑稽可笑。
陶景拢着袖子不错眼的看过去,一丝不苟的发髻漏出几缕鬓发,撩拨着尖尖的下巴。
石京从酒宴开始就一直贴在陶景身边,从天文地理谈到边疆趣事,此时犹意犹未尽,凑在人群里图热闹。见陶景一时默下来只顾盯着那处看,就腆着脸凑过来没话找话:
“这广陵侯出身行伍,自由随其父在军营里历练,自是一身男儿正气,没成想一沾酒也如此不济事。”
陶景沉吟半晌,“许是个人体质的原因。”
今夜月色如水,照得紫色马车处情景极其清楚。
广陵侯一撩前裾,半个身子伏在车辕上喊了句什么,陶景等人听不甚清,但马车里的吴道把这句无赖话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广陵侯口齿不清的喊:“念丘,且拉本侯一把,本侯腿软。”
吴道默了半晌,扶住昏沉沉的头起身探出一只手,拉住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使力一拉,广陵侯甩帘便钻了进来。
钻进马车的广陵侯哪还有那软泥似的邋遢样子,拂袖坐下来,撩起帘子看出去。
石京瞥了一眼陶景,看他仍在打量广陵侯的马车,心中不知为何腾腾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之前就注意到了,屏之兄对念丘兄实在过于热络了,莫非?
石京默念几遍孔曰孟云圣人之道,仍是一片恶寒的想到,莫非,屏之兄好断袖之情?
“屏之兄,我家老母还在等我,先行告退了。“
“宜年兄家在哪里?不若我们一同走吧,也好做个伴。“
“不了不了,我家较远,怕是不同路。“
陶景感觉石京态度有异,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只是觉得那张过于稚气的脸上大大的眼睛里有些莫名,防备?
“那好吧,宜年兄好走。“
马车上。
“你看,“广陵侯指了指外面,吴道顺着看过去,”就是那个着蓝衫的。“
吴道点点头,他指的是陶景。
“本侯觉得他是断袖。“
吴道看着广陵侯迷离的星眸一脸笃定,心里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选择与他合作是否明智。
吴道懒懒的靠回马车壁上阖着眼养神。今晚在老皇上面前势必要和西楼一起做场戏,西楼演戏像吃饭一样毫不费力,他却懒得费这个神,干脆真的喝醉,但没想到醉酒会如此难受,此时已经头昏欲呕,实在无暇理会西楼的插科打诨。
广陵侯自顾自有向外看了一会儿,等马车“嘚嘚“开始走,才放下帘子。
“念丘,本侯与你说正经的。“听见任顾一本正经的声音吴道勉强打起精神。
“那个着蓝衫的……“
“他叫陶景。”吴道打断道。
“陶景今晚频频看你,几次看到我灌你酒是一双眼只差没喷出火来,他应不知你是女儿身,还用那种眼光看你,依我看,这个陶景十有八九是个断袖。”
夜风清凉穿窗而过,吴道觉得头痛缓解了不少,喝杯茶润润喉说:“不提他。”
“老皇帝见过我母亲,今日宴会上应该也只是因为我的相貌而心生怀疑,但不能确定,今后我小心一些应无大妨。”
任顾刚吃了一块桂花糕,正揉着指尖残留的碎渣,“宓儿那里来报,西南蜀国已经发兵,西南守军最多撑到这月中旬,朝廷最多到六月中旬就要发兵赶往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