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竹简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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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弼在屋中枯坐,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下笔,正叹息间,\"嘎吱\"一声门响,却有一女子推门入内。王寻抬眼一看,正是他的妻子贾氏。
“都收拾好了吗”
贾氏走到他的身前
“都收拾妥当了,随时可以走。”
王弼真诚道:“苦了你了。”
贾氏一笑,“你我夫妻何必说这个,只要能跟夫君你在一起就如冬日饮饴糖了。”
贾氏说完眼光转向书案,她随手拿起王弼刚刚所写的竹简,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念道: “祸水倾国,自作自受。”
她疑惑的问王弼:“这是什么意思?”
王弼从她手中拿过竹简放在案上:“这是我写给何平叔之信。这些年来承蒙他提拨照顾,才得尚书郎之职,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临行之际,特将我用占卜之术所看到的未来之事写下,送与他,当他今后面临两难的抉择时,助他早下决断。”
贾氏这才看到书案一角地上正摆着一火盆,她过去看到盆中正置有一幅开裂的龟甲。
“你又烧龟甲占卜了。”
王弼搂过妻子。
“你也知道,我王氏家中藏书上万,而这些藏书都来自继祖父王粲。
贾氏笑道:“我知道,继祖父文采天下知名,是建安七子之一,少年时至长安游学,深受蔡邕赏识,蔡邕便将家中所藏的书籍上万卷送给了他。这你跟我说过的。”
王弼点头:“继祖父无嗣,这才将这上万卷藏书传与我父亲,后传于我,我自幼就熟读这万卷经史藏书,而在这万卷书中最重要的是一本道德经,相传此书为老子所著。”
贾氏道:“这是人人都知之事,夫君正是靠写《老子道德经注》博得盛名。”
王弼轻声道:“人所不知的,是我得此书时,同时得到几本记载着占卜,上古异术的书,那书中记载着种种异术,妙不可言,甚至有可让时空倒转之术。”
贾氏惊异:\"时空倒转”
王弼赶紧以手掩住贾氏之口,贾氏会意,
回身关紧门窗,坐到王弼身边,面对王弼,低声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弼道:“相传老子曾做过周朝守藏室之官,阅尽王室藏书后,写下道德经,传于后世。而我发现在写有道德经的竹简内夹杂着另一些竹简,而那上面记载了不少的上古异术。
但以我之能只能看懂占卜那一层,再深的就不懂了,那书上记截着各种异术中,最奇妙的就是可以倒转时间之术,按上面所示如果操作得当,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的话,就可以倒转时空,回到想回到的时间与地点,但我自问没这种天赋,看不懂,也做不到这层。
贾氏惊叹:“这么神奇。”
王弼眼中带着闪闪的亮光说:“不止如此,那上面还说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天并不是圆的,地并不是方的,而是一个不停转动的椭圆形的球。我们平时就踩在上面。”
贾氏斥道“荒谬。”
王弼仍兴奋的说:“我就知道说出来,不会有人信,说来我也不信,但这个世界千变万化,也许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眼界还没到那一步,因此才觉得荒谬。”
贾氏呸道:\"简直异想天开,不值得一反驳,人若站在不停转动的球上,不就掉下去了吗,哪里还能站的住。”
王弼陷入沉思,半响才郑重的点点头:“夫人说的是。”
贾氏一点他的额头:\"你呀,还是少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书吧,我刚才真以为是什么奇书,却原来都是妄言,你呀,还是闲时只看看占卜一类的书吧,向吉避凶,那还有点用处。”
王弼一笑,并不辨解,而是揉揉额角:“说到占卜,近日我倒是为朝中之事连连占卜,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说到这里,眼光移到火盆中的龟甲上,便又愁眉不展了。
贾氏好奇:“结果如何。”
王弼道:“大将军只怕要大难临头,一众依附于他的人只怕也要受牵连倒霉了。”
贾氏回:“这就是你要我收拾家中财物的原因?”
“是。”
贾氏又道:“那为什么不告诉大将军,让他有所防备?”
