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阳谋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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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晓卿到第二日醒转过来的时候,天还并没有大亮,她是被谢清明湿嗒嗒的胳膊给湿醒的

    “你终于醒了。”谢清明生无可恋的脸上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纪晓卿拿袖子揩了一把自己已然印出红印子的一侧脸蛋,镇定地翻过谢清明,下床去洗漱:“人之将睡,其言也善。我早提醒你了,你非拿胳膊抓着我吧?那就对不住啦。”

    谢清明也坐了起来,很实在地开始讨说法:“我这人很实在的,说吧,怎么赔偿?”

    纪晓卿拿铜盆里的水浸湿了帕子,开始洗脸。自己洗漱,是纪晓卿一直以来的习惯,她并不是很喜欢一堆丫环围着伺候自己的感觉。有手有脚的,这点事情她还是能干得很好的。

    “那还能怎么赔偿啊?我花钱让春杏给你去买一身新的就是了。”纪晓卿开始梳妆打扮,并及时给出了合情合理的解决方案。

    谢清明显然不是很满意她的回答,但眼下也没什么办法:“嚯,你可比我实在多了。”

    纪晓卿通过铜镜看到谢清明在床边脱下了弄湿的寝衣,开始找干净衣裳换上。客观得说,光着膀子的谢清明显得精壮有力,非常精神。他不是那种壮硕型的彪形大汉,但这一身的肌肉又是恰到好处的,紧致而富有线条感。整个人就透着股潇洒的英气,也很有荷尔蒙的魅力。

    玉树临风,大概就是他的样子吧。皮囊确实是副好皮囊,可惜是个腹黑的坏郎君,纪晓卿默默腹诽。

    谢清明穿好衣服一回头,就瞧见了铜镜里在对自己进行暗中观察的纪晓卿:“哟,瞧什么呐这么好看?”

    不好,暴露了。

    纪晓卿赶紧一脸冷漠地拿起了一盒玫瑰胭脂:“也就一般吧,没什么好看的。”

    谢清明穿戴停当了,朝着纪晓卿走过来,倚靠在她的梳妆台前懒懒地拿起了那盒玫瑰胭脂短暂嗅闻了一下:“哟,还挺香。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挺香的,敢情是被这些胭脂水粉给腌入味儿了啊。”

    纪晓卿被他这个荒唐说法给逗乐了:“你才被腌入味儿了呢!对了,帮我看看,这口脂我会不会擦得太多了?”

    谢清明倒是认真地注视了一番,肯定道:“确实。”

    纪晓卿自己也觉得了,于是开始四处找纸:“我觉着也是。得找张纸把口脂抿些去,哎,我纸呢?”

    “麻烦。甭找了。”谢清明懒洋洋地拿双手撑在了纪晓卿的椅子上,形成了一个圈住她的姿势,接着就俯身下来。

    谢清明的吻非常有吸引力,灵活而富于变化,霸道而不失柔情。

    起初纪晓卿是惊着不动,很快反应过来了要伸手去推他,反而被谢清明忙里偷闲,捉住双手给安置到了他的肩上。

    突如其来的迷乱,弄得人措手不及。

    纪晓卿觉得自己像是溺水了,浮浮沉沉昏昏沉沉的,迫切需要索取一口氧气。她觉得自己没了力气,需要有个支撑,不由自主地就攀上了谢清明的脖子。

    这个举动应该是给了谢清明莫大的鼓励,因为他的攻势瞬间就变得更加凌厉了。纪晓卿的嘤咛被缠绵缱绻的吻给裹胁了,谢清明,完全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她觉得自己简直太放纵自己了。

    当然,这片刻的缠绵,很快就被打断了。

    “小姐,咱们今儿一早就要回去了。你和王爷,该起啦!”小丫头春杏尽忠职守地过来叫早了。

    “我知道啦。”纪晓卿奋力推开谢清明,红着脸朝门外应道。

    春杏得了回应,自然就乖巧地离去了。

    “你看,现在口脂的颜色是不是合适多了?”谢清明云淡风轻地粉饰太平。

    喘息未定的纪晓卿看着一脸遗憾的谢清明嘴角,残留了一抹她的鲜红口脂,笑眼弯弯地站起来踮起脚尖,重新抱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下去:“还可以更合适一点。”

    纪晓卿的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

    因为很快谢清明就感觉到,这回是他快溺水了。

    这天早上,纪晓卿和谢清明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发现首辅纪成早就已经上朝去了。

    临上马车的时候,老管家给纪晓卿送来了一罐敷药:“小姐,这是老爷上朝前,特意交代老奴拿给小姐的。来自西域的上好敷药,小姐用了,伤很快就会好的。”

    纪晓卿谢过了老管家,示意春杏接收了敷药,便跳着上车去了。

    回去的路上,纪晓卿默默叹了一口气。

    谢清明注意到了,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鼓励性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纪晓卿不知道,早上她和谢清明之间,情迷意乱中发生的那一个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有一点,她显然是很清楚的了:自己好像还是无法抗拒来自谢清明的诱惑。

    抗拒不了就算了,居然还意犹未尽再次投怀送抱?!

    没出息啊,你。纪晓卿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懊恼。

    本来呢,纪晓卿打算就这么一路尴尬无言地懊恼着,但是不识趣的谢清明很快就打破了沉默:“纪晓卿,平日里就数你嘴巴最利索了。今儿怎么这么沉默,该不会是躲我吧?”

