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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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仙处等了几次,等来了月老,可结果并不让她满意。

    “呵呵呵呵,我只管凡界姻缘,上神的姻缘我可管不了。未成神仙之前倒是可由我来牵线,成了神仙的就要看他们自己喽。

    “若是靠他们自己不成呢?”

    “或许可由天帝做媒。你想撮合玄冥与哪位?”

    “月姑。”

    “哦?这月姑成神之前已许配给祝融,虽说他们缘分已尽,但再许给玄冥,这恐怕不太好吧。”

    “只要他们情愿,有什么不好。”

    “你确定他们情愿?”她并不确定。

    “凡人是如何确定心意的?”

    月老伸出手,凭空扯出一道红线:“你看,我只管将这线一绕,自有机缘在其中运作。”

    滕留觉得惊奇,伸手抚过红线:“好厉害。能不能把你这线借我使使?”

    “我说过啦,对神仙是不管用的。”

    滕留觉得,月老还真是轻省,只管将线绕来绕去,其他的都与他无甚关系。看来她只能自己摸索了。

    酒仙也与滕留持相同看法:“怎么听起来,你就只管缠线。”

    月老乐呵呵地答道:“对喽,把线缠好了,之后我便只管喝酒看戏喽。”说罢端起碗痛快地喝了一口,又补充道:“你只管去问他们,把话挑明,成与不成自有定数,谁都左右不了。”

    滕留点了点头,有些迟疑。酒仙倚在一旁,看了她半晌,飘出一句:“不如先问问你自己的心意。”滕留不明其意,待转头向他征询时,他已压低草帽,闭目假寐。再看向月老,他也只是微笑饮酒。

    滕留觉得这两位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了,便起身告辞。心里盘算着如何确定那边二位的心意。

    她以为月姑那里会好办,只管去问就行了。真是很傻很天真。

    “我听说你中意玄冥?”

    “小丫头。”月姑一惊,嗔她一眼,倒没否认,“你听谁说的?”

    “这么说是真的了?”看来有戏,滕留继续追问。

    月姑低头看着碗中的水,映着身旁朵朵皎洁的夜阳,缓缓开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当初是我不珍惜,亏欠了他,如今再也回不到当初了。我只求他不怨我。”这……应该是有戏吧。

    滕留觉得月姑说得绕来绕去,而她只想知道一个确定的答案:“那你现在还想成为他的妻子吗?”

    “我没有那个福分。”到底想还是不想啊?“想而以为得不到”和“不想”可是两码事儿。

    她隐隐意识到自己对这类问题的理解能力有待提高,姑且权当月姑她是想的吧。

    玄冥那里就更不好办了。本来他就少言寡语,开门见山也见不出端倪,再没了下文,心里有了防备就更问不出了。从月姑那里获得的经验,让滕留决定还是尽量直接一些,免得自己理解不了。

    “你那天把我从月姑那里带回来,定是见过月姑了?”

    “嗯。”玄冥并未抬头看她。

    “觉得她人如何?”

    “还好。”

    “还好是怎么个好法,算是好不?”

    “嗯。”

    “那你是喜欢她喽?”

    “不算。”

    “不喜欢?”

    玄冥终于抬头:“你若想去找她便去,我不会拦你,只是少喝些酒。”滕留盯着玄冥看了一会儿,果然完全看不出端倪,他像是在说与己无关的人。好麻烦,干脆直说算了。

    滕留失了耐心,决定直接相问:“你想不想让月姑来做妻子?”

    玄冥僵在当场,不过在滕留看来也没什么变化。

    消化了一阵,玄冥悠悠答道:“她是别人的妻子。一日为妻,终身为妻,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一时间,滕留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知该如何辩驳,可又替他们惋惜。

    “可是她后悔了,后悔的权利总有吧。你只说你想还是不想?”

    “不想。”如此斩钉截铁,那么在他心中,她终究是过去了?

    “真是无情。”只甩下这一句,滕留便转身离开,没有留意玄冥眼中翻涌的晦暗神色。

    话一出口,滕留便后悔了,转身离开之后更加后悔,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她自然知道他并不无情。

    当年,她扒着他的后脖颈跟他回了璇玑宫,他发现之后并没有驱走她,而是细心收养,虽然这也不许那也不行,但她每次闯祸之后他都会板着脸替他收场,也没有驱走她。可为什么不能原谅月姑呢?也许是月姑闯的祸太大,使他无法释怀了吧。

    滕留替月姑不值,为什么一次错误的选择就要背负一生?纵使他不肯原谅,她也有权利重新选择。可滕留忽略了这样一个前提: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即便月姑可以重新选择,她的选项里也不会再有玄冥了。

    滕留回到自己的内殿躺下,只觉得浑身乏力。想想自己这些时日总是精力充沛地跑东跑西,该休息的时候又兴奋地憧憬谋划,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不禁暗下决心以后再不管这姻缘的事儿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甩掉包袱,顿时困意袭来,滕留沉沉地睡了一觉,梦里她又闻到那股诱人的香气,只是这次,香气总是隐隐飘在远处,抓也抓不到,够也够不着,最后把她给急醒了。

    这一觉睡过去好些时日,降雪的事务被甩在一旁,不过玄冥肯定不会放任不管。滕留起身,偷偷溜到玄冥常待的大殿门口,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实在是不好意思进去。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探身向里面他常坐的案几望了望,想看看他的脸色,即便肯定看不出什么。

    案几旁空空如也,滕留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猝不及防,惊得她借着转身的劲头仰身向后载去,被玄冥一把扯住腰带,拽了回来。

    两位靠得如此近,却谁都没有腾挪半步。

    “……谢谢。”滕留低着头不看他。

    玄冥半晌没有回话,也没有离开,甚至没有丝毫动作。滕留只能僵在原地,用脑顶感受着他的目光,分外焦灼。

    “你怕我?”玄冥突然发问。

    “嗯。”滕留被问得措手不及,未加思索地点了点头,随后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不怕。”

    玄冥不明含义地扯了扯嘴角,并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拉开距离,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滕留被他的气味吸引,开始有些心不在焉,想向他讨块冰吃,又不知如何开这个口。

    不知过了多久,滕留有些站不住了,暗下了个决心,喃喃出口:“昨天,对不起。”

    “什么?”离得这么近,他绝对是听到了。

    滕留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调笑意味,索性一扬脖,改口道:“我想吃冰。”

    玄冥嘴角扯得更开:“你只有讨冰吃的时候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