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相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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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客栈的一路上夏纪珩向我讲述了关于他突然不见的来龙去脉。原来那时他突然不知怎的便出了幻境,结果只看到凤琚和凤阙同一个穿着宝蓝底上锈许多牡丹的女子对峙着,而那只施法的梦貘妖就在那女子手上。凤琚告诉他那女子一来他便让梦貘施法将我们弄出来,但法术施了一半那女子便将梦貘夺去了,于是只有他一个出来了。我问他凤阙不是武神么,是打不过那女子么。夏纪珩却叹了口气告诉我那女子是凤锦,凤凰一族里负责防御的神灵。这下我头更大了,这么说来,那凤锦不是凤阙的部下么?为何要同凤阙对着干。夏纪珩抿着嘴摇摇头道:“越是这种庞大的族系,其中的纠缠便更是外人所不明白的。”

    他一讲涉及政治的事件我便头疼,便问他后来发生的事。他告诉我后来凤锦向其它地方逃,他们一路追着,凤阙凤琚便同凤锦约谈另寻地方谈事情,凤锦放了那只梦貘,那梦貘这时才告知他们自己离施法的地方太远,幻境已然崩溃,而我也会被幻境丢出来。夏纪珩因为担心我便连忙回到原地,结果我却不见了,让他一通好找。

    “这样也好,我们彼此坦诚了,你便少欺负我些。”我得意道。

    “还有脸说,幸好我赶上了。”他对我是难得的颇为无奈。

    “不过……”他坐在桌子对面,递了封书信给我道,“在我去找你之前,琚说将这个交给你,说他们还不定什么时候会同我们汇合,若有人来找凤阙,你便将这个给他,算你还了琚的人情。”

    我吐吐舌头道:“他倒是不肯吃亏的。”

    纪珩一笑:“我也是不肯吃亏的,你又何时肯饶我两句?”

    我抬眼看他:“不饶。趁你如今肯让着我些。之前的事儿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突然起身,颀长的身子骨越过小木桌,在我额头上印下一片凉意,又在我耳边道:“你说我称你‘钰儿’,你称我为‘纪珩’方才不亏不是么?”

    我脸上温热温热的,便笑话他占便宜都占得别人反倒要谢他似的。

    纪珩的药的确好用,第二天我右臂的伤好了许多了,不过结了痂。我看着蜿蜒如虫子般的痂子怪是可怖的,连忙用衣袖盖上。

    檀匀香的事情查得差不多了,虽然不知她是怎么死的,但北絮芳也只是想知道同她生母有关的事而已,我不知实情相告北絮芳会否恨她的父亲,便想报告时委婉些。纪珩已修书一封告知北絮芳来客栈,说倒时我们会详情相告。

    本来我伤口好得快,既无大碍是不必看大夫的,奈何我这日闹肚子闹得厉害,脸色都煞白煞白的,夏纪珩找来大夫,大夫只道是我肠胃不调,吃坏了东西而已,说是最近要好生调养。的确,吃了那么多冰碗后又吃了小笼包和馄饨,再者出了幻境,这便从盛夏到了秋日再到寒冬,难怪会闹肚子。只是纪珩他严加看管我,每日清粥小菜,蔬菜是一把把塞给我,我都觉着我的脸从煞白变成了菜色。这两日凤阙他们没回来,北絮芳也没回什么话,我不见荤腥着实难受,便趁着纪珩他出去,准备偷溜。

    才到了客栈门口,店小二便说有人找同我同行的一个姑娘,我想定是找凤阙的,便回了房拿琚的书信。

    来找人的是一清俊的青年男子,发质乌黑,简直令城中的大家闺秀们发指,他剑眉星目一副正派模样,见我先是凝想,而后作礼问我道:“请问姑娘凤阙在何处?”

    本来我是想戏弄戏弄凤琚认识的人报凤琚坑害我之仇,可我见他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不想为难他,便将书信给他道:“这是琚托我给你的书信,他们前几天在外,今个儿都没回来。”

    他急忙拆开信件,沉敛的紫眸微动,道:“在下先告辞,有老姑娘了。”

    那人拂袖出去时正巧碰见纪珩进门,他狐疑地看纪珩一眼便走了。

    我告诉纪珩那是来找凤阙的人,他却笑得厉害,问我:“你是不是想出去偷吃些荤的?怎么,肚痛的时候罪还没受够?”

    我低着头,转身奔上了楼。

    还没到我房门口呢,小二便寻我来了,道:“方才姑娘您在门口会客的时候,有贵客来了,现正在会客室等着呢。姑娘快移步吧!”

    贵客?我想八成是北絮芳来了,我向小二道了谢便叫上夏纪珩一同过去。

    门口是几个侍卫守着,气宇轩昂的,我想定然是北絮芳了。侍卫拉开门让我们进去,却见是一着狐裘的贵气男子背对我们望向窗外,他幽幽转过来。北明苍?我心中不禁疑惑。

    “这朋暄客栈是王都中最好的客栈之一,最妙的是在春日里,院中的桃树是再好不过的,只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的诗道出了多少痴男怨女的心声。”

    我听他这意思是知道我们在查檀匀香的事了,只干等着他说话。

    他身旁的一个侍卫道:“这是当今翡国国主,你二人现已得知,还不行礼?”

