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仙人骨枯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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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蔚脸色聚变猛转身避开,可净真这一禅杖出其不意,不出意外的话身体被禅杖来个大满贯是没跑的了。
黑边金绣的喜服闪过,阙言中接下了这一击,谁料净真还有后手,禅杖一横找了个刁钻的方位朝夙蔚腰间扫去。
夙蔚呲牙,不论今日还是当初见到净真便倒霉,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净真的攻击招招都是杀意,夙蔚被逼得连连后跳,灵力越来越少忍不住骂了两句。
阙言钟体内没有妖丹又遭万鬼噬魂身负重伤,勉强助夙蔚几招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为在意的挑挑眉抽剑又迎上,速度上明显拉了一截。
与此同时,一道剑光如雪般夺目朝净真刺去,净真一晃身禅杖擦着夙蔚衣摆击了个空。思凡从高处落下如谪仙临凡,一脸冷然迅疾挡在夙蔚身前。
净真的身形微顿急抽回禅杖,却照旧被剑气震退数步。他迟迟没有攻击,而是站在原地抬起手看了看,又抬眸向思凡看去,分明是一具白骨却一脸的不思其解。
净真换了姿势,双手握住禅杖两端,周身灵力形成肉眼可见的骤风,回身腾空一跃提了禅杖便往思凡头顶劈去。思凡不避不退,将夙蔚挡在身后,周身灵力旋即涨高一倍。
夙蔚心想,这下可好草包帝君的名声他是坐实了。可瞧着净真被打压住心情甚好,不但没感到羞愧,反而嘻嘻笑道:“我们家的小仙君厉害吧!”
反正都是来自天上的,也算是一家吧……
思凡淡淡看去,皱了皱眉。
趁着思凡与净真对峙,夙蔚翻身一跃,落在净真手中的禅杖上。禅杖上突然多出一人的重量,净真手一沉匆匆收手仍在原地打了个踉跄。瞅准时机夙蔚转身就是一个旋踢正中净真右手,随后又轻轻落在禅杖上。
净真单手难以支撑禅杖与夙蔚的重量,咣地一声将禅杖摔落在地,夙蔚趁机将禅杖踢到湖中。
失去武器的净真站在原地不动了,夙蔚因此发现净真的椎骨上竟被人贴了道符。
不知净真还有没有后手,眼下还是缚住他的身形比较稳妥,运转了几次灵力终以失败告终,便是连简单的缚身法都使不出来。
好在他从来不讲究客气,笑道:“思凡小仙君啊,介意帮个忙不?”
思凡面无表情不知是不是懒得理他,抬手往净真眉间一点,净真便彻底不能动了。
夙蔚笑着走过去伸手探进净真锥骨,顺着骨缝一拽,扯出一张血画的黄符,果不其然是歪门邪道用来控人神智练活尸的,反手便是一道掌心火。
“他入魔太深白骨化了。”阙言钟一瘸一拐的走来身形几乎透明,这是魂魄不稳的征兆。
夙蔚捣鼓了半天勉强聚了团灵力准备给阙言钟,可手还没有挨到,便被思凡挡住了。
“我来吧。”
“成。”
以他现在的灵力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随着灵力不断输入,阙言钟的身形不再虚晃,看起来只是个面色苍白的正常人。
看着净真与阙言钟二人,夙蔚叹道:“世事弄人。”
阙言钟冷笑,道:“呵,是啊。”
往事不论。
夙蔚拍拍白骨的肩,虽说往昔老与净真过不去,可谓是冤家路窄相逢就不对盘,净真这和尚贼不够意思光抢他的生意,不过就看在后来他送他的那些银子的份上,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往日那些钱就当提前收今日的报酬了。
仙人血,自古相传可使凡人长生不老,虽属夸大其词,但也自有妙用。
天道命数,仙人可算不可逆,自然的生老病死不可逆转,除非劫难可留一线生机。人一旦入魔会生出秽气,可腐血肉,修为越高秽气越强,净真便是如此。
也是命里一道生机,因祸得福被人埋的符把净真练成了活尸,虽被人操控倒也避了死门。
道不同,夙蔚无法助净真证得大道,却可以仙人血使其血肉重塑。
夙蔚嘴角噙笑,道:“我上辈子是不是逼你吃肉了。”
边说着抽了剑就往手腕上划,谁知思凡拉住他持剑的手反往自己手腕一划,夙蔚愣道:“小仙君?”
