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番外 司马昭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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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带着诏书来见何晏,进门之时看到地上一地零乱,何晏披着被子坐于地上席中,显然是刚发过五石散
他拿起峨冠,来到何晏身边:“何驸马,我来送你个前程。”
他将诏书放入何晏杯中,何晏去接,司马昭捏住了他的手指
湿热粘腻的触觉划过手指,停到那日为他擦拭的手背,一阵酥麻,
何晏没抽回来,看向司马昭的眼神诸般情绪翻腾难明。
司马昭一笑:“何驸马,这高位你要是不要。
何晏风流半生,当然明白司马昭的意思。
司马昭靠过来,他的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上耳边。
“我现在是在侮辱你吗?”
他的唇吻上他的面颊,像对待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何晏闭眼发出不成调的喘息。
“你情我愿,谈何侮辱。”
他拨掉何晏的发簪,长发披散一身,他慢慢扶着何晏倒在席上。
竹席之上两个身影交叠合为一体。
何晏咬住自己的唇,司马昭撬开他的贝齿将手指塞进去,“痛了,就咬。”
而何晏始终没咬过。
…………………
事后,他望着何晏,他梦中有泪流下,他弯下身轻舔,把苦涩的欲望咽下。
回想那日他伐蜀归来,他在蜀地差点丢了性命,他来到何晏府中,何晏如以往一样虚情假意,对他假做关心,两人对饮,何晏一如即往挑拨他与大哥的关系。他假借着醉意言语轻佻问何晏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何晏说出自己的野心,并挑逗他,
“踏平天下一统宇内。”
却不知那勾起了他心底最深的欲望。
父亲一直压抑的司马家真正的欲望。
父亲在谓水边逼他所发永为魏臣的誓言,将他贬为典农中郎将,不受重用的冷落,那用尽一切努力所苦苦压抑着欲望。
此时却由何晏轻飘飘一句话勾了出了,
何晏永远不知那话在他心中激起的惊涛骇浪,
被压抑多年的野望如骇浪冲破冰层,那层薄薄冰层的束缚终于被打破,欲望如洪流奔涌而出,野心叫嚣着吞噬一切。
战栗的灵魂在兴奋的颤抖,他压抑着胸中涌动的热切:“这天下,还是曹家的。”
何晏回道:“曹家,陛下,那个孩子。他能吗,他也配。”哈哈笑着充满不屑与嘲弄。
长久的徘徊,犹豫,疑惑的迷雾就此散去,眼前的世界重生希望,热血重新喜悦涌动的潺潺流动声,心脏抑制不住的砰砰跳动声,眼前的何晏他的一举一动,一仰一笑都无比清楚
何晏…
他再望向何晏,看到的己不光是他美貌,而是看到在这乱世,同样的不臣之心,孤独的野心找到了同伴,相同的欲望,彼此契合的灵魂。
抑郁的幼兽曾发出呜呜的哀鸣,苦恼的挠头,舔着鲜血淋漓的爪子,在茫茫天地间追寻,终是等到有人一语化惊雷,孤独的野望终生出齿爪羽翎,鳞角峥嵘即将化为吞并天下的巨兽。
欲望化作的野兽觅着血腥的气味终于找到同类,在阴暗中互相抚慰,舔着毛发,我与你互为可依仗的半身,终于不用再掩藏自己,不用再压抑自己,而是从此顺从自己真正的心意。
那一刻他无比清醒明白的看清了自己前方路。同时暗暗下了决心。
何晏仍放肆的笑着,却不知有人在刚刚那一刻许了他一世的地老天荒。一生的相随与依仗。
何晏睁开眼,迷蒙中望向司马昭,然后一笑,伸出手勾住他的背,探身咬向他的唇。一阵铁锈的滋味,两人唇齿交缠,淫靡的白丝交接。
此生,此刻,他就在自己身边。
不灭的灵魂,入骨的抚慰
哪怕到这世间荒无的尽头
这一瞬间,已永生永世
…………………
司马昭为何晏掖好被角,他累得睡着了,他面色潮红,如抹了层姣好的胭脂,司马昭抚过他面颊上带汗的发丝。
那日洛水大营中,他欲为何晏擦手时,他用力甩开自己的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说道:“我是不会给大将军写信的。”