    知道是尴尬躲你,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吗?

    纪晓卿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承认了:“今天早上的事,我是有点儿尴尬。”

    谢清明笑着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承诺:“对不住,是我让你尴尬了这么久。这样吧,给你一个补偿,以后口脂涂多了,我可以免费帮你纠正。”

    纪晓卿眼前一黑:这厮的脸皮算是赢了她了。

    等回到府上的时候,谢清明没待多久,就匆匆出门去了了。

    纪晓卿自己在东院荡着秋千,继续深刻反思自己今天早上的行为。

    “小姐,好端端的,你的脸怎么红了?”春杏笑嘻嘻地替纪晓卿荡着秋千。

    “太阳太大,晒得。”纪晓卿胡说八道。

    “哎?可今天是阴天啊?”春杏嘟着嘴,纳闷地朝天上张望。

    纪晓卿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谢清明亲了人,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切如常。

    她想起上辈子,自己刚嫁进九王爷府的时候,也是这般过了一段甜蜜的好日子。可是后来呢,在侧福晋阮烟萝的不懈努力下,还不是渐行渐远了。

    从日光之下,本无新事啊。

    来套路得人心,纪晓卿,他对哪个姑娘都是这样的,你这辈子就别再傻乎乎当真了。这辈子你想要的,也根本不是谢清明的爱啊。好好套路他,当稳福晋,别重蹈覆辙落得最后凄凉病死才是真啊。纪晓卿荡着秋千,好好地进行了自我教育。

    当晚,谢清明前脚刚回了府,后脚就有常良带着一封密信匆匆来中院向他回禀了。

    “常良,你带身干净男装给福晋,顺便告诉她,换好了衣服后在后院门口等我。”谢清明将密信烫到蜡烛上给烧了后,想了想,给常良下了个任务。

    “爷,这合适吗?福晋会不会已经休息了?”护卫常良踌躇着,没有迈开步子。

    谢清明胸有成竹地催促道:“你快去吧。你只需要提此行是和妙应寺有关,福晋保准腿脚都利落起来了。”

    常良去了不多时就折返了,兴奋地回来汇报:“爷!你真是神了!福晋一听是跟妙应寺有关,立马就高兴地夺过我带去的包袱要换衣裳了!不过,福晋的腿,跟着去没事吗?”

    谢清明非常肯定:“纪大人给的那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太医院都未必有,福晋既是用了,自然痊愈得会很快。再说了,对福晋而言,适量的活动应该能让她好得更快些。”

    “不过,侧福晋那头怎么办?她有差人来请爷过去呢。”护卫常良想到了一个问题。

    谢清明想了想,回道:“让下人给烟萝转达,我今晚有事,就不过去了。明晚,明晚去找她。”

    “谢清明,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神秘兮兮的。”换上一身护卫服装的纪晓卿在马车上发问,并且非常渴望谢清明赶紧回答。

    “刑部大牢。”谢清明言简意赅。

    “啊!难道是抓到嫌犯了?”纪晓卿很是激动地跺了跺脚。

    谢清明扫了她的左腿一眼,笑了:“今晚我确实会秘密提审嫌犯。我瞧着你这样,纪大人的药果然是药到病除。”

    纪晓卿赶紧推他,不许他打岔:“好多了好多了,走路的时候注意点,不会瘸得太厉害的。谢清明,你好大胆子啊,你居然敢带自己的福晋去刑部大牢?”

    谢清明嫌弃地看了一眼分明很是兴奋的纪晓卿,出言提醒:“我带的是两名亲卫,不是什么福晋,所以,你可千万别说话露馅给我添麻烦。”

    纪晓卿赶紧点头保证,又疑惑道:“我保证尽力做一个不瘸的哑巴,不过,你为什么会带我来啊?”

    谢清明笑着给纪晓卿带起了高帽:“因为你冰雪聪明,非常得力,没准能帮上我的忙啊。”

    纪晓卿欣然戴上了谢清明送过来的高帽:“你说得很有道理。”

    在前头赶马车的常良听见了自家爷和福晋一来一往的问答,忍不住笑着多了一句嘴:“爷,你干嘛不告诉福晋,叫她来纯粹是……”

    “纯粹是什么?”纪晓卿兴冲冲地探出了头。

    “常良,你闭嘴。”纪晓卿的脑袋很快就被拖了回去。

    护卫常良笑着往自己嘴上上了一道拉锁,决定保持安静。

    “谢清明,我突然觉得你带我来,可能是个阴谋。”没能从常良嘴里探听到消息的纪晓卿,忧心忡忡地盯着镇定自若坐着的谢清明。

    “不,准确地说,是个阳谋。”谢清明非常光明磊落地一锤定音。

    “哎,都跟你说了是阳谋了,还想跟着去吗?”谢清明幽幽地拿手在陷入飞速思考的纪晓卿眼前打了个响指。

    “想去。”纪晓卿没出息地表态道。

    因为纪晓卿对妙应寺那起纵火杀人案,实在是太好奇了。

    去探索已知事情的未知答案,不管到底是阴谋阳谋,这本身就是一件具有非凡诱惑的事。

    纪晓卿意识到,自己和谢清明越来越像是一丘之貉了:现如今,她也最讨厌诱惑了。因为,她也完全抗拒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抗拒得了的,那还能算诱惑吗?

    就在纪晓卿既兴奋又烦恼地天人交战之际,马车也已然悄无声息地停到了刑部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