    北明苍摆摆手道:“无妨。他二人既是芳儿之客,也是孤之客,此地不比王宫里,孤想难得自在自在,你先出去吧。”

    北明苍比青年时苍老了些,却多了作为国主的威严,这种威严是权力滋生出来的,也是从他内心滋生出来的,只是既自称为“孤”,又何来自在可言呢?国主自是孤家寡人,只是锁起他内心的是他自己罢了。

    北明苍不紧不慢地坐下道:“你们可知芳儿为何名为‘絮芳’么?‘絮芳’既是‘续芳’,她延续了她母亲的命脉啊。”

    我见他一副追忆往昔的模样,便道:“国主可知檀匀香是为你刺杀王氏,她也是为了你才说得那些狠话,是国主如今的夫人逼得她,可她终究还是为了国主。琴在人不在又有何用?”

    北明苍凝神道:“其实匀香她弹得最好的是筝,只是她过世后,孤一直将筝放在寝殿里,后来筝不见了,问起女婢来,只说是‘筝’同‘症’,夫人不吉利便带走毁了。孤连筝都护不了啊,只得从觐月坊购了她曾弹过的琴。姑娘你很是气不过的样子,只是王孙无情,不仅是对他人无情,这冰冷的王位更是对王室子孙无情。求而不得,孤这一生唯一所惦念的都求而不得。”

    他哽咽了一下,道:“芳儿自由活泼,孤素来宠着她,她爱娇爱笑孤便高兴。只是她也不娇纵,再骄矜起来也有克制,如她母亲一般。近来她心事重重,孤便命人去探查,果不其然,她知道她母亲的事便一直待机去查探。她过生日时向孤讨要了一则皇榜,却也不说她要作甚,孤便派人暗中监视着了。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

    “查到了些过去的事,但我有一则疑问,檀匀香是夫人害死的,还是她自己……”

    北明苍痛苦地摇摇头道:“她……生絮芳前身体便一直衰弱,医正说她是靠着意念坚持着,只是心病难医,絮芳生下后不久便撒手人寰。她……怕是生无可恋了。”

    我怔怔道:“国主还以为你自己对她有多痴心么?国主说她是你一生唯一所求。可在登上王位前,国主心心念念的恐怕是王位吧。”

    纪珩听着我们的对话沉默片刻道:“琴雎公主召见我们让我们查事情可是答应要应我们一个请求的。如今我们查了,却是国主前来,那一个请求还作数否?”

    “王室无戏言。虽是芳儿所允,孤自当尽力。”

    “我等听说翡国有一块极为特殊的玉玦,其质如凝脂,一面雕龙,一面刻有麒麟,不知……”

    北明苍闻言深深地看了纪珩一眼道:“公子是想要那块玉玦?”

    “在下实不相瞒,其实我们身负要事,才专程为那玉玦而来。”纪珩拱手行礼道。

    “‘绝人以玦,反绝以环’,那玉玦是匀香赠与我的,我却没有等来她赠环的一天。本留着睹物思人,只是你们为玦而来,实则查了匀香的事,焉知不是命运所致。孤赠与尔等又如何?”

    “多谢国主。”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北明苍虽不是个好丈夫,翡国却国泰民安,可见他是个好国主,这不,翌日他便遣了人送来玉玦。我打开锦盒观察玉玦却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做工精巧。按桃夭姐和琚所述,这玉玦同玉妖玦在外貌上是很相似的,不知这是否真的是我们要寻的东西。但我虽吃了些苦头,能得到这玉玦还是很高兴的。

    我同纪珩在客栈住了些日子,凤阙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只是一日有小僮送来书信一封,说是城外一个姐姐叫他送来的。

    我拆开信件,里面写道:“我等有要事在身,近日不能同姑娘一道,在此聊表歉意。姑娘可先行启程,来日我等必将跟上。”

    那书信上还写着些我不大明白的东西:

    “自是国色天匀香

    白弦绿绮丝舞扬

    寒冰三尺非一日

    玉瓦相磬湘水长1

    天际浪明白日升

    青苍功成孤锁城

    一顾未觉芳沁心

    再顾芳散空留筝2

    蝶随叶旋嗔蝶痴

    掬笑清影涟水池

    初试黛眉点胭脂

    怎知人间二三事3

    凤阙敬上”

    我想若前两首诗写的是檀匀香和北明苍,那第三首写的是谁?是北絮芳么?可为何凤阙要写这个?算了,想不明白的,我也不作他想。

    作者注:123三首诗皆是高一时所作,不堪回首,不堪回首,望各位莫笑在下作诗鄙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