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是跟航哥去的，我说了的。”林瑞在旁边委屈道。

    “你涵哥在这儿呢，你跟神仙去的呀。”林瑞的奶奶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哎这哪家帅小伙子啊，小涵你同学？”

    “这是航哥，我下午就是和他去的。”林瑞把小单车停到楼下棚里，又去搬了几张椅子过来。

    “不坐了我马上走了。奶奶我住隔壁的，我叫肖航。”肖航道。

    “哦，小航啊，这俩人名儿咋这么像呢。”林瑞奶奶皱眉，“要不你叫小红？你这红鞋子挺好看的……小涵你就叫……“

    “奶奶，您的粥要好了。”关涵见她把目光扫向自己鞋子，赶紧把话题转移。

    肖航低头看了眼，粉的。

    小粉？

    关涵和他对视几秒，撇过头去和林瑞讲话。

    肖航见没自己什么事儿，打了个招呼就回隔壁了。关涵看着他走进那栋大房子若有所思。

    “小涵啊，那隔壁不是那个谁？那个什么钦他们家吗？小航怎么会……”

    “奶奶，您就别想这么多。”关涵道，“这我也不清楚，那是人家家里事，您也别管了！”

    “那管管你，你这头发什么时候洗掉啊红鸡冠似的。”林瑞奶奶扯了下他前面几根。

    “马上马上，我等下就弄掉您别扯，再扯要秃了。”

    肖航先去了趟二楼，这个点肖博文居然在家，泡着杯茶在那看电视。果然回不回家得看回的哪个家。肖航冷眼看了会退出去回四楼，脚刚迈出去就被肖博文叫住。

    “明天你去学校叫博钦带你去，你们虽然不在同个班，好歹同个学校有个照应。他是你……”

    “我自己认识路。”肖航道，“别到处给别人添麻烦。”

    “一家人怎么能说是麻烦呢？你还小不……”肖博文放下报纸把眼镜摘下来，皱眉还想继续教育。他知道自己两边都亏欠，谁欠的多了这些年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对于肖航，他自认为在别的方面已经弥补了他的过失。尽管他的心思一直不在他们那儿，但以后都是要一起吃住的，哥俩的关系能好点是再好不过。为此他也不惜多做点努力。

    肖博文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肖航怎么看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撂下这话就回自己房间去。四楼的厅很小，放一座沙发一个茶几差不多就占满了，但好在旁边是个落地窗，推开门有个小阳台。虽然现在这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站在外面也没什么景色可看，但胜在楼层较高有风。

    有风吹过来就足够肖航喜欢了。

    晚饭的时候肖博钦没上来露脸，肖航自己掐着点下去。饭桌的气氛和昨天没什么两样，几个人内心都纠着，好在装模作样的功夫都是一流，陈萍今天也没怎么说话，只顾着帮肖博文夹菜，好一副家庭美满的样子。肖博文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默许，没说话也没什么意见，肖博钦在一旁边吃边瞟肖航，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肖航被看烦了，冷不丁地侧过头盯他，那眼神吓得肖博钦大气不敢喘一个，埋着头不敢再小动作。直到肖航吃饱走了才敢对着人背后骂叨几句。

    学校的地点肖航踩过点，慢悠悠走过去正好20分钟能到，这路程是有点远了，他想着过几天去附近单车店买个单车，上学方便，自己平时出去也能到处转悠。

    肖航站在校门口看着“清华高中”的校牌，又看了看旁边走过去的几个染了黄头发的向日葵，心说这哪位校长这么心大敢起这名，也不怕人大学来投诉。

    “你站住。”保安大叔把他拦下来，“哪个班的，校服呢？”

    “新来的。”肖航道。

    保安不信，拦在他面前说这话听多了。肖航也懒得解释，打了个电话给教务处，讲了几句把电话给保安，保安才半信半疑地让他进去，还小声地在后面嘀嘀咕咕说“竟然还真有人转学过来”。

    进校门的时候上课铃正好打响，肖航踩着点过来就是为了赶没什么人的时候进去，全校就他没穿校服太显眼了，他不想搞得太招摇。

    五楼的教导处很好找，楼梯口中间那一间就是了。他敲门进去，戴主任已经在里面等他了。转学手续都是肖博文给他办的，肖博文有嘱托过他，本来还想把他弄到肖博钦那个班，但尖子班不是靠关系就能进的，没办法最后也只能安排在隔壁。

