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求你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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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福晋阮烟萝这边厢等着谢清明来用午膳的时候,那边厢的东院里,纪晓卿正被季太医捉住检查左膝盖的伤势,疼得那叫一个嗷嗷得厉害。
“季太医,您千万轻点,千万轻点。”纪晓卿的贴身丫环春杏心疼地扶着纪晓卿,忍不住与出声劝阻。
季太医只得直言相告:“并非老夫下手太重,实在是福晋这伤啊,受得不轻啊。要是老夫没诊断错误的话,福晋怕是在受伤之后,非但没有及时找人医治,还很是活跃了一番吧。福晋,你且再忍一忍,老夫得看看你有没有伤到骨头欧。”
被按得眼泪汪汪的纪晓卿瞧着自己那黑紫黑紫的左膝盖,身残志坚地表示:“没事季太医,你按吧。”
一番按压后,季太医慎重而愉快地得出了最后结论:好在没伤着骨头,只需好好休养七天半个月的,也就大好了。只一点,千万不能再磕着碰着了。
一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谢清明在季太医写药方的空档儿,走到纪晓卿身边,幽幽地戳了戳她的膝盖:“别说,还真是硬骨头,这么磕着了,居然都还没伤着骨头。”
纪晓卿很是悲愤:“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老是干这雪上加霜的事情。”
一番折腾,送走太医后,纪晓卿已是出了一头的汗。
而这时,侧福晋阮烟萝派下人过来询问了:“爷,侧福晋让小的来问您,可是和福晋一同去大堂用膳?”
谢清明看了一眼专心致志在给自己膝盖吹气的纪晓卿,淡淡地回了那小厮:“去回了侧福晋,就说福晋在自己房里用了。至于我,也不用等了。”
他接着又吩咐贴身护卫常良:“常良,去厨下让人拎食盒过来吧。”
待常良领命离去后,谢清明看着靠在床上休息着的纪晓卿,感慨:“纪晓卿,你看看吧。一听说我是推了烟萝,留下来和你一起吃饭的,你家丫头都比你看起来更高兴呢。”
纪晓卿只得敷衍:“多谢王爷体恤。”
谢清明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个病号计较:“你就敷衍吧你。对了明儿一早,可是还回去拜见纪大人?我看你眼下这情况,要不改期?”
纪晓卿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谢清明对自己的纵容,但她不敢习惯,仍犟嘴道:“不改了,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儿去了吧。”
就在纪晓卿琢磨着要不要开口求谢清明一个事的时候,常良已然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她的午饭也就正式宣告有着落了。
“谢清明,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早已饥肠辘辘的纪晓卿,忍住了满桌食物的诱惑,而是选择热切地把目光投向了在桌边坐着的谢清明。
谢清明眉头一挑,摆起了架子:“纪晓卿,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吧?”
纪晓卿连忙单腿蹦到了谢清明的旁边坐下,殷勤地就开始给谢清明盛汤,然后可怜巴巴地举着汤死盯着他:“求你。”
谢清明见纪晓卿风驰电掣地单腿跳过来,已然是吓了一跳,又见她睁大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但嘴上仍是没放过埋汰她的机会:“纪晓卿,我发现你这人真是身残志也不坚,你这要是有个尾巴,这会儿应该都已经摇得甩我脸上来了。说吧,什么事。”
纪晓卿不乐意了,自己端起给谢清明盛的汤就喝了起来:“要不怎么说,成亲是检验一个男人的试金石呢。本性暴露,嘴巴又坏,你才有尾巴呢,你个大尾巴狼。不求了!”
谢清明眼见到手的汤飞了,笑着摇头给纪晓卿盛了一碗饭:“别光喝汤,就饭一起吃。这就生气啦?我们家大人有大量的纪晓卿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呢?要不换我求你,求你赶紧求求我吧。”
纪晓卿很快就被成功地气笑了,但对放下身段的谢清明又有些不好意思:“哪儿有你这样的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啊,还要求我求求你。谢清明,我不是那开不起玩笑的人,我平时不也老埋汰你嘛。我只是,一想到要求的这事,就很心烦。我想求你的是,明天到了纪府,去拜见了我阿玛后,能不能早点儿回来?”
