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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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府中,司马师司马昭正站在一个硕大的地图前,司马师指着地图一处道:“你分兵此处,可堵住姜维退路。”

    司马昭笑着回道:“不错,这处确实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又说:“这裴秀真是个人才。这新制的地图比以前的清楚明白多了。”

    司马师点头,“我己升了裴秀散骑常待之职,并让工部以后都用他之法制绘地图。”

    司马昭状似不经意道:“说来这裴秀还是何晏举荐的。”

    司马师注意力还在地图上,“噢,……何晏,那个曹爽的亲信。”他回想了一下道:“除了裴秀我还正要用贾充,他却染了疫病,等他好了回洛阳给他一个尚书郎,主修律令。”

    司马昭见此景笑而不语。

    司马师突然想到一事,皱眉道:“近日有些流言,你养了个外室,还很少回将军府。”

    司马昭问:“是元姬说的吗。”

    司马师摇头:“当然不是,弟妹是大家闺秀知书答礼自然不会说这等闲话。但弟妹是王司徒之女孙,你还是不要过分,要顾及王司徒。”

    司马昭笑得高深莫测:“大哥放心,我们夫妻间,并无嫌隙。”

    他又吟道:

    “袖随礼容极情,妙舞仙仙体轻

    裳解履遗绝缨,俯仰笑喧无呈”

    司马师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的人的样子。”

    “听着像个浪荡之徒,不似什么良家妇人。”

    “我就喜欢他这个调调。”

    司马师:“你的喜好我不管,只要弟妹不闹就行。这样的人不宜家事,别把她带回内宅。”

    司马昭:“这个自然不会,他会和我共商前朝大事。”

    司马师一愣:“什么样的妇人,能商前朝大事,听着倒像个祸水,当年吕布之事犹在眼前,你可别为她迷了心窍。”

    司马昭说:“我什么时候说是她了,我一直说的是他。”

    司马师一时没转过弯来:“她”

    司马昭笑道:“我说的就是他呀。”

    司马师突然明白过来,惊讶万分“他!”

    司马昭点点头“他。”

    司马师瞪着他:“校事府回报过,现在洛阳贵族中正流行娈童,你怎么也会受这种影响。”

    司马昭想了想笑出了声:“不是你说的那种,说来他比我还大几岁。”

    司马师生气:“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私下的勾当我可以不管,但你别把这样的人带到将军府,更别误了大事,他是什么人。”

    司马昭偏着头似在回想:

    “他之美无人可比,美人倾世无双。”

    司马师气愤道:“听着更像个祸害。”

    司马昭笑道:“哥,你别生气,我这次去许昌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你我兄弟今晚痛饮一回。”

    时至傍晚,何晏睡着了,梦中。

    一个郎郎的童音唱道:

    “阊阖开,天衢通,被我羽衣乘飞龙。乘飞龙,与僊期,东上蓬莱采灵芝。灵芝采之可服食,年若王父无终极。”

    何晏惊道:“仓舒。”

    曹冲还是幼时摸样,他笑着仰头看何晏,“平叔,你大了不少。”

    他过来牵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去玩。”

    何晏不觉跟着曹冲走出去。

    何晏随曹冲不觉来到一处华屋中,此屋中四周书架上摆满了卷轴与书简

    “这里…”何晏惊道。

    “这是司空府中专放校尉府校尉所呈机密要件的地方。”曹冲道。

    何晏欲拉曹冲离开,“父亲不让我们进这间屋子。”

    “嘘,爹爹不让我来,我悄悄的来,平叔这里有好多有意思的画,我们去看。”

    望着那一排排卷轴。何晏上前随意抽出一个卷轴,打开竟是一幅长卷,幅度挺长何晏把它放在地上慢慢展开,这幅图画的正是那日高台饮宴之图,图中最显眼的位置正是子建,他所熟悉,自幼亲厚之人多半在此,他的手抚过长卷。

    “子建,奉倩,长思他们的身影发出金光,光芒一闪后,渐渐淡去,他们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于长卷中只余了空茫茫一片,他所亲,所爱之人皆消散于画中。

    只剩下还握着他手的仓舒,仓舒也放手,“我也要走了。”

    何晏欲去拉他,“别走,带我一起去。”

    明明他就在咫尺之间,却怎么也够不到他。

    仓舒望向他摇摇头:“平叔,你真的想和我们一起去吗,问问你自己真的想吗。”

    他大急,眼见仓舒的身影也渐渐远去:“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他一直记得,仓舒走后,以前也发生过很可怕的事。压在记忆深外的恐惧随之翻腾上来。

    一时惊惧中,天也旋地也转,何晏忽然醒来,发现自己正枕着自己的袖子,趴在案上的一桌竹简上 。

    何晏泪湿衣襟,哽咽道:

    “盛时不可再,百年忽我遒。”

    这一刻他终于清楚明白的知道,曹氏已完了。

    深夜屋中传来阵阵痛哭之声,何晏散发,竹简己被他扯成一片片,散落在地上,

    他站在一地断折的竹简中,

    手执酒怀,倾倒于竹简之上。

    “我在为大魏当歌而悲呀。”

    再将桌上的灯焟抛于竹简上,瞬间火起,温暖的火光照在他身上,他站于火旁痛哭。

    清晨,司马昭才从将军府回到别院。

    何晏坐在一地灰烬中,尤有泪痕。

    “何晏”

    他惊到。

    “放心,我不想死,我落到这般下场也还想活。我只是想到以前的事。”

    他的泪水流下。

    司马昭拿起残灰中末烧尽,剩下的竹简:“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这是王弼的

    他又拿起一片

    竹简之上为王弼所注道德经第一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还是王弼的,他皱眉。

    “王弼。”他心中暗自念了一遍。

    “为什么烧了?”

    “逝者以已,追思无望。”

    他抱住何晏与他同坐于地上,感受着他的温度,“今日我就去天子那里辞行,之后便会去许昌。”

    见何晏没有反应,司马昭又道:“你和我一起去,等到了许昌,就是我说了算,你我鸿鹄之志就可实现了。”

    何晏这才回看他:“你说真的,我能离开这?”

    司马昭正视着他:“何晏,我需要你,等我在许昌,甚至能在蜀地立有大功时,就能掌大权,到那时我们做什么,都无人再敢说。”

    何晏想了想:“那司马师呢?”

    “我哥哥一向疼我,只要大事不亏,这种私情之事,他不会管的。“

    何晏看着他,明显动容,“好,我等你。”

    司马昭紧紧抱住他,“我一定不负与你之约。”

    何晏终于把手置于他背上,紧紧回抱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