王弼苦笑:“你以为我不想么,但天机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几次登门,大将军都避而不见。”
“你可以去何平叔那里呀,你见不到大将军,他总可以。”
“你以为我没去说过吗,只一刚开头提起,平叔便是不奈,他回我说,大将军的对头不外就是司马懿,如今他己病重,年老体衰还有什么可怕之处,你多虑了,便再不听我之言。”
他又叹口气道:“再说,我观他气色不佳。我回来后便用六爻之法为他爻辞。”
贾氏忙问:“怎样。”
“冥豫在上,何可长也。”
贾氏反复思量了一下这句爻辞,一拍手,笑道:
“还真是准。”
王弼苦笑:“他出身前朝外戚之家,又自幼深得武帝宠爱还尚了公主,平时是过得奢侈了一点。”
贾氏撇嘴:“何止是一点,平时里倒也罢了,这紧要关头还是这样,不是要完。”
王弼脸现惊异,“你不是一直对他深有好感。”
贾氏捂脸:“那都是我做姑娘时的事了,多少年了,你还提。”
“好好,夫人说不让我提我就不提。”
贾氏放下手来,你接着说:
“我回来再用书中所记的龟甲一术所占,已知他心中为财色所迷,一叶障目,也是听不进我所说之言。”
贾氏奇道:“财色所迷,什么财,什么色,是什么样的色能迷住他。”
王弼脸现古怪之色,吱唔道:“这个色吗,当真是不走寻常路。”
贾氏不依:“你还没说是什么女人能迷住他。”
王弼无奈,附在贾氏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贾氏瞪圆了眼睛,惊叫“是他。”
王弼忙将手指点在自己口唇之上“嘘,嘘,夫人小声。”
贾氏忙捂住了自己的口。
王弼起身又去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回转身来,来到贾氏身边,
再看贾氏表情犹如在梦游,
“这怎么可能,你算错了吧。”
“不会,你什么时候见我算错过。
不过好在平叔这次性命无忧。他的劫数在几年之后。
这世间事说不清,道不明,情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从何结束。”
“你刚才说平叔此次性命无忧”
“正是。”
贾氏长出一口气:“平安就好,至于别的,他高兴就好。”
又看到案上竹简,“这是你写给他的吧。我来为你磨墨,你来写。”
王弼笑着望向贾氏:“怎么,说到平叔,你就这么关心。
贾氏眼波流转,横他一眼:“我未出阁时,也曾随隔壁姐姐们一起去洛阳城的官道上对着他出门的马车抛水果鲜花,但那只是小女儿时做的一场绮梦,何晏再好,他必竟是何驸马。”她有些惆怅,但只是一瞬,她看向王弼,轻咬嘴唇一笑:
“而夫君你才是实打实能跟我共度一生之人。”
王弼舔脸笑道:“那是,我这样的夫君也是众里难寻,嫁给我当真是运气。”
贾氏轻捶他一下:“能娶到我这样的妻子也当真是你的福气。”
王弼拱手笑道:\"是,是,能娶到夫人是我难得的福气。”
夫妻两人正调笑间,门外传来一阵声音,贾氏忙走去开门,门外正是他们四岁的女儿,小女孩揉着眼睛说:“娘,我想和你睡。”
贾氏忙抱起女儿,哄道:“囡囡乖,我和爹爹在说话,说完了就去和你睡。”
王囡囡又将手伸向王弼,犹带奶气:“爹,抱抱。”
王弼伸手抱过女儿,一顿亲亲抱抱,夫妻两人对着囡囡一顿哄,终于哄得王囡囡睡着了。
“我接着写信,你抱着孩子回去睡一会,天亮我们就走。”
贾氏点头,抱女儿出去了。
王弼坐下,重新整理思路,下笔如泉涌,对着竹简倾诉下要对何晏所说之话。
天蒙蒙亮了,冬日微弱稀薄的阳光照亮了王宅外的青砖道。王弼站在牛车旁指挥仆人正往套好的牛车上搬运竹简,妻子贾氏抱着孩子,提着一个小包走出后门,王弼过去接过包裹,扶着妻子走到车边,贾氏回头看看己住了多年的屋子,不由神伤。
王弼见了劝慰道:“我们还能回来的。”
贾氏收起伤感的神色,回身上了车,王弼指挥仆人搬完东西也跟着上了车,贾氏对他说:“在这住了多年,想起我们在这度过的快乐时光,不由有此难过。”
王弼紧搂住她:\"让你受委屈了。\"
贾氏头靠在他胸前,动情道:
“不委屈,有你有囡囡就好,我们在一起就是一个家,在哪里都好。”
她甜密的靠在王弼身前,王弼搂着她和女儿,夫妻两人相视一笑,如新婚燕尔一般甜密,一切尽在不言中。
车厢外,车夫挥动鞭子,驾车离去,王弼拉开车窗,向外望了望,天色尚早,他吩咐车夫了一个地址,车夫驾车向那而去。
管辂正在府中睡觉,梦中有一青年来访,气质洒脱长身玉立,站在那里自有一股高华之气,那人正是王弼,王弼手中拿着竹简站在大道之上,望见他道:\"公明,我有一事相托,还望你不要推托。”
