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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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成都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走着这样两个人,一个腰挎重剑通身黄灿灿金丝锦衣,一个明晃晃银饰配蜡染蓝袍,金衣那人满脸喜悦步履轻快,银饰那人踌躇满志,眉头紧锁。
洛玉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叶岑风一同抓贼的邀请,他隐隐中觉得这一切似乎是叶岑风布下的圈套,而叶岑风正带他步入到陷阱之中。
更让洛玉觉得不安的是,本说着要抓贼,叶岑风却意不在此。
要卖马必然会去马厩,要兑换银票必然会去钱庄,洛玉提出去这两个地方找毛贼,叶岑风听了却哈哈一笑,笃定的说,那毛贼未必急于将财物兑成现银,说不定会先吃花酒庆贺。
于是洛玉和叶岑风现在站在怡春阁的大堂,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着,洛玉哪见过这阵丈,他呆立在众美姬中间,浑身拘谨,手脚像被捆住了一般,目光不知道落向何处。叶岑风环抱双臂戏谑的看着他,洛玉终于明白自己又被叶岑风耍了。
叶岑风却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正欢,这勾栏乐坊难有此等英俊年少的雅客,美姬们都纷纷搔首弄姿,娇嗔媚笑。
看到如此情景,洛玉双唇紧闭,面色阴暗,几欲发怒,叶岑风和众美姬又适时的嬉笑起来,他再也无法在此地停留半刻,随即轻功飞身翻上房顶,飞檐走壁踏脊而行,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头不见了洛玉,叶岑风渐渐收敛笑意,对身边的一众舞姬歌妓说道:“姐姐们可会公孙大娘的剑舞?”
众美姬均摇头:“公子可是说苏州的七秀坊?那样的技艺岂是人人都有的?”
“可是我今儿就想看剑舞,即没有,我也没兴致了。”说完叶岑风从一片香脂玉粉中退了出来。
出了怡春阁的大门,叶岑风站在街中央向四周张望,哎呀了一声:“失策!这夜黑了,可难寻到他了。”
站在成都城钟楼楼顶的青瓦上,洛玉发现了一片新天地,那是他从没见过的景致。
俯瞰万家灯火如夜空中的星辰般闪闪点点,又像是圣兽湖边的萤火虫,飘忽的发出羸弱的光,月亮却在头上离的那样近,似乎伸手就能碰触到,街市上的喧嚣早被风吹散融入这夜色中,飘到这高阁上只剩斑驳的零星几点。安静如斯,只有夜风吹过大钟,发出如泣如诉的嗡嗡声。
洛玉吐出胸中的闷气,打算明天启程去白龙口,那里有船走长江水路可下到江南。
翌日一早,洛玉朝着成都城东南方行了十数里,此处群山连绵,渺无人烟,洛玉在附近山脚来回绕了数次,原来是要寻昨日误闯的炼蛊之地。可是漫说蛊池,就连昨日的深潭也未曾见到,不知昨日是怎样的慌乱择路,才误打误撞的到了那炼蛊之地。
无奈找寻不见,洛玉只得沿着主路,一路向东行进,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林荫大路上,他寻思着,叶岑风昨日追随自己也去到那蛊池,说不定他会记得路。可转念又一想,自己已不想再看见那人,也不想与那人有任何瓜葛,更不会去主动找他问路了。
这样想着,只能放弃寻找昨日的蛊池,或许在白龙口也会有类似的炼蛊之地,说不定还会抓到炼制这尸人之人。
前方是个三岔路口,远望去两条岔路都宽阔平整,不知道那条才是去往白龙口的。
三条路交汇处的路边有两间草屋,屋前搭着草亭,亭上挂着幌子,上书一个`茶`字,是个茶馆,虽然简陋,但这四周群山环绕,远离城镇村庄,更没有房舍人烟,若想要落脚歇息,也别无它选。
洛玉在亭中随便捡了张桌子坐下,要了茶,给了钱,才向茶馆伙计问路,那伙计听了洛玉所询,朝东南方的那条路一努嘴:“喏,就是这条。”
“多谢。”
那伙计边忙活计边随口问道:“小兄弟,你去白龙口可是要找船下江南?”
