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章六十五 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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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上了锁扣,寇珩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阿珩。”

    沈石泉立在石阶前,袍袖正随晚风轻轻拂动。他臂弯里,挂着寇珩的外衣。

    “怎么来了?”寇珩把钥匙收回袖中,“我这会儿也就回去了。”

    “你今日迟迟未归,我便来看看,”沈石泉见他走过来,体贴地将衣衫递给他。隔了半晌又轻声说到,“我怕你留得太久,晚上受了凉。”

    “多谢,”寇珩忍不住笑,“道长贤惠若此,夫复何求?”

    沈石泉对他这随时随地的情话毫无应对之法,登时便红了脸,直到他穿好了衣服才勉强说出话来:“今日遇上了难治的病人?”

    “倒也不是,”寇珩侧头,把压在里层的头发一点点理出来。随着他长袖微扬,乌云流坠,丝绦也顺势落到颈间,显出天然的一段风流姿态。忽然瞥见沈石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寇珩心中好笑,便又逗弄他。

    “夫人在看什么?”

    沈石泉语塞,不知该先羞他浑叫自己“夫人”,还是先羞自己连他无意之举也受蛊惑。

    见他答不上话了,寇珩故作哀叹,“是我不对,新婚燕尔便留夫人独守空房。”

    “阿珩,别说了……”沈石泉掩面,真是羞窘得快要是不出话来。

    两人如今的情形,确像新婚的夫妻一般。若不是寇珩要坐诊,又体谅沈石泉初次吃不消,尝过那晚销魂蚀骨的极乐滋味,只会恨不得白日也消磨在床榻之间才好。可近日有这许多事情,纵然天天相见,也嫌时日不够。

    寇珩这才放过他,笑着与他单手相握,边走边说到:“下午张师兄胞弟突发急热,服过药后,在赏星居睡了一觉,这才晚了时候。劳你为我担心了。”

    沈石泉见他终于不再纠缠“夫人”了,终于放心地同他言语起来。

    “是那位张文远师兄?”

    “是他。”

    “他胞弟如何了?”沈石泉随口问到。他自然知道,那么多万花杏林在,纵使濒死之人也救得回来。

    没想到,寇珩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孩子身子太弱,天生便患喘症,日后受寒,怕是还会有危险。”

    此时两人亲密地携手走在树阴之下,寇珩这句话,也似给男童的生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沈石泉沉默片刻,说到:“若是如此,也许可以送到我们纯阳宫中,慢慢调理。”

    寇珩倒是有些意外,“华山高寒,不是更易犯病?”

    沈石泉解释到:“正因华山高寒,宫中有许多驱寒的丹药。门内弟子很少风寒。纯阳两宗心法,皆有御寒健体之效。”

    “原来如此,”寇珩微讶,“这些我倒是未曾听说。”

    “江湖人对纯阳的剑法更为关注些,”沈石泉道,“体弱畏寒的同门,修习数年便能痊愈。”

    寇珩笑到:“道长,我冬日畏寒,可有什么法子应付?”

    沈石泉把目光移到他脸上,显得有些疑惑:“万花冬日很冷?”

    “是啊,”寇珩叹气,“比起别处,外面的确暖和些。可是屋内湿冷,尤其是床褥。刚来万花那几年,我常常冻得睡不着,夜里还手脚冰凉的醒来。”

    “如今亦会如此?”沈石泉没想到寇珩如此畏寒,“我可以纯阳内劲为你运功御寒。”

    “如今好些,”寇珩答到,又低声自言自语,“其他同门似乎并不如此,莫非我花间游习得不好?”

    “许是你对寒冷比常人更敏感些,”沈石泉对他冬日症状还十分挂心,“日后你若是觉得被褥里冷,莫要硬捱着,我为你暖身便是。”语毕,忽然意识到这话像在自荐枕席。

    果然,寇珩在旁边已经笑了起来。

    沈石泉只怨自己嘴笨,无论如何是说不清了。

    “道长可是要献出身躯供我取暖?”寇珩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当真感动非常,无以回报。”

    沈石泉本要想解释自己本意,但转念间想到和寇珩已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寇珩若真要自己自荐枕席为他暖身,他难道会不答应?这样想来,沈石泉一时无言以对……

    寇珩嘴上讨了便宜,直到回了家还瞧着沈石泉,眼神揶揄,只教沈石泉直到上床睡觉才敢与他正眼相对。

    杏林弟子在洛道、枫华谷、巴陵县等地诊治毒人的病历簿日前送达万花,寇珩照例在睡前也看上几页。

    作息极严格的沈道长本来照例要先睡,可是思及晚间寇珩的话,又想到在枫华谷时,寇珩早上醒来便会指尖冰凉。便犹豫地拥上了侧躺的寇珩。

    寇珩被抱得眼前纸页一晃。

    “怎么了?”寇珩搁了卷宗,转身回来看着枕边人。

    沈石泉沉吟片刻,答到,“你身上凉,睡时便会觉得冷。”

    寇珩把他压在身下,低头接近他嘴唇,问到:“石泉真要自荐枕席为我暖身?”

    “你……”沈石泉下意识地要反驳,确又生生把话咽下去……他拿不准寇珩是否真是在玩笑。

    纯阳道长内心的挣扎写在脸上。寇珩觉得他这样实在太让人喜欢,忍着笑吻了上去,只想看他手足无措一下才好。

    可沈石泉初时僵硬了一瞬,随后便顺从地承了他的吻,甚至将手覆上他的后背,意欲接受他为所欲为。

    于是,单纯的双唇相触,渐渐变成气息交融,最后化为唇舌的缠绵。情投意合的两人越来越沉溺其中,周身的热度也慢慢升高。寇珩在最后一丝理智的弦也断掉之前,终于强迫自己离开沈石泉,眼中已尽染□□。

    纯阳道长的神情有些恍惚。万花眼波流转,忍耐下欲望的样子比欲望本身更诱人。

    “你还应当再休息些时日,”寇珩轻轻喘气,与他耳鬓厮磨,暧昧地说到,“我今日不要你的身子,日后寻你讨回来。”

    沈石泉微微颔首。

    见他恢复清明,寇珩便道:“那你休息罢。”神情中也只剩许多单纯的爱意了。

    但沈石泉始终还是顾忌着他畏寒之事,挨着他胸前半搂腰身,“白日再看吧。”又想了想,还是把平日藏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睡前莫要看太久东西了。”

    寇珩知自己这习惯是不太好,但忽听沈石泉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想占个便宜,说到:“是我不对,冷落道长了。”

    “我并非……”沈石泉知道他这是又拿自己打趣,不知如何应对。

    寇珩把卷宗往床边的矮凳一掷,解了帘子,笑着凑到沈石泉颊边:“我这便来陪道长。”

    沈石泉摸到滑顺的黑发,只道是他能按时休息便好,点了点头,也不同他争冷落不冷落了。

    二人难得片刻闲暇,亲亲密密地同卧同起,清早又一道去了赏星居。

    寇珩要将看过的卷宗还回,沈石泉却想见一面那位张师兄,让他胞弟去往纯阳试试资质。

    赏星居的杏林弟子大都对寇珩那一句“内人”记忆犹新,见到这陌生客人与寇珩言谈举止颇为契合,对二人的关系自是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