管辂忙道:\"不知王台郎所托何事,若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定不推辞。”
王弼将手中竹简抛于地上,一时光彩纷飞,满天霞光,地上竹简化作纷飞竹叶围绕在管辂身边,管辂不由伸手探入缤纷飞舞的竹叶中希望能够到一片,纷飞的竹叶看似触手可得却一一从手边滑过,管辂正懊脑间,却有一片竹片自动撞入他手中,管辂还来不及高兴,那翠绿却触手即化,化作一汪碧绿之水渗入到他手心中,他一惊,刚想叫,却觉一股清冽凛然之气由手心进入,这股凉爽之气随着脉博走七筋过八脉,涌入心脏,顺着脊髓直通识海,识海中潮生潮生落,日长月缺,流光转换,一片耀眼华光之中斗然升起一座高大建筑,而他自己正拨散头发,对着上空念念有辞,而上天之上,苍穹之下,墨蓝色的天空中,一轮血红之月,高悬半空,正是天有异象,而自己脚下青砖满地,此处正当是观星楼。他一惊,脚下突悬空,正是林海惊涛现。他大叫,顿时醒来,正当此时,仆人来报,“尚书郎王弼来访。”
管辂勿忙出迎,看到王弼正站在门外大道上,一如梦中,只是身后多了一辆牛车。
王弼见管骆出来,便走上前去,管骆忙两步并做一步赶上前拉着他手道:“王台郎不知何事来访,快请进府一叙。”
王弼并没有动,对管骆说:“我即将去远游,现有一要事相托,望你不要推辞。”
管辂道:“王台郎就是我的事,王台郎有事尽管说,我必竭尽所能办到。”
王弼这才长出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卷竹简,\"这是我写给何附马的信,望你转交于他。\"
管辂奇怪道:“王台郎为何不自己交予何驸马。”
王弼答道:“我即将远游,而此信不是现在交于他,而是在多年后他将面临生死决别时给他,这信中也是那之后对他命运的推测。而那时,我己不在洛阳,所以才要将此信交于一可靠之人,在何驸马需要时,将信交于他,助他早下抉择,而这也将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管辂听完,正色道:“王台郎将此重要之事托于我,我必尽全力做到。”
王弼听完面露笑容,道声:“有劳了。”将竹简递了过去
管骆伸双手接过,放入怀中,又问道:\"但不知我该在何时将此信交给何驸马。\"
王弼又在袖中抽出一块丝绢。
“那丝绢上是我所写的详细时间,你要按上面所写这几件事发生之后,在司马昭昏迷之时将此信交于何驸马。”
他将丝绢交与管骆
管骆接过,仔细看了看丝绢,“我知道了,王台郎写的很详细,定不会误了王台郎所托之机。”
“不过司马昭真的当国吗”
王弼并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拿出另一卷竹简,递于管辂。
“我今日来找你,一为何驸马,二为将此竹简亲自交结你。”
管辂想到梦中之事,一个激灵,王弼己将竹简递到他的面前,他忙急着接过,竹简触手坚硬,颜色枯黄泛黑,碰到并未化作翠叶碧水,并且在王弼怀中放的久了还有些微温,并不冰凉刺骨。
管辂放心接过,展开细开,不一会,他的眼睁大了,瞪得滚圆,太过用力白眼球都瞪得突出来了,手一个劲的哆嗦,他猛抬头: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给我!?”
王弼开心道:“你果然看的懂,我没找错人。”
“我继祖父在他少年时游学长安,遇到蔡邕,蔡邕赏识继祖父的才学天赋,将家中上万卷藏书赠予他,当时蔡邕是这么对继祖父说的,这书简己相传数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先人之心血,他将此书简传于该传之人,为的是为后人保留一点文明的火种,只有知识才是这世界不灭的真理。
今日我将蔡邕这话传于你,而且要更近一步,再加一句,这竹简所载,众妙之门,玄之又玄,我自认没这份天份理解,才将这书送于你,只有你才能将这书中万玄之术发挥最大长处。”
管辂十分感动,紧握住王弼的手,哽咽道:\"如此大恩,何以回报。”
王弼道:“何谈回报,我做我该做之事,你做你该做之事,我与你都并非这书简的主人,而是保存火种之人,相对于这书中真理,都是过客。”
“王台郎高义,管辂受教了,但不知王台郎去往何处。”
王弼哈哈大笑,袍袖一振,潇洒间一挥手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
王弼上车走了,管骆看着牛车缓慢的出了洛阳城门,向远处官道方向深施一礼:
“某定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