    “现在在早读，书和校服都在这里了，我刚刚跟你们班主任说了，他等一下会过来带你过去。”戴成指了指架子上那一叠课本，示意他可以先搬下来。

    肖航点头把书抱手上，十几本一样的书他已经有一套了，说起来他带过来的书和这书也没什么差别，上了大半个月连名字都没写，曹轩还给他出主意说能挂到二手书店上卖。

    过了几分钟，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慢吞吞走过来，肖航眼看着他走到后门抬头看了看又兜回前门敲门，对这班主任的第一印象就是糊里糊涂。

    “杨老师，这是你们班新来的学生，叫肖航。”戴成道。

    杨建成赶紧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去班上吧。你要不要先去换个校服书我帮你拿着。”

    肖航把东西给他，去隔壁厕所换好衣服过来，裤子断了一点点，只能到脚踝。杨建成上下看着他，很欣慰地说，“这回像个学生了！”

    肖航走在他旁边，正想和他商量能不能省了自我介绍再把他安排到最后，没料教室挺近，没等他开口杨建成已经走进教室，啪啪拍了几下桌子指着门口的肖航，“来！欢迎我们新来的同学！肖！……”

    “肖航。”肖航一手抱着书一手插口袋走进去。

    “哦对。肖涵，既然……”

    这地方的人前后鼻音不分的？肖航拿了根粉笔把自己的名字写黑板上，对着杨建成和下面一溜叽叽喳喳的人一字一顿道，“肖航。后鼻音，航，航行的航。”

    他扫了眼底下，又见杨建成大手一挥和他道，“反正都是涵，我们班也有个涵哥，你就坐他旁边吧。”

    肖航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正趴在桌上看不清脸，前面的黄毛正小心翼翼地喊他。

    这黄头发的看着还挺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不是那天那朵最黄的向日葵？

    向日葵见他走过去，两眼一瞪，显然是认出他来，又拼命地戳关涵。关涵被吵得没办法，打掉妄图再次碰他的手，抬起头看他，“吵个屁吵，信不信你明天就是他同桌。”

    “……”

    肖航走到他旁边看着熟悉的铆钉黑口罩，有点惊讶这人居然把扎眼的红发洗了，看多一眼又觉得这丫够装，睡觉带口罩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前面的黄毛还想再说话，关涵一个眼神过去，他赶紧扫了肖航一眼，转过身去老实不少。

    关涵撑起头看他，见肖航没什么反应又趴下去睡觉。

    杨建成一走，早读就跟菜市场似的乱成一锅，带读的自己带头坐讲台上和底下的人聊天，肖航前面的男生转过来自我介绍说叫李思，酝酿了半天又说了句，“哥们儿进来还挺拉风哈，十几本书一只手拿还挺重的吧。”

    肖航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真的不会说话而没有要找茬的意思。旁边的关涵也看了那人一眼，又看看肖航，趴下去闭目养神。

    前面的向日葵把椅子往后一拉滋地一声响，正想开口讲话，关涵抱着头伸出手指往前指，“你再讲试试。”

    那人憋了一口气没处发，转过头瞪肖航。肖航挑眉看他，大有不服再来一架的意思。张鸿朝他比了个中指，又指了指走廊。肖航坐着没动，在书包里找半天找了支笔把十几本书都写上名字，默默监督自己要多写点东西在书上，别到了期末又是曹轩那孙子嘲笑。

    也许是肖航生人勿进的气场太强大，班上一圈人一下课几乎都在讨论他，男的女的都有，就是每一个敢上来和他搭话，有个本来已经走到跟前了，愣是偏移方向装作是路过。肖航本身就不喜欢被人问东问西，没人和他讲话最好，一班人竟然就这么上完了两节课。

    课间的时候科代表拿了一叠试卷回来，肖航还以为一来就碰上考试，还好是发成绩单，扫了眼飘到关涵桌上的试卷。60，刚及格。关涵看也没看抓着塞进抽屉，瞥了肖航一眼继续趴着。

    下一节上的数学。难得上课铃打响了关涵没再粘着桌子，没骨头一样下巴磕在桌上，手在抽屉里摸索最后掏出个手机，然后找了本书立在前面，还他妈是倒着的。

    数学老师是个秃顶男人，一板一眼看着就很严肃。前面的李思转过头来小声给肖航介绍说这老师姓谢，名副其实被人称老谢。

    老谢喊完上课一句话不说就在黑板上抄题，肖航看了一会儿随手拿了张草稿纸开始写。这些题都是书上练习题，难度不高。肖航速度挺快，写完了就丢一边，见其他人都还低着头还挺诧异。

    关涵已经把书拿下来了，平放在桌上装作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在盯着下面的手机。

    “关涵，说答案。”老谢突然道。

    关涵手抖了一下站起来，扫了眼肖航的草稿纸，淡定道，“18”.

    老谢抬手让他坐下。

    肖航慢悠悠侧过头看他。

    “……咳，谢了。”

    “眼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