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三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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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第二天一早等在马车边的谢清明,等来了纪晓卿,却没有等来他预想的场面。

    “我看你这眼下都黑了,可是有想好选哪个了?”谢清明慵懒地靠在马车上,显得有些蔫儿坏。

    “来来来,谢清明,你睁大眼,千万别眨啊,我来给你露一手。”纪晓卿狡黠地冲他抛了个矫健的媚眼后,健气地单脚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双手在马车前的木板上一撑。好腿先上,瘸腿偏腿跟上,一系列动作,轻盈连贯,一气呵成,哪儿也没磕着碰着。

    “怎么样,不赖吧?”纪晓卿坐在马车边悠闲地晃悠着双腿,一边嘴里拿舌头卷着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哒”,一边拿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做出把鸟枪的样子,眯起一只眼,冲着谢清明比划了一个打枪的动作。

    “你——”谢清明不知道是被纪晓卿给惊着了,还是被她的□□隔空打着了,惊讶地张着嘴,生动诠释了目瞪口呆这个词。

    “你什么你呀,没见过我这么潇洒能干的福晋吧?你昨儿不是给了我两个选择嘛,我嘛,一个都不选。因为我,有第三种选择。”纪晓卿很乐意看见存心使坏的谢清明吃瘪。

    “王爷,你是不知道。我家小姐为了秀这一手,昨儿找桌子,练习了整整一个晚上呢。”哈欠连天的小丫环春杏有着和纪晓卿同款眼下黑,抱怨中不慎暴露了纪晓卿云淡风轻显摆下花过的功夫。

    谢清明跳上了车,驱赶纪晓卿进了车厢里,挖苦道:“一夜功夫,就跳得这么利索了,少女你骨骼实在清奇。等你伤好了,改天我找个师傅来教你习武得了。”

    纪晓卿才不理会这茬呢,她冲着谢清明伸了伸腿,实则是顺便霸占了多一点位置:“还真别说,季太医那伤药还真管用,我今儿不疼多了。”

    谢清明毫不留情地撑开自己的腿,占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多占点地方啊,缩回去。等会儿回了纪府,你不还得指靠着我呢嘛。”

    纪晓卿觉得他这话甚是有道理,连忙缩成了小小一团:“您伸腿,您伸腿。”

    到了纪府的时候虽是已近中午,但首辅纪成还没有上朝回来,许是有事耽搁了。

    纪晓卿作为地主,准备带谢清明和常良参观参观纪府的后花园:“你们不知道,这季节,海棠开得可好了呢,我带你们去看啊。”

    谢清明小声嫌弃:“土不土啊你,那叫赏花,别老看啊看的。还有啊,我们就想坐着喝茶等纪大人回来,不想去赏花。”

    护卫常良见自家主子埋汰了福晋,忙往回找补:“福晋,王爷不是那意思。他的意思是,怕你单脚跳来跳去的,累着,是想叫你多歇歇的意思。”

    丫头春杏忙帮腔:“就是就是,小姐,你可消停歇会儿吧。别一会儿老爷回来了,你犯困了,那就麻烦了。”

    谢清明和纪晓卿异口同声:

    “常良,你站哪头的啊?”

    “春杏,你站哪头的啊?”

    喝茶喝了没多会儿功夫,纪成就回来了。

    既是老爷回府了,午膳自然也就紧着往桌上走了。

    一番寒暄后,纪成瞧出了纪晓卿走路姿势的怪异,神情严肃道:“晓卿,你的左腿是怎么回事?”

    糟糕,暴露了。纪晓卿暗暗叫苦:她就是照实说,她这苛刻阿玛都非得收拾她一顿不可。因为那罪名叫做:“大庭广众失礼,成何体统”。

    谢清明笑着挡在了前面:“阿玛,都是我没有照顾好晓卿。她的腿没什么大碍,就是轻轻摔了一跤而已。”

    纪成这一听,面色当即不悦了:“大庭广众失礼,成何体统。”

    谢清明本来以为自己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已然是能顺利搭救纪晓卿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纪成的思维方式非常独特,落脚点竟还是落在了一个“礼”字上。

    纪晓卿感受到了谢清明有些抱歉和尴尬的眼神,只得自己出马:“阿玛,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首辅纪成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接着便邀谢清明入席:“清明,入席吧。”

    谢清明拉着纪晓卿落座了,自己则坐在了纪成和她的中间。

    首辅纪成显然对谢清明送来的宫廷贡酒“鹤年春”非常满意,一杯接一杯,喝得很是高兴。

    聊着近来的各色见闻,席子吃得尚算其乐融融。

    可不巧,已有几分酒意的首辅纪成瞧见谢清明杯里的酒干了,而纪晓卿此时正在美滋滋地啃着一只小鸡腿,并未留意。

    纪成勃然大怒,拍起了桌子冷不丁冲纪晓卿一声暴喝:“晓卿,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夫君杯里的酒干了,难道还要他自己倒吗!女人嫁了人,就是要伺候人的。你连这点都不会,不是让人笑话我纪成教女无方吗!我纪成,风风光光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要沦为别人的笑柄了!没规矩!”