思凡冷声回应,道:“都一样。”
“怎么都一样了……”
“……你在历劫。”思凡想想又道:“太弱了。”
“……”
活尸对向来血味十分敏感,撤了缚身禁制的净真闻见血腥,猛地从地上腾起死死盯住思凡的手腕,眼眶里明明空洞洞一无所有,此刻却像极了紧盯猎物的猛兽。
下一秒,净真朝着思凡扑去,抓着他的手就是一阵撕咬。
夙蔚挑眉,道:“小仙君……”
思凡料到他要说什么,连眉也不皱淡声道:“无碍。”
他在天上独来独往惯了,总觉得天上的仙自带疏离,寻常闹闹便算了最不吃关系那一套,与自己无关的事都淡漠的很,谁想来凡间一遭还把人情欠下了,也不知道思凡本相是哪位仙官,不知道这人情好不好还。
夙蔚手撑下巴蹲在一旁想从思凡脸上看出他本相。丰神俊逸、仙人之姿,清俊中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咬着人心越看越耐看。
思凡的眸光扫过夙蔚,不可查的勾起唇角。
仙人血枯骨生。
吸了思凡仙血的白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新生了血肉,触目惊心中浮现出一张白玉般的容颜。
是熟悉的那张脸没错。记忆里净真总穿着素白的僧衣戴着斗笠,眼眸湛明澄亮,心如明镜世间万物都无法使其迷惑。
如今还是那张脸,胜雪的僧衣已是浓重的玄色,暗红的僧袍外披,腰间挂了壶老酒。凤眸星目缓缓睁开,依然是清可见底的眸色,却如行云流水看不清其中潜藏的往事。
净真恢复神智后的第一件事,看了看自己满手、满身的血污,眉头一蹙再蹙。
一旦入魔,之前所修皆是过眼云烟,前功尽弃难以重修。
夙蔚不会安慰人,只道:“只是换种形式修炼,大道三千不要纠结于形式。”
向来只认死理,极为刻板的净真只是苦苦一笑,“我怎会拘泥形式。生老病死、爱恨别离,都是自己的修行,何必执着。”片刻又道:“道长如今终成大道,不做往日骗人的行当了。”
说起来当初是真真切切的仙躯,倒是如今不如往日了。
夙蔚有所顾忌思凡,天上的那群仙们有多八卦他又不是没见识过,要是知道了他的过去估计能编部话本出来,聊个三年五载。
忙转移话题道:“管好你自己,别在入魔,下次可不免费。”
净真唤来被沉入潭底的禅杖,摇头道:“尘世间处处无间炼狱,入尘即是入魔,又怎么再入。”
说完从衣中掏出个木盒,夙蔚只觉有些眼熟,净真将药盒递给思凡,道:“多谢仙长,这是生肌止血的药。”
夙蔚笑着先一步接过,道:“三百年前佛子净真也给我一盒我没要,如今我反悔了。”
净真楞了楞,望着夙蔚不知该做什么,良久才从僧袍中又掏出个木盒。
“连本带利可不止一盒。”下巴一挑扬着唇角,道:“沧海桑田假道士都从良了,佛子入魔算得了什么,有本事追上我便两清。”
净真不发一言行了个僧礼,直径转身离去,约莫走了三丈又回过头,终是笑了笑,道:“贫僧自当尽力一试的。”
再次起身,步步生莲,梵音回响。
净真走后,夙蔚走到思凡身边撕下衣摆为其包扎伤口,无奈技术不敢恭维折腾了许久才勉强打了一个状似结的结。
这结弄的夙蔚极其暴躁,蹙眉咬牙,竟没注意正被人盯着。思凡一直盯着他看,眼皮一眨不眨,任由他把手包成熊掌。
远处,阙言钟望着湖面许多旧意汹涌,难得发呆。
“好了。”总算是包扎好了,夙蔚咧嘴笑道:“掉是掉不了,模样嘛,过得去就行了。”
“挺好。”
“是吗?”夙蔚笑得更欢,道:“其实,我也觉得挺好。”
话音刚落地动山摇,两人飞身闪开,一道白光炫过,紧接着山石草木铿然断裂,在空洞处露出一座神殿来。
殿内灯光明如昼,中央摆着一座将军像,手执宝剑,翔红锦缎栩栩如生,稀奇的是殿内的神像竟是闭着眼睛的。
夙蔚思索半天,天上的神仙众多,将军出身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印象里还真没有这样一位。
想从殿门顶上的匾额辨识这位身份,抬头一看才发现木匾已因年岁残破不堪,哪还辨得出是个什么字。
这时思凡走上前,脸现犹疑皱了皱眉,道:“有光殿。”
夙蔚一怔,按下心情。
他只记得这位人间的有光将军,风光无限时一败涂地,本就被称为红面罗刹兵败后更被试为不祥千夫所指,人人皆说他是带来大灾的瘟神。
战后瘟疫四起,全算到了他的头上,最后百姓胁有光之妹要挟,逼将军自裁,送瘟祭天。
再后来,具体的事他便不知了,那时他历了一场大劫浑浑噩噩百年,再登先庭十二楼五城的神仙中,并未见过有光。
对飞升的仙人来说,劫法万千陨落再正常不过,不论是凡人得道亦是仙人历劫,自有仙官记录,有光殿能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夙蔚打算托天上的熟人去记录仙官那调查调查。
“这是有光像?”阙言钟突然追问,“有光关于祸世有什么预兆?”
夙蔚猛地抬头向有光像看去,烛火在瓷器玉雕的面容上跳动,一滴清泪毫无征兆地滴落,折射出剔透的光芒。
有光泣珠,祸世即临……