他听了气往上涌,一把抓过何晏的手,猛拉过来,何晏还要挣扎,但他哪里是自己的对手,最后他拉过来何晏的手为他擦拭,弄痛了他,何晏的手纤细,白晰,指节细长,十指尖尖细如春笋,几乎不像一个男人的手,但又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的手更好看。在被绑缚时挣扎而留下红痕,他碰到伤痕,何晏抽吸着,“痛吗,”他以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柔声音问道。并小心放轻了动作。
他根本不关心何晏是否给曹爽写信,他气恼的是何晏一再提到大将军曹爽。
他暗恨何晏在他面前提到别人,尤其那人是曹爽。
曹爽他的对头,那个草包,他看向何晏的眼神让他千般不爽,何晏提到大将军时的语气让他万般不愤,而何晏那时正把全部心思用在曹爽身上,指望曹爽一朝变金龙,做吞噬天下的君王,他也好一展所材。但他是白费心思,驽马恋豆的曹爽根本不是他父亲的对手。
他从没担心过何晏是曹爽的心腹这点,他早看出来曹爽是个扶不起的草包,何晏的希望注定落空。而何晏他怕死,又贪图高位,只要许以利益转投于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当日对钟会所说,也是真心,他与何晏互相欺骗,却不妨碍他与何晏另一种形式的两情相悦的往来。
他心情愉悦的与他来往,与他真情实感的互相做戏。他喜欢看到他。
这一切,直到图穷匕首现那日,父亲终于起兵反杀,其实何必,早晚有那一天,晚不如早,洛水大营中他再次见到何晏,他为了带曹爽的妾和儿子逃走,而一起被抓住,又是曹爽。
而现在,有了这一石数鸟的机会,杀了曹爽,断了曹氏根基,让何晏亲自断了自己的后路,再无依靠,除了投向自己再无路可走。
司马昭又想到,父亲再三问起自己与何晏什么关系,显然己生疑惑。
洛水大营父亲已对何晏起了杀机。
他曾试探过父亲的态度,父亲模棱两可,反而叫钟会同办此事,父亲己对他生疑,事不宜迟。
何晏再醒来时,司马昭己离去,
昨晚癫狂了一夜,枕席之间,两人缠绵悱恻,司马昭看他的眼神热切,待他如珍似宝,最癫狂时也怕弄痛了他。
他望向床边那卷诏书,是他任延尉职的诏书
他己出卖了曹爽,
大将军,昭伯,他流下一滴泪来。
他本己绝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是司马昭的温柔让他再升起一丝希望。
他对司马昭本是利用,难道这些年司马昭对他生了真心。昨晚他待他的温柔,亲腻的呢喃尤在耳畔。
他起床披衣,慢慢走到镜前,他照照镜子,镜中身影依然风神如画。
因为这个,这倒是意外。不,或说他早心知肚明,司马昭看待他的眼神不加掩饰。
不过他因此保住了性命,甚至有了高位。
这就是他投靠司马昭的回报。
他已无路可走,司马昭于他为最后一块浮木,他能不能活,就真的只有指望司马昭,
他望向自己的脸,想到的是那日洛水大营,司马昭用温暖的手帕给他擦脸,
眼前浮现他的温柔神情,又想到昨日种种,难得脸红,何晏用手在自已脸上抚过,他的目光渐渐放柔,神情放缓。
他将手指轻触于镜上,轻念:“子上,我相信你,愿执你之手。”
这日天气正寒,天将大雪。
司马昭坐在廷尉府堂上等待何晏。
他己入套,只待最后一击,就可把他捏在手里,任他随心所欲,他长久的心愿即将达成。
延尉狱中传来声声惨叫,那是丁溢,李胜他们。
丁溢痛骂何晏:“你这卖主求荣的卑鄙之徒,大将军信错了你,你为活命投靠司马家,你以为司马懿能放过你吗,司马昭能放过你吗。他们不过是利用你对付大将军,一旦没用了,你的下场会比我们更惨干倍百倍。“
何晏打个寒战。
他看到脚下的各种刑具,形杖,鞭子还有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东西。
狠下心来,“打到他说为止。”
传来丁溢的骂声:“何晏,你这无耻之徒。我等着看你的下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