谢清明见纪晓卿一口气说完请求后,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得心下一软:他太了解纪成纪大人的性格了,纪晓卿与其说是他的女儿,倒不如说是他今后权利的凭仗。他对纪晓卿肯定有爱,但这爱里夹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了。纪成的苛刻,应该就是好不容易离开的纪晓卿最不想重温的经历了。
“纪晓卿,你放心吧。我谢清明忙着呢,刑部有多少个无头悬案等着我去主持呢,我可没有那许多时间,陪你在娘家待个好几天呢。最多陪你到中午,我可是一定要回来办事的。”谢清明继续拿起了他的架子,一本正经地回道。
纪晓卿多机灵啊,她一听就知道谢清明是答应了,赶紧狗腿地又替他盛了一碗汤:“来来来,王爷,快喝汤,小心烫着。”
“今儿我这右胳膊给你当了这么久拐杖,实在是酸得抬不起来了。喂我?”谢清明得意洋洋地朝汤匙看了一眼。
纪晓卿决定勉为其难报答报答这位看起来很是锱铢必较的恩人,她举起了汤匙狗腿地凑了过去:“来来来,王爷,啊——”
谢清明也凑近了,但快挨着汤匙的时候,他突然坏笑着飞快地亲了一下纪晓卿拿汤匙的手,接着道貌盎然地表示:“嗯,很香。”
小丫头春杏嘿嘿笑着,高兴地捂住了眼睛。
护卫常良瞧见了春杏从指缝里透出来的那满眼放光的眼睛,也忍不住低声笑了。
空气里,除了愣住的纪晓卿,大家都很快活。
纪晓卿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一把就把汤碗给夺回来了:“谢清明,你这人帮忙马上要回报也就算了,你怎么还占我便宜呢。汤你别喝了,一口都别喝了。”
得逞的谢清明哈哈笑着就附过来抢纪晓卿的碗:“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你真别喝了,都已经喝了一大碗了。”
在闹腾中,午饭算是勉强吃过了。
谢清明刑部有事,用过膳便离开了,只嘱咐一点:不允许福晋在屋里跳来跳去。
谢清明名义上是个富贵王爷,但还真不是个富贵闲人。
当了皇帝的三哥谢城对自己的九弟谢清明虽有忌讳,但还真没有到了严加监视的地步。毕竟,兄弟情在。更何况,太后还在呢,这江山几乎等同是太后从谢清明手里拿过来,拱手送给他这个养子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太后都是他谢城心中最重要的人。
而他也很明白,谢清明才是太后心中最重要的人。
就为了这,他也会立排谋士众议,对这个懂进退有能力的九弟委任一些重任,比如让他主管刑部的秋审处。
谋士们最初听到皇上谢城的这个决定时,全面情绪崩溃,纷纷认为他此举实乃大不智。
然后谢城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刑名案件多如牛毛又错综复杂,一个忙得眼里都是案件的能人,自然是要好过一个闲得能看见龙椅的闲人。”
当傍晚时分,谢清明带着护卫常良从刑部回来的时候,已经沐浴更衣好的纪晓卿正抱着京巴狗庆哥儿在床上玩。
有小厮来东院通报:“福晋,王爷回来了。”
“哦,王爷他人呢?”纪晓卿随口一问。
“王爷,他回中院去了。王爷嘱咐小的过来知会福晋一声,说是礼品都已备下,明儿一早就动身,请福晋早些休息。”小厮把话说完了。
丫环春杏有些不乐意了:“王爷怎么不来陪陪小姐啊。”
“他陪?用不着用不着,我有庆哥儿呢。”纪晓卿高高举着完全不打算舔舔她的小京巴,专心致志地在研究。
小丫头春杏小心护着纪晓卿刚上了药的左膝盖,兴致勃勃地跟纪晓卿分享她的心得体会:“小姐,你可千万得振作啊。我都打听过了,那侧福晋说得什么你没入府前,王爷天天陪她,那根本就是在瞎吹呢。王爷平日里日理万机,回来总是很晚,又或者是回来就与人有要事相谈,所以他日常都在自己的中院呢。一个月里,也就上侧福晋那西院四五回呢。等小姐伤好了,就可以同王爷圆房啦。到时候,看她还留不留得住王爷。”
纪晓卿哭笑不得把京巴扔给了喋喋不休长篇大论的春杏,拿手指羞她:“圆房圆房,就你天天惦记着,没羞没羞。”
“谁说就她惦记着了,我不也惦记着呢嘛。”谢清明想是已经听到了她主仆二人的闲谈,笑得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纪晓卿只觉自己两眼发黑:“谢清明,你怎么还听人壁角啊你!你说你怎么好意思埋汰我脸皮厚啊?跟你比起来,我这就薄得跟窗户纸一样了,一捅就破。”
谢清明笑得很意味深长:“哦,一捅就破。”
纪晓卿满脸通红,拉上床帘子,气到挺尸:“送客!”
谢清明不打算真惹急了纪晓卿,他本来没打算过来,只是听说了东院这位单脚跳小能手,这一下午敷药吃了不少苦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这才过来看她一眼。
至少,谢清明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行了,没什么事,就是提前给你两个选择。明天上马车,你是要我把你提溜上去呢,还是按着春杏说得,把你抱上去呢?不急,好好比较比较。”谢清明临走前,没忘了穷凶极恶地刺激了纪晓卿一把。
他看到这位伤病员矫健有力拉床帘的样子,就知道她精神头是好了大半,也就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气气她,问题应该不大。
调戏成功的谢清明理直气壮地想着,扬长而去:明天,看她纪晓卿能插上翅膀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