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章六十一 猫脷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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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台上的人几乎散尽了。

    “为何这么说?”沈石泉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你第一次跟我说甜腐味,我没能想起,”寇珩的声音在稀薄的烟味里生出彻骨的冰凉,“我在西南游历时,见过一种叫猫脷木的树。当地人用它配合甘草、芍药镇痛。但过度服用会致人上瘾,长期服用,身体会产生甜腐之气……”

    沈石泉的身体如坠冰窖,他们探查枫叶泽时,也许就被人偷偷盯上……忽然遇上尸王,寇珩受伤……一切都被暗地里的眼睛看着,现在,这双眼睛随着他们来到了万花……

    “石泉?”寇珩见沈石泉神情异样,不再说下去。

    沈石泉僵立着仿佛没有听到。

    “石泉……”寇珩见他脸色一片苍白,“别害怕。”

    沈石泉很久才从震惊和后怕中缓过来,轻声问到,“你怎么猜到的纵火?”

    “刚才那位师兄说书楼是阴面起的火,”寇珩指着烧毁的书楼,“本是最不易着火的地方。阴面未置书案,大家也不会在那处挑灯读书。而且火势蔓延很快,我疑心是泼了火油。”

    沈石泉沉思着一言不发。

    寇珩叹气,拉着他回了家。

    一直到晚上沐浴过上床休息,沈石泉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

    寇珩只得把他搂在怀里,温声询问到:“石泉,你在担心?”

    沈石泉攀着他的肩膀,闷声道:“我怕你遇到危险。”

    寇珩心中一暖,笑着说到:“我还有你啊。”

    沈石泉为他这句话释怀了些,仰起头道:“也许会对万花弟子不利。”

    “我明日告诉师父,让他让大家多小心些,”寇珩摸了摸沈石泉的蝴蝶骨,“其实,到现在为止,这个人只烧了书楼,没有对任何人下手。我怀疑……他是想毁掉什么东西。”

    “书楼里有何物?与天一教有关?”沈石泉明白了寇珩的意思。

    “今日被毁的,是我们杏林的医书楼,”寇珩仔细回忆起来,“火是二楼北面起的,他要毁的东西,最有可能就是在那里。”

    “二楼北面?放了什么?”

    “自然是医书,”寇珩语气无奈,“我也不知具体是些什么书。那栋楼除了杏林弟子,通常不会有别人去,明日我可找人问问。”

    说完,拍了拍沈石泉的后背,“石泉,该睡觉了。”

    “可……他如何能进入万花?”沈石泉又问。

    寇珩见不说清楚他家道长是不打算睡了,只好继续说到:“除了通过云景台的凌云梯,据说自西北的绝情谷和西南的天工坊也可入谷,不过这两处已经被封锁。否则,就是功夫极好,从悬崖绝壁下到谷中。”

    沈石泉点点头。

    “沈道长,睡觉了?”寇珩笑着再问到。

    沈石泉皱眉,显然还想说什么,寇珩只好无可奈何地搂着他又哄了会儿。

    见沈石泉睡着了,才为他掩上被角。寇珩审视着枕边人安静的睡颜,眉宇间渐渐生出凝重。比起沈石泉担心他,他更担心的是,这个神秘人发现沈石泉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对沈石泉下杀手。

    周淳明看到小亭里睡着的肖为新时一时无语。

    清早的花语林里到处都是觅食的晨鸟,肖为新在石桌上趴着不动,那些棕灰色的小鸟便也不畏惧,稀稀疏疏地落了一桌,用两条撑着肥圆身子的小细腿,在他身边蹦来蹦去。更有甚者,直接落到了肖为新的道冠顶上。

    丹顶鹤和一群小鸟……

    周淳明看着他道冠上的红翎想。

    林里斜射的阳光一缕缕照下来,却落不到石桌上,肖为新缩着肩膀,看样子是睡得发冷。

    随着万花踏进小亭,小鸟都争先恐后地飞了出去。周淳明最终停在石桌对面。

    肖为新被鸟群扑簌簌的声音惊醒了,抬起头来,朦胧的睡眼便对上了刚来的人,只是逆着光,什么也看不清。

    肖为新打了个哈欠。

    周淳明视线在他脸上停了片刻,便坐到一旁,摊开手里的纸笔,专心琢磨起天工图。

    肖为新目无焦距地望着远方,似乎把周淳明当做了透明,兀自沉浸在睡梦初醒、恍如隔世的感受中,眼中甚至渐渐流露出迷茫和一点怅然若失。

    花语林的鸟鸣更加热闹,阳光也暖和起来,肖为新感到僵冷的后背终于不那么难受了,才起身坐到了周淳明旁边,垂首看他画奇怪的天工图。

    只是周淳明画的太慢,肖为新越看越困,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几时了?”肖为新二度醒来,无意识地问到。

    “巳时。”

    听到低沉的男声,肖为新一下清醒过来,刚才他误以为自己是在纯阳宫。

    “拿来做什么?”肖为新看到天工图上已经完整的绘出了一个甲人的各个部件。

    “采药,”周淳明搁了笔。

    “没有用来对敌的机括?”肖为新慵懒地问到。

    “有,”周淳明卷起图纸。

    “你回千机阁?”

    “嗯,”周淳明道,“告辞。”

    肖为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道:“昨天我遇到阿贞。”

    周淳明果然停了下来,回过身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肖为新嘴边露出一抹笑,“你便宜儿子逃了课。”

    周淳明轻蹙眉头,显然以他对阿贞的了解,他并不会这么做。

    “他师父……”肖为新话锋一转,“是谁?”

    “张文远师弟,”周淳明平静地答到。

    “哦,”肖为新懒散地趴回桌上,望着树影婆娑的林子,“他师父不要他了。”

    周淳明沉默半晌,方道,“我知晓了。”

    肖为新看他没什么过多的反应,无聊地撇了下嘴。

    “多谢。”

    然后便是踏着落叶离去的脚步声。

    肖为新忽然感到了一点秋日的冷意。这种凉凉的感觉很静,又有点沁人心脾,让人感到有点无奈的安宁,就像受了阳光的雪不情不愿地融化。以至于让他视线又开始模糊,呼吸开始变慢。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了别的人。肖为新一动不动地看着盛粥的瓷碗放在他脸边。

    “你面色不好,在这里睡易染上风寒,”周淳明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