洛玉轻微点了点头。
那伙计道:“这几个月是长江水期,江上暗流汹涌难行,南下的远路船怕是不多,小兄弟还是早些去,以免无船耽误了行程 。”
“多谢告知。”
说话间,亭里来了三个侠士,那三人均是同样装束,短衣绑腿,手持阔刀,体型粗壮,看起来不像是巴蜀之人。
那三人刚一落座,喝了口茶,其中一人便嗡声说道:”想我们霸刀山庄的扬刀大会已数百年,江湖上名声鹤立,引武林豪杰竞相观看,怎还不敌他们藏剑山庄了?他们的名剑大会不过才三十余年,岂能和咱们相比?”
又一个说道:“那藏剑山庄不过是仗着供应军需的兵器发了家,到叶英这也不过是第二代而已,就算现在盛极一时,也难守百年以后。”
另一个说道:“名剑大会十年一次,上一次已过去九年,明年该是新一轮的夺剑大战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争斗……”
洛玉听在耳里,心里又是一番揣度,自己只是在玉蟾长老那里听过关于中原各门各派的大概,可这各门派间千丝万缕微妙的联系是他从来不知晓的,听了这三个霸刀弟子的闲聊,他对这个偌大而复杂的江湖开始产生了兴趣。
再将听时,那三人已从名剑大会说到了天策府,说天策府的将军李承恩二十年前曾在名剑大会上大展身手,都说这李将军一杆长□□枪使的出神入化,却不知也是个爱剑之人。
洛玉听得饶有兴致,这时茶馆外大路上走来两人,临近草亭了,却突然转身按原路往回走去,那二人越走越快几欲跑将起来。
洛玉本没在意,因那二人的奇怪举动,惹的他仔细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那落荒而逃的两人正是昨日桑树林里的毛贼。
洛玉放下茶杯,身形一闪已到茶亭外,脚尖点地便追了过去,眨眼间飘然而至到毛贼的面前,那二人见到已是被发现了,吓得赶忙跪倒在地:“大侠饶命!”
洛玉说道:“我不杀你们,但是,需得你们把昨日偷的银票和马还回去。”
那二人忙道:“现如今那银票和马已不在我们手里了!”
“在哪?可是已卖了?”
“昨日我们骑着马刚出树林没多远,那藏剑大爷便追了上来,将我二人痛打一顿,银票和马业已被他拿了回去!”
洛玉听到此言,用竹笛指着二人,厉声说道:“休要胡说,你们若是扯慌,我便放毒虫咬死你们!”
俩毛贼磕头如捣蒜:“大侠武艺高强,我们怎敢骗大侠呀,东西确是被藏剑大爷拿回去了,大爷还叫我们离成都越远越好,若再在成都出现便打断我们的腿!。”
“大侠您看,这是那位大爷昨天打的。”那二人掀开上衣,果然身上一片青紫。
“滚!”洛玉气的浑身颤抖,原来从一开始叶岑风就在骗自己,他早就拿回了银票和马,却装作身无分文,他一次又一次的接近自己意欲为何?或许从他出现在桑树林外开始,自己就已然落入他的阴谋布局.....
多思无用,洛玉飞跨上马,急催马缰,一溜烟的朝东南驰去。
离开成都,越远越好。
离那个人也越远越好。
白龙口地界绵延七百里,长江贯穿其中,江水两岸连山,重岩叠嶂,山上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真真一番清荣峻茂的奇景。
洛玉沿着江边山路一路行进,江水涛涛,声如惊雷,山路越发陡仄,走到半山腰,忽闻前方有水流声,轰鸣如巨龙入江。
往前转过山石,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竹子搭成的栈桥,栈桥依建在山体与瀑布之间,走在栈桥上,一边是长满青苔湿滑的山石,一边是飞流直下的水帘。瀑布自山顶流下,奔腾入江,那水流之声就在耳侧,振聋发聩。空气里弥漫着细小的水珠,打在人身上,浸湿衣衫。
洛玉抬头看向山顶,水幕犹如从天而降,又低头看向江里,水流将江面砸出巨大而汹涌的漩涡,好一个气势磅礴!
空中飞溅的水珠拍着脸上,有一丝丝冰凉,洛玉露出久违的笑容,自从离开五毒教地闯荡江湖,遭遇了各种窘迫境地,只有这个地方让他最是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