    纪晓卿吃得正开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一惊,鸡腿哐当就掉回了碗里。她看了眼显然也很吃惊的谢清明,举起了酒壶。

    谢清明出手拦下了她的动作,微不可闻地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又对显然已是喝醉的首辅纪成好言相哄:“阿玛,我娶了晓卿,不是要她为我倒酒的。倒酒这种小事,有丫环们做呢。晓卿养尊处优开开心心地,那就是福气,您对满朝文武同僚说出去,岂不是比她在我府里各种谨小慎微,来得更有面子嘛。”

    纪成缓慢地点头,闹着个大红脸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眼睛放光地揽住了谢清明的肩:“清明,你,是个好样的。来,干!”

    “干!”谢清明举杯陪着纪成一饮而尽,顺带在桌下戳了戳纪晓卿,示意她逃过训斥一劫。

    “晓卿,你去马车上给我取个干净帕子来。常良,你陪福晋同去。”谢清明逮着个机会,就准备转移纪晓卿。

    “去吧。”首辅纪成醉醺醺地冲纪晓卿大手一摆,表示放行。

    于是,纪晓卿跳之大吉。

    走在路上,护卫常良又自愿充当起了谢清明的资深解语花:“福晋,王爷其实没什么东西真要让你取去。他这是金蝉脱壳,让你出来自在会儿呢。”

    纪晓卿瞧着浓眉大眼的常良一脸恳切的样子,笑了:“我知道。”

    常良于是不解:“福晋,那咱们这怎么还往马车停的方向走啊?”

    纪晓卿的小跟班春杏同志忍不住跳出来笑常良笨:“我家小姐,这是有心带你看海棠去呢。后花园和后院,本就是一条路嘛,笨。”

    “哎春杏,你怎么说话呐?别看常良老实,就老凶他。”纪晓卿单腿跳得欢快的同时,决定给忠心耿耿又老实巴交的常良主持主持公道。

    春杏冲常良扮了个真情实感的鬼脸,表示休战。

    领着常良和春杏看过了海棠花,纪晓卿想起自己屋里还有样东西可以给常良,便决定带他去取。

    常良连连摆手:“福晋,使不得,你的闺房,我是绝对不能进的。”

    纪晓卿很是头大,对春杏使了个眼色。

    春杏立马出手钳制住了常良:“我家小姐有东西要给你,光明正大,没什么去不得的。别磨叽了,快走吧您呐。”

    回了闺房,一切都还是纪晓卿离开时的样子,整洁如故。

    纪晓卿让春杏从柜子里翻腾出了一把匕首,送给了站立不安的常良:“喏,这儿有一把匕首,是以前有一回我和春杏偷偷上集市去玩,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买下的。刀鞘做工虽是一般,但胜在刀刃锋利无比。我不会武功,留着没有也可惜它了,送给你吧。”

    常良接过那柄匕首仔细上下翻看了一番,很是喜欢:“多谢福晋,我很是喜欢。福晋,实不相瞒,我最近确实想买一把这样的匕首呢,只是都没遇着合适的。”

    纪晓卿扫了一眼在给她沏茶的春杏,正要说话,就被春杏及时发现了:“小姐,你话太密了,喝口水先。”

    常良拿了匕首,再三向纪晓卿道谢后,觉得还留在房中实在不合适,便赶紧退了出去。

    纪晓卿一眼瞧见,桌上还落了个装匕首的剑套,便支使春杏:“那粗心大意的,把剑套落这儿了,春杏你追去给他吧。我想在房里睡会儿,有事了再叫你吧。”

    待人都出去后,这房里就剩下了纪晓卿一个人。

    一夜没怎么睡,又在后花园里跳了那好一阵子功夫,刚还吭哧吭哧跳回二楼,她确实累了。

    她扑回柔软舒适的床上,决定去找周公严肃地谈一谈。

    正是黑甜之际,纪晓卿感觉自己被一个熟悉的频率给摇醒了:“嘿,醒醒。”

    除了谢清明,还能有谁。

    “出去出去,我在养伤呢。”纪晓卿陷在被窝里,垂死挣扎。

    “纪大人已经睡下了,照那呼噜的程度,一觉睡到明天日上三竿应该是没问题了。走,带你放风去!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居然还睡觉?”谢清明循循善诱,把纪晓卿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纪晓卿不可思议:“我阿玛能从今天中午一觉睡到明天中午?”

    谢清明对脑子变慢的纪晓卿感到头疼,指了指窗外:“我说这位好汉,你看看外边,这天都快黑了。中午早过啦,我这是陪纪大人用晚膳的时候又喝了一顿。看你睡得香,所以谁都没叫你而已。”

    纪晓卿反应过来了,更加不可思议:“谢清明,所以说你把我阿玛给放倒喝趴下了?你居然还很清醒?你这酒量,厉害啊。”

    谢清明假装谦虚:“还行吧。我说你,别磨蹭了,放风到底去不去?”

    纪晓卿单腿一跃而起,豪情万丈:“去啊,怎么不去了!”

    谢清明也起身笑道:“就知道你不是个吃素的。走。”

    “走,走哪儿去啊?”纪晓卿好奇催促。

    “你猜?”两条腿的谢清明拖着单条腿的纪晓卿,把楼下得飞快。

    纪晓卿想,谢清明一定是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